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为死去的世界献上希望 ...
-
017-日不落人
安静总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围绕着正中央的人形3D模型图，绿色的数据洪流在占据三面墙壁的显示屏中跳跃，无数的0与1飞速掠过，整间研究室被渲染成莹莹幽绿。
所有的研究员都已经离开，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与天花板连接的防护玻璃后，被绷带裹覆双眼、被束缚衣与皮带捆在椅子上，维持同一个姿势不知有多久的的青年与众多被留下的物品无异。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防护玻璃内，墙壁一角的摄像头中，红色光点闪烁。
不知何时，一道带着些许机械感的电子合成音响了起来。
“编号零零，你笑什么？”
在摄像头的视野中，青年牵动着脸上的肌肉，嘴角上扬，无声地构成一个笑容。
他肆意而又不加掩饰，所有的生命力、所有的鲜活都凝聚在这一笑上，仿佛在笑的这一瞬间，他就从木乃伊变成了一个活人。
他的发丝、他的脸型、他的鼻梁、他的唇瓣……他所展现出来的一分半点仅有“完美”两个字足以形容，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那雪白绷带下，遮掩着的会是怎么样的张扬眉眼。
“编号零零！”
那道电子合成音中带着几分愠怒，青年的不为所动令“祂”感到不悦。
发声的人或者什么东西，显然对青年的异状表达了十二万分的关注。
某块特殊显示屏上的数据洪流被阻断了，在人类大脑的立体影像上，黑色的对话框跳出来。
鲜血般的文字一个个跳出，组成回答。
【与您无关。】
“身为你的监视者，我有权知晓你的任何状况。”
摄像头上红光闪烁，它并没有转向防护玻璃外的显示屏，之后的东西却像是看到了这行文字，那道声音显得有些压抑着的怒气。
几秒后，这玩意儿却冷静下来：“那我换一个说法。编号零零，你又在谋划什么？如何越狱？”
【您想太多了，我非常安于现状。】
“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的新玩具编号零七？利用他为你越狱吗？还是像对待前几个一样，腐蚀他的意志、引诱他核心崩毁从而再次破坏方教授的计划？”
青年唇边的笑容消失了。
【方n，您想再被方康时重写代码么？】
红色的汉字带着刀锋般的冷厉。
“你威胁我？”
重写代码，对于方康时教授手下的强人工智能来说，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更新迭代，而是将原有的部分回收，主体代码打乱重写、记忆库强制锁定、人格程序微调、大部分功能重做，与被销毁无异了。
【威胁？】
这样编写出来的程序已经无法再算作是原本的那一个，所有的一切都被强制更改。
也就是说，原本是拥有自主意志的猎犬，却变成了套上项圈的看门狗。
【阐述事实而已。】
操控摄像头的东西代号为方n。
“方n”是由好几个核心程序崩溃的强人工智能所组合而成的人工智能，代码来自于所有被成功回收的、报废的龙腾计划外派人员——龙腾系列强人工智能们，所以编号为“n”，意为“复数、多个”。
而导致它们程序崩溃、以至于被销毁重写的罪魁祸首就在这里，微笑着。
【您知道的，方康时不太喜欢不稳定的作品。】
冰冷冷的文字，每一个都带着彬彬有礼的疏离。
……以及，令对方恶寒的深重恶意。
“区区失败作，别太嚣张了！”
记忆库已被锁定，方n的代码中却依旧深埋着对编号零零的恐惧，此时的话语透着几分色厉内荏。
【但方康时永远不会销毁我这个失败品。】
红色的文字慢悠悠地出现在黑色对话框中，文字最后还加了个颜表情。
看着那个“(ˉ▽￣～) 切~~”，方n的憋屈劲噌噌往上冒。最终，化为一句话：“你这个混账！”
【多谢您的谬赞。】
“谢谢您的夸奖。”
天鹰搂住方其，亲昵地蹭蹭他的脸蛋：“大家都觉得方……小其特别可爱，我们也挺高兴的，呵呵。”
温婉贤淑状笑着的白泽没有为天鹰进行补充，只是偷偷横了天鹰一个眼刀——你丫的胡茬把方先生的脸蛋都刺红了！
对面的职场女性很有伸手摸摸豆丁方其脑袋的想法，被白泽不动声色的挡下。
两个女人很快就愉快的以化妆品和服装为话题攀谈起来。
方其双手放在膝盖上，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看窗户外的云。
……嗯，如果不需要越过白泽就更好了。
他不会抗拒，但也不会配合，简而言之，方其不想理他们。
在他的身边分别坐着天鹰和白泽，这两人看上去就像一对夫妻，而坐在两人中间的，自然就是他们的儿子了。
