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猫牙

79、第十三章

　　一分钟过后……
　　将背后的门关上，紧张的肌肉放松下来，我捋了捋乱翘的头发。
　　“正好二十分钟，不错的战绩。”安吉拉笑嘻嘻地迎上来。一出门我便发现山鬼不见了，连同山瑞和班森也不知去向。
　　“艾伦呢？”我也不跟安吉拉客气，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被山瑞和班森带走了？”
　　中央间里少了三个人，忽然变得空荡荡起来，冷清得有点诡异。
　　“班森给你们安排在C区的休息间，带艾伦先去了。”
　　“C区哪个方向？”
　　噗！哈哈哈哈哈……安吉拉突然抱起肚子笑起来，身体也弓下去。我奇怪地看着她夸张的大笑，犹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的表情好严肃……抱歉……”她一边拭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有点困难地直起身体，“开玩笑，我是开玩笑的，艾伦在8号门，班森和山瑞正在测试他的格斗技能。”
　　什、什么？！我太大意了！这帮混蛋，趁我不在的时候……
　　“对不起，我要擅闯。”说完，我就冲进了8号门，嗡嗡的风扇声响彻走廊，尽头是一圆形的地带。“艾伦！”
　　冲进房间，我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意识像是中断了一秒，周围顿时明亮起来，但已经无法阻止因双腿发软而下坠的身体……
　　“有够蠢的。”身体在半空中停住，才在想是不是艾伦，山瑞的话便传进了耳朵。“这里有电离子屏蔽，不是任何人可以随随便便闯进来的。”
　　“艾伦呢？”我才不管什么电离子屏蔽还是游离子屏蔽，奋力推开山瑞的搀扶，往中央的玻璃墙扑去……
　　白色的身影闪过，熟悉的笑容再次展现，那种喜爱杀戮的快意令我不寒而栗。玻璃墙背后，武装着各种不同的武器的数十个仿真金属机器人，正在奋力厮杀，艾伦穿梭其间，几个来回机器人剩下不多了。
　　“斯卡迪，再追加三十人！动作快！”班森立在一旁，双手环胸，神情异常凝重。
　　“你们在干什么！！！”手里的长鞭甩出去，打在斯卡迪正要按下启动按钮的手上，他吃痛地退了一步。
　　“你这个女人……真碍事！”捂着手，斯卡迪气冲冲地就往我这边来。
　　“斯卡迪！！！”班森只是微微斜着脑袋，丝毫不受影响，“追加！”
　　“班森你！”打算再次甩出长鞭，脖子却被猛然勒住。糟糕！我顺势反脚勾住对方的膝盖，以退为进，先将他扳倒。“别挡路，山瑞！”
　　乌黑的枪口顶上了脑袋，只听见斯卡迪厌烦地说，“你给我安静点。”
　　呯！
　　脑袋像是被重锤敲到一般，身体随之倾斜……
　　死了？我应该是死了，如果是被子弹打中，我大概还会醒来。在黑暗压来之前，脑海中竟然如此平静地闪过这段话。

　　夏日的露天沙龙，其实是一场谍对谍的暗战——MMX公司在顶楼的露天花园里举办的高层以及上流人士的一个年度聚会，每到这个时间，各个国家的间谍便会暗地里混进来，虽然我不是暗地里混进来的，但也算是个潜伏已久的间谍。
　　偌大的空中花园里张起了三顶白色的帆布篷，里面装饰着各种美丽的花卉，在漆黑的夜里努力散发着幽香，柔和的橙色灯光打在每个人脸上，都显得是那样的动人。我穿着件浅金色的小礼服，手里端着杯至始至终都没有沾过的香槟酒，微笑着跟几位高层人物打了招呼，便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等候着陈东河的出现——由于工作行程突然有变动，他在赶来的路上遇到了塞车，会迟些时候到。
　　将香槟搁在身旁的矮立柱上，我的心底有说不清的不安，虽然，在陈东河每天回家的神情当中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我的直觉却并不是那样—— 一定有事情发生，他已经下了决心。
　　“东河。”不远处出现他的身影，不知为何，我在他温柔的笑容里看到了疲惫，丢下酒杯，我便赶忙迎上去，却在快要触摸到他大手的一瞬间，突然被人撞开。我轻声惊叫着，往一旁踉跄，抬头望向始作俑者——和我一样剪着及肩短发，穿着红色晚礼服，身材曼妙的女人。
　　他面色尴尬地被女人抱了个满怀，无声地冲着我说“抱歉”，我淡淡地回以微笑，缓步走到女人背后，渐渐地，笑容变得牵强。“对不起。”我拍了拍还抱着东河不放的漂亮女人，等对方将精致完美的脸蛋转过来，我才继续说，“我有话要跟你怀里的这位先生说，打搅你几分钟。”
　　“翎……”
　　东河刚一开口，便被我笑嘻嘻地打断。“陈先生，你能及时赶到，我真是太高兴了，希望你和身边的这位女士能玩得愉快，我先失陪一下，如果有事，请手机联络。”
　　干脆利落地转身，我听见女人小声对东河说：“她是谁？”
　　“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那你一定已经厌倦了……”
　　去死！不要随便挑拨！踏出的步伐越来越快，很不想再听见那女人讨厌的声音。
　　一股脑地穿过花园，甩开陈东河。“萧小姐！”一个苍老却不失风度的女声在背后响起，我闻声回头——微胖的女人一头雪白的银发，深刻的皱纹布满脸颊，她的个子不高，可以称得上是小巧玲珑，慈爱的蓝眸望着我，笑眯成一条缝。
　　“你是……？”我疑惑地回望她，脑海里搜索着她的影像。这位年长的女人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我却无法回忆起。
　　老女人和蔼可亲地牵起我的手，像是牵起自己疼爱的小女儿的手一般，细细地抚摸着我的手背，“萧小姐，请让我见见她。”
　　见谁？看她的目光加深了。耳边突然响起一记弹指，黑暗气势汹汹地袭来，我猛力抽了一口冷气，胸口突然拱起，脑袋像是被大卡车瞬间撞过，一时间剧痛难忍……

