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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篇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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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我知道错岫凄惨的身世后,每次看到他都不得不为她掬一把同情泪。对他自然也温言细语了很多,以致于他一度怀疑我见异思迁,对他本人有意思。
切,至于么,我不过是爱屋及乌而已,看看我家温柔贤良鸣清,再看看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性格超烂的错岫……
果然我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季鸣清兄弟俩也真离奇了点,错岫本是季鸣清的胞弟,却在七岁那年跟一个老疯子跑到明国。
到了明国不说,居然还被明国的王给看中,两个人情投意合,当了人家的男宠。
这帝王之家哪会讲什么情意,错岫被迷惑了心智,可人家明王心里清楚得很,转眼就腻味了翻脸不认人,一脚把他给蹬开了。
错岫一失势,想除掉他的人也不少,最后走投无路,便决定回到这里来找他的哥哥也就是我媳妇。
谁知道在他回来的路上被人暗算,中了奇毒,饶幸跑回来见到了季鸣清,那毒却无人可解。
我问季鸣清错岫中的是什么毒,他说了一个稀奇古怪闻所未闻的药名,光听名字就够霸道。
我说那天季鸣清说错岫说得牙铮铮的,这事还真是让人头疼。
若这毒解不了会怎样?一次我悄悄地问错岫。
他一脸平静,云淡风轻:“会怎样?毒发而死呗。”
汗,说得跟没事人一样,好象中毒的人不是他自己。
他见我惊讶万分,又笑道:“你那么惊讶干什么?反正,都是会死的,我倒巴不得自己早点解脱。”
后来他嘱咐我不要把这些告诉他哥,他不想让季鸣清花太多的心思在他身上。
耶,看来这兄弟俩感情还真不错,惹得我都有点嫉妒了。
时光飞逝,乐不尽繁弦急管,记不清春花秋月;一朝一暮,数不完光离明星,忘不了旧梦往事。
似乎在眨眼之间,又到隔年秋日。
临秋试还有数日,我却看不进书,心里一片忙乱,便决定去找顾衫问问他准备得如何。
顾衫一甩开折扇,得意笑道:“到殿试那是没问题的。”
我一听便懈了气,道:“得了,看你那小样不中前三甲才怪。唉,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去丢那个人了。”
顾衫合了扇子,愕然道:“你不去参考了?”
我嗯了一声,垂着头脚下踢着石子。
顾衫一把将我转过去,不置信道:“既然你都不去,那我还一个人唱戏给人家看么?”
我一时无语,心中一真愧疚,顾衫是因为我才决定去参加科举的,他这一年的苦读,我最清楚不过。若是因为我而放弃,那我不是背了好大一个罪名?
“顾衫,其实你也不用非要和我一起去……你一定可以考中的,我相信你。”我扯着嘴角笑道。
顾衫一直都在盯着我的脸,我无法面对他的眼睛,低着头没说话。
良久,顾衫的声音在秋风中有些破碎,有些忧伤:“芷笙,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顾衫这个人?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了?难道,你认为,我为你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吗?”
“不是!”我抬起头急忙反驳道,“顾衫,我一直都当你是最好的哥们,我……真的很抱歉……”
顾衫走了过来,温柔地看着我,轻笑着说:“芷笙,若你真觉得抱歉,为何又要把我扔掉?让我一个人走上仕途,然后从此和你,分道扬镳?芷笙,你好狠的心啊。”
原来顾衫在心里一直计较着,我以为他已经忘那些事,结果他却依然在意。
“芷笙,你真的从来都没在意过我的感受么?”顾衫看着我,一脸受伤的样子。
我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脑袋,皱着眉道:“好好好,我去就是,你别做出那副那小媳妇的样子,看着怪恶心的。”
其实我很心虚,怕那么一不留神,顾衫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怕有那么一天,我和顾衫一切都完了。那时侯,用什么都挽救不了。
到了秋试那天,梓晴一边给我收拾东西一边数落着:“你这个人从小就丢三落四的,每次都要我来给你善后。这次要一个人在贡院里呆上几天,那还不愁死你?你一个人小心一点,别去惹是生非,最好跟着顾衫让他带着你,免得你连自己闯了祸都不知道……”
我好笑地止了梓晴的话:“我知道我知道,梓晴你别拿我当傻子一样,我又不是不懂,放心,我肯定老老实实地在里面呆着。”
梓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咬了咬唇,不语。
我接过她给我装好的考篮,提在手中,爹在外厅等着,看着我出来,咳嗽了一声,悠悠道:“你,自己小心罢,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了。”说罢便钻进了屋,我笑了笑,心知爹其实比我还紧张。
“真不用我送你去么?”梓晴犹豫道。
我含笑摇头,因为季鸣清已经等在了门外。
拉开门,果然看见季鸣清着一袭藕荷色丝袍站在门外,背对着朝阳,英姿挺拔,负手而立。
见我出来,满眼温柔:“走罢。”
明亮的日光打在他身上,破碎如金,使他整个人如神明一般光耀。
这个如此出色的人,却是让我如此迷恋。
我和季鸣清一路无话,我现在已经是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行么?”终于他开先了口。
我勉强一笑,“大概吧。”
“芷笙,”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我相信你。”
我微微张着嘴,话卡在喉咙里,没有吐出来。
最后惟有点点头,和他相视一笑。
既然季鸣清对我这么有信心,那么我更不能负了他的信任。因为从头到尾,我都是为了他,为了和他并肩而立。
到了贡院前,已有许多考生进去了,我站在外面看着那不断涌进的人头,一阵晕眩。
“芷笙,我在这边。”是顾衫的声音。我往旁边一看,见他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小童给他提着考篮。
“连大祭司也来送你,你面子还真大啊。”他觑着眼睛看着季鸣清,别有深意地说。
季鸣清颔首,替我整理了一下衣领,低声道:“不要紧张,自己小心一点,等考了完我再来接你。”说着他又转过头,对顾衫道:“那这几天就老烦顾兄弟照顾一下芷笙了。”
