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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群英会,祭周郎 ...

  •   当我们终于回到公安,已是建安十六年的雨水。

      别人过新年的时候我们都跟在诸葛亮身后忙乎,帮着安排交州事宜。诸葛亮和士武略略谈了些促进商运的计划,又请荀谌和刘巴还有我帮着参考,列了一些基本方针。另外,有荀谌的推荐,他亲自见了蒋琬。诸葛亮对这个方及冠礼的年轻人也是赞不绝口,见面之后立刻修书寄往公安,请刘备给蒋琬南海郡丞一职,叫他辅佐士武管理南海郡。蒋琬被诸葛亮的安排吓了一跳——毕竟他才二十岁!——不过他自然是无比认真地承诺竭忠尽节。之后诸葛亮又得忙着重新编制南下的士卒。

      好不容易忙完了,我们终于在正月初踏上归程。赵云和魏延要回桂阳长沙,带着他们的部曲沿北江边上的官道北上。诸葛亮仍是走西江,漓江,灵渠湘水这一路。我想着自己的手提电脑都还在浈阳,就拉着陆逊和赵云一路,借道桂阳回公安。拿到电脑之后,我如约抄了两张当湖十局的谱给陆逊。他就扫了那么一眼,便再也放不下了;这一路上闲暇时间他都在苦思冥想那两盘棋。我们走了将近差不多二十天,才终于到了南郡境内,在作唐城外和诸葛亮一行会合,共入公安。

      不愧是雨水时节;到公安的时候虽然没在下雨,但天色阴得要命,周围灰蒙蒙雾茫茫的一片,更让人觉得春寒料峭。尽管如此,我们这刚下车,就看见刘备站在城门下侯着我们。估计是在雾中站久了,他的衣襟发鬓都显得有些湿漉漉的。他直接就把我们几个拉去喝酒吃庆功宴,却笑着对陆逊说,“备猜伯言现今也无心喝酒——还是先去见过家人。城西甜井巷的陆府便是;备会着人领你前去。”

      陆逊先是一愣,然后直接跪下了,深深一礼直将额头贴在地上,哑声道,“使君厚德,议没世不忘。”

      刘备忙把他拉了起来,握着他的手,温声道,“这天寒地冻的别在湿地上随便跪,要生病的!伯言且去;这庆功酒备给汝留上一坛,回头叫人送到府上去!”

      陆逊又是深深一礼,这才离去。

      到了酒席上,我惊讶地发现刘备手下的谋士几乎到齐了,连庞统也在。诸葛亮微微蹙眉,但没有说什么。我却忍不住,拉着庞统的袖子小声问道,“庞先生怎么从夏口来这了?”

      庞统撇了我一眼,笑道,“回来公安过年可否?”

      “过年?”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真的假的啊?”

      庞统拍了拍我的手,说,“这是酒席,暂且莫要说他事。”

      听他的语气严肃了两分,我也自是不敢再问,只是乖乖地坐下吃酒席。席上热闹得很,宾主尽欢。刘备和荀谌是老相识,两人花了很长的时间念旧唏嘘;说着说着就说到昔日袁家阵营,气氛不免有些沉重。徐庶大约是有心转移话题,便提出请荀谌弹琴助兴。荀谌倒也没推辞,待琴送来之后,便抱过琴奏了一曲。那曲子旋律简单,古朴之极,反正我听得茫然。再看四周,其他人倒也罢了,似乎还挺欣赏他的琴曲;刘备徐庶两个却是脸色发白。真是!我忍不住心底暗骂荀谌,他根本就是来捣乱的吧!

      一曲终了,荀谌环视整个屋子,突然笑道,“献丑了。吾只略懂琴乐一道,贻笑大方。听闻江东周公瑾善乐,人言‘曲有误,周郎顾’。不知周公瑾如今可是身在江陵?若能拜访,倒也是一件佳事。”

      估计他是想换话题,转变一下气氛,没想到这句话反而让刘备他们都变了脸色,就我们几个初来乍到的开始莫名其妙。刘备沉默许久,叹道,“本欲庆祝之后再说正事,但既然已经言及,倒不妨告诉尔等。其实备已送信南下报此事,但想来错过了。周都督年前病逝。”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我吓了一大跳——天,我完全把这事给忘了!确实,周瑜是公元210年冬天病死的,好像也差不多。没想到历史都已经天翻地覆了,周公瑾却仍是抗不过病毒和老天爷,英年早逝。我不禁暗自惋惜,又不禁几分庆幸。要知道这个周瑜可不好对付!若不是他秋天就开始生病无法管事,我们也没能就这么容易拿下交州,安抚孙权,还换回来陆逊一大家子。真是,够复杂的。我转头看诸葛亮,想看他的反应。只见他的神色黯淡,颇有几分惋惜的意思;但他的眼睛却一点一点开始发亮。“主公...”他开口道,然后又闭嘴,似乎在犹豫现在是不是说正事的场合。

