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格蕾思琳

38、血色浪漫

　　我和宁雪晨，就像在狼群里面觅食的人，不出任务的时候，过着平凡又快乐的日子。虽然没有法拉利跑车，也没吃过法国大餐，但是那时候，我的身边有他，好像世界都在绕着我转。他像一棵高大坚强的树，给了我温暖的依靠，也像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总是能带我逃出生天，在他身边，我好像也变得很强大，强大到可以应对任何困难艰险。
　　那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下一次任务也会像上一次那么顺利，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然而我错了，夜路走多了，终究要遇见鬼的。
　　你永远不知道子弹会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打中你的身体……
　　那时候我们都豪爽地说自己不怕死，只是我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死亡而已。

　　我第一次受大伤，是在一个淫雨霏霏的午夜……
　　在一座郊外的烂尾楼里，我们埋伏了一个晚上，宁雪晨在上面狙击，我负责确保周围的安全。
　　目标是香港地下毒品组织的大头目，因为一家独大垄断市场，其他的毒贩合伙请我们干掉他。
　　我们查清了他和泰国毒贩将在这个废弃工地进行交易，认定这里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就像耐心的猎人，安静地等待猎物进入视野。
　　终于等来了汽车划过黑夜唰唰的声响，十分低调地停靠在烂尾楼前面不远的地方。
　　我提醒耳机那边的宁雪晨：“目标出现了。”
　　“嗯。”
　　交易双方一共来了十几辆车，齐刷刷地打开了车头灯，看来都很熟悉了，双方的马仔都下车来打招呼，却不见他们的老大，我开始担心他们有没有来。
　　这群人比我们想象的专业，并没有马上进行交易，而是派各自的马仔下车查看环境，有几个向这边的烂尾楼走了过来。
　　这幢楼只盖了5层，宁雪晨在顶上，已经架好了狙击枪，这时候不能有任何人上去打扰。
　　我在3楼，看着那帮家伙拿着枪和手电筒走了上来，我必须不动声色地干掉他们，以免打草惊蛇。
　　他们走了上来，用手电筒对着四处照了照，我避开了那些光束，静悄悄地探到他们身后。
　　就在他们查完3楼，准备上4楼的时候，我掏出德国军刀，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捂住后面那家伙的嘴，刀口割开了他的喉管，然后将垂死挣扎的家伙拖下。
　　继续跟在他们身后，前面那个似乎觉得不对，刚要回头，就被我用消音的手枪当场击毙，最前面那个还来不及反应，我已经用枪顶住他，没收了他的枪。
　　这时他的对讲机响了：“喂，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的枪顶着他的胸口，用眼神示意他说话。
　　“这边正常……”
　　说完这一句，我用枪柄砸晕了那家伙。
　　外面开始交易了，双方的老大下车，握手寒暄，宁雪晨终于找到了时机，一发子弹打了过去，只见目标的头颅开出了一朵妖艳的血花，应声倒下。
　　受袭的人群一阵恐慌，一边忙着找掩体，一边乱枪向楼上扫射。
　　“任务完成了，我收拾工具，你去开车。”
　　“好……”我刚应了这一句，突然觉得有枪口在瞄准我，我下意识地躲避，但是来不及了，子弹从侧面飞了过来，斜斜地钻进了腹部。
　　我马上回了一枪，又快又准，结果了偷袭者的性命！
　　是被我敲晕的那个家伙……操！我刚才该杀了他的！
　　“怎么了？”宁雪晨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没事，我去拿车。”我不想让他分心。
　　中弹的感觉真不好受，一个小金属梗在了□□里，随着血液的流动，一抽一抽地疼，鲜血随着打开的小洞涌了出来，虽然不是致命部位，但失血过多也不是好玩的。
　　我用银针扎进了几个止血的穴位，捂住伤口跑去开车，接应收拾好工具下来的宁雪晨。
　　这时那群歹徒开始反扑，一个个驾车追了上来，宁雪晨在后面应付他们，我负责开车摆脱。
　　剧烈的疼痛影响了我的发挥，香港的路弯曲狭窄，公路上货柜车多，我们像只小甲虫在庞然大物间左冲右闯，一不小心就会自己扎上去。
　　“伊贺舞，往右边开，老子要干掉那辆车！”
　　我咬了咬牙，急打方向盘，产生的惯性让车尾向左摆，宁雪晨趁机用冲锋枪对着那辆车的驾驶室一阵扫射，整辆车撞向了路边的栏杆。
　　钻心的疼痛让我快直不起腰来，过多的失血让眼前忽明忽暗，一身冷汗湿透了衣裳，我坚持着向前突破，直到摆脱了所有的追逐者，体内的能量像被抽干一样，我慢慢减速，把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停下了，我们赶着去码头的……伊贺舞，你怎么了？”宁雪晨看见我趴在了方向盘上，从后座爬了上来，掀开一看，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个座椅，“操！中弹了怎么不早说！”
