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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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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小筑几乎是闻名于整个缙云县的,因为所有的温文雅士和文人墨客都喜欢前往那个地方进行交流,在那里,你能得到最新的情报,也能感受一下诗情画意的氛围,令人十分惬意。
据说那个地方在缙云山脚下的一片竹林里,奢华的如同一个大宅邸,里面楼台轩榭,假山流水,无一不有。
而白衣小筑的主人也是一个风度翩翩却有时又憨态可掬的俊朗少年,喜欢穿着白色的长袍,随身带着一把空白的折纸扇。
或许是因为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又或许是他一身白衣太过显眼,反正大家都称呼他为白衣,没人去纠结他到底叫什么,到底是什么来历。
而此时,令狐白衣早早地来到了白衣小筑唯一的禁地卧狐亭里,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那是在半个月之前他到缙云山采药的时候遇见的,当时的他,和令狐白衣一样身穿白色锦衫,同样的俊朗飘逸,同样手持折扇,惊得白衣以为遇见了另外一个自己。
细看时才发现那名少年身后还背负着一柄古琴,装在琴袋里,只露出了一个琴头。
但是偏偏就是这个琴头让令狐白衣眼前一亮,那可是梧桐木做成的古琴啊!古语云,神鸟凤凰,非梧桐不栖,非梧桐不落。久而久之,这梧桐木便有了神木之称,用梧桐木做的古琴那可是琴中至尊。
令狐白衣一时手痒,取出随身所带的玉萧便请求和少年合奏一曲,于是那日缙云山上响彻琴箫和鸣,堪称天籁之音。
一曲终,那个人对白衣说他叫锦幽,唐锦幽。
二人便如此引为知己,每隔几日便会在白衣小筑的卧狐亭小聚。
“锦幽,你今日可是来迟了,自罚三杯。”令狐白衣为姗姗来迟的唐锦幽倒上美酒,剑眉下的桃花眼闪动着盈盈笑意。
唐锦幽放下身后背负的古琴坐了下来,也不反驳,接过令狐白衣递过来的酒杯便连饮三杯,这才道:“白衣,今日我是来说正事的。”
令狐白衣看着唐锦幽那张年轻英俊的容颜上愁眉不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只道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因此从来未曾问过唐锦幽的来历,更从来没有留意过每次唐锦幽从哪里来,离开白衣小筑之后又去了哪里。
“锦幽,究竟怎么了?有什么难处么?”令狐白衣趴在桌子上看着唐锦幽的脸,然后桃花眼微微眯了一下,问道。
“白衣,我知道你不是凡人,而是令狐家的狐妖。”唐锦幽看着一脸憨态可掬的令狐白衣,叹了一口气,不顾白衣听到他这句话时突然严肃地坐了起来警惕地望向他,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是一个不久前被贬到缙云山巅的谪仙,这次来凡间是想找到天地至宝牵心玉,不知白衣你可否有它的消息?”
“你拿牵心玉来干嘛?”令狐白衣已经没有了刚才憨态可掬的样子,他一双桃花眼满是警惕,冷冷地问道唐锦幽。
唐锦幽竟然是一个被贬谪的神仙,他却从一开始未曾看出来,这只能证明唐锦幽收敛了气息。一个神仙,为何要找能令心上之人起死回生的牵心玉?
他现在不能保证是否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唐锦幽一手计划好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唐锦幽的心机未免也太深了。
“欺骗你是我不对,但是我想若是你活了千年,那你定然知道我千年前的名字,”唐锦幽看着令狐白衣一脸的不信任,深呼吸了一口气,释放出浑身的仙气,用带着沙哑的声音念出了那个连他自己都忘却了将近千年的古老名字,“帝辛。”
“商朝的末代君王殷纣王帝辛?!”令狐白衣可是吃惊不小,但是言语中却不含一点的轻蔑和不屑。
虽说史书上记载殷纣王残暴不堪才导致灭国,但史书一向是由胜利者书写,那周武王必定要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反叛理由记入史书,所以对于他们这些妖精而言,凡人史书上记载的这个原因根本不足以让相信。
何况,他们令狐家家主的来历虽然没太多的人知晓,但是千年前加入令狐家的狐妖,以及他们三个在外收集情报的护法可是知道的。
令狐熹微可是苏妲己的亲妹妹,也就是说,眼前的唐锦幽千年前若真是帝辛,那岂不是他们家主的姐夫?
“等等,殷纣王不是死了吗?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怎么还成了仙?”令狐白衣狐疑地望着眼前忧郁的唐锦幽,从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丝身为商朝末代帝王的霸气嘛,而且帝辛可是中年男子了,怎么会变成少年模样,他真的是帝辛吗?怎么可能?
唐锦幽看着令狐白衣惊诧的样子,勾了勾唇无奈地望向卧狐亭的湖水,像是打开了尘封的记忆,缓缓讲道:“纣王便是周武王给我的谥号吧?看来当真是恨极了我啊。当初周军攻来朝歌,抓住了妲己并将她魂魄打得灰飞烟灭,我本想在鹿台焚灭,以结束我罪孽的一生,我对不起父王,将他的江山败得干净。但是我失败的原因,并不像由胜者书写的史书说的那样因为我昏庸无道,妲己妖言惑众,而是……”
千年前。
帝辛因重用奴隶,善待奴隶,因此触犯了大多数贵族的利益,虽得到了民心,却也引起了以姬昌等为首的大奴隶主的不满。但是因为当时的商朝国泰民安,并没有机会让这些诸侯趁机造反的理由,直到妲己出现在帝辛的身边。
妲己本是冀州侯苏护的女儿,苏护为人刚正不阿,很是受帝辛器重,但是姬昌见妲己的容貌美艳无双,因此向帝辛上谏希望帝辛纳妲己为妃。
当时的帝辛已经人到中年,虽正值壮年,但见妲己却还是一天真烂漫的妙龄女子,又是自己器重的苏卿之女,本不愿意让她进宫受苦,身为帝王,他很清楚后宫里的勾心斗角,会轻易地埋没了一个女子的青春。
但是姬昌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假传旨意到苏护家中接走了苏妲己,苏护本就独此一女,平日里爱护有加,这个举动令不知其中缘由的苏护对帝辛怀恨在心,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往日那样尽忠。
妲己由姬昌之子伯邑考护送进宫,但是在护送过程中伯邑考不小心看到了车帘后面的妲己的脸,顿时对妲己迷恋不已,甚至在深夜的时候想要鼓动妲己跟他一起私奔。
