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abo发展史调查》丝路鹤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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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这么个称呼，医生也忍不住要喷笑了，他忍着笑意抬起头来：“他去军部借用卫星通讯，要向上司和他家人通话。”

　　“无组织无纪律！”泊汀哼了一声，“希望他的侦察专业没有都还给老师，不该说的别胡说。”他说着，站起来走到医生身边，“怎么样，能出大概的结果了吗？”

　　“再等几分钟，”医生看向实验箱，“那颗牙很快就可以告诉我们答案了。”

　　几分钟而已，泊汀本想沉默，但看着医生，他突然难得多嘴地问了一句：“需要我们帮你联络你所在的航船公司吗？”他是航船员工，却跟着他们走到现在，如何向供职公司解释，才能重新回去工作？

　　“用完就扔？你们还真是狠心。”颂善玩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泊汀却满脸认真，他只好耸耸肩，“我本来想等你们忙完才说，当然我也想多考虑几天，不过既然你要问我，那我现在也可以说，”他说着，不再看向泊汀，却转头看向窗外边陲基地的风沙，“我想申请加入你们，关于菲华这件事，我有些疑点，也想解决一下，不想带到棺材里。”

　　泊汀和他一直向外看去，边陲的景色百年如一日，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能不能看出别样的风景。守着一成不别的景色，会不会也想看看新世界。

　　林柯站在他们身后，一时有点不是滋味，他一直觉得自己走不到泊汀的心里，从向他告白那天开始，泊汀即使答应了他，甚至到后来答应了他的求婚，他和他爱的人之间，像一直划着一道线。甚至随便的路人甲有时候都会与泊汀有契合的一刻，他却做不到。

　　　这时卢克尔推门而入，打完平安电话，他显得镇定多了。但一推门，他就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把电话时间延长久一点，这尴尬的气氛是怎么回事？见大家都不说话，也没人理他，他只好找个地方装隐形。

　　试验箱的智能响起甜美的提示声，打断了大家的沉默，林柯故作轻松地道：“看来医生可以告诉我们答案了。”

　　答案还真是复杂，试验箱的智能系统自动显示出大篇的监测结果，并将结果印成了纸制版，从这个人父母双方的基因传承到携带的各种疾病，被改造过的基因全部显示了出来，然而有趣的是，这样一个父母双方基因来源在几百年前就加入联盟星球的人，居然没有联盟的合法ID，智能系统显示，没有出生录入证明。

　　“要么出生就没有被登入，要么就是被人抹了。”颂善看着报告，轻松地道，再大的事在他看来都是笑话。

　　卢克尔这时终于觉得自己不用在尴尬的气氛中装隐形了，随口道：“只能是被抹了吧，还能出生就不被登入，这可是联盟。”他说完，一抬头，却看所有人面色古怪地看着他。泊汀欲言又止，最终微微转过头去看鉴定材料，而颂善却似笑非笑像看一个白痴。

　　这种眼神让卢克尔心中不满更加深重，他压住气：“有话直说，什么态度？”
　　颂善抱着你让我有话直说的表情慢悠悠地道：“我是真没想到，高滨少尉就像是养在深闺不识人间，您还真是对联盟的状态饱含信心呐。”

　　卢克尔知道他一向阴阳怪气，并不理他，只是转过头盯着泊汀。本想像往常一样糊弄他两句，但看着他孩子般倔强的表情，泊汀心底轻叹口气，终于正视他：“联盟这么大，藏污纳垢并不难。何况Omega这样的身份，在有些星球，并不受重视。尤其联盟的经济在各星球属于自治，有的星球出生就要缴纳人头税，如果不上报，家庭就可以少交一份。”他顿了一下，安慰他道，“联盟在这件事上已经做了很多努力，比如出生就注册的话可以免除一定税收，甚至如果Omega是可以免费领取育儿费，以避免Omega的遗弃率，增加他们的受教育度，但是，”

　　但是情况并不如意，有一些本就保守的州，即使是强加下的联盟宪////法，依旧可以任由经济自治的权力而避开联盟所给予的监控。一句轻飘飘的“虽是联盟成员，但是自主高于一切”，就可以将权益问题避开，就算各项指标连年倒退，只要能从联盟拿到好处就行了，哪管其它会让联盟失去有效监控的缺陷。

　　“这就是打定只要是联盟成员，联盟中央不会任意发动战争，而趁机占了联盟的便宜却不肯履行该有责任吗？”卢克尔错愕地道。

　　“人家的意思是，等经济发展起来，再讲权力。还嘲讽联盟当初发展经济的时候，不也没空做平权运动吗？现在立什么牌坊？”别看每天躲在破船烂舰上，颂善的消息却一直灵通，现在接起话来一套又一套。

　　“联盟自成立伊始，为平权牺牲的人每一年都有，中央星广场的碑上从顶到底座的名字他们就视而不见吗？”卢克尔都快被这个答案气笑了。

　　“哦，人家会说你们联盟当年占便宜占多了，死了的人活该。”颂善耸耸肩，开始收拾手底下的手术用品。

　　“联盟初期最有各种错误的政策，但为了抵抗这种政策，联盟内部也有人为此而牺牲，这些人，和做错误决策的人，不是一批人，怎么能放到一起让牺牲的人背锅？”卢克尔被这个逻辑搞得快炸了。

