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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chap.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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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问完话边低头去看尸体,看了两眼又转头去看竖在一旁的测验仪器。但他转了一圈,也没有人回答。这个话题一出,室内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泊汀和林柯都没有开口,没想到颂善嘴也非常严,解剖中的他甚至连头都没抬,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
青石只好尴尬地做了个无意义的手势:“要不我先出去,你们慢慢商量?”说着,对着林柯比了一下再联络。
林柯却对这个姿势有点尴尬,他迅速瞄了一眼泊汀,装出了视而不见的模样,青石哼了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林柯这时才转头看向自己的前O,还没开口说话,却见泊汀做了一个屏蔽的手势。他心中一凛,从口袋摸出微型屏蔽仪。
颂善这时才从尸体前抬起头来:“你们倒不避讳我。”
泊汀坐到方才飘飘坐过的位置上,淡淡地道:“不是不避讳,而是目前为止,你更安全。”他说着,看向林柯,“直属上司不见了,你准备怎么办?”
如果是不相关的人问到这个问题,林柯会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告诉他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在泊汀面前就没有装的必要了,他也坐到了泊汀对面,却以问代答:“你信不过青石?”
“现在想来,他出现的太是时候了,甚至为什么这艘航船的路线会经过他驻守的星球附近?还有就是,如果他们能够在逃生仓安装如此多的爆破物,为什么不直接炸船,就像菲华那艘船一样。而且为什么临时主席不是国务卿,也不是副主席,而是安全局局长,因为他是第一先生?重要的是,为什么对外公布的是主席失踪?”泊汀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自己搭在膝盖上的手,“以及,我最想不通的是,菲华这件事,为什么交给你和我?”
如果当时只是为了一时兴起,只是让他们做个先遣,还可以理解,毕竟他和林柯都有过深入敌境的经验。但区区几天,天下大变,岂能用偶然来形容?
林柯竖起两根手指:“要么,这是第一夫夫做的局,要么,安全局长政变了。”顺着这么思路想了想,林柯摇摇头,“想不通,如果凯尔德局长要变的话,主席不可能感觉不到,那可是他的哨兵啊。一个哨兵,蛛丝马迹的心理变化都逃不过他的向导。但如果是做局,这样的局也太烂了。”
听他说到太烂了,泊汀忍不住笑了一下,林柯很少用这么直白的词,现在看来心情是真差。他的笑意只是一闪而过,林柯专注于思考眼前的困局,根本没有注意到,等他回过头来,泊汀已经迅速地恢复了漠然的表情,随口问他:“你和现任主席熟悉吗?”
“原本在外交部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回来之后谈过两次话,正式工作不到半年。”林柯在他面前没有任何隐瞒,“熟悉说不上,但我一直很尊敬他。”
“不是很崇拜他?”泊汀随口道,他知道林柯对这一任主席一直赞赏有加。
林柯讶然,但很快就笑了:“不,当然不是。”他甚至这样的时间里还有空深思了一下,“西里尔主席不是联盟第一个这样做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对敢于挑战权威,同时又肯于默默耕耘的人都非常欣赏。和这样的人共事,会觉得未来更有希望。”
如果他不是呢?他不是那种挑战权威默默耕耘的人呢?如果他只是玩弄权术,营造形象的人呢?联盟前两任主席多少都有些强权政治,甚至倾向于武力开疆,在人们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社会时,西里尔这样人会不会更符合选民的期望呢?
