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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骇人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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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菲丽?在这无比混乱的时刻,普丝珊娜听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她惊讶地看着王子。他分明是看着她说的啊。
不过,很快地,普丝珊娜不再理会他的奇怪反应。她要去找父亲,她强烈地感觉混乱中悄悄出现的戴面具者是父亲!因为,父亲的背后有突出的肩胛骨。可是,如果那个神秘的人是父亲,为什么不与她相认呢,为什么会那么诡异地出现在祭祀典礼上?
也许,父亲先回家去看母亲了。普丝珊娜这样想着,决定立即先回家。
可是,伊坦美尔王子却已冲过来,一把扳过了她的肩膀。他继续说着令她不着头脑的话:“为什么你长得和米菲丽一模一样,难道你是。。。。。。”
“我是普丝珊娜,你放开我!”她瞪着他恼怒地说道。
他不放,褐色的眼睛像雄鹰追捕猎物般紧盯着她的五官:“你的父亲是谁?母亲是谁?他们来自哪?你17岁么?你出生在阿勒坡吗?”
伊坦美尔王子一连问了许多问题,自从他看到这张脸,他的整个心思都在这个阿勒坡的牧羊女身上。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难道这是神的旨意么?
强烈的不祥感笼罩着普丝珊娜的心房!
“啊!你。。。。。”普丝珊娜来不及呼叫,王子忽然撕开了她肩膀上的衣服!右肩上与生俱来的红色烙印完全暴露!
还从没有人这样对她!
“你这个疯子!!”她又气又羞,拼尽全力挣脱他的双手,掏出父亲送给她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呆立在那的伊坦美尔。
“我是你的。。。。。。。。哥哥!”匕首插进了他的胳膊,他没有发怒,却皱着眉头,怔怔地说出了一句震天溃地的话!
王子的卫兵冲了上来。
“米菲丽公主?”中年将军看着普丝珊娜诧异地说道。
“胡法特将军,把她带走。”通过将军的话,伊坦美尔的眼神更加坚定了,他捂着流血的伤口,忍着痛命令道。
他居然说他是她的哥哥?开什么玩笑,难道她还在做梦?普丝珊娜惊恐莫名,她不明白这个王子要把她带到哪去。她一边奋力想挣脱卫兵们如铁箍般的手,一边大声向不知所措的伯尔特长老呼救。
“王子,普丝珊娜是我孙子鲁齐比未来的妻子。”伯尔特长老颤颤地说道。
怪不得她要戴面纱,不然他会发现得更早,伊坦美尔想到。
他走到还在不停挣扎的普丝珊娜面前,看着她气红的脸蛋说:“婚约取消了,你安静些。”说完,他一拳猛砸她的肩膀,一股巨大的酸痛感贯彻她全身,随即意识也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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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刺客的匕首上蘸着巨毒,埃及人是有预谋的。”
当普丝珊娜睁开眼睛时,听到了中年将军的这句话。明亮的灯光摇曳在宽大的帐篷里,她发现她身上盖着雪白柔软的羊毛毯。这温暖的烛光让人有回家的错觉。帐篷里还弥漫着烤鱼和炖牛肉的香味。
“父亲,母亲。。。。”她呢喃地叫着,全身酸软。
“你醒了么,肩膀还疼么?”伊坦美尔王子随即来到她身边。
这是怎么了,他那如天神般冷酷的脸上竟带着淡淡的微笑,他看着她,却又不像在看她。他像在看着一个他自己十分熟悉的人。他的眼睛泛着柔和的光芒,和着温柔的灯光,宁静得像夏日夜空中飞舞的荧火虫光。普丝珊娜看着这样的王子不禁愕然了。
王子的左胳膊上包着白布,殷红的血仍浸湿了布,在烛光下透着醒目悲哀的光泽。那是普丝珊娜刺的。
她一下子想起了祭典上发生的一切,她猛然起身,被王子按住。
“你哪都不能去了!”他生硬地命令道,那个把权力放在剑上的王子又回来了。
“我是阿勒坡的放羊女,我是普丝珊娜,也许我和你的妹妹。。。。米菲丽什么的长得像,但我不是她,不是她,王子!”她大声地说道,想让伊坦美尔清醒。
“我知道你不是米菲丽!”王子冷静地开口,似乎早有准备。
咦?他在说什么啊。普丝珊娜彻底糊涂了。
伊坦美尔强忍着一股冲动,按着她的肩膀,尽量平静地说道:“米菲丽。。。。。。。是我的妹妹,你是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妹妹。所以,我是你的哥哥!你明白了么?”