　　林柯叹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肩，轻道：“高滨少尉，你冷静点。”
　　卢克尔的经验远不如室内其它人丰富，这时候和他讲在边陲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他已经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颂善解剖完了，听着他们这些对话，突然想到什么般，笑呵呵地从终端连上卫星网，让他看看社会交网络上最热的一个话题：“菲华博士失踪案成谜”。开头一些留言还是比较同情的，但很快的，不少人开始表态：
　　　一个雌雄共同体的失踪有什么了不起，现在博士在联盟还不是论船数？
　　雌雄共同体这种生物为什么在联盟还会出现？真是恶心死了，联盟就是太好说话了，拿着我们纳税人的钱养这么一些蛆。
　　虽然说是博士，失踪了也很可怜，但是雌雄共同体诶，他不会自己生活作风有问题吧？要不怎么别人都不失踪，就失踪他呢？

　　颂善见他浏览的一脸铁青，竟然还有心情道：“你要不要看看联盟主席失踪后的贴子。”
　　明知道他这是在挑衅，但卢克尔还是忍不住搜索起相关的评论，即使社交网站后台再控制，也赶不及人们评论的速度，何况联盟一向倡导言论自语，后台的控制无法解决随性的评论。

　　身为向导的主席在失踪仅几天的情况下，针对他人种的评论的已经出现。不管他在任的这几年做了多少贡献，人们在乎的似乎依旧只是他的向导身份，认为他与这个主席的位置并不匹配，早消失早好。

　　林柯还没有看到这些言论，此时本想阻止颂善的挑衅，但一眼扫到也不由脸色铁青。他还没说什么，泊汀就像料到一样，突然握住他的手，轻声呼唤他的名字：“林柯！”连续几十个小时的抗击，面临全船人的意外身亡却无能为力，好不容易安全抵达港口却意外得知联盟政变，现在还能和他们对话全靠一口撑着，泊汀早看出他强撑架子。

　　握住泊汀的手，林柯看着近在彼方的墨绿色眼睛，泊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掉那副变色眼镜。他盯着他，而泊汀永远不动声色，却永远让他如临清泉。他深吸口气，轻道：“谢谢，我失态了。”

　　失态又有什么呢？真实才更重要。泊汀想了想，还是咽下这句话，客气地道：“没关系，你可能需要休息一下。如果你准备去见狐绯，还是把精神养养再去吧。”

　　他这一句话一说完，只觉手心一凉，林柯竟抽回了手。他莫名其妙地看回去，林柯也注视着他，看他不明所以，竟然微微笑了一下，转向对着医生说：“那你们慢慢忙，我和青石去商量一下。”

　　　和他商量什么？泊汀心里皱眉，却只能看着他拉开门走了出去，方才的失态就像是幻觉。他此时才真正皱起眉来，转过头就见颂善抱着臂一脸地看好戏。他忍住气，先好声安慰卢克尔：“你也去好好休息一下，再想对策，光生气有什么用。”

　　卢克尔神色发灰，还不忘把终端还给颂善，落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泊汀这才没好气地说：“你没事干了这么刺激他？”
　　颂善竟也不生气：“我哪里算刺激他，我也是特殊人种，被社会网歧视了还不能说了。”他嘴里这么说着，却仍是上下打量着他。
　　泊汀皱眉道：“你又不是做网络媒体的，不要和飘飘学得那么八卦！”

　　颂善怎么可能听他的话，满脸地不八不爽的表情：“你知道你们俩看上去金童玉子，但却像是神庙的铜像，看着好看，一点也没感情。”
　　“都离婚了哪儿来的感情？”泊汀避而不谈，拿起鉴定报告随手翻着，却一个字也看不到心上。

　　颂善却不是个会体贴他人的，甚至他性格中有不可避免的故意挑拨的黑暗面，此时看他翻报告便随口道：“报告不是这么翻的，你要是不上心，根本看不到关键问题。还不如放心报告，顺应你心里惦记去看一下。”

　　泊汀放下手中的报告抬起头来：“看来医生当初惦记的时候就跟上去了？”

　　颂善微眯起眼睛，泊汀这句话还真刺到他内心中不想说的地方，但这一瞬很快就过去了，他居然笑得颇为得意：“是啊，虽然失败了，但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如果不后悔，你为什么要躲在船上这么久？”泊汀也不避开，直面问他。

　　他躲在船上这么久还真不是为了感情，颂善靠桌边，将报告纸卷起来又展开，半晌才道：“我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发现，我做了许多的努力，追求了许久的事业，在别人眼中不过是唾手可得，随手可弃，就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既然我努力也不过如此，不如顺应自己的心做点简单的事情，人生就这么一次，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联想到他刚才说要申请加入菲华追查的案件，泊汀抬头看他，颂善也毫不避讳，两人眼神在空气中轻微地交锋，泊汀却若有所思地低下头：“你怀疑当时所谓的唾手所得，只是假相？因为对方太了解你了，知道在这样的打击下，你就有可能放弃？”

　　“谁知道呢？”颂善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报告，“证真和证伪都是一个复杂而略微漫长的过程，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耐心。”

　　“那就只能期待你的耐心长一点了。”泊汀抬手压住报告，“不过在那之前，能先说一下报告里到底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