40、四十章 诀别的小夜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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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下的树林中，秋蝉和着薄薄的暮色，高声鸣唱，像是不甘心常年埋于泥土下的身躯在只经历屈指可数的岁月后就此干枯凋零，绝望地向命运控诉。但是，无论如何挣扎，时节的流转不可阻挡，那灿烂的鲜活的生命终究抵不过被秋色染上的第一阵清风。
星楼的石柱高耸入天，隔绝了烦躁的人世，也仿佛断开了所有杂念，残垣断壁笼罩下的空中孤岛，是适合向天神祈祷的地方，也是可以徜徉回忆的乐土。
普罗米修斯安静地倚墙而坐，双目微阖，底下的石台早已熬不住时间的侵蚀，出现道道裂纹，满是沧桑。
朗朗晴空，并不是观星的时机。或许，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了预测未来的必要，因为，既定的痕迹被镌刻在所有人的命轨上，无法更改。
所谓的先知，本来就是只能沉沦于无能为力的悲苦的存在吧。可明知如此，他还是遏制不住那些微的希望，大概，潘多拉的毒药已通过愚兄的血缘沾染到了他的内心，让他在一瞬有了天真的想法。
但，他不后悔，没有人会后悔，即使知道注定的答案，还是愿意朝向万劫不复的深渊，用如同日暮里最后的秋蝉般终将化为尘土的身躯，赌上微渺的可能。
“你在想什么？”日光的阴影下，响起一个清亮的女声，听上去明明是如此稚嫩的声线，却奇妙地给人以稳重感。
普罗米修斯似是认识来人，身体都懒得动。
“一个人躲在这里，没关系么？”细细的嗓音不死心地继续道。
“你才是啊，不去看看心爱的女神大人，跑到这里又是为何？”普罗米修斯淡淡道。
白色山墙后面传来了极度轻微的叹息，若是不仔细分辨，也许会错以为那只是风的低喃。
“现在，还不是时候。”女性的声音中带着幽怨，像是在竭力忍耐，一阵沉寂之后，才再次出声，“总有一天，我会为她献出全部力量。”
“是么？”普罗米修斯轻描淡写的话语随风而逝。
“所以，这道难关她也一定会克服的。”女子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普罗米修斯不再答话，只是睁眼仰望暗紫色的天际，淡淡的月牙已经浮现在了地平线上。
丝绒般的暗穹之下，环绕在圣域上空的危机才刚刚显山露水。
风是一种奇特的物质，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够感受得到。要说完全看不到，也不尽然，比如它拂过草原掠过树梢的时候，就好像能稍微抓到点踪迹，又比如，当它在岩壁的互相作用下呼啸而过时，甚至都能体会到它的残暴。
而这种残暴也似乎并不完全是自然的影响，至少在某群剑拔弩张的人眼里是这样。
不过，风暴中心的人物却依旧云淡风轻，仿佛一点都不把险境放在眼里，宛若盈盈秋水的双瞳毫不客气地嘲笑着那些自不量力的家伙，就想在说，“人多又怎么样，不过是一群杂兵。”
圣斗士们虽然内心焦急，仍不好轻举妄动，一方面是由于那个麻烦的结界，另一方面，雅典娜在那个危险的赫尔墨斯手中，即使他们冒死冲开结界，也不能保证女神的无恙。
只是这样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不采取什么举动的话，迟早会随了那个阴险的欺诈之神的心愿。
华渺可能是由于被赫尔墨斯掐住脖子的关系，好半天都没有恢复神志，一直处于晕晕忽忽的状态，只觉得周围一边嘈杂，努力想看清楚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怎么都无法调动自己的五官，大脑也呈现半缺氧之态，没有力气思考。
在这千钧一发之下，只听得人群后面传来一声高亢的话语，清朗却有着某种摄人的威力。
“赫尔墨斯，你真以为整个圣域都拿你没辙么？”
众人回头一看，居然是美狄亚，她高昂着头，提着裙摆轻轻走到距离结界只有一寸的地方，才停下脚步，“会发生这种局面早就有人预计到了，所以我们才会留在圣域。”她淡淡一笑，颇有贵妇的风范，“我可不想碌碌无为地做祭司长一辈子。”话音未落，就听到从她口中流淌出一长串低吟，语速之快，音调之低微，明明应该听上去很含糊，在场的人也确实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可唯有一个人只在瞬间就完全清楚其中本质，只凭天生直觉。
那是异教的咒语，也是最为狠毒的咒语。
“以吾身做生祭，复仇的异族神明啊，将灾难降临吾仇敌身上……”
“不行，美狄亚，不可以……”华渺像是忽然觉醒过来，也不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赫尔墨斯的掌控，跌跌撞撞朝美狄亚站立的地方飞奔过去。
“以血沾染吾身，给予吾之仇敌施以天罚……”