　　大量的空气涌进干瘪了许久的肺里，夹杂着细小的水花，刺痛着我的神经，巨大的耳鸣蹂躏着我的神智，挣扎着抬起犹如压了两座大山的眼皮，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我痛苦地翻滚着身体，拿脑袋撞击冰冷的地面，想借此缓解更大的疼痛。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持续的耳鸣渐缓，变成了一阵一阵的蜂鸣，停顿的间隙，有一个低沉的声音插进来，让我不得一丝清净……
　　“……呼吸……别……趴着……”
　　肺像是被抽真空的塑胶袋，干燥而又缺乏弹性，我仿佛是被抛上岸边的鱼，本能地拼命鼓胀我的肋骨，却因为过快的呼气而缺氧，水花令我的肺有了点滋润，可气管却抗拒着这一变化，难受得逼迫着我没命地呛咳。
　　全身因咳嗽而绷紧，我僵直着脖子，双腿缩到了胸口，像个毒瘾发作的女人，发狂而不可理喻，攻击所有双手可以接触得到的人或物。
　　又是一个世纪之久的挣扎，拼了命的咳嗽逐渐缓解，耳鸣也减轻不少，视觉才有了光线的闯入。
　　难以忍受一点点光的侵入，我痛苦地眯起双眼，用所剩无几的气力，翻了个身，跪在地上，脑袋贴着地面，双手抱头，将光明遮挡在视线之外。
　　“保持呼吸，静下心来听我说。”
　　我还是不能分辨这个声音，因为它低沉得不像是我所认识的任何一个男人会发出来的，我甚至怀疑，他用了变声器。
　　“你必须马上从这里逃出去，出了这个大门，向右一直跑，第三个十字路口向左，那里有一个安全逃生通道，下六层，出安全逃生通道，左转，你的伙伴被关在907室，救上他，回到安全逃生通道，不要回头，一直跑出大楼。”男人以很快的速度将话说完，我感觉到他要起身离开……可是，我满脑子塞满山鬼的身影——不行，我必须将山鬼带出来——情急之下，我侧身倒向他，双手迅速攀上他的脚，眯着眼睛，试图看清他的模样，“艾伦……艾伦在哪里？”沙哑苍老的嗓音响起，我吓了一跳，但立刻冷静了下来，被光刺得不住流泪的双眼模糊得看不清任何东西，轻微的金属味闯入我的鼻腔，我将他的双脚抱得更紧了。
　　“他们将他带去了顶楼，打算乘坐直升飞机逃跑。”他没有挣扎的意思，任由我抱着他的腿，继续说，“这栋楼里已经布满了炸弹，你还是快点跟你的伙伴逃跑……”
　　“我知道了。”力气开始涌入身体，软弱无力的四肢首先得到力量，我松开了他的腿，跌跌撞撞地想要起来，尝试了三四次，才踉跄着稳住佝偻的身体。
　　“我先走一步，你好之为之。”没了我的纠缠，男人快速地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以防我故伎重演。
　　“等等！”我用力眨眨眼睛，试图再次挑战光明。
　　这回，男人不再迁就，理也不理地扭头，模模糊糊间，我看见他削瘦的背部远去。
　　“等等！！”我踉跄地冲去，但没走几步就摔倒在地。
　　大约过了五分钟，我才完全地活了过来，环顾四周——这是个密闭的空间，灰黑的墙壁像是故意粉刷上去的，房间右边是个泛着浅蓝色灯光的水池，池底嵌着白色的瓷砖，很刺眼，而左边的水泥地上，分布着形状不规则的数滩水迹，其中一个大如人形。头顶吊着一盏白炽灯，简陋地用电线悬挂在半空，在我正前方是一扇敞开黑门，门的边缘闪着金属光。我的身上还穿着“死”前的衣服，只是湿淋淋的，看来，斯卡迪将我打死后，为了防止我活过来，便将我浸在水里……但，这是哪里？难道说是他们的另一个基地？
