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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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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渐渐过去,生活虽平淡但也并非无味,我们也习惯了这种粗茶淡饭的生活,爹在家耕种,梓晴负责家务,我则继续凭几个字赚钱。
爹有次把我叫到一边,神秘地说:“芷笙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按说你这年纪正是适合娶亲,梓晴丫头也耽误不得了。不如你们两个……咳,嗯,那啥?”
我揶揄着爹:“爹,什么那啥这啥,说得真猥琐。”
爹用力敲着我的头,教训道:“没大没小的,有说自己爹猥琐的吗?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如果有意思的话,不如就把婚事办了。”
我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吧。朋友妻,不可欺,做人还是厚道点为好。”
爹被我搞得莫名其妙:“死小子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朋友妻?难道梓晴丫头已经嫁人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也快了,”我解释道,“我决定等我们有些钱资的时候就把梓晴嫁给顾衫。”
“顾衫?我说那小子怎么老往我们家跑,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爹抚掌一笑,又叹气,“若是我们以前的家世时那定是没问题,可现在我们已是平民人家,这官民通婚确实难了些。”
“我管他那么多,反正到时候我就把梓晴交到他顾衫手上,若是有半点亏待了梓晴,我必踏平他顾家!”
一个锅盖飞了出来,砸在我脑袋上,梓晴拿着铲子冲出来,道:“大清早的乱嚎个屁啊,当心把狼引来了。”
爹哼了一声,“该!”便进屋吃饭去了。
我摸只后脑勺赔笑,心想这两人一个德行跟父女似的,倒把我干巴巴的晾一旁了。
这夏日不知不觉中就这么过去了,晒过几个秋老虎,然后就是几日连绵的秋雨。
这地里的活也做不了,一家人都窝在家里,跟三尊神样。
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开口:“明日就是大学士被处斩的期侯。”
“这么快?”我有些惊讶,原来离那天已经有几个月了。
“是啊,都这么久了。老夫以为皇上只不过是坐坐台上面子,过不了多久就会把肖颜放了。没想到,他真的要斩了他……”
“莫非这肖颜斩不得?”
“不是斩不得,是舍不得。”
我听这爹这话中有话,便来了精神。
“哦?难道皇帝和大学士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梓晴在旁边白了我一眼,“别插嘴,听老爷说。”
我吐吐舌头,蹲到爹脚下,继续听老头掰八卦。
听了一下午,总算明白这肖颜为何杀不得。
话说这皇帝和肖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个日久生情,你浓我浓。如今肖颜犯了大罪,世人都认为凭他和皇帝的关系肯定也没啥担忧,笃定这皇帝舍不得杀了他的卿卿。
可这肖颜是真伤了他皇帝哥哥的心,毕竟皇帝屁股摸不得,这圣旨一下,哪有悔的道理?看来肖颜这次是难逃一死了。
我撇着嘴,这从古至今,佞臣之事也没少听,现在倒也没觉新奇了。只是一想到肖颜的面貌气质,却又觉他不像是那种媚言奴骨之人。
“唉,这皇帝哪会念旧情?明知道肖颜是被冤枉的,竟还是狠得下心。果真是伴君如伴虎,想到我被革职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肖颜是被冤枉的?!那皇帝为何还要杀他?”
“还不是为了杀鸡给猴看,趁此机会挫掉朝廷中的反骨锐气。”
最后爹还颇总结性地感叹了一句:“官场仕途,难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爹说的话,想那日在湖畔的两个人载笑载言,心里堵得慌。
原来现在流行断袖。
说到断袖,我又想到在逍遥楼遇到季鸣清,他说他是断袖一事,该不会是真的吧?
我用枕头压住头,他是断袖关我屁事啊,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快睡。
第二天梓晴看着我的脸,大惊道:“少爷,你撞墙啦?”
“对,好大的一堵墙。”我没好气地说。
“那要不要用鸡蛋敷一下?”
我点点头,接过煮鸡蛋放在眼睛上滚,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梓晴:“你去看斩头么?”
“不去。”
“为什么?”
