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分手都遇到我未来情人》入戏

10、奶茶

　　陶皖打工的这家店装修也都偏向可爱风，店内的桌位只有几个，摆的是铺陈了小清新桌布的小桌和软软的沙发椅，现在已经被学生占满了，多数还是趁着周末溜出来约会的小情侣，挨在一起说悄悄话。

　　排队买外带的客人多，三个店员在柜台后忙得恨不得手脚并用，连动作都仿佛带着残影，见陶皖领着陆绍宜进来，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只有些好奇地瞧了一眼。

　　里间分了两个隔间，一边是给员工休息的，简单放着几个椅子一张小床，还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一边则是饮品材料存放处，收拾得干干净净，外围还特地放置了非请勿入的标识。

　　老板用抹布擦着手走出来，见到陆绍宜两人，先是一愣，擦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这是——”

　　“您好，我姓陆。”陆绍宜含笑说道，唇边的弧度像是有一把尺子精准丈量过的，主动朝她伸出一只手。

　　他平时看起来散逸，做什么都显得漫不经心，但有意正经起来，即便穿得一身休闲，也挺唬人。

　　“哎，哎，”老板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握，伸到一半，意识到手还湿着，赶忙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才真正握上去了，“你好你好，陆先生。”

　　她看了陶皖一眼，客气地问陆绍宜，“你是……找我有什么事情？”

　　“正巧看到门口的画，”陆绍宜笑了笑，将装着烤红薯的袋子递给陶皖，见他双手接过去，捧着什么宝贝似的捧着不动，低声说了句给你的，才继续和老板说话，“您是想让小皖用油画颜料在墙面上做一整幅墙绘？”

　　“是啊，”老板点了下头，招呼他们到椅子上坐下，解释道，“门前边的墙太单调了，我上回看到小皖画画很不错，就和他商量在那墙上画一幅。材料都是我特意问了人家买的，给小皖额外的工钱也都商量好了。”

　　她迟疑了一下，也不自觉用了敬语，“您是觉得价钱不合适？”

　　“小皖画画好我是知道，还要谢谢您给了一个锻炼的机会。”陆绍宜面不改色地说谎，引得旁边正捧着红薯吃的陶皖又惊讶又好奇地望过来。

　　他递了个安抚的眼神，转而微笑道，“但您也许不知道，用油画材料在外墙上画画，整天日晒雨淋，过不了多久画就毁了，最终只能得不偿失。”

　　老板一听，也知道不对了，问，“我看街上好多画画的，过个几年都没有太大差别啊？”

　　陆绍宜理解地说，“您没学过美术，不知道也正常。街上的画大多都用的是丙烯颜料，不会吸油发污，持久性也比油画颜料好得多。平常有个什么小损坏，墙面维护也方便。”

　　陶皖在一边歪着脑袋“听课”，连红薯都忘了吃，眼神专注地看着陆绍宜的侧脸。

　　老板知道自己买了一堆不能用的材料，也有点着急了，拍了一下大腿，道，“那我的那堆颜料也不能白买啊！”

　　她想了想，身子往前凑了凑，问，“看您懂得也挺多，能不能给我想想办法，怎么让油画儿保存的时间长一点？”

　　她犹豫片刻，补充说，“加一点钱也行。”

　　陆绍宜本意是替小土包讲讲价，丙烯颜料则是专业上的事，先抛出来做个铺垫。

　　他解释了一下颜料的不同，表示自己这点无能为力，就点到为止。

　　转头去和陶皖讲，“总盯着我做什么，红薯都要凉了。”

　　陶皖有点不好意思地抿着嘴唇，然后依言在红薯上啃了一口。

　　他吃东西的时候模样也认真，细嚼慢咽好久才会咽下去，这回却有点儿不一样，囫囵嚼了两口，就抬起眼睑，忍不住夸说，“陆哥懂得好多。”

　　陆绍宜眉梢一扬，原本想去捏捏他的脸，手伸到半空中顿了顿，还是落在细软的头发上，揉了一把。

　　老板看他这副态度，就知道她自己最想走的那条路是走不成了。

　　她纠结片刻，拿出手机在网上查了查，还是道，“听你这么说，应该也是专业人物，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要怎么补救一下？”

　　“不蛮您说，我是专业做墙绘的，”陆绍宜不紧不慢道，“做这种墙绘找专业团队，走合同，技术、后期维护都放心一些。”

　　老板有点紧张地问，“那这样得多少钱啊？”

　　“也不贵，”陆绍宜笑了笑，“按小皖的这种图，设计稿费四百左右，再加上施工的费用，一平米两三百，最终费用接近一千。”

　　“这一点墙就要八.九百？！”老板忍不住说，“这也太贵了吧，就是画个画……”

　　小老百姓可不懂什么艺术不艺术，这种小店，连版权意识都淡薄，随便拿来个好看的图都能直接用，更别说特意花钱去请原创设计，再额外付施工费。

　　陆绍宜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给工作室拉这个客，闻言，便顺着她的话说道，“这样对您来说确实就不大划算了，毕竟您的预算应该不高。”

　　老板点头附和说，“是啊，我哪花得了那么多钱去画墙。之前也是看小皖画得好，和他商量了一下，让他帮帮忙。”

　　陆绍宜笑着点了下头，“小皖确实很有天赋，还要感谢您能看得上他的画。”

　　他沉吟片刻，又道，“您要是信得过我，我就和小皖一起，替您把这面墙给做了，再包两次后期维护。一共是六百，您觉得如何？”

　　老板双手交握在一起，一手拇指摩挲着另一个，格外犹豫地样子，“不能再便宜点儿？而且我那颜料都没怎么用，就这么浪费了？”

　　“颜料大多都是新的，从网上转卖，不会有太多损失。”陆绍宜作出无奈的模样，“小皖的设计图您也是看过的，这个价已经给得比较低了。”

