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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卿卿的追求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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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忍着肌肉撕裂似的疼起床、洗漱、坐公交、挪动到自己座位上的,极少锻炼的她在健身房爆发了小宇宙后,浑身能量都被燃尽了,不过也从没感觉这么好过。
手机叮咚一声,是蒋嘉珏的父亲蒋先生发来的微信,昨晚他主动要了自己的号码,好有消息能第一时间告诉她。
全市连带周边几个县的医院依旧没有相关接诊记录。
交警调查后表示,那辆撞上智障儿的面包车超速了,按他们这么多年的经验,被这个速度这个角度撞到,势必是要去医院的。既然没去医院,那么很可能是被第二次疑似撞到那孩子的货车司机带着走了。
为什么带走,现在孩子情况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出了人命,赶紧逃离现场毁尸灭迹。
可是警察后来找到的两个目击证人推翻了这个猜测,原来是骑摩托的黑衣男子带走了那孩子,后来警方在现场地面上的确发现了长达十几米的擦痕,符合证词所说,货车没撞到他们,摩托车主拉起那孩子刚避过车轮就一起摔下了车,空着的摩托擦着地面被甩出很远。
调查一直进行着,道路监控视频连夜看到现在,可是那男子和小孩到底在哪儿,还是没有突破性进展。
此时消息灵通些的新闻公众号已经开始用“灵异事件”来炒作了,神乎其神地描述着黑夜、命案、人影、失踪,清夜起床时就见到自己朋友圈内被这则《渗人慎入,监控首次拍摄到命案现场鬼影》的推文刷屏。
整件事都透着诡异,然而更诡异的是……
蒋先生——全名蒋跃民,居然和她在微信上聊了起来。
话题看似正常,比如你叫什么,是否是大学生,现在做什么工作,平时的爱好,兴趣,觉得最近电影院刚上映的片子怎么样。尽管清夜在男追女的经验上差不多如一张白纸,但这种巴不得问清你家族历史,编写人生传记的问话方式,哪怕他是新闻记者,也让她觉得不正常。
尤其是这句旁敲侧击的话让她警铃大作:
“昨天晚上和男朋友同去健身?那他身材一定很好了。”
她何德何能还能让陌生男人一见钟情百番试探?
不过想了想,这个男人大约三十七八,丧偶,唯一的十三岁儿子在自己母亲班上,又想了想他的面容,只能说他年轻时应该长相不错,浓密杂乱的眉毛下眼睛有神,鼻梁高挺,只是长期工作压力让他皮肤粗糙,胡渣杂乱,腹部也生出了肚腩,不过双臂结实有力,像是能忍得住风餐露宿,端得起几十斤摄像设备到处跑的人。
也许对这么个男人来说,看在师生关系上,拉拢自己百利无一害。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和我闺蜜一起去的。”她想了半天这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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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清夜对对方试探性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另一边卿卿则受到了追求者光明正大的示好,一大捧点缀着满天星的香槟玫瑰在众人侧目中,由送花小哥送到了她办公桌上。
自她入职以来已经发生了三次了,每次的花式和包装区别甚大,极可能是不同的人送的,不过都是在昭告众人——我在追求卿卿,卿卿是我的!
作为被追求者的卿卿对同事羡慕的目光不屑一顾,看了眼上面绑着的卡片,三两下撕了,拿起花就要扔垃圾桶。
“就这么扔了?好可惜啊!”清夜喊道。
卿卿停下了手。
“你要吗?你要给你。”
浅橘色的花瓣上水珠盈盈欲滴,植物特有的芳香丝丝传入鼻尖,要不是卿卿这么问,清夜下班还真会给自己也买一束。
每次看到别人收到花,她都抓心挠肝似地羡慕,只是自己给自己买,怎么都无法满足她情感上的空缺。在与陆诚磊交往期间她暗示过想要收到鲜花,隔了几天他的确送她花了,送了从客户这里拿来的一块云南鲜花饼。
“鲜花很快就败了怎么配得上你貌美如花,鲜花饼却可以成为你身体的血肉,就像我的爱一样。”他当时说,把清夜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愣是没吃放到过期。
“我要!”清夜说,于是这束用英文报纸包着的花就到了她手上,随后被一支支拆开,用包装上的缎带绑成小束,宣传部的姑娘都分到了。
“你是故意恶心我吗?还时时刻刻让我看到。”卿卿皱皱鼻子,她做这个表情更显得娇俏可爱。
“不,这是明确表示你连一支都不会收的决心,不过这个追求者真这么糟糕?”清夜问,把最后的那束花送到吴天手上,卿卿正要回答,清夜却被吴天急急地推到楼层的洗手间。
“昨天的事真是对不起!那个,后来怎么样了,你没被抓到吧?”
清夜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是道歉还是来探听消息的?算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加上免费的鲜花让她心情愉悦,就不计前嫌宽慰了吴天几句。
吴天心中巨石落下,笑嘻嘻地讨好:“呐呐呐,中饭我请客!”
“不用了,我带饭了。”昨天的芝士焗鸡胸硬是留到了现在,她还没见过哪顿饭的寿命能这么长。
“好了,我道歉过了,现在该我找你算账了。”吴天说完,猛地一掌就拍向她的背,清夜嗷得叫起来,疼得龇牙咧嘴。
要命,肌肉的酸痛还没褪,接了这么一击简直要了她的命。
吴天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立刻凶巴巴地谴责:“你明明认识他还装不认识,故意看我笑话是吧?”
