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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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然后，那天下午的拍摄很早就结束了，几个很难的戏段他们几乎都是一遍完成，全天的任务，才4点多的时候就以最完美的形式成功告终。原本说是要开总结会的，结果天野明一高兴，说了句干得好，就让他们都散了。
云雀在更衣室里换衣服，他只想快一点换完就可以早点回家。上午的疲劳沉积到下午，就像被洪水冲刷后留下的泥沙一样，使得他全身发麻。突然就羡慕起山本那家伙是穿便装的，于是没来由就又莫名其妙的记恨了他一把。
出来的时候，看见他站在大门口和每一个经过的R剧组的成员打招呼，一说一个笑，真诚无比，衣服倒是不像平时那样有老老实实的换掉，只是那笑容，云雀知道，那笑容永远是熔化进夕阳里的日光，怎么，都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后来那天，山本说有事，说了一声后就自己先走了。
他等在那里长长的时间，就为了告诉他，今天有事，不能一路了。
不能一路了又怎样？原本就没有约定好的两个人，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而他，却为此做出了抱歉的表情。
云雀一个人回家，他一路走一路就觉得好笑，他不知道，他是在嘲笑让人觉得好笑的山本武，还是在笑，会觉得那很好笑的他自己。
夏日的天，明晃晃的太阳，暖洋洋照满了一地。
那就是日光，他是知道的。
七
云雀洗完澡出来大概七八点的样子，天依旧还亮着。他懒得弄晚饭了，连方便面都不想弄，他累得很，于是就直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44个台转了一遍没一个想看的，相同的广告不停的重复播放着，无聊的节目，嘈杂的声响回荡在傍晚不开灯的房间里，明明灭灭的光。
窗户外是蓝得泛紫的天空，那样的气息安静到太过于寂寞，他总是一个人。看着它们就这样慢慢黑下去，忽然就觉得疲劳无比。
电视机闪烁的各种色泽，一晃一晃打上他的脸庞，他闭上眼睛，想起了家乡，想起了那些无数个同样如此劳累的日日夜夜，他想起迪诺，想起小时候，想起那部鬼片里的山本武，想起了他的父亲，然后，就睡去了。
再一次醒过来，是被尖锐的电话铃声吵醒，电话在他的左手边不停的响，自动转到留言功能后，就被挂掉又重新来过，执着无比。
出什么事了吗，云雀最后接起来，会打电话给他的除了家里人就一定是事务所有事，其他就再没人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了……
……
“喂，云雀啊，哈哈，你果然在家。”
“！……” 山本武？
“狱寺那家伙还和我打赌说你不在，都这么晚了你能去哪里？一定是在家睡大觉，对吧，还是我比较了解你，哈哈哈哈。”
“……”
“喂喂，云雀？怎么不说话？”
“……”
“电话有问题吗”山本在另一头说着说着就已经开始窸窸窣窣的检查起电话来。
白痴，“你怎么有我电话的？”
“哦哦，很简单啊，我找麻生主任要的。”
云雀在心里暗骂，该死，不是打过招呼不要随便乱给任何人的吗。
“哈哈，我说啊，我站在云雀家门口呢。”山本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头开开心心的顺着导线传进云雀的耳朵里，他说：“我死命的敲他家的门，却没人开啊，里面阴森森的灯光亮着，云雀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我需要再确定一下，如果还是没人应我就去报警。哈哈哈哈，结果麻生主任一着急，就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啦，还把你老家的电话号码都给我了，真是很好的人呢。喂喂，云雀你还在听吗？”
“山•本•武！！！咬杀！”
“嘛哈哈哈哈……哦，等等，麻生主任打电话来了，我先接，等等哦……”
云雀还没来得及再说话，电话那头就被切断了，嘟嘟的，是短暂的忙音，云雀在电话这一边静静的等，他的脸色看上去并不算臭，真要说的话，反而是一种安详的柔和。
……
“喂，喂云雀啊，还在吗？”
“说。”
“哈哈，我给麻生主任说，我需要再确认一下，如果还是没人应，我就去报警，麻生主任说好，如果真有什么事一定要联系他，真是好人呢。嘿嘿。”
“你想死吗山本武。”
“不是啊，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安全而已，我也是很好的人哦。哈哈。”