伯邑考长得十分英俊,又说不愿意见妲己入宫受苦,还将帝辛形容成了洪水猛兽一般的人物。
于是妲己心动了,跟随这样如风般温煦的男子妲己自然是愿意的,但是妲己很有孝心,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害了家里的人,因而拒绝了伯邑考的提议,伯邑考一时情急便说漏了嘴,将他父亲擅自做主而帝辛毫不知情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妲己十分震惊,却更加不愿意跟伯邑考离开,甚至想着进入朝歌向帝辛禀明一切之后便回到冀州,到时再和伯邑考联姻不迟。她将这想法向伯邑考说了,但是伯邑考却知道若是等苏妲己见过帝辛禀明一切,那自己和父亲定会被惩罚。
妲己已经知道了这不是帝辛的意思,若是妲己再回到了冀州,那他父亲想要分离苏护之心自然宣告破裂,绝对不能让妲己回到冀州,更不能让妲己见到帝辛。
于是他心一横,想□□了妲己之后便杀妲己灭口,却不料在两人拉扯过程之中妲己摔倒在了石头上,当场没了气息。
伯邑考本就胆小如鼠,见妲己已死,也没了□□的心思,只好慌忙离开,带着自己的人会朝歌回禀正在朝歌做客的姬昌。
却没想到他走了之后,从林子深处窜出来一只有九条尾巴的白狐,对着妲己的尸体嗅了嗅,然后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妲己体内,这就是令狐熹微的姐姐,当时一个天真活泼,嫉恶如仇的狐妖。
妲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勾了勾粉唇,一双眼中含着狐中王者特有的高傲。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替这位蕙质兰心的无辜女子报仇。从此之后,她便是苏妲己。
妲己化身为狐,跟随伯邑考的队伍进入朝歌,直接往王宫而去,先姬昌一步见到了传言中不怒而威的帝辛。
不得不说,虽然帝辛已经人到中年,但是正好有一股成熟的男人魅力,使得初次出世的九尾狐心下砰动。因此虽然跟帝辛说明了缘由,也表明了自己九尾狐的身份,帝辛十分感慨妖中还有如此正气之人,想要送她回冀州用妲己的身份好好过下去,但是妲己还是选择了呆在帝辛身边。
当夜,帝辛宴请群侯,将妲己牵出来还当众封她为贵妃,妲己穿着美艳而华丽的宫服,有礼地朝着众人鞠躬,那惊为天人的美貌让群侯痴迷,只有姬昌和伯邑考对视一眼后脸色微微变了,两两相觑不明白怎么明明死去的妲己又活了过来。
妖都是有仇必报的,这一点九尾狐告诉了帝辛,所以妲己的仇就是她的仇,她一定要杀了伯邑考。
妲己将伯邑考约到自己宫中,伯邑考虽然心下害怕这个妲己是冤魂索命,但是碍于帝辛的威严却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妄想用甜言蜜语再次打动妲己,让她做他们的内应。但是今妲己非彼妲己,于是她化作狐妖样子想要对伯邑考下手,却被随之赶来的帝辛拦住了。
帝辛不愿这么一个明媚的女子手上染上鲜血,同时他也决定给野心勃勃的姬昌一个深刻的教训,于是他派人将伯邑考按照有异心之罪以及不懂礼数之罪处以刑罚,剁成了肉酱,做成馅饼送给姬昌。
姬昌的占卜之术其实并没有那样厉害,当时他只是很高兴地以为帝辛因为被妲己美色迷惑才不怪罪他先斩后奏将妲己接进宫之罪,也还以为妲己没有将她与伯邑考之事告诉帝辛,但是随后等他吃完之后,送馅饼来的人才告诉他,这馅饼里是伯邑考的肉。
姬昌因此对帝辛此举怀恨在心,便居住在朝歌之中,又派人到自己管辖的岐地散播谣言,说帝辛被美色迷惑,竟然将大公子剁成了肉酱,自己又被囚禁于朝歌。引得西岐不明真相之人对帝辛深恶痛绝,对妲己几欲诛之。
时间渐渐久了,帝辛发现妲己与其他后妃不一样,她活泼好动,娇俏可人,不仅不怕自己,还时常会带给自己一些简单的惊喜,在妲己身边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让戎马一生的他感到十分惬意,于是愈发喜欢呆在妲己身边。
而且妲己喜欢为他跳舞,那种不同于凡人的轻灵舞蹈配上妲己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绝世容颜,总是让帝辛整个疲惫的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帝辛知道自己喜欢妲己,他不在乎她是妖精,不在乎她的容貌,哪怕半夜惊醒时发现身旁的妲己因妖气不稳定变成人身狐首的样子也未曾有一丝害怕,他爱着的,是妲己那颗敢爱敢恨,单纯活泼的心。
因为帝辛宠爱妲己,不愿让她参与进后宫的尔虞我诈,因此后宫嫔妃无一不对妲己恨得深恶痛绝,想尽办法陷害妲己,却都在帝辛的干涉下没能成功,许多妃子都是这样被害死了栽赃给妲己,但是却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后来后宫嫔妃串通一气,散布谣言到宫外,说帝辛宠爱妲己妖妃,纵容她害死众多妃嫔宫女也无动于衷,于是宫外再以讹传讹,大家都坚信了妲己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害得原本勤政爱民的帝辛变得昏庸无道。
姬昌没想到后宫的争宠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于是赶快动身回了西岐,趁朝歌现在人心动乱,筹备造反的大事。
帝辛和妲己相爱,却因为帝辛是天之骄子而妲己为妖狐出身,因此没有后代。妲己也渐渐发现帝辛居然已经染上了妖气,身体渐渐虚弱。她于心不忍,便只好夜夜紧锁大殿,再不见帝辛一面。
皇后趁此机会,指使另一美女勾引帝辛,另一边则派出自己的两个儿子去妲己的宫殿刺杀妲己。希望妲己从这世上消失之后,帝辛可以回到最初虽不常来后宫,但是却雨露均沾的状态。
帝辛因为妲己的疏远而夜夜喝醉,竟然在醉酒的情况下和皇后派来的美女颠鸾倒凤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帝辛醒来,发现枕边女子十分陌生,隐隐回想起昨夜之事,十分震怒,又听得门外守夜的人来说妲己在半夜时分前来寝宫找过自己,结果不知为何没过多久便神色黯然地离开了。
帝辛自然知道妲己为何伤心,有谁人女子在知晓自己心爱之人与别人欢好的时候还能无动于衷呢?于是他匆忙穿上衣服便朝妲己的寝宫赶去,却只见一地的宫人尸体,均是剑伤,此时皇后赶到,说是妖妃所为。
帝辛当然相信不是妲己所为,因为妲己的确是妖,杀人根本无需用剑,这定时有人嫁祸给妲己。想必昨夜妲己前来便是因为有人行刺,却正好看见他和另一个女人,伤心之下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帝辛心里十分焦急,或也是因为染上妖气的缘故,被蒙蔽了双眼,将一通怒气统统发泄在了皇后身上,剜了皇后的双目,废了她的后位,还将两个儿子也一并囚禁了起来。