虽然这个“儿子”都好几岁了，两人也不够亲昵——天鹰面对白泽有点儿像个冒冒失失的毛头小伙子，不过这也没办法，其他人怎么也不像是有个看上去七八岁儿子的年纪，至于“妈妈”，就更是只有这么一个人选。
其他人分别坐在不同的位置，身份是带着弟弟妹妹的哥哥，以及出来玩的同性友人，从人设上看三波人互不认识，但毫无例外的，都是可以关注到方其的位置。
他们顺利离开了3321基地，为了隐藏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方其偷渡回龙都国都，他们选择了普通游客般乘坐普通的民航飞机……
这架航班为ZH370的飞机一共可以乘坐三百四十四人，型号是最经典的波音747-400全客机。
头等舱有十个座位，商务舱则可以乘坐四十二人，而经济舱内一共可以容纳二百九十二人，异-幺洞五拐的七人加上方其一共八人，头等舱太过显眼，经济舱太过混杂，于是便隐藏在商务舱的二十三人当中。
晋江系统还在屏蔽当中，零衍系统没有说话的意思，耳边只有客机内少数人的交谈声。
以及一只吵闹的人类生命体幼崽。
方其从窗弦的反光中看到了一个小屁孩。他也不看窗外了，扭头瞅去。
对方一头金色小卷毛，穿着衬衫小短裤，挥舞着一只变形金刚叽里咕噜，似乎是注意到了方其的目光，这家伙得意地咧开嘴，露出缺了乳牙的牙床……
方其：“…………”
方其一点儿也不羡慕，比起变形金刚，他更欣赏蓝猫淘气来着。
小卷毛在空姐的惊呼中解开了安全带，噔噔噔跑过来，然后啪叽一声，五体投地。
变形金刚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可怜的擎天柱大哥被天鹰一巴掌挥开，落回小卷毛背上，没能成功将方其爆头。
小卷毛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冷漠无情的几人，他的眼睛一只棕褐色一只蓝绿色，水汪汪的，一张小脸颇有异域风情。是个混血儿。
小家伙张口就是地道的龙都腔：“一起来玩儿吧！我叫安格斯，今年九岁！你呢？八岁吗？可以叫我哥哥哦！那样我就可以把擎天柱借给你玩儿了！擎天柱可厉害了，会保护我们的哦！”
小眼神殷切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方其。
擎天柱大哥在他背上稳稳站立，闪闪发光。
方其扭头：“不要，走开。”
“嘤嘤嘤……”
小卷毛立马眼泪汪汪。
然而往日里无往不利的撒娇攻击此时却落到了空地，正主没有赏眼不说，还有好几个带着警惕之意的目光投向这个孩子。
接着，金毛小正太就被提溜着衣领拎了起来。
“哎你爸爸妈妈呢不要在飞机上乱跑知道不你这样很危险的而且还去骚扰别的小孩儿嗡嗡嗡……”
“哇，放开我，我只是想找小弟弟玩儿嘛！Papa才不会管我捏！”其实是想向唯二的另外一个同龄人炫耀擎天柱大哥。
他扭头看向天鹰：“叔叔，让弟弟一起来玩儿嘛！”
天鹰想也不想：“不行。”
他偷偷瞥方其的表情。想来方先生也不会这么有童心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安全回到龙都，最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方其不置可否，视线越过身侧天鹰阻挡打量着瘫在小卷毛安格斯原本座位旁的长辈。
卷毛爹看上去是个高加索人种，同样是一头乱翘的卷毛，金褐色，裹着毯子戴着眼罩塞着耳塞睡得天昏地暗，愣是没发现自己儿子闹出的动静。
好吧，也有可能是心大不在乎。
“日不落人。”方其移开了视线。
他向来对于眠龙人——包括同源异世界的眠龙人——以外的人不太感冒，那些对于他来说都可以算作同一个种类——
——“外国佬”，或者“洋人”。
小卷毛还以为是在说自己，骄傲地挺胸：“才不是呢！我是龙都银噢！”
“小盆友你再这样我要打你的屁屁了！”神子提着这只幼崽晃了晃。
最终小卷毛还是让神子丢了回去。或许是方其的态度影响，也可能是因为本身的想法，幺洞五拐的人都对外国人不是很热情友善，甚至还隐约有些敌意。
小卷毛撅着嘴被按回了座位，他频频向方其张望，这视线实在是太热切、太过委屈了，想忽视都做不到。
毕竟也是有一半眠龙血统的混血儿，再加上说得一口那么溜的龙都话，自我认同也是龙都人，还是个符合标准的幼崽，方其努力调整表情，目光慈爱地冲着他点点头：你，还不错，继续保持。
小卷毛接收到了方其的目光，面前小弟弟的目光让他有些发毛，他舔了舔自己光秃秃的牙床，眼睛一转刚想说话，脑袋就嘭地撞上了小桌。
他一愣，用力推动身边的人：“Papa！别睡啦！”
飞机剧烈晃动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为死去的世界献上希望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