就像是读懂了他的嗤之以鼻,林柯却摇摇头:“如果一个人想把自己营造成固定的形象,为了维持这个表面,他们一定会力求完美。但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会犯错,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伪装的人是不会接受自己会犯错这个事实。一但他们失误,就一定找人替他们背祸。这种人很容易认得出来,只是。”林柯突然苦笑一声,“民众有时候宁肯接受一个身后都是锅的伪装者,却不肯接受一个犯过小过失的领导者。”
“这是当然的,人们想了很久,听了那么多演讲,选出了一个承诺了许多未来的人,就希望这个人带给他们这样的未来。完全不在乎这个未来听上去有多空想,甚至多么不切实际。他们每天看新闻,看到那些颁布的政策所许诺的美好却没有到来,自然要找个撒气筒。”颂善边将尸体里的内脏取出些微送入化验箱,边随口道。
“美好的未来总不是一下就能成功。”林柯努力地向他解释,“联盟历届主席在竞选时提出的预想也并不完全是不切实际,只是真正实施的时候,总会要碰触到即得利益者,遭受困难,需要一代代的努力。”
谁会管你努力不努力,投票人只会看你有没有完成承诺。西里尔算是几届领导人中大刀阔斧改革,也并行怀柔的人,即使如此,联盟前两任主席带来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消亡。只是无论经济还是文化,衰退的时候非常快,要想重新回到巅峰,却非常难。
“大概你们这些人物在遇到民众的抗议,也会想为什么这群虫子怎么不自己努力努力吧。”听到他的解释,颂善却没有任何认同,却只是淡淡地嘲讽。
林柯不知道他这一生经历过什么,但如果他和菲华是同学,那么作为一个医大的高材生,最后远躲到一家航船上做了半辈子随船医生,可不能用时运不济来形容。但林柯沉住气对他道:“不是这样,议会里有很多人都清楚地知道,有些事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虽然有很多调查显示,人们在缺失某些事物的时候,生活就会走向危机,但是我们要解决的是,为什么让民众缺失了这些。”
为什么在有了教育法的情况下,依旧有人在失学;为什么在有平权保护的情况下,依旧有特殊人群被劫掠当成实验品;为什么在种种法律颁布下,依旧会有人敢于越界。
颂善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他看过来的眼神中终于没有了嘲笑,却也没有期待。这眼神只是一瞬,很快他就继续到他的检验中。泊汀却在这时拍拍手:“好了,我们回到我们这边的问题里吧。”话题被方才一岔却又转了回来,泊汀接着问道:“这么说来,你还是挺信任西里尔主席?”见林柯点头,便又道,“那我们来想想另一种可能,如果一个哨兵想要背叛他的向导,他需要做什么?”
“切断精神结合。”林柯迅速道,他说到这里,却皱眉深思,“局长可不是年轻人了,而且他和主席伉俪情深这么多年,如果切断精神连接,就算有哨兵抑制剂,也很难阻止一个中年哨兵迅速衰落,甚至很快就会狂化。”他说着,抬头问他,“你怀疑他?”
“纪念日演讲的时候,西里尔提到过,如果不是因为局长生病,去竞选的人就不是他。正是因为那次竞选的阴差阳错,他才一步步走到现任主席的位子上。”泊汀怀疑的有理有据,如果当时就心怀失落,长年来会不会心怀怨恨?
“我想不通,就算为了这点怨恨,就可以承担狂化的风险。”林柯却否定了他。
“如果他和人体实验组织的人是同伙呢?如果他们已经发明出来抑制切断精神连接后会狂化的药呢?”泊汀立刻反问。
这个假设让林柯的脸色发白,他摇了摇头,却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反驳假设。他不能相信就算为了当年没能到手的竞选,就能背叛多年的夫妻感情?那些海誓山盟都丢去喂了博荷鲁人了吗?
沉了沉心,林柯轻声道:“泊汀,我们不能这么快下结论。”
“林少校,战场瞬息万变,如果不做预判,死的就是你和我。”泊汀对他的论调轻轻笑了一声,吐出的话语却毫无认同。
“我们得往回推,如果这个逻辑说不通!”林柯着急地说服着他。
“林柯,你知道为什么从军校时代,我就一直赢吗?”泊汀毫不犹豫地打断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话却切入他的心脏,“因为我不用你们那种破逻辑!”
深吸口气,林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泊汀说得是事实,从他学生时代到工作,泊汀处理问题都是快狠准。他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在关键时候不会前思后想,他要的就是赢。
“所以你的直觉就是主席夫夫有问题?”林柯揉揉额角打起精神来。
泊汀本想斩钉截铁地说是,但看他心累的模样,心里就有点软,无论他们的猜测走向何方,这对林柯的世界观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他话到嘴边又改了词:“我觉得他们有问题,但是不是那么严重就不知道了。”
林柯想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道:“你为什么不相信青石?”青石和他们从军校时期就是旧友,学生时代也是仗义直言的人,方才看泊汀和他的态度也并无间隙,却在这个事件上突然避讳,就算是曲翘空间有问题,却也不是泊汀选择沉默的主要原由。
“因为我们太多年不见了。”没想到泊汀的答案却如此简单,“他却表现得毫无陌生,让我觉得不可信。”
就算是朋友,就算曾经追求过他,但是多年不见,青石毫无任何障碍地找到了和他们对话的话题,无论是狐绯还是联盟的变化,他都接得那么顺口,泊汀不能不防。
“你觉得他想拐卖你?”林柯觉得这个猜测有点可笑,他正想笑一声,但看到泊汀冷得像这边塞狂风的眼神,他心中一凛,脱口道,“你是觉得他地处边塞,也是处理转移的一个口岸。如果你知道的太多,”后面就不用说了,知道得太多就死得更快。就算知道也要装不知道。
泊汀没有回答,反而看向医生:“卢克尔那小傻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