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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篇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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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硬拉着顾衫陪我去找楚天遥,他板着一张晚娘脸,一千个不愿意。
我说朋友里就你顾衫和我最要好,你不陪我去谁陪我去。
一句话顿时哄得顾衫眉开眼笑,我真是罪过诶。
其实我找顾衫陪我来还有一个目的,我带着他到上次那个大夫那里要了他治肺痨的药,让顾衫付了钱,然后大包小包的带着走。
顾衫一脸幽怨地说原来你是让我来当冤大头的。
我赔笑说我哪敢呐,你都考取了功名,难不成这点小钱都舍不得?
顾衫立刻住了嘴,说改日定请我吃饭。
一路哄着他到了凤头胡同,却不知道是哪户人家。随手敲开一家,问楚天遥的屋子在哪里。
那家指了指里面,道那里最破烂的就是他家。
我和顾衫走了过去,果然看到里面有一家门户格外的破旧。我一愣,原来楚天遥家这么穷。
我敲了敲那扇有没有都无所谓的门,听到了楚天遥在哪里问是谁。
“楚兄弟,是我。”里面静默了一下,门开了,开门的正是楚天遥。
楚天遥惊异道:“你还真来找我了?”
我道:“我谢芷笙说话算话,我连药都给你捎上了。”
楚天遥看了看我手中的药包,突然恶狠狠地说:“谁让你买药了?多管闲事,快走快走,我还有事要做。”说着便要关门。
我见他突然变了脸,也搞不懂他到底怎么回事,却条件反射地将手臂伸到门缝里不让他关。
顾衫在旁边惊叫道:“芷笙,你这是干嘛?”说着就把我往外拽。
楚天遥也傻愣在那里住了手,大概他没料想到我居然不怕把手给压断,就给伸进去了。
我把自己塞了进去,道:“死小子,你要是再敢把我往外撵我就把的头压在门后面夹烂!”
估计我当时的表情忒慑人,楚天遥往后退了几步就把我放了进去。
“天遥,咳咳,是谁啊?”屋里有妇人唤道。
楚天遥转了身,跑了进去,“是我……两个朋友。”
估计屋里那人就是楚天遥的娘了,想不到这小子脾气虽然倔了点,倒是个孝子。
我和顾衫跟了过去,屋内器具破旧,十分清贫的样子。
走近床边看到了楚天遥的娘,一个面色憔悴容颜枯黄的妇人。
“咳咳,二位公子请坐。真是委屈了二位做客寒舍……咳咳,天遥,还不去给两位公子倒水。”那妇人虽说患了肺痨,中气不足,但言语却不失礼貌,看样子以前并非如现在这般穷苦。
楚天遥答应着,倒了白水放在我面前。我一看那个到处都是缺口的杯子,暗叹了一口气。
我将手中的药放在桌子上,道:“上次听楚兄弟说伯母患了肺痨,这是在下特地去为伯母讨的药,还望伯母莫推辞。”
妇人默了一下,点头道:“那劳烦公子操心了。天遥,你就把药收起来罢,别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心意。”
楚天遥低头垂袖,听从着他母亲的话,将药材收了起来,还真是一个孝顺儿子。
顾衫在旁边拉拉我的袖子,我知道他是坐不住了,便站起来告辞。
妇人让楚天遥将我俩送出去。楚天遥和我们走出了胡同,嚅嚅道:“多谢了。”
我偏着头,“好说,好说。”然后悄悄道,“你现在都中了举人了,等你做了老爷,有了钱可别忘了哥哥啊。”
楚天遥红着脸说你不也是举人了么。
顾衫在旁边咳嗽了一声,知道这小子是不高兴了,便放开楚天遥,和顾衫一道离去。
走出不远,居然看到了张文选带着一群家丁趾高气扬地从另一边走过。
我用手肘碰了一下顾衫,向着张文选努努嘴,他皱了一下眉,道:“张文选到这里来干什么?只要这厮一出现准没好事。别管他,我们走。”
我点点头,又回头去看了一眼,张文选竟然钻进了凤头胡同。不会是去找楚天遥的吧?
想到这里我自己都觉得好笑,他无缘无故地找楚天遥干什么?肯定是我想多了。
还有几天便是我生辰,梓晴忙前忙后为我准备着,我操着手跟在她身后不时提点一下,却被她狠狠骂了一顿。
切,不识好歹!