“血淋淋的,怪恐怖。”
“哈,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梓晴走过来,剥开蛋壳。我在一旁劝道:“虽然我们现在条件不如以前,但也不用节俭成这样。这个蛋就别吃了,怪恶心的。”
梓晴答应着,把剥了壳的鸡蛋塞进我嘴里,然后转身进了她的房间。
“唔唔唔唔——”我这边张牙舞爪的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反倒被我爹骂了一顿,说我学打鸣一点都不像。
中午我兴奋地揣了两个馒头就跑到城里去看斩头,到了市朝才发现已经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我懊恼自己没早点来候着,现在连个好位置都没找到。
好不容易从人群缝隙中卡了进去,期间收到不少人的媚眼。好吧,我承认是白眼。
我看着刑台上跪着一排排的人,个个披头散发,污头垢面。
就算是上刑台也不能不注意形象啊,若是要被斩头的是我肯定不会像他们这样浑身肮脏。
坐在那头的是一身红袍的监斩官,一脸严肃,带得连旁边的人都不敢出大气。
过了一会儿,我正纳闷他到底还斩不斩,却见监斩官抬头看了看日头,觉得时辰差不多了,摸出令牌掷在地上。
“斩!”
命令一下,刽子手们喝了一口水,喷在大刀上。
真恶心,肯定有口臭。
然后大刀被举了起来,明晃晃的,刺眼得很。
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就只见一片血光从眼前掠过。
“斩讫——”
几十颗的人头一落地,几十条人命就没了。
我站在原地被吓得动弹不得,腿软得跟面条似的。
这便是斩头?我开始只是单纯的觉得有趣,现在才发现,原来是如此的残忍。
他们,就这样死了么?
梓晴说得没错,真的太恐怖,我再也不要看斩刑了。
我神色恍惚,无意间竟然走到一个死胡同,里面还有两个人在说话。
隐约中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什么“死了也不要你管”。
他们见我走了进来,立刻闭了嘴。
“抱歉,打扰了。”我刚准备退出去,却被另一个人喊住了。
“谢芷笙,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过头一看,才发现这二人竟是季鸣清和错岫。
想到这里人少静僻,孤男寡女在这里幽会肯定有奸情。
季鸣清和错岫有奸情?嘿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反问。
错岫飞快地瞟了我一眼,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扭着腰身袅袅婷婷地离开了。
我看着她纤丽的背影有些可惜,美人是美,可是没胸。
“喂,那个错岫你是姘头吧?”我用肩碰了一下季鸣清,笑道。
“别胡说!”他往旁边闪开,冷冷地说。
我一时有些茫然,他生气了?不是吧,连玩笑都开不起,真没意思。
季鸣清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又说:“我不喜欢开玩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飘飘然地离开了,走得非常匆忙,又没有狗在后面追他,赶这么急去投胎啊。
“切!”我嗤之以鼻,“还说不是姘头,连走的借口都一样。假清高,伪君子。切切!”
不过季鸣清今日的表现确实让我郁闷了很久。
好吧好吧,人家为了他的小情人凶我也是正常的,我郁闷个屁啊。
让我吃惊的是晚上的时候季鸣清竟然找上门来了。
晚上睡得正香,却听到窗户纸沙沙作响,有影子不停晃动。
我从床上弹起来,心道该不会真把狼引来了吧,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芷笙,是我。”
我脑袋里一阵嗡响,完了,这个小气鬼竟然找上门来了。
我颤抖地隔着窗户问道:“你……你该不会是为了我今天偷看你姘头扭屁股来找我单挑的吧?”
过了半天,在我以为他走了的时候,季鸣清说话了:“……不是。我是来道歉的。”
“啊?”
我悄悄摸了出去,不让屋里那两个人听到声响。
我走的时候还怪别扭的,敢情我是去偷情啊?这么猥猥琐琐的。
“你无缘无故的道歉干嘛?你偷了我的钱么?”我走在他旁边,觉得气氛闷死人了,便问道。
“不是,那个,呃……”他扭过头,眼神飘忽不定,“今天对你发脾气,那个……”他突然停了下来,声音变高,“你也有错,你不该说错岫是我的姘头。”
我汗,有你这么道歉的么?
“好好好,是我的错,你这人真奇怪。”爷爷我大度,不和你小样一般见识。
他不说话了,依旧四处乱瞟,没个准头。
我一拍手,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害羞了!”
哈哈,笑死人了,堂堂大祭司竟然会道歉而害羞,哈哈,真不是一般的搞笑。
季鸣清似乎也觉得好笑,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在月色下清丽如谪仙。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说:“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诶,来,给爷再笑一个。”
他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然后慢慢地,慢慢地退了回去。
我甩甩头,伸手就要去摘他的面具,他被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呐,让我看一眼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失望地放下手,说。
“没什么看的,都说了没你好看。”他快速地整理了一下仪容,说,“走吧,夜晚天凉,别感染了风寒。”
说完,便急冲冲地往回赶,我拿他没办法,也只要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