普丝珊娜褐色的眼睛瞪得很大,赫梯王子是她的哥哥?她是赫梯公主的孪生妹妹?那,她的父亲,母亲又是什么?她出生在阿勒坡,她怎么会和赫梯的王室有瓜葛呢?她脑子里混沌一片,自从她遇见他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不可思议且令人惊骇的事请。她现在很想见她的父亲母亲。想听他们说:普丝珊娜,你是我们的女儿!
“要你接受这个,的确不容易,可是你要相信我。我现在有多么激动!我的信鸽正把你的消息捎往哈图萨斯的母亲那。”伊坦美尔快速地说道,生怕她闹着要走。
哈图萨斯的母亲?不,不,她有母亲!她的母亲现在还在小溪旁的屋子里等她回家呢。
“你肩膀上的烙印是你在哈图萨斯出生时,母亲给你烙的。你就是赫梯王室的遗珠,是我的妹妹。”伊坦美尔坚定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普丝珊娜害怕地听着他的话,她不相信这一切。诸神为何开这样的玩笑!她可不要平白多出一个哥哥出来!为何惊扰她无忧平静的日子。
“王子殿下,阿勒坡的伯尔特长老带着一名女子请求觐见。”帐篷外的卫兵报道说。
“来得正好,让他们进来。”王子微笑着说道,眼睛却看向惊颤不已的普丝珊娜。
看到母亲跟着伯尔特长老恭敬地走进帐篷时,普丝珊娜再也忍不住了,冲向母亲,抱着她:“母亲,你快说,我是你的亲生女儿!”
母亲神情很奇怪,她看了看王子,又看了看普丝珊娜,像是隐忍着什么。她的眼中仿佛已有一种湿润的东西在打转。
“母亲,你快说啊。”普丝珊娜急了。
母亲别过脸,低着头说道:“普丝珊娜,我不是你的生母!17年前,我们把你从赫梯带到阿勒坡,当时,你被人扔在卡帕多西亚的荒地里,奄奄一息。”
普丝珊娜手脚冰凉,眼前这个和她生活了17年的女人居然亲口说她不是她母亲!噩梦在无情地延续,家门口的野桂树,和鲁齐比的婚约,母亲的慈爱,父亲的教导,雪白的羊群,难道一切都将不存在? 她到底是谁?她颤抖地立在那,泪花崩了出来。
母亲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质印章:“这是当年在你襁褓中发现的。我们一直保存着它。这一天果然到来了。”
“这是王族的信物。”伊坦美尔王子接过印章,平静地说道。这个女人的出现,让他少费了很多口舌。
普丝珊娜绝望了,刚才还坚信不疑自己是母亲的女儿,现在,她的希望被打碎!刺眼的泪水像奔腾的河水不可遏制地涌出,她觉得没有人理解她内心的痛楚。她是多么地爱母亲与父亲,而母亲却说她不是她母亲!
“我不相信你们!”她大声地吼道,不想接受这一切,她觉得她才是要疯了的人。
“对不起,女儿,这是事实!”母亲的眼泪终于也流了出来。
“我希望这一切都是梦!”普丝珊娜一时无法接受,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冲出了帐篷!