妲己听说此事,惊了一跳,知道是帝辛染上妖气之后无法压制妖气所带来的作恶之感,因此回九尾狐族查询了上古偏方,知晓以七窍玲珑心为引,人命为药可以祛除凡人身上的妖气,于是匆匆赶回宫中,计划怎样让拥有七窍玲珑心的比干掏心。
妲己回宫了,帝辛十分高兴,却担心后宫中再次有人陷害妲己,于是封了妲己为后,为她修建鹿台。
妲己几次三番劝阻帝辛,但是帝辛却是一意孤行,而且还发兵讨伐蠢蠢欲动的东夷,虽然最后打了胜仗,但是损失也十分巨大,加之俘虏太多,只好将他们收编成兵。
鹿台建好之后,妲己见帝辛性子渐渐改变,知道帝辛已经被妖气左右,于是几经犹豫还是用计让比干献上他的心脏,再用无数人命耗费大量妖气将帝辛身上的妖气祛除干净。
被祛除了妖气的帝辛这才恍然自己是做了些什么事,但是已经无法改变了,看着虚弱的妲己,帝辛暗自决定一定要保护好妲己。
妲己住在鹿台之上,还是常为帝辛跳那种帝辛喜欢的舞蹈,但是在听到西岐来军势如破竹之时,还是落泪了。
西岐的首都由歧地迁到渭南的丰邑,一面整军经武,一面展开对帝辛的宣传攻势,重点放在污蔑妲己与丑化帝辛上。说妲己是一个骄奢淫逸的妖孽、心肠毒辣的蛇蝎美人;说帝辛好大喜功,不恤民命、残酷昏淫的暴君,归结到“唯妇言是用”的傀儡。
妲己把这一切的过错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若是当初她没有执意留下来,那帝辛就不会有软肋被他人抓住,那就不会因为她的谣言而失了民心,那姬昌的儿子姬发也不会在姬昌死后打着为父兄报仇的名义联合其他小国会师孟津,对商朝发起进攻。
看着天天在鹿台跳舞落泪的妲己,帝辛的心都碎了,他多次劝妲己不要将什么过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但是妲己却依旧背负着对帝辛沉重的愧疚。
另一方面,帝辛有一个名叫微子的王兄,他虽是长子,并与帝辛是一母所生,但因为其母生微子的时候还是妃位,所以微子为庶出。而后来生帝辛的时候,已经是王后了,所以帝辛是嫡出。并且从小帝辛便比微子聪明伶俐,风范出众,因此上一代帝皇帝乙便将王位传给了帝辛,引得微子十分不满。
于是,当微子领兵与周军作战牧野之时,便铤而走险,通敌卖国,不惜一切代价颠覆了帝辛的政权。况且微子平时素有贤人之称,朋党众多,因而跟着微子叛变的人十分多,包括收编入军的那些俘虏。
妲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笑了,笑的花枝乱颤,笑得跳出来的舞姿都充满妖娆,却始终不置一言,只是当夜做了一桌好菜与帝辛同桌而食。
第二天早上醒来之时,便只看见桌上放着微子的头颅,但妲己已经不知去向。帝辛知道妲己定是去为他报仇去了,本来妲己便是敢爱敢恨有情有义之人,但听说周军里能人异士众多,这一去,或许便无再见之日了。
帝辛微微叹气,得女如此,又有何求?于是他穿上第一次见到妲己时的那身锦衣龙服,在鹿台望尽整个朝歌的景色,然后却看见明明是朗朗晴天,远方却突然传来一声响雷,仿佛在他耳边炸开,他的心就在此刻,突然痛的彻骨。
朝歌连下了三天的大雨,大雨过后,百姓们在看见周军兵临朝歌时,同时也看见全朝歌最高的鹿台上冒出黑烟,紧接着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从宫里逃出来的人都说,妲己娘娘死了,王上心碎欲裂,于是在娘娘居住的鹿台上焚灭了,王上是个硬汉子啊,宁死也不愿意投降。
帝辛看着这把自己亲手放的火,带着狂妄的容颜上一片无悔,他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但是商朝的确是亡在了他手上。
常年征战虽使得四方和平,但也国库空虚,后来与妲己相爱,谣言四起,这才使得西周姬家钻了空子。只是深爱,何罪之有?
这时,一个一身白色锦袍,面色淡淡的英俊少年出现在他面前,无视了周围的熊熊烈火,将一颗晶莹剔透的晶石给了他。
那人说他叫南文胥,是一个半仙之身,不受六道轮回,而这一颗晶石,是那日妲己迎接天劫时,虽肉身魂魄被西周打得灰飞烟灭,却终是在最后一刻修得仙元,她用最后一丝力气祈求刚好路过那里的南文胥将仙元带给帝辛。
帝辛接过仙元之后,那名名叫南文胥的少年便不见了,他吞下了妲己用命换回来的仙元,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然后呢?”令狐白衣好奇地问眼前这个自称帝辛的少年,唐锦幽这么一提起千年前的事情,倒是极大地满足了令狐白衣的好奇心。见他突然停下话语不再出声,令狐白衣不由得出言询问。
唐锦幽苦笑了一声,将酒杯拿在手里把玩着表情淡淡地说:“等我醒来之后,便已经是这副模样了,正赶上天庭建立封神,于是姜子牙那老家伙虽不知我是谁,但身上带着仙气,便给在场的我封了一个散仙之位,一直呆在天庭再未曾下凡。”
令狐白衣点点头,那五百年前家主大人对峙比干之事唐锦幽也应该是知道的,也应该很清楚家主大人是最后一只九尾狐的事实,那知道令狐家的存在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听唐锦幽说最后是一名叫做南文胥的少年救了他的命,让令狐白衣不由得想起了文胥大人。想必当时也是妲己拜托了文胥大人去救九尾狐族的吧,却没想到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因此只救下了家主一人。
令狐白衣很明白家主大人虽然表面上对千年前妲己害得九尾狐族被灭族的事情并不在意了,其实令狐家千年前加入的那一批人都知道,家主其实还是在恨这个姐姐的,甚至比恨整个天庭还要恨一些。
唐锦幽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令狐白衣一脸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禁觉得这个令狐家的少年真是和当初的妲己性子颇为相像。
“时候也不早了,我便回缙云山了。若是白衣想要帮我,或是有了牵心玉的消息,烦劳来缙云山上找我。”唐锦幽站起身来抱起梧桐古琴,看向已经布满星辰的夜空,一段回忆竟是耗费了整整一日才讲完。
他就算在天庭以锦幽仙人的身份生活了千年,也每日每夜都在回忆他身为帝辛之时与妲己相处的朝朝暮暮,确保自己不会因为时间久远而渐渐疏远这段回忆,忘记天庭与他的深仇大恨。
“等等,你找牵心玉难道是为了复活妲己吗?”令狐白衣见唐锦幽要走,猛然站起来问道。
唐锦幽点点头,令狐白衣又开口:“既然你为仙人,你肯定知道我们令狐家的家主大人是九尾狐族的最后一只九尾狐了吧。那你知道她当初在九尾狐族是什么身份吗?”
这倒是让唐锦幽微微皱眉,他虽然是知道这件事,但是令狐白衣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提起令狐家主的身份呢?难不成跟牵心玉有关系?
