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做妖后》裁风

30、第 30 章

　　可能是因为突然换了睡觉的地方不适应，也可能是经历了昨天跟徐景聊的那些话，顾倾一宿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过来。仍旧是白栀守夜，问了白栀时间，发现已经快6点了，屋外面鸟鸣不断，想睡也难以入睡，她索性直接起来洗漱。

　　洗漱完简单用了些点心和热茶，顾倾便带着一众宫女们走出览胜殿，牵着小三儿，顺着盘旋而下的石阶胡乱溜达着。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负责鹿儿山养护的宫人们也都差不多做完了每日的养护工作，一路上偶尔得见扛着工具的宫人们自山上而来，深一脚浅一脚但又速度飞快地穿行于山中小路——虽然这山路是与他们同样的人所垒砌，可他们却无法踩踏主子们专用的道路。而这些宫人看到顾倾的仪仗，尽管隔得很远，连脸都看不清，也慌忙跪伏于地行礼。

　　而越往山下走，就再没看到其他人，显然是有人得到消息，将人拦在了石阶附近目之所及之外。

　　即将到山下的时，小三儿突然狂吠了起来，再次挣脱缰绳，直接奔进山林小路，顾倾一边懊恼地想着要忘了将缰绳后面缝成圈挂手腕上，一边连忙追上去，这么一追，就追到山背面，有很多人，有人肩上挑着担子，有人则正将担子放下，拎起木桶，将水倒进前面的池子——那池子很大，长宽目测足有二三十米，此时已经快满了。

　　这么多人，小三儿也不敢随便跑了，顾倾连忙抓住它，而那些人也听到了狗吠声，好奇地转头看过来，一看顾倾的衣着打扮，立刻便认出是主子——而且是很可能是昨天傍晚上山的皇后主子，顿时也顾不得挑水倒水，更顾不得脚上一片湿滑泥泞，纷纷跪伏在地，只是礼节够大，嘴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瑟瑟发抖地低着头。倒是这群人中有个坐在池子前石椅上的，动作有点慢，但嘴皮子反应却是快得很，连忙高喊“拜见皇后娘娘。”

　　其他人也跟着喊。

　　顾倾抱着小三抚摸安抚，嘴上喊了免礼，那带头的才率领着众人站起身，看对方服饰打扮，穿着考究，应该是个管事太监，看起来五十多岁，面白无须，此时站在不远处，小心地赔着笑。

　　顾倾便顺势问起了这大池子是做什么的。

　　那管事太监嘴皮子也利索，嗓音洪亮、吐字清晰地道明了原由——原来这池子便是山下广场活水的来源。

　　这鹿儿山是后天垒砌而成，并无山泉水，只能靠人力每日取水，将池子灌满，而水池下面有专门挖出来的水道，直通到山下。本来这池水昨天傍晚就该被加满的，但昨晚顾倾上山——主要是一波波搬运物资的人，再加上他们还要调动人员协助顾倾这边的工作，为了避免耽误顾倾的事，在衡量过池中水量后，这才将此项工作推迟到了今天早上。他们一大早不到四点便起来提水，但毕竟改了时间不适应，再加上天才蒙蒙亮，不少宫人有点夜盲症，效率偏低，导致都到这会儿还没将池子灌满。

　　——据管事太监所说，这池子有两三米深，需要近百个挑夫连挑六十趟左右才够。

　　顾倾往前方张望了一下，虽然已经起身，但一个个挑夫早已被压折了腰，弓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看着管事脸上谄媚的陪笑，再看看等着贵人离开好继续已经延迟的工作并将在完成工作后迎来惩罚的挑夫们，顾倾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能说什么，她知道，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在这位管事公公眼中，都是对这些挑夫的不满，都会成为对挑夫惩戒的理由。

　　最后顾倾也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感叹道：“原来山下活水是从此处而来，倒是让本宫长了见识了。你们如此辛苦，该赏。白栀——”

　　管事公公连忙磕头连道“不敢当”，其他人有样学样，白栀则在顾倾眼神示意中，将人扶起，又自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交到对方手里，又在连声的谢恩声中，慢慢再次走回山下。

　　山下场中的水仍旧在源源不断地淌进太液池，此时晨曦微明，薄雾笼罩四方，鸟雀清啼环绕，景色比昨日傍晚更美上几分，顾倾的心情却复杂了很多。

　　沿着鹿儿山山下转了转，许是曾经作为阅兵场的缘故，附近有不少校场，顾倾兴致缺缺地转了半圈，都准备离开回山上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突然传来阵阵有节奏的清喝，顾倾顿时来了兴趣，循声寻过去，却是一身着简洁袍服、面庞素净不施粉黛、青丝随意挽起的年轻女子，正在……练习木人桩？

　　顾倾：？？？

　　——这是干什么？

　　*
　　一行人的动静引起注意，一片请安声响起，顾倾这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两排身着跟白栀她们差不多服饰的宫女们。

　　而那位简服女子明显也听到了声音，却还是加快动作、清喝着迅速将手中一套拳法打完，这才抬手擦去额间汗水，起了个标准福礼，姿态飒拓、刚劲有力——

　　而就在这个时候，顾倾脑间灵光一闪，想起这是谁了——永寿宫的那位吴安嫔，闺名吴悠，是个地地道道的将门女。

　　果然，对方的请安声也适时响起：“嫔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要说宫里呢，其实有三个将门女，除了吴安嫔，还有李德妃、李僖嫔姐妹，李德妃和李僖嫔是远亲，往上追溯，二李都是大蓟朝开国时的功臣李升李总兵的后人，一直为大蓟朝戍边，后来家道中落，又分家分作好几支，其中有的已经彻底绝户，李僖嫔进宫前家中都快揭不开锅了，倒是李德妃家还好点，其高祖甚至曾官至副总兵，差点重现祖上荣光，可惜祖父是个二世祖，父亲又早逝，到她的兄长只袭了父职当了千户，手底下管着千八百的军户，反正天高皇帝远，便肆意奴役为他家种地，家底倒也殷实。后来又因为德妃得宠，又连跳几级成了参将——空有名头没有兵的那种。

　　李家跟那位小柳公公的祖上差不多，想尽办法想要脱籍，所以也希望家里能出个文曲星，考中进士，入部入阁，若能出个兵部尚书，那便可以彻底除去军籍——李诗华的祖父其实就是好武不好文，却硬被逼着学习，逼出逆反心理成了二世祖——李诗华这名字也是她高祖给留下的，取自“腹有诗书气自华”之意，同时还留下一个李书华，本来这俩名字都是给她姑姑们用的，奈何她祖父没生女儿——所以李德妃也是从小念书。只不过看李德妃的脑子，只能说李家老祖宗的武将基因着实强大，是一点文化的基因也没留下来，李德妃那书念了许多年，也不知是念到哪个狗脑子里。

　　吴安嫔跟这两位就不一样了——这位是真正的将门“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