“那是当然,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顾衫这话虽是回着季鸣清,但却一脸哀怨地看着我,好象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我在旁边哭笑不得,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快进去罢。”说着把旁边小童手里的篮子抢过来塞到顾衫怀里,拉着顾衫往贡院里走去。
在临门前我回过头,对着依然站在原地的季鸣清做了鬼脸。季鸣清回了我一个笑容,清风拂过,青丝缠绕,如梦如幻。
我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贡院,大门在身后紧紧闭上。
鸣清,等着我的好消息罢。
我和顾衫分开后,待检查了考篮中的物品,便进入了自己的号舍。我和顾衫相隔二间号舍,偶尔还能听到他在那边大声抱怨他那间号舍又脏又破,若是被考官瞪上几眼便油嘴滑舌地说好话。
我微微一笑,知道他这是怕我紧张,故意搞这么动作来舒解我的心情。
开考后,我看了看考题,觉得也比较简单,心内一阵欣喜,执笔开始书写。
第一日很快便过,晚上我躺在旁边的竹榻上闭着眼,揉着额头,疲乏不已。
正当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唤我:“芷笙,芷笙,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叫得这么大声,我听不到才怪。”
顾衫在那边嘿嘿一笑,道:“芷笙,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
你睡不着我睡得着!我翻了一个白眼,道:“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你今天考得如何?”他未及我开口,又自道:“出题的人真没水准,这么简单的题让我来做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
汗,我今天看到许多考生在抓耳挠腮,痛苦得很。他这么一说,不是太打击人了么?
果然,我对面那个人发话了:“你小子年纪虽小,口气却大,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能考出个什么名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过了一会儿,顾衫开口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当今礼部尚书顾远亭之子顾衫是也。”
我晕,他在哪学的这一套江湖话,还说得挺溜。
“哦?原来是顾衫顾公子,大名鼎鼎的京中奇才,我说口气怎么这么大?”那人话虽说得客气,可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听你唤这位公子芷笙,莫非就是前宰相的公子谢芷笙?”
这人知道顾衫惹不得,便来刁难我了?
我赔笑道:“正是在下。”
那人冷笑一声,说:“谢公子可是花名在外啊,其它的不说,光是听闻谢公子的通房丫头大闹逍遥楼一事便令在下汗颜。”
梓晴什么时候成了我的通房丫头了?啧啧,这年头真是,人人都爱八卦,谣言止不住。
我懒得理那个人,反正我又不认识他,以后自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翻个身,却听到那边顾衫发话了:“这位公子看来真是闲得很呐,没事喜欢听别人的家务事,还乐在其中。在下就只听过长舌妇,原来不知还有长舌夫一说?”
“你……”那人显然吃鳖,又碍于顾衫的面子,气急地哼了一声,又把矛头指向我,“听说顾公子和谢公子二人一向交好,感情颇深,比那新婚燕尔的小两口还亲密无间,如胶似漆,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若这人想激怒我俩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我现在已有了季鸣清,我和其他人的关系却是清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怕他在那里造谣生事不成?而顾衫,他正巴不得别人传我和他的关系怎样的不正当,两个奸夫淫夫,正中他下怀。
那人见我们并未反驳,更加得意:“我就说你谢芷笙和顾衫两个小白脸,长得跟女人家似的,平日没事还你摸我我摸你,真……”
“你吵什么吵?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疯子么?”从另一边传来其他考生的怒言,看来是我们这边的谈话把他给吵醒了。
我旁边那人也发话了:“你一个人男人家学妇人嚼什么舌根?还要考两天,你不睡难道还不许别人养精神么?”
周围几个醒着的人连声赞同,指责着那人长舌男。
那人纵然长舌,但终于一嘴难辩百口,忿忿哼了一声,倒头睡了。
第二日的时候我看刻意观察了一下对面那人,却也是个年轻男子,面容清秀,唇红齿白,额头很窄,一看就知道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他还好意思说我和顾衫小白脸,我看他倒像个富人家养的娈童。
楚天遥?居然取了个曲名,我撑着下巴,端详着他,没想却惹怒了这个长舌男。
“喂,你看什么看?”他从旁边拿起一支毛笔砸了过来。
我伸手接住,暧昧一笑,道:“我看你长得好看。”
楚天遥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竟然红了脸。“登徒子,和姓张的那个混蛋一样不要脸,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切,我又没说我是好人。
开考时楚天遥才发现他已把笔砸到我这边来了,看了我几眼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我要,急得满头大汗。
我瞟了他一眼,把毛笔扔回给他:“收好,这秀才没了笔就如同士兵没了武器,一无是处。下次可别把你命根子随便乱扔。”
“死变态。”他吐了三个字,横了我一眼。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叫我死变态。汗,明明是他自己乱理解命根子的意思,反倒还怪起我来了。
我却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楚天遥今后会是我命中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