想着,他回过身来以询问的眸子望着令狐白衣,本来欲走的步子停了下来,又将古琴放回了桌上。
“我们令狐家的家主大人令狐熹微,千年前唤作狐小九,是被妲己害得全族被灭的九尾狐族族长和祭祀之女,也是九尾狐族的前蛊女大人妲舞的亲妹妹。妲舞这个名字你或许没印象,但是她的另一个名字你一定非常深刻,她叫做,苏、妲、己。”令狐白衣异常严肃地说道,眼前这个人是帝辛,将家主的身份告诉他也无妨。
唐锦幽听到令狐白衣说的最后几个字,表情一愣,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再也动弹不了一下。
令狐家的家主,世上最后一只九尾狐,居然是妲己的亲妹妹?这不得不让他吃惊。
半晌,唐锦幽才低下头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那令狐家主一定很恨我和妲己吧?”
毕竟在九尾狐族的角度看来,是因为妲己和他相爱才会为九尾狐族召来大祸的。
“是啊,恨之入骨。”唐锦幽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却含有一股莫名的杀气和恨意,他扭头过去,只见身穿一袭月白色琉璃广袖裙的女子缓缓走来,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挽起,用一支仿佛流动着火焰的发簪固定,任几缕温顺地垂在肩上,看起来好不慵懒。她浑身散发着浓郁的仙气,那精致白皙的容颜上冰冷得没有一点表情,但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绿瞳中那深沉恨意却是昭然若揭。
“属下令狐白衣,参见家主大人。”唐锦幽听见他对面的令狐白衣单膝跪地的声音,然后恭敬地说道。
令狐熹微挥挥手,示意令狐白衣起来。她走到唐锦幽身边,上下打量着唐锦幽,然后周身的杀气却渐渐消散了。
她幼时并不了解为何自己的姐姐妲舞会因为一个凡人而放弃了自己的修行,甚至连累了整个九尾狐族,更不了解大人们口中说的爱是什么,所以才会如此固执地深恨姐姐和帝辛的连累。
但是真的当她和文胥撑起了令狐家,当她和文胥越来越默契的时候,她恍然间明白了何谓爱。爱,有时候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所以虽然依旧对妲舞和帝辛耿耿于怀,经过千年,却并没有幼时那种深刻的恨意了,若说有恨,也只是对天庭的不通人情自私狭隘之恨。她只是一直很好奇,能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姐姐生死相许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今日一见,明明已经有了仙身,已过千年却还对姐姐念念不忘,甚至不惜一切代价要复活妲舞,光是这份心意便已经足矣让令狐熹微放下对他的成见了,只是他的性子经过千年磨砺,似乎再不复当年冲勇,也不知姐姐知道了是喜是忧。
唐锦幽不知令狐熹微何时来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他谈千年之前的事情的,他只知道,现在的令狐熹微看起来,已经不恨他和妲己了。
“我可以帮你找到牵心玉复活我姐姐,但是你要告诉我,我收到的情报中,樵夫口中前些日子在缙云山上的两位仙人般的人物,是不是你和文胥?”令狐熹微一展裙摆坐了下来,一双冷幽的绿瞳定定地望着唐锦幽。
唐锦幽见令狐熹微愿意帮自己找牵心玉,心下一喜,若是救活了妲己之后,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不恨她了的话,一定会很开心吧。
“是的,当日我被贬到缙云山,正好碰见缙云山巅的南文胥,但是奇怪的是他和千年前一点也不同,除了相貌之外,那一身风骨和额间的堕仙印记都有很大的变化。”唐锦幽抬头回忆起当日在缙云山见到南文胥的场景,缓缓道来,“但是更奇怪地是,我邀请他跟我下棋,问起他是否还记得当日所救帝辛,他却茫然地看着我,仿佛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一问之下才知道,他除了知道自己叫做南文胥之外,真的其余什么都忘记了。只是后来我便不知他到哪里去了。”
闻言,令狐熹微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心十分焦急,这样一来消息又断了,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找到文胥。
“你就在这白衣小筑住下吧,白衣,这几日着重打听牵心玉之事,顺便,回令狐家为九翎立一个衣冠冢。”令狐熹微朝着还在和桫椤革舞窃窃私语的令狐白衣吩咐道。
“是。”令狐白衣领命。
刚才在家主和唐锦幽说话时,桫椤革舞已经告诉了他为何家主会出谷,得知令狐九翎已经灰飞烟灭之后,令狐白衣心情低闷了。
虽说平时他和令狐九翎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他看不惯九翎的懒散,九翎看不惯他的雅致,但是毕竟是一起出谷的护法,又有谁会是真正记仇的,他们虽说彼此斗嘴,但是都是将对方看成是好兄弟啊。
得到了令狐熹微的命令,他吩咐白衣小筑的人讲令狐熹微和唐锦幽他们安排住进了一座幽深的院子里,顺便打听牵心玉,而他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赶回令狐家去了。
“家主大人,您不恨帝辛和妲己啦?”桫椤革舞端着糕点进来,见令狐熹微坐在窗前自己跟自己下棋,那样的平静,仿佛墙那边住着的不是自己恨了一千年的人一般,于是试探着问道。
令狐熹微扯开一个很淡的微笑,却在阳光的照耀下美得那么不真实,她将一双冷幽的绿瞳从手中的棋子上挪到桫椤革舞一脸好奇地脸上,摇了摇头:“建立令狐家已然千年,千年来我看遍了多少爱恨情仇,深爱并无过错,为何要恨?”
她现在终于是理解了娘亲当年为何说她还小,不懂姐姐的选择并无过错。是啊,爱一个人有什么过错?真爱无罪。
桫椤革舞听了令狐熹微的这番话,揉了揉那头浅灰色的短发,眯着眼睛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将糕点端到了令狐熹微的身边。
这时,从隔壁传来了古琴之音,那清脆的弦音让令狐熹微的笑意更深了,唐锦幽不仅有一手好琴艺,他手中那柄梧桐木古琴更是一把好琴,倒也不算是玷污了神木。
若真的能找到牵心玉,将姐姐消散的魂魄重新通过牵心玉凝结起来,那她便问一下帝辛是否愿意带着姐姐回令狐家生活。
桫椤革舞哪里看见过令狐熹微笑得这么开心,心下知晓她定是解开了千年来的心结,所以现在性子才会渐渐有变暖的迹象。
如果文胥大人看见家主放下了对千年前的执念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想起文胥大人,桫椤革舞不禁在心底微微呐喊,文胥大人你到底在哪里啊,再找不到你家主就怕是要相思成疾了。
“革舞,将我的凤尾琴搬过来。”令狐熹微放下手中的最后一枚黑棋,看着棋盘局面,缓缓呼出一口气,心情愉悦了不少。
桫椤革舞依言将凤尾琴搬到桌上,阳光洒在琴上,一片暖意。
令狐熹微先是闭起眼睛听了一会儿唐锦幽所演奏的乐曲,便在自己的凤尾琴上弹出记下的那段曲子,渐渐追上了唐锦幽的节奏,神木古琴和凤尾琴一清脆一低沉,同是一个节奏,真是相得益彰,听起来整个心灵都仿佛被净化了一般。
这一天来白衣小筑的文人墨客们在事后都纷纷赞叹着这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合奏琴音,当真是让人倍感舒畅,可称得上是绕梁三日而不绝啊。
“家主大人,锦幽,我得到消息,牵心玉似乎是在半步山的山巅妖洞里,有人曾在那里见过一只狐狸含着一块如同心形的玉在林中穿梭。”令狐白衣来到卧狐亭,对坐在凳子边的令狐熹微和唐锦幽兴奋地说道。
当日他赶回了令狐家,为令狐九翎在花满楼在立了一座衣冠冢,然后去通知了玉狐居里的浅吟。浅吟当场便拉着冷落羽往令狐家赶去,而他则是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白衣小筑,接手调查牵心玉之事。
这几日他收集了大大小小的消息,终于得出了最有可能的答案,因此前来告知家主和锦幽。
令狐熹微点了点头,视线从湖中的波光收了回来:“消息准确吗?”