我跑去找季鸣清,告诉他过几天到我家吃饭。
他欣然答允,却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心想上次我的生辰你就跑出去了半个月,害得我都没能跟他一起庆祝。这次便要给他一个惊喜,再让他内疚因为没不知道是我生辰所以没准备礼物,然后我大人有大量,告诉他只要拿身体来抵债就行了。
一想到我天衣无缝的计划,就不由得笑了出来。看得梓晴一个劲地骂我恶心。
恶心就恶心,我恶心的时候还少么?
到了那天,我起了个大早,在家里晃悠着,这摸摸那碰碰,只要一不满意就让梓晴重新弄。爹在一旁讽刺我说你现在就高兴着等会试殿试把你刷下来再慢慢哭吧。
爹这话真酸,哼哼,他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到了下午,外面下起了大雪。
我缩在家里,蹲在火炉边打瞌睡。
梓晴扔给我一床毛毯,我拿接来裹在身上,心道怎么季鸣清还不来?虽然我告诉他不用来得太早,反正只是赶晚饭而已……没想到他还真听话,难道他不知道我说的是客套话么?
算了,我媳妇就是这样憨头憨脑的,我就喜欢他的死板木讷。
爹问我为什么季鸣清在宫里的时候要戴着面具。我嗤鼻道:“老爹,你真八卦。”
其实,我也不知道。还是改天去问问他本人罢,这人真是打一棒躲一棒,不问他他还真不会说。
傍晚梓晴做好了菜,看得我垂涎欲滴,伸手就要去抓,被梓晴给拍开。
“去,季大人都还没到你就想动了?真没规矩。”说着递给我一个白面馒头,“饿了就啃这个。”
我把馒头叼在嘴里,拉着毛毯跑到门外等着。
冬天里天黑得早,这时候也只能看清远处景物的轮廓。
雪也越下越大,如玉蝴蝶一般纷扬旋落。
我紧了紧毛毯,呵着气取暖,只要一有人路过就瞪大眼睛看是不是季鸣清。
外面真冷,大片的雪花迷蒙了双眼,呵出的气息融化了落在手上的白雪。
季鸣清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到现在都没来。
我焦急地跺着脚,想去他府上找他却又怕在途中错过。
不知过了多久,凡是过路的人无一不看着我这个有屋不进的怪物。
季鸣清,季鸣清,你死哪去了?
错岫走了出来,问道:“还没来么?”
“废话,来了我还会傻等在这里么?”话说出口我才发现自己语气过重,便闭了嘴不再说话。
梓晴未在意,道:“那你先进去暖和一下吧,在外面等了这些久都快被冻成冰了。要不我来替你看着?”
我摇摇头,和梓晴一起进去。
屋里比外面温暖多了,我看着桌上半凉的饭菜,道:“爹,梓晴,你们先吃着吧,估计季鸣清他有事耽搁了,他肯定会来。”
爹犹豫了一下,道:“这样好么?会不会太失礼了?”
“不会不会,季鸣清才不会在意这些,你们先吃着罢,我再去外面等等。”
梓晴拉住我,道:“你不吃点么?”
我转过头,笑道:“我现在不饿,你们不用等我。”说罢便又冲进大雪中。
漆黑的夜幕中透着白雪的荧光,看上去却是一番奇特的美景。
我靠着屋墙坐下来,一心一意等着季鸣清的到来。
落雪堆积在我身上,我也懒得去拂,又它将我包围着。
我睁着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不小心看漏了他,尽管他知道我在这里等着他。
现在已是夜深人静,柴门里未有犬吠,风雪中也不见归人。
季鸣清,你爷爷的,快给我滚出来!爷爷我要给你好看!
我全身已经被冻得僵硬,动都动不了,冷得我不住打颤。
梓晴你快出来拉我一把,我现在都快成雪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门开的声音,然后是梓晴的声音:“芷笙,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我翻了翻白眼,道:“谁……谁在这么冷的地方睡得着?你快来拉我一把,我现在连手指都动不了了。”
梓晴大惊,忙将我扶起来,一边拍落我身上的雪花,一边心疼道:“怎么冻成这个样子了?你也别等了,大概季大人临时有事过来不了。你个傻子,他若是来了自己不会敲门么?”
我嘿嘿一笑,靠着梓晴身上道:“这才能表示我的诚意呀。别说了,快把我扶进去,你再出来得迟一点我就变成冰人了。”
梓晴把我扶到火盆边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享受着被温暖包裹的感觉。真爽!
“爹睡了么?”我闭着眼问道。
“早睡了,我也都睡了一觉才想起你还在外面。”
我“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季鸣清,你为何不来?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么?
身子虽然寒冷,但最冷的,却是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