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8018)]今生》头*******鸟

6、第 6 章

　　六
　　“哈哈，还想听点什么吗？我知道很多哦。”关于奈何桥嘛，他知道如果真要说，那将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故事，中国的文化太深厚了一些，云雀不一定听得懂，所以他很识趣的没有提到所谓的“孟婆汤”。把话题岔开掉，他还知道很多其他的传说，如果云雀愿意听，那么他很有信心可以一直讲到他们抵达公寓楼下为止。
　　“说说，那栋公寓吧。”云雀的语气很淡薄，好像一点也不感兴趣，但他的表情没有嘲讽，没有冷笑，不是无所谓。
　　“啊哈，你就知道那栋公寓一定有故事？”山本开始得意了，他没想到云雀会问这个。
　　“哦？那你就闭上嘴不要再讲话了。”
　　“嘛~~嘛~~”山本干笑了几下，面对云雀，感觉他总是很狼狈似的：“关于那栋公寓嘛，那是一个，中国人的故事，那是中国人建的……”
　　云雀没有再说话了，他的眼睛望着前方，山本的左手打着伞，雨点落在伞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他知道，接下来，山本要讲的，又将会是一个，非常漫长的故事。

　　他的声音，温温的浸在水汽里，像一团团水雾，冰冰凉凉，朦朦胧胧，却又非常的温柔，真的，非常的温柔。

　　他说：“在很久以前啊，有一个中国人来到日本发展事业，他在日本奋斗了很多年，但始终都不成功，他的妻子在中国等他，他觉得如果一事无成他就没有脸面回家见他的家人，所以他一直在日本努力的打拼，长达5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回过家，但是他的妻子始终在背后支持着他，开导他，安慰他。后来，他终于成功了，他在建筑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他把他设计的第一座大厦命名为他妻子的名字，他说，那是他成功的动力。”山本停了下来，不知道他在想着些什么，眉头微微皱着，抿着嘴唇，好像，只是在思考，那大座厦的名字到底叫个什么：“然后呢，他就回中国了，他没有提前告诉妻子，他想给她一个惊喜，他带着很激动的心情回到家，却发现钥匙打不开门了，他有些奇怪，于是敲了敲门。门开了，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山本转过头看云雀，云雀望着前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于是他接着说：“那男人问他找谁，他说他妻子的名字，然后那男人回答他她出去了。他觉得很奇怪，他问那男人，那你是谁，结果，那男的告诉他，我是她老公。”山本顿了顿，仿佛在想接下来要如何讲下去，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原来，她妻子早在他去日本没多久就有了外遇，一直以来的E-mail，邮件，电话什么的，全是谎言。他觉得很绝望，然后他们就离婚了。然后呀，然后他就又回到了日本，就，修了那栋‘奈何桥’，所以，那是一种回忆吧。”山本说完了，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语气反而是轻快的：“就是这样。”他一直看着云雀。
　　“你怎么知道。”这次，他终于把头转了回来。
　　“嘿嘿，因为我会一点中文。”
　　“你会中文？”这一次云雀有一些惊讶了。
　　“一点点。”他用手比了一个一点点的姿势，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一次有机会碰见那老家伙啊，我们聊得来，所以就问他啦，这公寓的名字怎么来的？他就跟我说，恩，是因为想忘记以前的事情，但是又忘不掉，所以就修座‘奈何桥’啦。然后我笑他，说你修‘奈何桥’修栋房子算什么，他说可以住啊，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倒是挺不错的想法。”他嘿嘿的笑：“至于那个中国人嘛，我觉得，倒还真是一个很不错的故事。”

　　“……”

　　他哈哈哈的笑，笑得没心没肺的，看着云雀一张脸彻底跨下来准备暴走打人的模样，他反而觉得无比畅快，他把伞往云雀身上一推，笑着，向前一俯身就跑了起来，像暴雨中想要飞翔的鸟儿，在灰蒙蒙的天空里，白色的衬衫是翅膀，彭起来向风中荡漾开，灰中的白，无比扎眼。
　　云雀望着他的背影，看他没跑几步就冲进了屋檐底下，看他站在那下面转过身来继续对着他笑。

　　云雀抬头望天，雨点落在他的脸上。
　　白色的墙砖顶部有三个他看不懂的潦草大字，他想，那就是山本说的“奈何桥”。

　　然后，他也走过去站在了屋檐底下，山本还是依旧用那张欠扁的笑脸冲着他，他本来平静的心情终于忍无可忍，于是，他死命的朝着他的运动鞋踩下去，直到听见山本凄烈的惨叫，虽然那才只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后来云雀想，如果他一辈子都改不了暴力的性格，那么有99%的原因，都绝对是因为山本那张讨打的笑脸在他的头脑里隐隐作祟，怎么也挥不掉忘不去，相当的可恶，相当的欠扁。

　　虽然到最后，最后，山本也还是没有说，那个故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到最后，最后，云雀也不曾知道山本在那个雨水哗啦啦的大夏天，讲的关于中国人的故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是他记得，当山本在说到“全是谎言”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满是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