夜色中,她赤着脚,大声哭着,毫无方向地乱跑。脚底被粗糙坚硬的碎石划破,火辣辣地刺痛却促使她跑得更快!她只是想奔跑!那个咧着嘴大笑的她,那个挥舞羊鞭奔跑在山坡上的她,不见了。世界原本单纯地周而复始!那是多么快乐的普丝珊娜!
树林里凉飕飕的,月亮照耀着林中的灌木丛。林间浓浓的阴影是月神的圣地,穿过树林,夹杂着野草和湖水的清新气味悠悠飘来。
在普丝珊娜跑得筋疲力尽后,她才发现又来到了奥伦特河边。她一屁股坐在河边,喘着气。银白色的月光挥洒在宁静的水面,水面又把神圣的月光反射在岸边高大的栎树上,茂密的树叶闪着点点亮斑,像是无数的小精灵躲在数叶里跳着忘忧之舞。
她的心随之安静下来。
她刚才一定是反应过头了,事情没那么糟。对,就算王子是她的哥哥。那就让他回赫梯继续当他的王子,她还是阿勒坡的普丝珊娜,快乐的放羊女!那个。。。。。她的姐姐米菲丽呢?这位公主生活在哈图萨斯高高的宫殿里,她真的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么?
“普丝珊娜!”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王子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追了过来。他很庆幸那么快就找到了她。
普丝珊娜觉得很累,故意不理他,继续坐在河边。都是他,带来着令人无法相信的真相,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你不怕河中真的出现水怪,把你吞了么?”他跳下马,走到她身边坐下来,开口道。
普丝珊娜不习惯他离她这么近。于是,她撑起手,往旁边挪了挪。
“你走开!”她不客气地回到。
“你的脚上有血,不疼么?”他看着她的脚皱着眉头说道。
普丝珊娜这才注意到自己那双惨不忍睹的脚!脚底被划破了许多血口,还在流着血,粘着黑色的泥土,脏兮兮的。
“清洗你的双脚吧。”他友好而温柔地建议道。
“我不觉得疼。”她倔强地回道,装作轻松地抬头看着星星。
伊坦美尔看着这个妹妹,然后一把把她抱起,走到临水的地方,再轻轻地把她放下。她比较轻,抱起她可不怎么费力。
“王子,你。。。。。”普丝珊娜没想到他这样,又羞又恼地大声嚷道。
“我是你哥哥。米菲丽叫我哥哥,你以后也是!”他平静地说着。
说完,他撕下长袍上的一截衣边,从河中吸水,然后抬起她的脚,轻轻地擦洗上面的伤口!
这是高贵的伊坦美尔王子么?那个白天对刺客毫不留情的王子?她窘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擦完后,他把布铺在地上,让她把脚搁布上。
“王子。。。。。”普丝珊娜的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自那日他从水中升起,她就一直觉得他很奇怪。
“叫我哥哥!”他平静地打断她的话:“以后别再叫我王子了,别忘了,你是我的亲人,普丝珊娜。”
亲人?是啊,这个陌生的男子好象的确是她的亲人。
“好。。。。。。哥哥。”她停顿了一下,终于第一次叫了这两个字。
他满意地看着她,茶褐色眸子里显示着亲切的态度。可她觉得这目光是看着米菲丽的。
“虽然,我母亲说了真相。可是,我从小生活在这,我习惯于阿勒坡的一切。你在哈图萨斯,有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米菲丽。。。。。”普丝珊娜咽了下口水,继续说:“我是说,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既然你们把我扔了,就无所谓我的存在。我想继续留在这,过以前的生活,好吗?”
“不行,你要跟我回去,回到你出生的地方。”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找到了她,他就一定要把她带回王宫。
“你的母亲把我扔了,为什么还要我回去!”她有些生气,眉头也拧了起来。
“因为米菲丽。。。。。。。。。她死了。”他痛苦地说出令她再次震惊的话。
米菲丽,她未曾谋面的孪生姐姐,死了?她也才17岁啊。普丝珊娜心里有一阵哆嗦,为什么每一件事都让她如此惊骇!
