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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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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路珩睡到快中午才爬起来,蔡明申早就走了。临走还把冰箱里仅剩的一袋速冻饺子给吃了,路珩抓抓头发给蔡明申打电话。
“醒了?”蔡明申乐呵呵地问,“这都中午了,你吃饭了没?”
“吃屁,就一袋速冻饺子还让你给吃了。”
“叫个外卖啊。”蔡明申说,“忘了告诉你了,昨天那个代驾说你的车可以取了。”
路珩喝得有点儿断片儿,问:“什么代驾?”
“昨天洗车店的小工把车给开回来的。我说,这小工还挺逗,从大排档到你家,拢共不到两公里,他居然敢收我一百块。可扶你上楼我给他一百块,他又拒绝了,你说逗吧?”
“是吗?”路珩漫不经心地应一声,“这就修好了?之前说要一个星期呢。他说让我几点去取车了吗?”
“随时都行,要不你下楼吃点儿东西就去呗。”
路珩抓抓乱糟糟的头发,觉得脑袋一阵阵地抽痛,他说:“明天吧,今天懒得动。”
周日,路珩一到顺通车行就看到他那辆车闪亮亮地停在门口,引擎盖是掀开的,从里到外,就连地垫都洗得一尘不染。路珩围着车转了一圈,发现被刮花的反光镜和保险杠都补了漆,雨刮器还给换了一个新的。
路珩惊呆了,这附加服务也太周到、太超值了!
付谦从店里迎出来招呼,笑容可掬:“哥你来了。”
路珩指指自己的车:“这个……”
“送的送的。”付谦笑得一团和气,“老会员了,送的。”
一年洗了四次车的老会员?
付谦笑呵呵地说:“还满意吗?满意的话多帮我们宣传宣传。”
“宣传,一定宣传。”路珩忙不迭地点头,“替我谢谢你们老板。”
付谦说:“小事儿。这是我们店小谭自己要干的,您看他活儿还行吧?别看年轻,手艺好,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们。”
路珩想起来那个有双大长腿的瘦高的背影,问:“小谭人呢,我谢谢他。”
“今天周日,他下午才来呢……哎,说曹操曹操到,来了。”付谦冲着路珩身后的人招手,“谭啸,赶紧过来。”
路珩转过身,第一反应是这人真帅,第二反应才是这人真眼熟。
谭啸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愣在了当场。
路珩上下打量一下谭啸:“我怎么觉得你那么眼熟呢?”
付谦热络地说:“大哥看您说的,您的车就是他修的啊,您是老会员,来店里那么多趟,肯定看他眼熟嘛。”
谭啸一低头,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机,让半长的头发垂下来,然后说:“您看这车修的行吗?要是没问题就结账吧。”
路珩一皱眉,真是越看越眼熟。
付谦伸手引着路珩去收款处,谭啸侧侧身,从路珩身边走过去,就这么一错身的工夫,路珩看到了谭啸背着的那个花里胡哨的书包。
……
在路珩的大脑把前后关系捋顺以前,他的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他一把揪住谭啸的后领子使劲往后一拽。谭啸猝不及防往后倒去,路珩顺势一拧身,曲肘压在他后颈上,用力撞向旁边的车。
“咣当”一声,谭啸被压在车身上,脸挤得有点儿变形。
付谦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得目瞪口呆:“这,这,哥,有话好好说,您要是觉得哪里不满意,我们……”
“你丫划我车!”路珩根本不理付谦,磨着后槽牙说。他死死地压在谭啸身上,胳膊肘玩命地往下压,死死地抵住谭啸的肩胛骨。
谭啸疼得直抽凉气,挣扎着说:“谁划你车了。”
“不承认是吧?”路珩又加上几分力,“学校里到处都是摄像头,要不你跟我去趟派出所。”
“行啊,去啊!”谭啸努力撑了一下,想站直身子然而失败了,他低吼道,“你放开我,咱们去派出所,要是查出来不是我怎么办!”
路珩被谭啸气壮山河的置疑吼得有点儿迟疑,说实话,虽然见过两次,可两次他都戴着帽子和眼镜,况且第二次天色已经昏暗,根本看不太清楚,除了那个书包,自己确实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一样的书包也满大街都是啊。
谭啸趁着路珩一恍惚的工夫,双手用力一撑车子,终于站直了身子。他把糊了满脸的头发扒拉开,揪揪被扯歪了的领子,喘口气,气愤地说:“谁划你车了?谁!”
