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猫牙

14、第五章

　　近世所云旱魃，则皆僵尸，掘而焚之，亦往往致雨。
　　————《阅微草堂笔记》卷七
　　战栗的冷汗沿着额头流下来，前一幕的惊心动魄还历历在目……
　　就在被变异后的小白鼠和爆炸跳蚤前后夹击之际，蓝兔和遁鼠竟合力将一间实验室的电动玻璃门扒开，狼拉住还在犹豫的我，拖了进去，门在我背后快速合上。如潮水般的小白鼠直直朝爆炸跳蚤撞去……
　　爆炸声一响，堵在门口，抵住单开电动门的遁鼠和蓝兔，被猛然鼓起的玻璃墙面撞开，飞过实验室中间的长桌，眼看着就要碰上对面的墙壁，两人的身躯突然在空中停住，宛如大卫科波菲尔的神奇魔术，悬浮在半空中的遁鼠和蓝兔，缓缓地落下，当他们安稳地接触到地面，挡在我和火灵面前的狼重重地松了口气。
　　几百具小生命瞬间化成一个个血迹，占满大半个走道，连续的爆炸将玻璃墙轰出一个巨大的圆弧面，我们挤在实验室的角落里，待一切声响过后，才小心翼翼地分散开来。
　　不可否认，我的心里是有疙瘩的，同伴的背叛比什么都可怕。我沉默地看向火灵，她似乎冷静下来了，依靠着墙边的架子，低头思考着什么，遁鼠和蓝兔分别立在门边，尝试着撬开扭曲的门。我转过身，走到长桌前，混乱的桌面上零零散散地丢了几张未来得及带出去的资料，狼无声地搭上我的肩膀，忽然，震惊地瞪着我，良久，猛地看向火灵，“你得为自己的失控道歉。”
　　我惊讶地看着狼冷峻的侧面。他在为我说话？！
　　“狼……”
　　他拦住欲开口阻止的我，“事情经过我已经全知道了……”狼冷冷地说，“火灵，你如果无法克服对山鬼的心理障碍，就立刻滚出鬼神逮捕所！”
　　“狼！你够了没！”丢下撬门的活，蓝兔怒气冲天地扑过来，揪住狼的领口，将他提到半空中。“你最好给我闭嘴！”
　　火灵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由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看来，她在抽泣。
　　“山鬼跑了。”将墨雨塞进刀鞘，重背到身后，我不愿意重温山鬼杀戮的场景，所以只是简单地叙述，“他伪装成狼的样子，我没有发现。”
　　蓝兔面色铁青地将狼放下，立在门边一直保持沉默的遁鼠忽然出声，“我们都变异了。苏老头料到了这点，想对我们赶尽杀绝，所以派出了特种兵……”
　　“结果，山鬼杀了在场的所有活人，除了苦花。”蓝兔别过脸，闷闷地插嘴。
　　“山鬼在计划着什么。”
　　我盯着情绪低落的火灵，无心注意狼的话。
　　火灵颤抖的肩膀略有平复，抬起脸，依然不看我，“还剩多少爆炸跳蚤和小白鼠？”
　　“旱魃。”狼轻蔑地瞧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负责变异小白鼠研究人员叫陈自谦，项目名称为旱魃，就苏老头抽屉里的资料显示，今天下午两点前，该实验还未成功，试验小白鼠无强烈攻击性，喜好干燥，出没成群。与旱魃相反，爆炸跳蚤有强烈的攻击性，好食活肉，所幸，两者智商皆不高。”他从怀里掏出两个形状类似PSP的东西，一个递给我，一个交给蓝兔。“各自想办法将它们引出来……”
　　我似乎有点明白狼的特异能力，据目前我所能猜测到的，他大约有两种能力，一种是意念力，一种是读取力。
　　“……分头行动。”
　　狼大手揽过来，被我警觉地躲开，无视他的惊讶，我默默地走到门前，抽出墨雨，对着鼓起的玻璃墙，用力插下去，刀刃穿过玻璃墙的裂痕，我使劲将刀身翻转，扭曲的玻璃墙化作无数块碎片，轰然散落。
　　背对着他们，我的心意已决，“将它们引到哪里？”