“怎么死的?”她立即追问。
“。。。。。。病死了。”他非常简短地回答,抿着嘴,似乎想回避什么,随后他很快换了个话题:“普丝珊娜,别忘了,我的母亲也是你的母亲,她是多么地想念你。”
一阵沉默后,普丝珊娜又开口:“那她为什么把我扔了?扔在荒野里,是要我死么?”她颤抖着问。她想知道17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亲是被逼的。”他缓缓开口,“你和米菲丽出生时,我才三岁。他们只说母亲生了米菲丽,没人说过母亲生的是双胞胎,宫中的人真会保守秘密。”
“为什么?”她的心中升起巨大的好奇感,这其中一定又有什么惊人的秘密。
“因为认为双生子是不吉的征兆。母亲生产时,父亲正率军和北方的卡斯卡部落作战,父亲不幸阵亡了。祖父说是双生子带来了厄运,要求母亲将刚出生的你扔到卡帕多西亚①的圣山以祭神明,只留下米菲丽。”他在说这段过往时,原本冷酷的脸上露出悲哀的神情。
所以,她现在的父亲母亲捡到了她,把她带到了阿勒坡么。他们对她那么好,养育了她17年。她从没怀疑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普丝珊娜悲哀地想着。
“米菲丽死后,可怜的母亲哭着把双胞胎的事悄悄告诉了我。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个和米菲丽一模一样的妹妹。不过,我们都以为你也许早就不在人世了,没想到,在阿勒坡遇见了你。这是神明的暗中庇佑。”伊坦美尔慢慢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又转为欣慰与激动。
普丝珊娜听着自己的故事,内心无法平静。她忽然很想见见自己的亲生母亲,也就是17年前,生下她的女人。
“所以,普丝珊娜,作为赫梯的公主,跟我一起回哈图萨斯,回到你出生的地方去。”他按着她的肩膀,看着这张他无比熟悉的脸说道。
“可我习惯了阿勒坡,我爱我现在的父亲和母亲。”她天真地说出她的真心话。
“作为公主,你将拥有奴仆、珠宝、华服与无上的荣耀,过着你从未想过的生活。”他看着他的这个妹妹,尽量劝她跟他走。哪有人不想过公主般的生活呢。
“我不在乎这些!”她撅着嘴,大声抗议,她才不稀罕什么宫殿。
“在哈图萨斯可怜的母亲需要你!”
“她可以当我早死了!”
“普丝珊娜,我保证你会成为我心爱的妹妹,我会像对待米菲丽一样的对你。如果你回到哈图萨斯,我可以允许你回来看你现在的父母。”他的茶褐色眼睛现在无比柔和,他尽量耐心地劝她。
“我无法接受离开父母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我会疯的。哥哥,我不要去!”她还是抗拒地摇着头。
她在阿勒坡生活了17年,怎能说走就走,跟着他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呢。
他愤怒地瞪着她,然后压低嗓子,郑重地威胁道:“你养母的命现在就在你自己手上!我说到做到!”
清冷的月光下,他完美的面孔变得几近狰狞。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的存在与否对你们很重要么?”
“为了可怜的母亲。”他很快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他该怎么对她说呢,内心深处的另一个伤口正在慢慢开裂。
想到他在祭台上的残酷行为,普丝珊娜忍不住有些颤抖。
“好!我跟你去哈图萨斯!”她娜感觉被他完全控制了。
“现在,离开这里吧。”伊坦美尔满意地接受了她的回答,再次把她抱起来。
“哥哥!”她叫道。就算她长得和米菲丽一模一样,哥哥对她来说,却还是个陌生人啊。过去的17年里,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
“你这脚能走回去么?”他不动声色地把她放到马背上,再开口道。
“我当然能走!你的胳膊不是受伤了么。”她看着他还包着布的伤口内疚地说道。
“还好不深,你这是第一次拿刀捅人吧。”他看着她的脸蛋试探道。
她以沉默代表回答。然后,她深呼吸一下又开口:“何时去哈图萨斯?”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