令狐白衣用力地点了一下头,那一双挑花眼亮的惊人,仿佛在对家主控诉她对自己的质疑,笑得愈发憨厚:“十有八九是这里,因为看到的猎户不止一个,而且那只狐狸似乎有了灵智,可聪明了呢。”
“那出发吧,革舞,你留下帮白衣管理白衣小筑。”令狐熹微站起身来,虽然蒙着一层面纱,但是那一身清丽淡雅的风姿十分惹眼,湖的对面已经有好几个文人墨客站在那里看痴了。估计若不是知晓这卧狐亭是白衣小筑里唯一的禁地的话,他们早就冲过来搭讪了。
“是。”革舞低头抱拳领命道。
唐锦幽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不愧是妲己的妹妹,虽说一个清丽一个艳丽,却同样地出众,同样地爱憎分明。
“帝辛,还不走吗?”令狐熹微回头冷冷地说道,看不清她面纱下的表情。
唐锦幽站起身来走到令狐熹微右边,那一身白衣也是十分惹眼,湖边的那群文人墨客看一看右边的唐锦幽,再看看左边的令狐白衣,同样的风度翩翩俊朗非凡,竟一时分不清到底那冰山美人的哪一边才是白衣公子了。
“仙子飞走了!”突然,一个人指着卧狐亭上方叫出声来。
只见令狐熹微三人均是身穿白衣白裙,此时正并肩飞到卧狐亭上空,转瞬消失不见了。
原本想要等令狐熹微出了卧狐亭再上前搭讪的众人痴痴地望着这一幕,他们刚刚真的是看到了仙人吗?不然凡间怎么会有如此风姿卓越清傲独立的女子。
桫椤革舞见到那一群文人墨客痴迷的样子,不由得白眼一翻,冷冷道:“一群色鬼。”
半步山。
令狐熹微三人走在半步山上,山雾浓的让他们很难辨别方向,根本就不知道哪一条路才能上到山巅。
“熹微,这里的山雾颇为古怪,你和白衣小心,我先去探一探路径。”唐锦幽严肃地朝令狐熹微说道,忧郁的眸子里竟是透着一股坚定。
令狐熹微瞟了一眼唐锦幽,再看了看令狐白衣,点了点头,在这诡异的山雾之中由唐锦幽去探路明显要比神经大条的令狐白衣可靠得多。
随手从虚空之中掏出了两条铃铛做成的精致手链,令狐熹微将其中一条递给唐锦幽,冷幽的一双绿眸看进唐锦幽的眼睛:“戴上,我可以感知你的危险和所在地方。”
唐锦幽接过铃铛手链戴上,不明意味地笑了笑,他自然是知道的,这铃铛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感知他的危险,还是为了要监视他。
这铃铛唤作连命铃,一旦双方都戴上了,那就是将性命连在了一起,同时也将对方的所在连在了一起,除非主方亲自摘下两条手链,否则另外一方是不可能在戴上之后擅自摘下来的。
说到底,令狐熹微还是对他心存疑虑,不过也对,谁会对一个才认识接触的人百分之百信任呢,唐锦幽倒是可以理解。
何况这山雾着实奇怪得紧,两个仙人在这里竟然都看不穿山雾找不到路,令狐熹微这一招倒是能随时知道对方的情况,倒也是一个好方法。
所以他丝毫没有问令狐熹微什么便选择了戴上,戴上之后,他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直接传进他的思维,神奇的是,他竟然能听懂这铃铛里所包含的话语。他这才知道这铃铛声是外人听不见的。
“帝辛,小心。”令狐熹微见唐锦幽向她点点头,示意自己能听懂铃铛声之后,这才淡淡地嘱咐了一句。
她始终习惯叫他帝辛,不是因为依旧恨他,而是知晓唐锦幽其实打心眼里鄙弃锦幽仙人这个仙职。他,并不愿意是唐锦幽啊。
唐锦幽朝她和白衣拱了拱手,转身走进了茫茫浓雾之中,看似飘渺的山雾在顷刻中吞没了他的身影。
“家主大人,你为什么让锦幽去打探消息啊。”一旁的令狐白衣虽然没有在家主和锦幽交流的时候插嘴,却是始终带着一些迷惑。
按理说家主大人并没有那么容易轻信一个人,更何况她恨这个人恨了那么久。怎么会相信他并没有害他们?怎么会相信他不是天庭派来的卧底?
“有时候,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令狐熹微转身拍了拍令狐白衣的肩膀,挪动步子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白衣,我们走这边。”
令狐白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追上令狐熹微的步子往林子的另一端走去,完全与唐锦幽背道而驰。
“家主大人,万一等会锦幽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令狐白衣回头看了看刚刚三人所站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一点影子,担心地问道。
锦幽只是往前面去打探路径去了,若是探得路径应该是会回来找他们一起前往的才是,若是他们走了,那锦幽定然找不到人了,那他们就把锦幽一个人丢在这诡异的山雾之中任他自生自灭吗?