　　旱魃怕水，爆炸跳蚤一触即发。现在还剩八只爆炸跳蚤，它们分别驾驭着八只领头的旱魃，我所要做的是，在四点十五分，准时与其他队员汇合，将它们全部引进监控室对面的水泵房，爆炸跳蚤的爆炸会导致水管破裂，旱魃和爆炸跳蚤将同归于尽。
　　我奔跑在漆黑的走道里，尽管身后聚集着数百只旱魃，但爆炸跳蚤却只找到一只，根据监控仪上显示，有三只躲在317间的实验室里。我不敢停留，必须再快一些，再快一些赶到317间……
　　急速刹脚，我冲进317间，没找到监控仪上显示的爆炸跳蚤，却发现三具旱魃的残骸。
　　爆炸跳蚤吃活肉……
　　我猛然抬头！
　　三只身躯硕大的爆炸跳蚤正攀爬在天花板上，垂涎欲滴地盯着我，“来吧。”我轻唤，不由地后退，跟在身后的旱魃就快抵达317间，我转身逃出317间，顺利地将三只肥胖的家伙钓了出来。
　　墨雨随着我的步伐左右晃动，前面的路看起来很顺畅，却危机四伏，我身后的家伙们似乎很讨厌光亮，所以在供电系统还未崩溃时，他们都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窥看着我们。
　　陈自谦从仓库里取来干燥剂，铺垫在“旱魃”的笼子里，虽然给它们取名叫旱魃，但都是些温顺的小家伙。而真正危险的，反倒是他手里的放射变异制剂，这种制剂溶于水，在极度干燥的情况下，会分布在空气当中，仅靠吸入这种制剂，是不会造成变异的，但只要一点点伤口，漂浮在空气中的制剂便会迅速渗入，短时间内改变生物的基因。变异后的生物似乎能快速愈合小口径伤口，但对于死亡，仍然无法抵抗……
　　到底缺少了什么？
　　他将翻到在地上的长桌搬正，将架子上的三号笼移至桌上，带上厚橡胶手套，抓出只小白鼠，找来注射针管，抽取了一毫升血液标本，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活性不足，又是活性不足！”
　　就在他忙于分析血液，封闭的玻璃罩内却因为过量的干燥剂，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小鼠们起先四处逃窜，不久之后，它们忽然趴下不动了，呼吸也越来越微弱，直至消失。
　　陈自谦放下手里的研究笔记，余光瞄见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的小家伙们，奇怪地凑上前，用手指敲击笼子侧面，小鼠们像是被惊醒一般，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恢复了原先的活力。
　　他走到冷却器前，将刚刚完成的制剂取出来，依次摆上试管架……
　　轰！
　　一百多支制剂碎了一地，紧接着第二声爆炸响起，研究所里顿时布满烟尘，他捂住口鼻，随着恐慌的人群逃亡……
　　一片混乱当中，一个冷静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陈自谦的实验室门前……
　　水泵房近在咫尺，一条水管横在监控室和水泵房的上方，仅能承受一人，如果运气好，它将是我的救命稻草。
　　“这边！”我一眼就认出了迎面奔来的火灵，她略微放慢脚步，纵身跳起，抓住横在上方的水管，另四只爆炸跳蚤骑爬在旱魃身上，陡然出现在我面前。
　　该死！我咒骂了一句，祈祷老天不要这么玩弄我，抱着必死的决心，抢在四只“恐怖分子”之前，旋身拐进敞开大门的水泵房……
　　水泵房层高大约有六米，横七竖八地布满了水管，沿着房间四壁，有阶梯一直向下延伸，我只能顺着台阶跑。
　　八只爆炸跳蚤全部集齐，但是旱魃的数量实在是太多，我沿着楼梯跑到了最底层，旱魃们还在陆续涌进来，我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小家伙逼到了底层平台的正中央，八只骑爬在旱魃身上的爆炸跳蚤虎视眈眈地围在我脚边，伙伴们焦急的吼声在水泵房上空回荡，我却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关上门！”我知道自己已无法动弹。
　　或许，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这样的方式，陈东河总该会原谅我吧。
　　听见关门声。
　　拔出墨雨。
　　黑暗中，它依然美丽……
　　“对不住了，这回，我要带着你走。”说完，我扬手砍向面前的爆炸跳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