“美狄亚……”虽然才跑了没两步，可华渺却气喘得几乎无法正常呼吸，也早已无暇思考，为什么她会懂得这连赫尔墨斯都听得茫然的语言。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一秒钟可以无限延续下去，那样，或许她可以阻止那种自残式的魔咒。
“虽然没有想到会以这种破坏的方式来代替守护，但目的达到了，我也可以安心离去。”美狄亚樱唇微动，脸上既然是无比庄严的神圣表情，“能有机会向你报恩，我们都觉得很欣慰，所以，
不需要自责。”
“我们……？”奔跑中的华渺猛然一惊，用眼角的余光向周围探视，果然，阿拉克涅、塞壬、斯库拉、美杜莎、哈比早已在结界外特定站立良久了。
“你们……”华渺的喊声被淹没在了齐齐的响亮话语中。那些声音，虽然出自不同口中，却在一
瞬，凝聚得像是一个人，振聋发聩。
“……献上吾身做交换！”
“不要！”华渺发疯似的冲向结界，不顾自己有可能会被结界强大的力量反弹，却被回过神来的
赫尔墨斯扯住了手腕。
六位女妖的身体开始发出光芒，在这暮色的山麓上，明亮地宛如白昼，然后，六道光芒冲天而
上，汇聚成一点，直直朝结界的最上方俯冲而去。
“雅典娜呀，这条被你拯救下来的生命能够再度为你而使用，此生心愿已了。”强光中的美杜莎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微笑。
“尽管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但你曾对我说的那些话，现在还鲜活地留在记忆中，谢谢你，为那么微不足道的我如此费心。”阿拉克涅笑容中带着泪花。
“能够再一次站在阳光下都是多亏了你的恩惠，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多保重啦。”哈比尽管一脸满不在乎，可眼角的泪光早已出卖了她的感情。
“嗯……那个……你是第一个被我的歌声迷惑的人，呃，奥尔菲斯那家伙不算啦，他都没认真听人家唱歌……说道哪儿了，哦对了，你说过下次要替我伴奏的，虽然已经实现不了，不过，人家还是很高兴的哦。”塞壬嘿嘿傻笑，一边不停抹眼睛。
斯库拉依然冷冰冰的模样，只是目光早就不能维持平静，只能靠仰望天空来掩饰，却不知颤抖的嘴唇分明清楚地表白了一切。
“雅典娜……”美狄亚的声音悠远而绵长，混杂着微微叹息，“别输给那个男人！”
光芒变得愈发强烈，直叫人睁不开眼。
“不……不要，为了我这样的人，为什么……”华渺无力地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早已泣不成声。
光芒渐渐淡去，夜幕已经完全将天空据为己有，尼克斯的脚步也快要走到中天。
围绕在结界边的圣斗士们被刚才的突发状况蒙住了，所以一时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好在这会儿，也该醒了。
虽说有些恍惚，可刚才的情景早就印在了教皇大叔的脑海中，他一方面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悔恨，另一方面，也为那些女妖甘于奉献自身也要破处结界的勇气感到骄傲。只是，当他定神之后，却发现现实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赫尔墨斯的结界并没有消失，借着幽暗的星光，可以看到结界的边缘明显依旧。
也就是说，虽然很沉痛，但女妖们的牺牲完全白费了。
“为什么会这样？”尤斯塔忍不住喊出口，从一开始积蓄到现在的焦虑和烦躁，终于借着这一喊爆发了出来。
“呵呵，刚才我就有说过吧。”与周遭相反，赫尔墨斯一个人笑得得意非常，“这是借由宙斯大人的力量所铸就的结界，除了施阵人之外，也只有三大神器才有破坏它的力量，就凭那几只女妖，怎么可能动得了分毫呢？”
“你这家伙……”路卡很想冲上去揍人，不过依旧被教皇拦住。
苏重宇眉头紧缩，现在的情况，即使是他也想不出任何有效的方法，他的目光朝周边望了望，果然，希伦、穆天陵、爱德华和那喀索斯也个个愁云遍布，不对，等一下，怎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到底是……苏重宇刚要想到什么，却被赫尔墨斯踌躇满志的话语打断了思路。
“好了，量你们也使不出什么花招来了，就让我为最后的高潮落下精彩的帷幕吧。”赫尔墨斯的手指再次卡在了华渺的脖子上，这一次竟将她轻松地提了起来。
“这总算是最后一次了吧，雅典娜呀，能死在我手里对你也是种礼遇吧。”他优雅地一笑，“再见了。”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声大喝，仿佛是从天而降，宛如惊雷。
“住手！”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四十章 诀别的小夜曲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