令狐熹微扯了扯唇角,抚上右手手腕的连命铃:“他会有方法通知我们的。”
令狐白衣还太年轻,若是探得真正的路径,那没人会傻到回到原点重新走过,毕竟在山雾之中并不知道刚刚到底是一条怎样的路,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那么幸运再次探到真正的路径。
所以正常人都是会一直走下去的,然后在路中再想办法通知同伴他的具体位置的所在。当然,也有不通知同伴直到自不量力导致生命垂危的,就看若是他探得路径之后,又该怎样选择了。
帝辛,我很好奇,若是你处于这个情况,你该如何抉择?是如同千年前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你一样选择自己去承担,还是完全摒弃曾经的自己,如同千年来身为唐锦幽时选择的忧郁清雅一样诺诺唯唯苟活于世。
令狐熹微绿瞳中的深邃逐渐加深,随后化成唇角一抹不明其意味的冷冷嘲讽笑容。
令狐熹微与令狐白衣走在山雾之中,依旧寻不到任何方向,走了好几个时辰都没能走出这片山雾。
林子里寂静无声,仿佛没有活物一般死气沉沉的,这也让令狐熹微格外警惕。若说刚才还只是猜测这山雾有问题的话,那她现在是百分之百肯定了。
一个普通的林子,就算是有山雾,那这么几个时辰也应该无论怎么转都转出去了,怎么可能还一直在山雾里兜圈子。更何况这林间一点动物出没的迹象都没有,这在山里是不可能的。
“家主大人,我们还要转多久啊。”没有令狐熹微那么淡然的内心和定力的令狐白衣已经开始抱怨了,就这么一直在林子里走,什么时也做不了,虽然他们是妖,这点路程并不算什么,可是却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令狐熹微看了看手腕上的连命铃,却没发现它有什么异动。莫非是帝辛也还在山雾里打转,压根没出去?
不对啊,操纵这山雾的人若是看到她们其中一个人落单的话,一定会出手的,难道是她估计错了?还是说帝辛就是这操纵山雾之人?
令狐熹微皱了皱眉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一脸无趣的令狐白衣,秀眉严肃地皱起:“白衣,我看这山雾极有可能是一个大阵。你替我护法,让我用神识去感知一下。”
令狐白衣点点头,示意了然,随后从虚空中拿出他的武器,密切注意起周围的环境来。
令狐熹微盘膝坐在树下,闭上那双依旧看不见任何不耐和惊慌的眸子,一身上仙之气倒是全全释放了出来,与四周的山雾缠绕在了一起。
而另一边,唐锦幽不知在迷雾之中走了多久,终于眼前豁然清明,出现一条笔直陡峭的上山之路,他皱了皱好看的眉宇,抬起戴有连命铃的手腕看了看,随后还是放下手,径直往山上走去。
他能知道此次自己去寻找牵心玉的不寻常,或许令狐家知道凡间有着牵心玉是极其正常的一件事,毕竟他们生活在凡尘,并且有这么些情报收集,因此当他提出他要找牵心玉时他们并没有多少诧异。
但是按理说千年来一直生活在天庭的他应该并不知道牵心玉是为何物的,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某天他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脑海里多了关于牵心玉的样子,而且还莫名知道了牵心玉的用途,可以唤回既亡之心上人时是有多么的惊讶。
但是就算机会再渺茫,他也不愿意就此放弃,他已经在这副皮囊里呆着等着救妲己等了整整一千年。于是他便刻意在天庭做错事情,然后被贬下凡间,整件事他应该是自愿无怨无悔的,可是期间他就是下意识地觉得整件事透着一种诡异,让他并不愿意将令狐熹微他们扯上来。
当初找令狐白衣,也只是为了得到消息,并没有想到会遇到令狐熹微,更没想到他们会跟自己一起来。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就算把妲己救了回来,那妲己也定会怪罪他让她妹妹陷入险境吧?
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背后一定有一个操纵者,等他把这个人揪出来之后再去找令狐熹微会合吧。
这样想着,唐锦幽不由得加快速度朝山巅赶去。
唐锦幽到达山巅之时,便发现此处的草长得极其茂盛,竟然已经有了半人之高。寻常的草是肯定长不到这么高的,除非有足够的养分。而最好的养分就是……
唐锦幽刚刚想到什么,便觉得脚下什么东西松动,忙蹲下身去将眼前的杂草翻开,露出了藏在杂草后面的密密麻麻的人骨头。
果然如此。唐锦幽心下虽然十分吃惊,面上却依旧强装镇定。他想的不错,这处茂盛的野草果然是以尸体的养分滋生出来的。
看来这山巅妖洞里的妖精可是害死了不少人啊。唐锦幽心下生出一丝警惕,不敢轻易放松下来,从人骨的密集程度来看,这妖洞里应该有一位老妖了。
唐锦幽继续朝前走,不过脚步慢了许多,连眼中一贯的忧郁温雅也变得十分凌厉霸道,恍然间有种帝辛回归之感。
“既然是故人前来,何必如此谨慎呢?”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声沙哑的低笑声,忽高忽低,让唐锦幽感觉不真切到底正主在哪里。
与此同时,一直集中注意力的唐锦幽体内魂体猛然一抽,魂体的突然受击比身体上的要折磨人得多,那不知什么东西的全力一击之下痛的唐锦幽渐渐意识不清,血迹顺着唇角溢了出来。
身在迷雾中的令狐白衣时刻注意着令狐熹微的情况,只见她眉头越皱越紧,原本平静淡漠的清丽容颜上微微扭曲,仿佛十分痛苦。
就在令狐白衣在纠结是不是家主大人的神识遇到危险时,只见令狐熹微猛然睁开一双犀利如刀的森森绿眸,随后一口血箭喷了出来。
“家主大人!”令狐白衣担心地叫道。
令狐熹微深呼吸调理了一□□内紊乱的气息和受伤的魂体,随后看见手腕上的连命铃竟是牵出一条十分明显的红线,红线那头消失在茫茫的山雾中,铃铛声在令狐熹微耳边慌乱地响起,十分急迫。
“我没事。”她起身苍白着容颜向一脸关切的白衣摆一摆手,这红线和铃铛声白衣是看不见也听不见的,所以也不知道唐锦幽遇到了危险。令狐白衣想要过来扶她,但是却见令狐熹微像是看透了这山雾一样,直直望向山雾之中。
“白衣,帝辛有危险了,跟上我。”令狐熹微双手翻出一个似云像波的白色图案,图案渐渐扩大,随后将令狐熹微和赶过来站在令狐熹微身边的令狐白衣笼罩在一起。白光照在她的脸上,只见她脸上布满了一种名为严肃和凝重的表情。
唐锦幽就算与他人交手,又怎么可能在不伤及身体的情况下直接魂体受挫,唯一的原因便是唐锦幽自身有问题。戴上连命铃的是帝辛,准确的说是帝辛的魂体,一旦帝辛的魂体死掉了,那连命铃对皮囊自然起不了任何作用。
因此令狐熹微恍然,魂体被偷袭,唯一的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未被察觉的魂体在体内蠢蠢欲动,伺机夺舍。
而她感知中帝辛的身体未曾受到一点伤,想来定然是那偷袭的魂体本就想保护这身躯。甚至,这魂体还极有可能是千年前帝辛吞了妲己的仙元之后,魂体出舍找到的最合适的身体里那个本魂体,也就是那个真正名为唐锦幽的少年。
说到底这次是她大意了,竟然没有看出唐锦幽是二魂同体之身。
白光一闪,令狐熹微和令狐白衣通过连命铃牵引出来的那条红线直接来到了山巅妖洞之外。
“一股死亡的味道,真不讨喜。”令狐白衣见那白色光环稍稍淡去,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却随即猛咳几声,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妖洞之外的草丛茂盛,再加上令狐白衣刚才闻到的那股浓浓死气,让注意到这一切令狐熹微心下微微了然,难怪这山上山雾诡异,动物绝迹,却原来是这山巅妖洞里住着的是这么一位大家伙,想必这里必定埋骨万千了。
令狐熹微心下暗自提防了几分,低头再看了看手腕上红线所牵的地方,赫然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里面没有一丝气息的波动,平静得十分危险。
令狐白衣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洞口,随即疑惑道:“家主大人,我们下去还是不下去?”
