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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补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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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朗离宫时,表情很不好看。因为司马懿附在他耳边,说了刘协的请求。
他想救袁绍出来。
本身刘协被严加看管,别说袁绍,就是随便一个文官武将他都见不到。把这事告知司马懿,很明显,是希望他们司马家出手。
天子求助无门,是一回事。可求到他们司马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等身边人都退下,司马朗拉着司马懿就关门训话。
“如今天下大乱,袁术居豫州而环四视。你我皆在他手下,却要逆行,得罪虎狼之辈,可知后果?”
司马懿在最初的兴奋过后,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知晓了其中的关系利害,反而有些后悔,司马朗见他脸上露出悔意,叹了口气,转而责备起自己。
他一直就有辞官的打算,架不住刘协苦苦哀求,结果一拖再拖,拖到司马懿和刘协有了友谊,刘协把主意打到司马懿头上。
“是为兄不是,顺从陛下之意,将你带去宫中。你少有玩伴,陛下亦是。让你与陛下交心,说到底还是我之过。这几日我会替你告假,你在家中好好反思罢。”
说罢司马朗抽身离去,将书房留给司马懿。
司马朗原本想经过一夜深思熟虑,司马懿会痛改前非,不想第二日司马懿穿戴整齐,要与司马朗议事。
司马朗教导司马懿多年,一直都是以长者身份,而现在,司马懿要求以平等身份讨论。
“今日请阿兄来,是为一叙天下大事。”
司马懿尚且年轻,还是在司马朗身边长大,眼下忽然要论天下事,有一瞬司马朗是想笑的。
不过司马朗还是尊重了司马懿的决定,二人对坐在亭下,着一壶温酒,于旧事谈起。
“你可还记得当年在温县种种。”几杯酒水下肚,司马朗话也多了不少。
“昔年长公主入温县,汉家公主,流落宫外,谁见了都说可怜。而现在,无人不叹长公主手段,无人不惊长公主,相比天子,她才是那个收复汉室江山的人。”
刘协无错,相反作为一个天子,他比先前几位帝王优秀许多,唯一的不幸,恐怕就是刘意太过出色。
出色到掩盖了刘协的光芒。
“若为男子……”
“长公主是长公主,陛下是陛下。”司马懿打断司马朗的话,“阿兄,儒家大统不可更改。”
司马朗沉默了会,随即消磨心中那点假设,听司马懿讲究他的所思所想。
“昔日董卓进京,长公主出逃,何人能料到今日之局面。同样,今日亦不过是董卓进京再现,袁术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然不得民心,士族多有不满之声。下,不可为民,上,天子厌弃,其身后,多是山贼绿林,纵得一时之利,却难叫万年太平。”
这话司马朗听进去了,“这便是你数日来的结论。”
司马懿双手捧着酒具,“阿兄曾经在朝为官,依阿兄所见,洛阳与此地相比,如何?”
都是天子脚下,就算做不到繁华富足,也该是民安定。
不幸的是,这里甚至比不上隔壁荆州。
讲完袁术的表面现象,司马懿又问起近来袁术动作,“我听闻徐州动乱,江东趁机攻打徐州,袁术只派四千兵马支援徐州。如何能挡江东大军?”
这事司马朗也推测过,“先前大军往荆襄去,暂无精力面对江东。”
司马懿道出一条消息,“陛下告诉我,江东专攻豫章了。”
司马朗眼皮子一跳,豫章是袁术的地盘,现在袁术大半兵力在荆襄,直接把袁术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在这这么久,袁术兵马是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
司马朗不由压低声音,“此事是真是假?”
司马懿反问司马朗,“是真?阿兄便会帮助陛下吗?”
不,司马朗的选择更偏向保守。他身为一家之主,更多时候是保全家族实力,而不是学那些士族,来一场豪赌,搏的功名利禄。
于是司马朗没有再问,只是说,“仲达,你有才能,还有时间,待天下大定后,明堂之下,自有你的位置。”
司马懿却道,“阿兄,明堂之上坐的是天子。”
司马朗此刻生出几分悔意,带了司马懿进宫,做起天子之友。
他忍不住问,“你当真?”
