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遇妖录》鱼目

32、31

　　随着下半场比赛时间的推移，原本就喧嚣不已的场馆内更加沸腾，连顶盖差不多都要被观众的喝彩声掀翻。自从下半场开始诸葛思源投入第一个球后，振华大学的队员们一个个都像是被神灵附体，想传球就传球，想断球就断球，各队员间配合默契得犹如多胞胎弟兄，怎么打都顺手。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就是几乎达到百分之百的投篮命中率。别说是站在禁区内瞄准后的投篮，就算玩个花式，以底线小角度射篮，也能打板入筐。三分球成了糖葫芦串上的山楂果，一个连着一个刷刷地进，还全都是“空心”。开场仅五分钟，就涨了20多分，把观众们的眼珠都看直了。

　　面对振华大学这样的表现，场内的叫好声和助威声交织着冲击进每个人的耳膜。再反观北华科技大学的命中率，那就是癞蛤蟆望着天鹅，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上爬。退到禁区外就碰不到篮板，离着三步远就碰不到篮筐，能和篮网擦肩而过还算是给足了面子的，就连队员跳起来补篮都能扣在篮圈上弹出去。每个人的背上好像都冒着黑气，十足就是玩大富翁时背了大衰神上身，怎么倒霉怎么来，所以他们的比分一直定格在了23分，岿然不动。

　　因为接连的投篮不中，北华科技大学的队员们都开始着急，个个眼里都涨了血丝，喷出的怒火像是要将对手吞噬，就连教练也坐不住了，站在场边大声嚷嚷指挥球队，与秦瑄的泰然处之形成了鲜明的对于。

　　秦瑄和马玉生比肩而坐，见到自家打出好的传切配合后就微微颔首，嘴角始终挂着招牌般的笑容，修长的眼睛似睁非睁地半眯着，若仔细看仿佛还泛着盈盈的雾霭，儒雅之风迷倒了场边不知多少观战的女学生。

　　由于北华科技大学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场上有四个球员背上了四次犯规，按规定如果再加一次就要五犯离场，而这些人一旦被罚出去之后，队中绝没有这么多能与振华大学抗衡的后背力量，所以北华科技大学的教练投鼠忌器，开始训斥手下的队员让他们收敛些，不再进行强硬的逼抢。

　　这下子，诸葛思源他们更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对手们被他们压制得死死的，比赛的天平高高翘起了一头。北华科技大学兵败如山倒，队员们连自信心都被比没了，一个个都和霜打了的茄子差不多。最后的五分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垃圾时间，连振华大学的板凳球员都能换上场耀武扬威一番。等到结束哨响，振华大学以惊人的优势轻而易举地赢得了这场初赛，顺利进军明天的决赛。

　　北华科技大学的教练已经输得没了脾气，整个脸都像是涂上了锅底灰，有气无力地和秦瑄握手之后，带着球员们灰溜溜离开了比赛现场。因为这场胜利，振华大学成为了争夺冠军的大热门。不过秦瑄似乎没将第二天的比赛放在心上，非但没有强行规定队员们要留下观看下一场的比赛，自己更是在队员们换衣服的时候就脚底抹油开溜，一转眼便没了踪影。

　　回到家中，诸葛思源刚关上房门就将马玉生的衣服扒开，吓得马玉生差点没大叫“非礼”！

　　见到马玉生腹部肌肤的颜色正常，诸葛思源不由有些吃惊。他伸出手在马玉生受伤的部分轻轻按了按，问：“你这里，还疼吗？我记得中场休息的时候我还看到淤血来着，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马玉生见他记挂着自己的伤势，心中顿时荡起暖洋洋的一片，“不疼，其实你们打到下半场的时候我就发现淤血散得差不多了。”

　　“哦，这么奇怪！”诸葛思源忍不住挑了挑眉角。

　　其实今天奇怪的不光是自己身体上的伤，马玉生觉得下半场的局面也有够惊人的。就算因为自己的伤势让队友们都发了狠，但对方也太过不堪一击，仿佛和上半场判若两人。而且在观看比赛的时候，马玉生还有个难以用言辞形容的感觉，今天的比赛似乎有外力入驻……

　　只是，他没将这感觉告诉诸葛思源。

　　第二天的比赛如期举行，可惜同样的奇迹并没有发生，振华大学最终以7分败北，获得了这次联赛的第二名。

　　终于挨到元旦，一大早诸葛思源和马玉生就被接回了陈宅过节。当他们见到陈天关和孙斌的时候，发现两位老人脸上都露着欲言又止的表情。两人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诸葛思源和马玉生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不好奇、不询问。