云雀不知道说什么了，听着他在那边哈哈哈哈的笑，那笑声再熟悉不过，就好像他正在他的眼前……
突然一下，门铃就响起来了。
云雀本以为他是在哪个遥不可及的地方，在门铃响起的那一瞬间，所有遥远的感觉却突然一下消失到了眼前，心猛的跳起来，空空的大脑变得无比清晰，那种真实的感觉，云雀觉得，非常奇妙。
他开了门，山本就像圣诞老人似的出现在门口，“当当当，日式快餐送到。”他手里拿着礼物，笑容干净的站在过道上冗长绵软的橙黄色光线下，原本琥珀色的瞳孔，在四周发麻的黑暗里却显得幽深无比，他就像是活脱脱从地里冒出来的鬼灵，带着满脸的笑容，说，我是上帝给你的最后礼物。
云雀在那一瞬间失了神，山本把手上的精致木盒子打开来，云雀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着那些漂亮的寿司——和食。
他不知道，除了面无表情，他还能用什么样的态度，才更加适合。
“这是我妈妈做的哦。”山本笑嘻嘻的说着，就又把木盒子再盖好，“你一定会喜欢的。”他冲着他眨眼睛，顺便就把它递到了他的面前：“相信我。”
云雀抬起头来看他，山本穿着蓝布碎花的衬衫站在过道上，那样的蓝，在隐隐约约的古老吊灯下泛白得都快要看不出颜色了，一点都不真实。云雀这样想，最终还是抬手把木盒子接了过来。
山本看云雀恍惚的反应，就笑了笑说，“哈哈，这次不会又准备把我关在门外吧。”
云雀没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想他一辈子都说不出“请进”这样拗口矫情的礼貌用语，他本是想说，你可以进来，但又觉得那好像非常多余，于是顿了顿，自己转身进屋去了。
一点预兆都没有，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大门没有关，山本便笑得开开心心的窜进来，换了鞋子，掩上门，跟在云雀身后。
大声说：打扰了！
云雀是知道的——他会懂。
云雀的家不大，只是简单的装修和少到欺凌的家饰，却空得让人错觉以为那其实大得不得了。因为是最后一间的关系，通风效果相当好，风呼呼的从窗户钻进来，再唰唰的从另一个窗户飞奔出去，弄得本就过于空旷的房间显得更加寂寥，飒飒的，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
“哇……”那是山本自进门以后发出的唯一一声感慨。
整个客厅，只有一张小沙发，玻璃茶几，几乎会让人恍然觉得是老式黑白电视机的彩色电视机亮着，其余，就什么都没有了。
云雀现在用的所有东西，大部分都是以前住户留下来的，他懒得再买新的，于是就将就用了。
山本看到云雀坐在沙发上，空了一小块位置给他，他犹豫半响，大概是觉得如果自己坐上去，那沙发很可能会垮掉，所以一盘腿，直接坐在了地上。
“地上很脏。”云雀看着山本的眼睛，带着三分事不关己，七分幸灾乐祸的表情抬手开了一旁的灯。
山本在那一刻整整沉默了半分钟，然后他坚定的摇头说没关系。
云雀不知道，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山本就下定了决心要对他的房间进行彻底改造。后来的一系列像搬家似的大规模运动，实际是早有预谋和存在着相当程度的报复心理的，只是云雀不知道，山本，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云雀一边望着电视机，一边吃寿司，山本就在一旁开开心心的说着话。两个人坐在整个房间里淡淡的光色下，说一些琐碎的事情，云雀就认认真真的听，认认真真的吃，他觉得那寿司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味道平平常常，只是那寿司，融满了山本妈妈手中绵软温柔的香气，是家的味道。浓浓的温暖的口感熔化在心里，那几乎就像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他觉得奇妙，忽然想起他说，你一定会喜欢。
他果然总是对的。
后来，云雀在电视机嘈杂的声响里，寿司绵绵的香气和橙黄色台灯下微弱却温润无比的光线里，安安静静的听着山本开心的诉说着他小时候好玩的事情，别人的事情，关于他家乡的事情，说每一个每一个遥远的故事。
他所说的那些故事，却都像真实的画面一样浮现在云雀的眼睛里，好像他亲身经历过，就好像那些快乐，实际上是他的。
他从没有过那样的感受，他觉得自己早已经凉透的心在慢慢升温，变暖，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那样的心情就叫做喜欢。
到后来很多年很多年，他才懂得，如果说遇见山本是劫难，那么爱，才是真正的——在劫难逃。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