影帝级的愤怒表情让路珩更迟疑了。
付谦机灵地凑过来打圆场:“哥,您看这应该是个误会。我们小谭可不是那种人,真的。您看你这车就是他给修的,活儿不错吧?您看他还给您把车洗了,雨刮器和小的剐蹭也给修了……这都不收您钱,真的,您看,您是我们的老会员了……”
谭啸恶狠狠地打断付谦:“行了,别说了!”
路珩也恶狠狠地瞪着付谦:“那一定是他心虚,你少在这儿装好人。”
真·好人·付·谦讪讪地闭了嘴,他很委屈。
谭啸揉揉被压疼了的脸,说:“反正不是我干的,你爱信不信,不信就报警吧。”
路珩看看自己那焕然一新的车,再看看谭啸那股子委屈又愤怒的样子。
……
我比你还委屈还愤怒呢好吗!
谭啸咳嗽一声:“要是不报警,那您把钱结了吧。付谦,你带这位先生去款台。”
付谦抓抓头发,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您看……”
路珩深深吸口气,看了一眼付谦,脑子里灵光一闪,又一把扯住谭啸的领子狠狠推了他一把:“别他妈装蒜了,就是你!”
付谦……
路珩指着付谦:“他就叫付谦!”
付谦瞪着眼:喵?
“你说过你叫付谦!”路珩冲谭啸吼。
谭啸:“我不叫付谦。”
“你当然不叫付谦,”路珩头有点儿疼,估计是气的,“所以你就是个那划车的。”
付谦非常敬业地挤出笑来:“大哥,我是付谦,真不是我……”
“不是你!”路珩扭头冲付谦喊了一嗓子。然后死死攥着谭啸的领子,咬牙切齿地说,“我当时问你是谁,你张嘴就说叫‘付谦’,在那种情况下你根本来不及编名字,肯定是用了现实中最熟悉的一个。”
付谦看一眼谭啸,满脸都是“他在说啥”的表情。
谭啸一愣,哎呦,学理科的逻辑又不障碍了啊。
路珩趁谭啸一愣神的功夫,侧过身子用手肘顶着他的脖子又把他按在车子上。
这么会儿工夫,店里的客人和工作人员全都陆续围了过来,有人劝架,有人解释,还有人掏出手机准备拍照发朋友圈……
乱哄哄的谭啸头都疼了。
“行了!”谭啸低吼一声,一把攥住路珩的手腕,“我说了不是我,要么报警,要么您赶紧把账结了。”
路珩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报警”两个字就悬在了舌尖上,可是想到任一萌才十四,又看看被修得里外一新的车子,那两个字愣是没说出来。
谭啸:“结账吗?”
围观的人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还有这么逃单的?”
“骚操作啊。”
“看着斯斯文文的,啧,这人啊……”
路珩的脸由白变红了,手底下不由得软了几分。
谭啸用力掰开路珩的手,拽拽自己的领子,缓和了口气:“先生,划您车的真不是我,但是您放心,我们已经给您修好了。您看,是不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付谦非常有眼色地凑过来,插在路珩和谭啸中间,指着车子说:“哥你看,我们给您修得多好?这保险杠,跟新的一样对吧?你看这里……”
谭啸趁机后退两步,默默地松了口气。
路珩脑袋里嗡嗡直响,看什么都飞起一片重影,心脏“砰砰”跳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第一次知道被气疯了是什么感觉,就连那天看到自己车门子上刻着的JJ都没这么气。
付谦把维修单塞给他:“您看,我们只收了钣金和喷漆的钱。洗车、雨刮器和那些小剐蹭都算我们送的。另外,快到冬天了,我们送您空调检修……老会员了嘛,嘿嘿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路珩气得声音都有点儿抖。
付谦又抓抓头发:“不是献殷勤……您是老会员了。再说,小谭真的不是会干这种事儿的人。”
路珩:你能换个词儿吗!
谭啸低着头,扒拉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转身进了后面的车间。
路珩被付谦抱着胳膊,双目喷火地看着谭啸进了屋。
他攥着手里的维修单,头晕眼花地低头看过去,发现最下方有一行字:请您对我们的服务进行评价。
这种破烂街边店还有这个?路珩摸出一支笔,绕着自己的车子转了两圈,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好写:维修人员……
“那小子叫什么?”路珩凶神恶煞地问付谦。
付谦:“您看……”
“说!要不连你一起写!”
“谭啸。谭嗣同的谭,呼啸的啸。”
路珩低头接着写:谭啸服务态度极其恶劣,技术水平差。
付谦扯扯嘴角,没忍心告诉他,这张单子只要付完账就是一张废纸,没人看的。
路珩把维修单塞进付谦手里,抓过车钥匙发动车子,发现油箱竟然是满的,他分明记得送来时邮箱里只剩下一格油了。
做贼心虚!
路珩踩下油门,轰鸣着开出了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