　　等到吃完午饭，孙斌明显憋不住打开了话匣子。他这一开口，说出个令在场所有人都大骇失色的消息——马玉生的命数竟被人篡改了！

　　看着面色沉重的陈天关和孙斌，马玉生有些发愣，一时间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会是事实。

　　命数被人改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为何会发生如此天方夜谭的事情？从小跟着孙斌混江湖，马玉生当然明白这其中的严重性。每个人一生下来便各自有各自的命数，这就好像是人身上的DNA，出生时是什么样的一生也不会变。

　　算命先生通过推演卜卦，能预知人的吉凶祸福靠的也正是这玩意儿。有道是命里只有八斗米，走遍天下不满升，要是说命数能够改，只怕中国历史上的皇帝会像狗身上的虱子那么多。如果说真是有人改了他的命数，说不定明天他就会横尸街头或是无疾而终。

　　房内四人面面相觑，静得能听见窗户外的风声。

　　“外公，你们会不会弄错？”这是马玉生头一次听见诸葛思源这么称呼陈天关，忍不住看了他两眼。

　　“不会。我和你孙爷爷算了好多次，绝不会出错。”陈天关一句话就熄灭了两个年轻人小小的希望之火，“而且当初你孙爷爷捡到小生的时候，他的出生证明就在他的襁褓里，所以也不会存在有偏差的可能。”

　　“可是，可是陈爷爷，我记得爷爷说过，命由天定，人力不可改之！为什么，为什么又……”马玉生慢慢从惊悚中缓过劲来，但一开口还是不免有些结巴。

　　“哎，玉生，别说是你了，就连我和师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老实说，活了这么些年，我俩还从没听说有哪位能人贤士能成功改变命数的，不然这世界还不乱套了啊！我来问你，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怪遇’，就是一些超乎常理的事情发生？”

　　“怪遇？”马玉生边嘟囔着边陷入了沉思。要说诡异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单就贾晓鹏那档子事情要放旁人身上就有够离奇的。但对马玉生来说，好像还算不上什么值得一提的怪遇，毕竟校园里有妖怪出没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实。

　　再有就是上次生病时做的那个噩梦，可是梦毕竟是梦，当不得真。所以马玉生想了很久，确定地摇摇头说：“没有，我不觉得自己遇上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见马玉生如此肯定，陈天关和孙斌也只得连连摇头，毕竟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想做些调查也是很难的事。

　　诸葛思源见大家的脸上都露出失望的神情，忍不住问了个自己颇为关心的问题：“外公，既然你们说马玉生的命数被改了，那么他现在的命数究竟如何？”

　　“其实这就是最棘手的问题。现如今小生的命数只有三个字能形容：无定数！”

　　“无定数？”马玉生瞪大了眼，有些不明就里。命既然被改了，不是改好了就是改糟了，怎么还能冒出个无定数来？

　　孙斌吸了口气，替陈天关解释说：“所谓的无定数就是不知吉凶，难测祸福。我们一共推演了十几次，每一次得出的结果都是大相径庭，可以说是根本没有结果。”

　　听完孙斌的话，马玉生真可以说是彻底傻了眼。那感觉就像是六月天里人人都穿着短袖T恤，就他披着件厚重的大棉袄，而且还不能随便脱，怎么看怎么别扭。

　　猛然间，一个念头闪过了马玉生的脑海。他来不及细想，忙着急问道：“既然我的命数是无定数，那会不会因此而影响身边的人？”

　　马玉生话音刚落，诸葛思源就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诸葛思源用一种透着迷茫的眼神望着马玉生，旋即又变得坚定无比。

　　见马玉生自己提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孙斌和陈天关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孙斌半低下头，轻声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掉面上的尴尬。可还没等他开口，诸葛思源就抢先说道：“就算会影响又怎么样！既然其他人的命数是与生俱来的，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不过就是变个时间变个场合罢了，没什么值得担心。”

　　诸葛思源的这番话给了马玉生莫大的安慰，令他不得不为之动容，竟让他觉得鼻子都有些酸涩。在突然得知自己前途未卜的时候，马玉生确实感到了一丝害怕，仿佛许多熟悉的事务都被打破。他的心中不由萌生出很强烈的归属感，希望有些东西还能保持原样，让他能够在面对新命运的时候有点依靠。

　　听诸葛思源话里带着弦外之音，在场其他人也都明白了他的心思。陈天关不得不苦笑着暗自叹气。面前的这两个孩子一个聪慧一个敏锐，轻而易举就猜到了他们这次谈话的中心，又三言两语将他们的建议挡在了未出口之前。只怕要他们分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