他没有得到令狐熹微的回答,只是看见令狐熹微白了他一眼,想来他肯定说的是废话,毕竟不进去怎么知道里面究竟是哪里,唐锦幽又跑到哪里去了。
索性令狐熹微直接拎着令狐白衣的领子便往洞中跳了下去,一点犹豫和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留给令狐白衣一点。
洞很深,而且下坠过程中岔道也不少,若是没有手中红线的牵引,令狐熹微也不能保证自己百分之百找得到唐锦幽。
直到落到了坚实的地面上,令狐熹微这才面无表情地松开已经惊悚的一定地步的令狐白衣,任由他到旁边去大口大口地喘气,而自己则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令狐白衣缓了一口气,对着令狐熹微坦荡的背影一阵无语,他真的是不知道原来家主大人也有恶趣味的时候,而且还这么突然!不等他回过神就体验了一把跳楼的感觉,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决心去死的凡人跳楼的时候都会喊救命了!不是他们想通了,而是跳楼的感觉太惊心了!
白衣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不能得罪家主大人,不然用武力惩罚都还好,时不时来个恶趣味那才是最让人提心吊胆的,因为你看家主那一副淡漠到极致的样子根本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心血来潮突然想玩你了!
等令狐熹微暗自将周围的环境都默默地记在心里了,这才转身对已经缓过气的令狐白衣道:“拿出你的武器,跟着我。”
说着,令狐熹微左手往虚空中一翻,一道红绿相间的光芒闪过,那一把如同烈焰般颜色的弓便出现在了她的手里,那弓长达半人之高,外表如水晶一般剔透,能清晰地看见弓里缓缓流动的红色火焰,而弓弦则散发着白色的冷光,是上好的冰蚕丝。令狐白衣认得这是文胥大人几百年前亲手为家主大人打造的九妖弓,家主一直视若珍宝。
看起来那样傲然霸道的九妖弓被眼前这云淡风轻的女子握在手里,并没有丝毫的不协调之处,反而为令狐熹微平添了一份狂暴之气,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睥睨天下的女皇。
本来文胥大人当初还身为半仙之时,用这难得的焰晶石为家主大人打造武器的时候将自己的一丝分神融合进了这九妖弓,以便他随时感应家主大人的安危,也方便以后家主大人找他之用。焰晶石所剩下的材料文胥大人则为家主大人打造了一支独一无二的簪子,流光溢彩十分漂亮。
只是不知道为何,当初文胥大人刚刚失踪之时家主便想用九妖弓,但没想到竟然也搜索不到他的任何消息,那要不就是他不想让家主大人找到,要不就是他呆的地方可以隔绝任何探查,但是这样的地方很少。
令狐白衣悄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家主已经找文胥大人找了那么久那么久了,好不容易从唐锦幽身上有了一点消息,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白衣,你发什么呆?”令狐熹微往前走了两步,回头见令狐白衣不但还没拿出武器,竟然还在望着她的背影发呆,只是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此只是轻声提醒道。
令狐白衣被令狐熹微提醒,从回忆中醒来,忙从虚空中取出一柄血红色的宽刃刀握在右手中,朝着令狐熹微憨憨一笑,随后几步跟上了令狐熹微的步伐。
令狐熹微朝白衣点点头,示意他务必谨慎,然后转身朝黑暗中红线牵扯的深处走去,她始终觉得在这里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气息,有点像千年前她姐姐身上的味道,但是又隐隐并不相同。
莫非除了帝辛,还有人想要复活她姐姐?这个人又是谁?
看那山巅妖洞前杂草丛生,死气漫步,想必这里面居住的那只妖精已经住了上千年,难道是从天庭的屠杀中躲过来的妖精?可是消息里是说有人看到小狐狸叼着牵心玉漫山遍野跑,不会那便是这妖精复活的妲己吧?
令狐熹微在心里暗自揣摩,绿眸中警惕愈发高了,却始终不敢妄下判断。
令狐白衣眼见令狐熹微浑身的仙气微荡,心知或许是她想到了什么,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发现,因此也开始注意起黑暗中的环境来。
转过一个弯道,通道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如同囚牢一般的地方,中间是一顶骨头做的牢房,四周夹杂着十分重的怨气,墙上安放着在蛟油中浸泡过的火把。而此时此刻,令狐熹微看见一身白衣的唐锦幽躺在那牢笼之中狼狈地低垂着头,不知死活。
“锦幽!”令狐白衣一见这个情况,立马就想冲过去救他,却被令狐熹微拦住了。
且不说牢笼外飘荡着的怨气,就是真的白衣冲过去将唐锦幽救了出来,那他们如何知道救出来的到底是唐锦幽还是帝辛?若是唐锦幽,那说不定会变成他们的敌人。
“帝辛。”令狐熹微冷冷唤道,令狐白衣本来想问家主大人为何拦下他,却在看到她望向唐锦幽那紧皱的秀眉时将话吞了下去。
或许是听见了令狐熹微的呼唤声,唐锦幽微微抬起头望向他们的方向,露出一张苍白重伤的面孔,一双眼中一如平时般静谧忧郁。
“熹微…咳咳咳咳…”唐锦幽朝着令狐熹微勉强地扯开一抹笑意,轻轻开口回答,随后猛咳几声,大口大口地喘气,显然伤的不轻。
令狐熹微看着牢笼里虚弱的唐锦幽,在他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后方才松了一口气,放手让令狐白衣过去。
白衣朝着令狐熹微点点头,随后挥动着手中的宽刃刀靠近牢笼外的怨气,只见那怨气像是能感知生人靠近一般朝令狐白衣袭来,却被宽刃刀几下凌厉的刀气砍散。
“就这点小小怨气,还想挡了小爷的路,简直自不量力。”令狐白衣傲娇地撇了撇嘴,再次挥动宽刃刀劈开牢笼的大门,走了进去靠近唐锦幽。
“白衣回来!”就在令狐白衣想要过去扶起唐锦幽时,令狐熹微突然凌厉地开口,语气中暗含焦急,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淡然。
令狐白衣疑惑地回头朝令狐熹微看去,只见她一双绿色的眸子仿佛藏着万般怒气地盯住唐锦幽的方向,并且迅速飞掠过来。
“家主大…”就在此时,令狐白衣觉得小腹一凉,他想说的话被打断,错愕地回过头往小腹看去,只见一把长剑从身前刺穿他的小腹,鲜血顺着剑身低落到地上,更染红了他的白袍。
他顺着长剑看向握剑的人,只见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的唐锦幽竟然没有了刚才那种狼狈的虚弱,一双如同夜色般漆黑的双眼充满了戏谑和冷血,那张本来带着些清雅的忧郁俊颜此刻全然不见,只有邪魅蛊惑的笑意。
