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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一章 骂街泼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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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扬这么想,对柴青池的雄韬大略绝口不作任何表示,以柴青池对他的客气,连着吃瘪到这个时候也未免尴尬,却又不好发作,只沉下脸色来,道:“萧世子,你且再好好想想,明日此时,我等你答复。”言毕,拂袖而去,似是要萧扬好好考虑清楚。
萧扬就着窗口略一探身,便见得楼下柴青池才出门口,已有人过来替之撑伞,两人匆匆离去,柴青池步伐极大,想是压抑着怒气而去。不由笑笑,有滋有味地抿了一口酒。
发怒的那个往往便是虚弱的那个!
以柴青池今日握着赵恒与他两人,便是玩“挟天子以令诸侯”戏码的最好时候,换做是谁也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而柴青池却迟迟不肯动手,反而等着自己妥协来为他拉拢辽国,这无疑证明了柴青池的心虚,不仅心虚,在这出大戏当中一定是少了一个环节。
但是是哪一个环节?
萧扬便将桌子移开,干脆坐到窗框上去往外看。
底下的杭州城除了因雨而清冷寂寥外,看着与前些日子的杭州城并无任何不同,谁也不知道,前日这一闹,早已将整座城池暗暗换了主人。城还是这座城,但是人已经不是那拨人,连同驻扎在城内的兵士若不是被招安便早已替换,杭州湾上军舰陈布,与城楼之上哨兵遥遥呼应,谁也想不到不过两日之前方才发生了起炮轰事件。
萧扬想起那日城头降下大宋旗帜,而今日再看,宋廷的旗帜却是又升了上去,细想之下,不由觉得奇怪。
如果柴青池当日已打算与宋廷决裂,明目张胆起事造反,那么城楼降下宋旗便情有可原,而他不过区区数千兵马,哪怕水陆两军齐备,以杭州城的地理、城防而言,恐怕逃不过一个三面受困,最后自杭州湾潜逃出海的结果。
而如果柴青池打算以自己为饵,放出风声只道是辽国死心不息,深入宋廷作乱,更妄图对当今天子不利来作解当日杭州湾受袭一事,那么,左近江南东路、福建路、淮南东西路雄略一、二军便该有所动作,再过几日朝廷也该派出人马前来迎真宗回朝,柴青池不过平白赚得几日空闲,最后他萧扬被押解上京,柴青池不赚不赔,毫无益处。
这两条道,一条死路,一条无用,换做是自己,两边都不会走,那么柴青池难道就肯走?除非……除非这两路本来具备更好的实施条件,可助柴青池一举得手,只是眼下,本该有的条件缺了,本该有的助力没了……
萧扬正自思索,忽而听得楼下传来争吵之声,望下去便看到这吞鲸阁的小二正在楼下与个花红柳绿的的姑娘推推搡搡。那姑娘戴着个斗笠,穿一身烂俗烂俗的鲜艳衣裳,红袄子绿裤子,拿着方绣帕,一个手可劲地往那小二身上招呼。
萧扬听得她在楼下骂:“你这薄情寡性的负心人儿啊!以前你动情时便镇日来找我,心肝儿宝贝儿地尽捡着好听的叫啊,指天誓日说要跟妈妈赎了我出窑子,老娘是瞎了狗眼才信你啊,早也等来晚也等,如今你到好啊,拿了老娘的棺材本说翻脸就翻脸啊……你这是要老娘的命啊!”一边说一边就抡起拳头对着那小二兜头兜脑地直管打。
那小二本不是个好易于的,因这吞鲸阁乃是万家产业,又是柴青池亲管,自然不是个简单仆役,只是如今是个女子找上门来讨要风月债,倒也不敢闹腾大,便只得忍着疼左躲右闪地好言相劝,放软了声音道:“姑娘你别闹了,我这儿可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你仔细看看可是认错人了,我往日并不认得你。”
他本不记得这窑姐,只是个男人便少不了喝喝花酒什么,就只当是自己大略真忘了,便着意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打发人走了事。可那窑姐听他这么一说,却“嗷”地一声干脆一屁股坐下了,不仅不肯走甚至号啕大哭起来。
远近路上本来人少,看到这里出了事更是不再过来,一条道上,只见着这两人在拉拉扯扯。萧扬侧近看去,便见得周围路上犄角旮旯暗处有几个人影晃了一晃,情知是柴青池布下的暗哨,大约也在思量是不是要出来管,看得一会,便见得那些人影又隐了下去,似是打定主意袖手旁观。
那小二本不待动手,可见那窑姐实在纠缠不休,也是教她吵得脑了,便发起狠来,当着她肚子就是一脚,把那窑姐踹到地上后好一顿胖揍。
那窑姐抱着个头,大约是给揍疼了,便在地上滚,一面滚一面喊:“哎哟喂啊,打死人啦!苍天无眼啊,这是天子脚下犯王法啊!哎哟喂啊,你这是要遭报应啊!”她那声音说不出的尖锐古怪,在空中传过来,更显得刺耳无比。
萧扬听得她这一句,陡然眉毛一竖,往下急急看去,便见得那女人滚得斗笠落在一边,露出一张给泥水糊花了的脸来,乌七八糟下面却是一张清秀瓜子脸,脸上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说不出的精怪。见着萧扬在楼上探头张望,那女人就更是来劲,拔高了嗓门跟杀鸡样地叫唤:“哎哟喂啊,小女子要去天子跟前讨王法啊,你可莫再打了,这城里住的好些个锄强扶弱的侠士啊,他们也会为小女子做主啊!”
萧扬还要再看,便见四处冒出几个衙役打扮的人来,对着那小二道:“哪里来的泼妇闹事,带回衙门去。”便上来一边一个架起了那女人就走,那窑姐个子小,给他们架在空中,还兀自踢蹬踢蹬地不肯就范,扯着嗓子直喊:“天理难容啊啊啊——”声音便渐行渐远了。
萧扬看得那一行消失在远处,坐下来,敲敲桌子,扬声喊:“小二,上菜!”
缺失的那个环节之一已然对上,原来赵恒不在柴青池手上,在衣掌飞身边。
而他,没有走,就在杭州城里!
他,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