　　我已经虚弱得只剩下喘气了，宁雪晨连忙把我扶到了副驾驶座，一边开车一边安抚我：“没事的，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去医院……会引来警察……去诊所……”
　　宁雪晨大踩油门，车子像箭一样地飞了起来，一直往龙蛇混杂的庙街开去，那里□□聚集，小混混们打架受伤就去找私人诊所，只要肯塞钱，那些医生什么样的手术都敢做。
　　我们去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宁雪晨抱着我，踢开了一间诊所的门，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捆钱扔在桌上，医生二话不说就把我带进了手术室。
　　说是手术室，其实就是一张简陋的床，拉上帘子打开无影灯，剪下衣服清理伤口，简单地做下消毒，就开始动刀子了。
　　“要麻醉吗？”
　　“要……”
　　“不！”我打断了宁雪晨的话，“我们今晚就要走，给我局麻就行……”
　　我虽然疼痛，脑子还是清醒的，这里小流氓众多，我们的消息会很快传出去，如果拖到第二天早上，我和宁雪晨就很难脱身了。
　　“那好吧，给你个软木塞，别把舌头咬断了。”
　　医生给我打了针麻醉，我能感觉到柳叶刀切开伤口的奇异感觉，上了麻药不算太痛，勉强可以忍受得住。
　　反而是坚持陪在我身边的宁雪晨，脸色煞白双眉紧缩，一手握着枪一手握着我的手，一边保持警惕一边在为我担心。
　　直到听见“铛”地一声，医生的镊子把弹头放在了盘子里，我们才都松了口气，清理完淤血，手脚麻利地缝上伤口，手术算是完成了。
　　“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子弹打进了肌肉，还好没伤到脏器，暂时是死不了，但是你们急着赶路，我不保证他的伤口会不会感染引起并发症什么的，这可是可大可小的。”
　　“伊贺舞，今晚不要走了。”
　　“不行，留在这里我们就走不了了！不要管我！”
　　旁边的江湖医生又开口了：“我看两位是吃大茶饭的，作为医生，我不建议你们现在走，但是作为普通市民，我不想惹什么麻烦，既然收了你们的钱，我不会走漏风声，你们还是趁天亮之前走吧，不然警察就要来查门了。哪，我给你们开些消炎和止痛药，暂时保住他的性命，逃出香港之后再找家医院慢慢调养吧。”
　　宁雪晨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冒险离开，帮我穿好了衣服，带上医生开的药，抱着我回到了汽车，一路开向了码头。
　　宁雪晨把汽车处理进了海里，和我上了小船，按照原计划，我们坐小船离开，没有预料到的是，我中弹受伤了。
　　在狭小的船舱里，海风几乎无孔不入，吹得身体嗖嗖地冷，宁雪晨一直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像是宝贝一样地呵护着。
　　两个小时后麻药失效了，刚刚逃避的疼痛加倍地侵袭过来，疼得人浑身颤抖，再加上海上风浪颠簸，所受的折磨可想而知。
　　宁雪晨手忙脚乱地喂我吃药，不停地安抚着我，最后无计可施，竟然叫我咬他的手臂，来减轻身体的痛苦，我也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咬得很紧很紧，把无处发泄的疼痛都掐进了他的皮肉里。
　　不知折腾了多长时间，才稍微得到了缓解，筋疲力尽的我，终于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噩梦，最清晰的是看到了死神的脸，黑色的披风里藏着一副骷髅，冒着绿光的双眼狰狞的笑声，挥舞着寒光闪闪的镰刀向我劈了过来……
　　“伊贺舞……伊贺舞……”
　　就在我感到绝望的刹那，感觉有人轻拍我的脸颊，焦急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我拼命地睁开眼，迷糊中看到了宁雪晨的脸。
　　见我醒了过来，他突然控制不住，将我整个抱起贴在他的胸前，声音几乎是颤抖的：“太好了！我刚才以为你……以为你……”
　　我惊呆了，他竟然泣不成声，像个小孩一样抱着我哭泣。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一滴带着温度的水滴滴落在我的脸上，顺着脸颊滑过嘴边，咸咸的，涩涩的……
　　他为我哭了，一个身经百战从不低头的男人。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对他这么重要。
　　我也被感染了，眼眶红红的，伸出双手和他抱在了一起。
　　“答应我，不可以死！”
　　“嗯，我不会的，不会离开你，不会的……”
　　黎明的曙光终于划破了黑暗，照在了我们身上，我们熬过了漫漫长夜，新的一天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为毛最近看文的人这么少？
偶都快没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