“锦幽…你…”白衣震惊地看着这样的唐锦幽低唤出声,伤口的疼痛让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令狐熹微不等唐锦幽再次有动作,右手扯开九妖弓的弓弦,一道流光溢彩的箭凭空出现在了弦上,她手一松,那支箭直奔唐锦幽而去,逼迫唐锦幽不得不躲开,同时拔出他刺在白衣身上的剑。
趁此机会,令狐熹微一把抓过白衣直直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与唐锦幽之间的距离,一双带着怒火和寒意的绿瞳死死地盯住避开那支利箭之后的唐锦幽。
令狐白衣被令狐熹微扶着,血依旧从伤口浸润出来,他嘴唇发白,额头冒出些许冷汗,此刻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对面的唐锦幽,以及唐锦幽身后不知何处出现的人影。
“令狐熹微,你是怎么发现的?”唐锦幽似乎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笑得颇有深意。
令狐熹微扶着令狐白衣的手源源不断地暗自输送妖力给他,一边镇定地对唐锦幽勾了勾唇,绝色的容颜上依旧是那样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在拖延,为白衣的伤口愈合争取时间。
“早些感应到帝辛魂体受创身上却无事的时候我便猜到了你们是两魂同体之身,你知道我与帝辛戴了连命铃,帝辛魂体一旦受伤我也会受到反噬,所以你重创了帝辛魂体,使他陷入昏迷,趁机终于夺回了身体的主导权,我说的不错吧,这具身体千年前本应该是你的,唐锦幽。”
令狐熹微看着对面唐锦幽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当她提起帝辛时他那眸子里深刻的恨意任谁都感觉得到,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当初文胥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替帝辛找到了这副躯体,并且压制住了唐锦幽的主魂,因此当唐锦幽主魂醒过来时,才会这么深恨帝辛。
“只是不知吞了妲己仙元的帝辛为何却主导了你的身体,反而把你这个主魂体死死压制在身体的一个角落。一千年来,你知道帝辛还想着妲己,所以将近日想起的有关牵心玉的事情通过身体传递到了脑海里,让帝辛趁机下凡,以便你寻找破绽伺机夺舍。”令狐熹微瞟了一眼令狐白衣,见他几不可见地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于是放下心来,语气十分漠不关心地说道。
“只是因为连命铃虽是戴在手腕上,影响和沟通却是靠的魂体,因此可以说是帝辛的魂体戴上的连命铃,所以你不知道,连命铃除了寻踪监视,还可以暗通心声,刚才白衣打开牢笼之时我便通过连命铃问帝辛伤得如何,但是帝辛却迟迟没有回答,连命铃也没有一丝响动,再看你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白衣不明意味,所以我便知道你绝不是帝辛。”
唐锦幽听到这里,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他没想到令狐熹微的心思竟是如此的细腻,从这些细小的细节都可以全全推断出发生过的事情。
令狐熹微一向清幽惯了,什么时候说过这么多言语,又什么时候会对外人说道解释这么多,这一则是对至今云里雾里的白衣解释的,二则帝辛魂体受伤给她的反噬可是不小,如今又动用了灵力给白衣疗伤。
她虽是上仙之力,但上次为救九翎提前出关,身上的灵力根本还没有恢复完全,现在又连番耗力,估计此刻对付唐锦幽和站在唐锦幽身后那道有千年妖力的黑影会十分吃力。
啪,啪,啪,唐锦幽身后的那道黑影拍起手来,浑身的黑雾渐渐散开,露出一张极致艳丽的容颜来。令狐熹微此刻却眉头紧锁,因为她发现这个女人身上竟然还混杂着有千年前妲己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
“不愧是妲己姐姐的亲妹妹啊,果然心思细腻,执拗逞强得像极了她。”那美艳女子冷冷地嘲讽,眼睛里却是那样的阴毒,“连这一张皮囊都像极了她的绝色。”
令狐熹微知道她和那个换名苏妲己的妲舞姐姐长得并不相像,眼前这个女人之所以会觉得她们像,不过见到同样倾城绝色的容貌和心思冷静的性格,因此将对妲己的恨意转移到了她身上罢了。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妲己的气息。”令狐熹微的语气完全听不出她是询问的那个人,她只是在单纯的叙述自己的疑惑。
她并没有忽略那女人提到妲己时习惯性地加上了姐姐二字,说明她和妲己曾经熟识,只是不知为何后来恨起她来。
熟识?令狐熹微想到这里,便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忆里这一千年来她所听到的关于千年前的那些谈论中,当年在朝歌叫妲己为姐姐的,似乎只有那一柄不知道妲己从哪儿结识但是最后朝歌倒塌之后却不知所踪的琵琶精。
毕竟她一直反感着千年前的那段记忆,所以很多当年的事情她下意识地抵触,因此并未了解得十分透彻。但是想来妲己在朝歌后宫中并不是很讨喜,很多比她品级低下的嫔妃也从不叫她姐姐,在她的认知和记忆里,似乎只有那个被妲己召进宫中,名叫柳琵琶的琵琶精和妲己熟识。
而美艳女子接下来的话语也证实了令狐熹微的猜想,因为听到令狐熹微的疑问,她居然笑了,笑得娇媚又妖娆,但是不知为何眼泪都出来了:“我这身躯就是妲己重铸的,难道不该有她的气息吗?”
“你是柳琵琶?你居然从千年前那新天庭的屠妖中活下来了?”伤势已经稳定的令狐白衣此时脱口而出,语气中难掩惊讶。
在令狐家的情报中,柳琵琶不知是妲己什么时候认识的一只修行尚浅的琵琶精,但是后来入宫之后却帮了妲己很多事情,比如妲己费尽心机想要救帝辛时帮着取人性命,害死了无数人。
后来被揭穿她妖孽的身份,妲己和一众子民亲眼看着她被三昧真火痛苦地烧死之后,又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为她重铸身体,将她的灵魂唤了回来。虽说妲己花大量妖力为她重铸了身躯,但从那以后,琵琶精便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只是情报中说柳琵琶和妲己亲如姐妹,感情十分要好,在两姐妹一起救回被妖气所控的帝辛之后,妲己还曾想与她商量共同侍奉帝辛,但是柳琵琶却未同意。妲己也不强迫,依旧待柳琵琶极好。不知为何现在看来情报似乎有着很大的出入。
令狐熹微不知道千年前那个她所不知道的故事里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就像帝辛和妲己之间并不像民间谣传的那样昏庸无道妖媚惑主。
“殷纣王一定也没告诉你们吧,对了,想来他也不知道,还是由我来告诉你们吧。”柳琵琶走到唐锦幽身边,看着邪气逼人的唐锦幽轻松一笑,随后转身对脸色依旧严肃的令狐熹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