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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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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泉州
自从上次去渔村查访凶手后,苏青瑶这些天一直在绣房苦练手艺,偏偏乳娘挑三拣四总说绣得不够精巧。一时憋不住气,又寻思着几日都不见韩玄甫来捣乱,便趁着乳娘用饭的功夫从后花园偷溜了出去。
路上她听起一桩案子顿时吓出冷汗,赶紧直奔韩府。得知他还在养病,也顾不得礼数急冲冲地赶到韩玄甫卧房。人还没有踏进门槛,倒是透过半启的窗户瞧见了里面的光景。但见韩玄甫半靠住软枕正打着哈欠,护头的青色抹额松垂到左耳下眼看就要散了,他只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腿,跪在塌板上的侍婢便按照指示轻轻捶打。一名面相姣好的侍婢坐在床沿一口一口喂他吃食,对面年纪稍长的侍婢则托盘而立,负责挑合他口味的菜式放入碗中。另有名侍婢垂首立在一旁,等着服侍他用饭后的事宜。
苏青瑶看他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就知道他故意诈病好逃过每日的课业。不由冷哼一声,“韩大少爷真足的排场,我可算是开眼了。”她甫一露面,韩玄甫立马像霜打的茄子蔫在床上。忙摆手让侍婢们撤饭,又拉正抹额呻吟的歪下身去,仿若病入膏肓一般挣扎道:“你来了,这一见也不知还有没有下次了。”“呸!”苏青瑶啐他,已操起鞭子,“你这病用不着寻别人,让我这‘百炼蛇’调教调教,包管你死了都能翻生!”韩玄甫赶忙弹起身缩到床尾处,嬉皮笑脸道:“呵呵,不用劳您大驾了。我好了,好了。”他揉了揉胸口,片刻又一脸委屈地说:“不过我是真受了内伤,歇了这几日才好的。你以后可别在我爹面前诋毁我。”
“哼,我也知道你是个不中用的,才被人踹了一脚,就躺了几天。豆腐做的身板,你爹还当宝,趁早新娶一房姨太太再添个儿子养老还强些。”
“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嘴巴怎么比八姑还毒啊!难怪嫁不出去!”韩玄甫披过罩衣下了床。他一瞥苏青瑶咬唇干瞪着眼,知道她心高气傲最受不得被人揭短,便亲自给她斟了杯茶轻声说:“你难得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吧?先喝点水再说。”苏青瑶勉为其难的落座,心理依旧有些不顺畅。自从被人退亲后编排她的谣言日甚尘嚣,父母颜面上也无光。遇到些不思嫁的闺秀,媒婆们还会把她的‘英勇事迹’挂在嘴边念叨。她总归还是个女子,想到未来无所依靠难免会伤感。只是她好强惯了,心里纵使再苦也装作若无其事同人说笑。但韩玄甫今天这话着实让她难堪。她掩饰性的接过茶碗啜饮几口。再放下茶盏时,她努力用着平静的语态说道:“我在来的路上听到一个命案。张龙的发妻你还记得吧?那日我们被衙役轰走后,她还留在屋内。但现在她被人杀害了,就在自己的家中。”
“她怎么死的?”韩玄甫骇道。“官府说张龙与同伙分赃不均,被同伙杀了他夫妻二人灭口,玉器行的贼脏也不见踪迹,现在正准备缉拿凶手。”苏青瑶眉头一紧,望了望全然没了主意的韩玄甫,冷声说了一句:“知道那凶手是谁吗?”她一问韩玄甫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测,长叹道:“该不会你和我吧?”“没错。官府说那日去张龙家换玉的便是同伙。好在我们是乔装过的,即便张龙邻里们协助画像最多三成相似。”先前听到这个消息时她还六神无主,生怕被人指认出来。可现在多了一个人分担忧患共守秘密,反而能镇静下来。捅了他一肘子告诫道:“这段时间你可别抛头露面,到处乱晃了。免得被人认出来,那我可就被你连累了!本来这事我就是被你拖进来的。”
韩玄甫木讷的点头,也不作声。想着官府说一套做一套,如今又寻上他们做替死鬼这其中大有文章,保不准玉符一案连官府中人都有份。如此一来,他对于那块至今不见踪影的玉符更生出兴趣。可想到有一段时间都不宜出门,他又开始苦恼。拽住苏青瑶的袖子反问她:“你就好了!那天是男子装扮,现在变回女儿身谁会怀疑你?我不管,这些时日我要是不能出门,你得过来陪我解闷。”苏青瑶惊骇地收回膀子,倏地弹开身:“那可不行!我后日要参加女红比试,忙得很!”“可是你那水平也得不到名次的。”韩玄甫噘起嘴,一百个不信她能捻针。苏青瑶一笑,显得胸有成竹:“山人自有妙计,你管好自己再说。”
她之所以能想出这等好办法,除了得感谢家人鼎力支持,还要特别感谢到访泉州的镇南郡王老章。正因为这名青年郡王提议要观摩泉州名门闺秀的比试,负责赛局的几位前朝命妇才生出一条新的规定。而这个规定对于不善女红的苏青瑶来说,可谓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