　　“也不是我小气，”老板说，“实在是没这么多预算。小皖在我这里打工了一段时间，也是熟人了，我当然是比较信任的。这个要是再便宜点，我就答应了。”

　　“这样吧，”陆绍宜沉吟，“承蒙您一直照顾小皖，只收您五百。”

　　老板思虑片刻，慢慢点了点头，“行，行，我考虑考虑，明天再联系你们，行吗？”

　　事情谈到这里，也不宜多说了。

　　五百是陆绍宜心里的预期价，闻言，就给老板留了微信的联系方式。

　　添加了名片，老板站起身来冲两人笑了笑，对陶皖说，“本来想让你抽时间出来赶赶工，既然这样，今天你就先回去。”

　　“好的。”陶皖点了点头，把装着红薯皮的塑料袋认真系好，还仔细检查了一遍周围，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垃圾。

　　老板看在眼里，对陆绍宜夸了一句，“这孩子就是这点好，做什么都用心，交给他的事情我是一点都不担心的。这次叫他画墙，也是这个原因。”

　　陆绍宜站在一边看着，单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嗓音笑了一声，“是，是个好孩子。”

　　这话被撑着椅子弯腰查看的陶皖听见了，又用手将椅子来回摆正，才直起身来，好像只有这样做了，才能不负陆绍宜说的话。

　　老板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自己去做两杯奶茶，打包带走，请你们喝！”

　　陶皖偏头望了陆绍宜一眼，然后弯起嘴角说，“谢谢老板。”

　　说是做两杯，陶皖最后却只提了一杯出来，献宝似地递给等在外边的陆绍宜。

　　陆绍宜正打量着他用铅笔画的底图，随手一接，竟觉得手腕一沉，不由得问道，“里边加了什么，怎么这么沉？”

　　陶皖扯了一下背包的袋子，在陆绍宜注视下垂下长长的眼睫，说，“加了珍珠、椰果、芋圆和烧仙草。”

　　陆绍宜用手颠了颠，觉得手里这杯奶茶几乎听不出什么液体流动的声音，好笑道，“你不会将整个杯子都添满了吧？”

　　所以才没好意思做第二杯，只拿着一杯出来了？

　　陶皖有点难为情，犹豫片刻，又伸出细长的手指比了比，“就是，多加了一点点。”

　　陆绍宜忍不住笑出声，学着他的样子，拇指和食指拉开一道长长的距离，“是这么一点点吧？”

　　“唔”，陶皖低了低脑袋，只可惜是夏天，没有衣领教他能藏进去，他含含糊糊地说，“也，差不多。”

　　陆绍宜又笑了一声，还是没有再继续逗这个脸皮薄的小朋友，转身去店里又要了一个空杯子，将奶茶分了一半。

　　“我一个人喝不了这么多，还是分一半出来，请小皖替我分担一点。”他说。

　　他这样说，陶皖自然就无法拒绝了，将那半杯奶茶捧在手里，跟在陆绍宜身边走。

　　奶茶闻起来就是一股甜甜腻腻的气息，陆绍宜稍微抿了一口，就握在手里，没再去碰了。等走了一段路，转头去看陶皖，就见他微微皱着眉，很苦恼地盯着手上的奶茶杯，像是遇到什么大难题了。

　　“怎么了？”他停下脚步，问。

　　陶皖举了举手上的杯子，圆圆的鹿眼求助地看向他，“太多了，吸管堵住了。”

　　陆绍宜看了眼，发现椰果芋圆还有烧仙草满满地挤在杯子里，只能从缝隙里看见一点褐色的奶茶。

　　平常能让珍珠轻松通过的粗吸管，也对这种配料过量的奶茶粥毫无办法，失去了作用。

　　“没事，我们找个餐厅，叫服务生拿勺子来舀着吃。”

　　陆绍宜原本想带小土包吃个饭，结果正到了饭点，附近的好点餐厅都人满为患，光是排号都排到了一百多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叫到。

　　他们在外边的等候区坐着等了多久，陆绍宜就看了多久陶皖对“如何吃到奶茶杯里的珍珠椰果”的十八种尝试。

　　先是咬着吸管使劲吸，连脸都涨红了也没吃到；然后就撕开了面上的那层封口，用吸管充作勺子，扒拉了半天，扒拉了十个能成功吃到两个；再就是想干脆往嘴里倒，倒一半，杯子里的芋圆珍珠噼里啪啦地全滚下来，将他吓了一跳，又只能作罢。

　　平常人估计尝试几次就放弃了，他却不然，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偏偏还耐心得很，一点不为没有吃到东西而烦躁，一个方法接一个方法地来回尝试。

　　陆绍宜托着下巴，在一旁看得发笑，最终还是提出索性去明德中学的食堂，好让陶皖早点吃上，别这么可怜兮兮的了。

　　周五门禁开放，留校学生的晚自习又是八点开始。大部分学生要么已经收拾东西回家，要么就出门觅食，要一直玩到将近八点才会回来。

　　因此这时候食堂里人不多，一眼看去就空荡荡的，连平时忙得不可开交的食堂大妈，都有空在餐台后谈天说地。

　　陆绍宜挑了一张桌子坐下，就是玩个手机功夫，就见陶皖不止去拿了勺子，还端着一个大碗回来了。

　　碗不是空碗，里面盛的是满满一碗牛肉盖浇面，醇厚的汤汁里浮着大块牛肉，生菜、番茄和切成半个的卤蛋，滚过盐的花生粒撒在表面，好不好吃留作他说，但价格肯定属于学生食堂里贵的那一档了。

　　陶皖将白瓷碗搁在陆绍宜面前，手背到身后，弯着嘴角说，“陆哥，请你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