清夜正努力把自己拧成不疼的形状,那天换完衣服后她就自己回公司了。听吴天的说法难道是洗手间换衣服的事情暴露了?对哦,当时吴天就跑去了隔壁的洗手间避孙经理。
清夜赶紧撇清:“我和他不熟,就自动售货机前见过回!”
吴天了然,难怪呢,清夜应该没有长相如此帅气的暧昧对象才是,有的话早就拉出来炫耀了。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的?”清夜边说便往洗手间外走。
“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坐在你位置上。”吴天说。
这没什么,店员拿拖把将地面上的牛奶清理干净后,他换个座位免得挨着湿漉漉的地板挺正常,清夜也这么认为,脚步没停。
不正常的是……吴天眯着眼说:“他还喝你剩下的咖啡了。”
只闻重物砸在地面砰得一声,清夜被洗手间外高出两厘米的地砖绊倒,僵硬的肌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就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她撑起身子,见了鬼似的瞪着她。
不是吧?
这么暧昧又羞耻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他一定是潜意识拿错了杯子吧?就像他下意识地喝了口牛奶一样。
“然后他问我你是不是平常都喝这种咖啡。”吴天继续说。
清夜在吴天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估计他是为了化解拿错杯子的尴尬故意这么说的,或者单纯就是为了和吴天搭话。
想到这里,清夜呼了口气,并没把这事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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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清夜连着加了班,久违的周末懒觉也被贡献了出去,视频概要定了后,她需要扩充成完整的稿子,只是孙经理挑挑拣拣,提了一些可有可无的意见,清夜就宠着他,照他说的改,这么折腾了几遍后,终于提交给朱总经理定稿。
另一边,卿卿和江锦燕也不闲,每天下午都去陆总那儿跟着签约的正经主播培训几小时,包括唱歌、跳舞、化妆、话术,还有人整理出最新的段子和热点话题给她们。
培训效果很直观,清夜感到她们变得更加光彩照人明媚夺目,在表现自己时也更显得放松,如果说以前还有些故意的卖萌、娇羞、装淑女,那现在举手投足已全无做作的痕迹。
“你现在很有主播的样子了。”清夜的赞叹发生在卿卿把她写的视频脚本差不多背出来后,真心得不掺任何水分。
卿卿笑了笑,大大方方接受了赞美。
可是,她博客的视频要怎么办啊——前几日清夜在博客上征集粉丝意见,赞成和反对的声音都有,出乎意料的是群众一致投票想看她的真容,其次才是性感帅气的男主播。
看来好好利用下神秘感,也能有戏。
解决了主播人选的清夜又开始思索其他细节,不管是她还是请人演讲,场地是个大问题,自己家是不小,可是摆上灯光三脚架还是显得拥堵,而且她妈上了年代的家庭布置也很让人出戏,她需要先找个干净明亮的地方。
突然,一束红玫瑰和百合被送花小哥捧了进来,于此同时还有一只巨型大熊玩偶,略瘦的小哥都快被掩埋在内了。
卿卿脸上的笑容嚯地消失:“和你们客户说,我不收,以后不要再送来。”
这次的鲜花包装风格和上次显然是出自同一人的审美,只不过花束变得更大了,看来小小的挫折没有让追求者气馁。
“美女,我也是只在做我的工作而已啊,你不喜欢可以送给边上的这位小姐嘛。”送花小哥不好意思地赔着礼,还是把花和大熊放下了。
“你要吗?”卿卿问清夜。
“不要,我可以帮你丢到产业园后头的垃圾桶,找个显眼的位置。”清夜说,想到送花小哥喊卿卿“美女”,而喊自己“小姐”,心里呵呵了一声,这小哥真是欠培训——
——瞎说什么大实话!
“好,那帮我扔了吧,看着烦。”卿卿说。
清夜从没享受过在办公室收花和礼物的待遇,但不介意捧着这么大束的玫瑰和熊出去丢掉,顺便还能趁机活动下坐累的腰,反正剧本全通过了,眼下也没什么事。
她走到垃圾处理点,那里并排的两只垃圾桶不见了,脏污的地面变得干燥整洁,不仅如此,产业园还有专业人员吊在高空一层层地擦窗户,大厅里一溜儿的清洁工在刷墙、摆绿植,用电动磨光机抛光大理石地砖,显眼位置还多了两米高的显示屏,穿蓝色衣裤的工作人员正蹲着调试。
“垃圾桶呢?”她问保安。
“告示上星期就贴出来了,”保安说,“现在每个楼层都有垃圾桶,丢那儿去。”
不是才五月中吗,后头也没大节日,这么大阵仗是要干嘛?
清夜想问,却被保安抢了先:“问垃圾桶干什么,这么好的花和熊你要丢掉?”
“是啊,你要给你。”清夜说着就递过去了。
保安显得很意外,乐呵呵地收下了,还客客气气地帮她按了电梯,电梯门正要关上,一张纸片被递到她眼前:“花上的条子还给你。”
清夜下意识地接过,瞥了眼。
粉红色的卡片,只有寥寥数字。
“卿卿女神:
鲜花更衬得你貌美如花。
——陆诚磊。”
清夜脑中空白一片,电梯门不知何时关上,不知何时打开,也许现在又关上了,她不清楚,只是牢牢地盯着这三个字,它们猝不及防地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以至于熟悉的名字变得陌生万分,陌生到她需要重新去理解。
陆诚磊?
终于,平地而起的惊雷撕裂混沌,炸响在她脑海。
陆诚磊在追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