司马懿有些兴奋,声音拔高不少,“阿兄,人于一生,不求名,不求利,还有何意义。我想赌一把。”
袁术多行不义,必将自取灭亡。孙坚为长公主臣子,也不敢对陛下动手。刘表年事已高,只守不攻,其他诸侯皆不成器。一旦袁术败下来,就是天子重振之日。
这天下还是刘家的天下,他自然要做刘家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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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曹操入荆州后,荆州大部分士族都把注意力放在曹操身上。
刘表年事已高,膝下两个儿子虽然孝顺,可在政事上,完全比不了曹操。
刘表也知晓这个道理,在袁术出兵后,他一概先前若即若离的态度,不但和曹操进行了亲密接触,还拉上两个儿子一起来。
刘表的想法很简单,在这个乱世,且不说官位能不能父死子继,他死后他两个儿子能不能保全性命都难说。
儿子压不住手底下这群官,刘表就想着找个帮儿子们管。
曹操非荆州士族,又有兵马在手。乍一看是个极其合适的人选,等几次接触下来,刘表更加高兴。
曹操品行也很好,怪不得能得长公主青睐。
更重要的是,曹操手下班底不对,或者说没自己的团队。可以避免夺权的危机。
当然,刘表也知道,时间久了人心易变,他同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曹操自己想做荆州太守。因此他出了个主意,由他牵头帮曹操在荆州打响知名度。
先占一个理,即便日后人心真变了,曹操也不好对他两个儿子下手。
今日又是刘表举行的宴席,不少士族给面子应邀参加,和曹操一同前来的,正是颍川人士,荀谌。
早知道,大部分颍川士人都跑到荆州来了,老乡见老乡是热闹非凡,荀谌那是如鱼得水,和名士谈天说地,时不时向曹操推荐一二。
不过反观曹操的反应,有些心不在焉,对士人也是不冷不热。
如此一来便有些士人不喜,觉得曹操爱摆架子。和好友讨论起来。
“这曹孟德不过是黄门之后,有幸得长公主相待,方有今日地位。不想恃才傲物,着实失礼。”
“不过武将而已。”
他们聚集于一处,对宴席上的曹操指指点点,不想边上一人厉声喝道。
“背后长舌妇人也,你等读圣人之书,不做君子就要做小人吗?”
几位士人脸上挂不住,自讨没趣。这时荀谌走过来,主动向他们道歉。
“府君担忧志才病情,方才走神,实在对不住。”
一听曹操是担心手下人病情,那几位脸色更加难看,一个个憋红了脸说不出一句话,过后其中一位站起来。
“代我向曹公道歉,是某小人之心了。”
荀谌笑笑,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把这几位给踢出去了。目光转到边上人时,当下亮了几分。
“长文,你果然在这,来,我为你引荐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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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孙坚途经颍川时,好说歹说陈群跟着一道走了,只不过走到荆州时,陈群没有再和孙坚同行。
理由是他家人难以长途跋涉,江东多瘴气,族人年事已高,禁不起折腾。
真正的理由是陈群不想给孙坚卖命。
孙坚虽然惋惜没能把陈群拉下坑,可左手一个沮授,右手一个田丰,倒不是特别拼命,他照着沮授的吩咐,和陈群好聚好散,还时不时托人送些东西给陈群,反倒叫陈群不好意思。
卖命是不会卖的,这辈子都不会卖的。
就在陈群快被说动时,曹操来了荆州,比起远在江东的孙坚,曹操手下的荀谌见效更快。
都是颍川的,老乡,见着亲切。
他跟着荀谌来到曹操面前,趁机打量这位曹将军。
细眼长髯,神明英发,容貌虽不是上上乘,但其气度,叫他人难以忘怀。
见到荀谌领来陈群,曹操搁下手中酒具,笑道,“操常听友若言,尊驾谈吐不凡,善谋断事。今日一见,尊驾果然是好姿容。”
毕竟是刚见面,夸也只能夸夸表面,先留个好印象,回头再慢慢接触。
座上的刘表见曹操与陈群相谈甚欢,笑呵呵插入其中,“孟德可是遇上了子房?”
陈群停下话来,不知如何作答。倒是曹□□朗一笑,“刘公,子房难寻啊。”
这话不知道是替陈群解围,还有另有他意,刘表哈哈大笑,没再抓着陈群不放,而是道,“荆州士人无数,定能寻到孟德的子房。”
言罢举杯,与曹操隔空相举。
宴后曹操和荀谌同行,荀谌道,“过几日再请一趟长文?”
曹操这会真有些心不在焉,“先搁着,志才病情如何?”
提到戏志才病情,荀谌也低沉下去,“请了好些医工……”
都不见起色。
他两人正打算打道回府,不想迎面走来一位青年才俊,向曹操行礼后道,“听闻曹公谋士病重,亮斗胆推荐一人。长沙太守张机张仲景医术颇佳,曹公可请他为其看诊。”
说罢对方径直离去,再无二话。
曹操瞧着对方背影,目光与荀谌相接,荀谌回道,“此人谌也不识,不过可问问刘公……”
曹操做了个手势,和荀谌一前一后上车,马车启动后,他才道,“若是问刘公,恐怕正中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