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给你们幸福(转)》闲意

46、第十九章

　　想到穆先生没吃晚饭，我钻进厨房准备了点点心，然后拽住贵鬼叫他帮我带去白羊宫。谁知道那小子竟然学会了给我脸色看。看他那张写明了“我不满”的脸，估计要不是考虑到那点心是给穆先生的，他会很乐意将盘子砸到我脸上。
　　小孩子自是不会明白我们之间的事，只怕……他是隐约感觉到什么了吧？
　　白羊座的人的第六感一向是很敏锐的。
　　“今天我那徒弟向你告白了吧？”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不知道半夜钻进一个淑女的房间是件相当糟糕的事么？”
　　“呵呵，我可没看见淑女在哪里啊。”
　　“……史昂大人，落井虽非你之过，但这下石……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吧？”
　　无精打采地回头，我望向出现在门口的那抹修长身影。
　　面对我的指控，史昂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浅笑着双手环胸，将身体斜靠在门上。
　　“是么？只怕那被下石的不是你，而是穆吧。”
　　这随意慵懒的话语，看来，是准备要好好和我谈谈了么？凭什么？以长辈的身份为徒弟的感情路出头？
　　有些想笑，却发现怎么都笑不出来。
　　“……别玩了，史昂。米罗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地瞎起哄就算了，但你是清楚一切的。”
　　往后拢了拢额前垂下的发，失败两次后，干脆抬手将全部的头发挽了两圈再用费伊送的那只发卡卡上，让后面部分顺着后脑勺的形状温顺地滑至腰际。只是心中徘徊的那股烦躁感却怎么都无法像发丝这般理顺开来，“你应该明白，只有这件事，我绝不能接受。”
　　“是‘不能’接受，还是‘不愿’接受？”
　　史昂玩味似的半眯上眼。那紫水晶似的眸中，除了洞悉，还有试探。
　　“……结局不是一样么？”
　　摇摇头，摆明不想接受这样的试探。
　　可惜，眼前的老狐狸明显不愿接受如此模糊的回答。
　　“但过程却不同，不是么？”
　　话，依旧是试探。或许还有牵引。
　　即使光线很暗淡，但我依旧能清晰地看见那张俊秀却充满霸气的脸，以及上面满满写着的算计意味。
　　我感到有些无奈。
　　“……这时候还对我说这些不是太无用功了么？”
　　“或许。”
　　嗤笑一声，史昂离开门口，走到我身旁停下，将手撑在桌面上，然后抬头，顺着我的视线望向窗外，那远处山麓上那点点闪烁的烛光。

　　“但即使如此，我依旧希望得到答案……对你而言，我这样是太自私了点，但我真不希望穆再受伤了。”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真有些不可思议。心中明明很苦，苦到近乎麻痹了，而唇边出现的却竟是一朵笑。只是那笑的滋味，却是从未有过的苦。
　　对我这句话，史昂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并不赞同。
　　“不过你现在的态度，只怕已伤了他吧？”
　　“……我知道。会让对方有所期待，是么？”
　　暧昧的态度等于温柔的刀刃。即使被一层温柔的面纱包裹着，却依旧改变不了它是凶器的本质。
　　刀刃就是刀刃。一旦使用，便必定会伤人，甚至……自伤。
　　我一直很明白的，真的很清楚。
　　但……
　　我给了自己一个摇头。
　　“拒绝的话，我说不出口。”
　　“因为违背了你的心思？”
　　“……这时候都还不放弃试探我么？”
　　“不可以？”
　　“就算说不可以……你也不会听吧？”
　　“你确实蛮了解我的。”
　　“……这真是我的悲哀。”
　　想要笑着将话题差开，抬头却发现史昂正看着我。依旧是充满妖媚的紫色眼眸，只是这次，这位一向随性至极的教皇眼底却失去了以往的调侃。
　　关心，则乱。对吧？
　　罢了，算了。反正一切都是最后了。
　　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我就回答吧。
　　“你说的没错。”
　　点头的那一瞬间，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这样说着。
　　是的，没错。
　　我很清楚，自己对穆先生抱持着怎样的一种心思。虽然之前，我从未认为这样一种感情会在心中生根萌芽。
　　那一夜思考后得出这个结论时，我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明了。
　　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自己喜欢穆先生。
　　叹服于他举止谈吐的优雅，敬重于他能将一切藏在心底的成熟，心疼着他肩膀上所背负的沉重……
　　正因此，即使并未直接开口，神还是将我与他的相遇当作了这个故事的序幕。
　　那时的我对穆先生的心思是非常单纯的。只想要看着那纤细的身影，仅仅是听着那清朗的声音，甚至只是呼吸着相同的空气，我都会觉得那么满足。
　　那并非对异性的仰慕，只盼望着要张开双臂去守护那精灵般的笑。
　　如此而已。
　　本也应仅仅如此而已……
　　事情是怎么样脱轨的呢？只怕现在已经追究不清了。
　　知道要是为对方好的话就应当面否定掉这样的心情，即使是违背自己的心意，但，却又有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的话。
　　我也不是神。只是一个会迷茫，会无措的十八岁女孩子。心中始终会保留着那份自私，即使因此伤人自伤。
　　好残忍。
　　让我知道结局，却又让事情发生。
　　神，你不公平。
　　我的命运自那天起就许诺给了您，您怎么玩弄都可以，但你怎可以将穆先生拖累？
　　苦了十三年，伤了十三年，痛了十三年……现在，他好不容易能与喜欢的人们一同真心地绽放笑颜了，您为什么又要让他再伤一次？为什么，您这次决定用来伤他的人居然是我？
　　神，你真的好残忍。
　　抬起双臂，尽量伸向遥远的星空，然后握拳，却依旧抓不住半点星光。这理所当然的事却让我想要流泪。
　　“即使这样，你也打算逃避到底？”
　　对我的答案，史昂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继续说着。是的，他一向对什么都看得很透。我这点把戏能骗得过大家，却又如何能瞒得过他。
　　我摇头，笑得惨然。
　　“因为……马上就是最后了，不是么？”
　　“那只是你单方面的想法而已。我可以提供几个穆会有的想法给你。等真相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一定会深深自责。认为自己给你带来了这样的烦恼，认为他的不了解真相又固执完全是通过你的体贴在伤害你，认为你仅是出于不忍心拒绝才一直为难……”
　　“……不要开玩笑。”
　　“你真的认为他不会这样想么？”
　　“……他会。”
　　因为他是穆先生。
　　“既然知道，那么你至少也给他的交代吧。”
　　语毕，史昂也不再开口，而是将视线移希腊的天空。顺着他的眼，我发现天空中的Aries正闪耀着淡淡的光。
　　一开始就不曾拥有，拥有之后再失去，孰更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