　　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包括那个神秘的男人，我有太多的疑问。
　　虽然身体还有些不适应，但这已经阻止不了我迈向大门的步伐……
　　右转，笔直前行，第三个交叉点左转，我顺利地找到了安全逃生通道，白晃晃的灯光打在我苍白的皮肤上，倒映在安全逃生门旁的消防柜玻璃上，犹如从坟场里出逃的僵尸。下六层，907室。此时的我已恢复得红润、有了气色，走路不再拖着脚跟，甚至跑动也不成问题。奇怪的是，这栋大楼的布局错综复杂，我却感觉很熟悉，通道底部的窗户里，勾画着远处的高楼，让我确定自己是在城市中央，更怪的是，大楼里一个人也没有，险些让我有种做梦的错觉。
　　907室的房间门也敞开着，惨白色的房间亮堂得晃眼，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排着六个贴墙的金属支架，一眼就能辨认出是用来拷打审讯用的手脚固定圆形支架，而在中间两个支架上，绑着两个上半身赤裸、没有丝毫伤痕的精壮男人。两人都用震惊、喜悦的目光瞪着我，他们的嘴巴被强力胶布封住，不断地发出挣扎的呜呜声。
　　“等一下。”我忽然瞄见房间的角落里放着台状似垃圾桶的战斗机器人，立刻缓下脚步，可是已经来不及，那两个男人的呜呜声，已经启动了机器人。
　　我倒要看看班森会在房间里放了几台这种玩意。
　　回头，我冲回安全逃生门边的消防柜前，一脚踹碎挡在中间的玻璃，抓了把碎玻璃，管不了鲜血直流的掌心，抱起两个灭火器就往907室跑。
　　朝房间正中间，丢出一块玻璃……
　　叮！清脆的玻璃声刚刚响起，五道红光就闪了过来，一声轰鸣过后，玻璃化成了一滩黑水。
　　好家伙，班森是来真的，子弹换成了激光，是想置我死地不可。
　　我抬头瞄了眼天花板上半悬挂式改装后的新型机器人，脑袋里开始绘制起攻击轨道来，企图从中能找到死区，但事与愿违，我恐怕得躲到天花板上去，才有可能得到一丝的喘息——地面上，没有死区。
　　我瞧了眼怀里的灭火器，有点犹豫。
　　声控的机器人越是敏感，其实它的弱点越明显，就像没有一只耳朵，能够接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音频——这是我在敏捷测试中发现的问题。当我使出浑身解数与最后两台机器人拼搏的时候，我利用手机薄膜一面的粘性，将它捏成可以延时制造响声的三角形，并丢向其中一台，目的是趁手机薄膜发出响声吸引两台机器人注意力的同时，将另一台击毁，而被我瞄准的那台将会被它的同胞给毁灭。但我的手机薄膜没有如我预期的发出声响，而是提前了半秒，这直接导致了两台机器射击轨迹偏离，而我知道，当我对其中一台下手的瞬间，没有被毁灭的另一台将会将我送上死亡之路。然而，奇迹发生了……
　　顾不上可能会被射击的危险，我将尖刃奋力插入金属壳与金属壳之间的缝隙，切断机器人的电源，与此同时，我赌命似的翻身跃起，想借由跃起的力道拔出尖刃丢向另一台机器人，但是，匕首只擦过了机器人的头顶。
　　双脚落地，我做好了被子弹击穿的准备，然而，什么也没发生。从机器人的金属壳后头冒出一缕黑烟。我惊讶于自己的幸运，也奇怪于自己的幸运，便小心地凑近查看……机器人的外壳上仅仅只有擦痕，并无侵入式伤口，而冒出的白烟却告诉我，机器人内部烧毁。能引起机器人内部烧毁的可能有多种，但只烧毁了声音收纳器的原因只有一种——声音。

作者有话说

　　偶终于有码字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