      “既然说了此事,孔明怕是也无法安心喝酒,”刘备说,“也罢,今日暂且散了;孔明随备里面坐。”

      这是要去商量从孙权手里要过江陵吧?我心中暗暗盘算着。历史中周瑜死了,江东就觉得拿不住江陵,干脆都“借”给了刘备;如今不知什么走向?后来我找庞统旁敲侧击地问了问,他只告诉我鲁肃正在江陵重编周瑜的部曲,但是多余的却什么也不肯说。

      过了几日,时值五七,诸葛亮要去江陵城中吊唁周瑜,我便也跟了去。江陵整座城都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城内空荡荡的,不禁让人疑惑这么繁荣一座都城里面的人都跑哪去了。周瑜的灵柩已经发往他家乡庐江,灵堂中无棺,只有香案和画像。诸葛亮亲自点了一对香烛供于案上,我也跟在他身后有样学样地行礼。这才刚起身,就看见陆逊扶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诸葛军师,”陆逊说道,微微躬身,算是打过招呼。

      诸葛亮点头应了,安静地退到一旁。陆逊和身边的少女在灵前跪下,施礼祭拜。陆逊倒也罢了,那少女却跪倒在地,头埋得老低,压抑地抽泣着,久久不肯起身。最后陆逊扣住了她的肩膀,轻声道,“瞳瞳,节哀顺变。”

      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该先避出去,就又看见一人走了进来;不是别个,居然是鲁肃。他先到周瑜灵前行过礼,接着走过来,拱手道,“孔明,肃正有意过江拜访,如今即已遇上,可否请孔明小坐片刻,共商事宜?”

      嗯嗯?看来真这是要交换地盘去了?

      诸葛亮忙点头应了。鲁肃迟疑片刻,又转头陆逊说道,“伯言,周都督曾有几件遗物托付转交于你。伯言可否与孔明和肃共往都督府上一行?”

      陆逊迟疑道,“可否容议先回公安?”

      他身边的少女却推了推他的手臂,轻声道,“既然有公事,议哥哥便去;我可独自回公安。”

      “你去议事,我陪她回公安,”我说,“放心啦,不会有事的。”

      陆逊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说,“多谢贺小姐。”

      他们三人走后,我挽过一旁呆立着的少女,说了一句“来”,便带她往渡口去。出了昏暗的灵堂,我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一下那一直半躲在陆逊身后的少女。她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五六岁,连身材都没完全发育出来。尽管如此,她仍然是漂亮得惊人:白腻的肌肤,乌木般的头发,柳叶眉,樱桃小嘴,还有一双鹿眼一般纯洁水灵的大眼睛,当真像个娃娃。

      “你长得真美,”我忍不住笑着赞道,“不过和你哥哥不太像。”

      少女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她低下头去,喃喃道,“谢小姐夸奖;只是议哥哥他,他是我夫君。”

      我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忍不住连连咳嗽。终于停下之后,我惊讶地问道,“你,你才多大?再说你嫁给他至少也是一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你都才多大?!”

      “我今年十七,嫁给议哥哥已有两年半余,”少女细声细气地说道。

      我突然心里一动,惊道,“我知道了,你是伯符将军的女儿!”

      “正是,”她说,声音中多了两分自豪。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下又忍不住开始腹诽这年头的男人都不是东西。这女娃娃现在才十七,还是虚岁;她出嫁的时候就真只是个孩子!而陆逊长她十岁,在江东也只是小人物,更别说陆家和孙家其实有仇。也就这样配了?这个年头的女人真仿佛是礼物,随随便便就送出去。前有燕子,阿香,现在又有这个孙小小姐。不过刘备笼络徐庶,孙权固好刘备,这也倒还说得过去。可是两年前的陆逊,在江东也算不上什么需要拢络的人吧,怎么就...她好歹也是小霸王的女儿,怎么就被孙权这么随随便便嫁出去了?!

      我理了理神思,不再去想别的,只是笑着问她,“你小名叫瞳瞳是吧?我可以叫你瞳瞳么?”

      “我单名明,小字瞳瞳,”她说,“贺小姐若是喜欢,自然可以叫我瞳瞳。”

      “你管我叫书凤就行了,若是愿意还可以叫声姐。不过莫叫我小姐;成天听他们那些大老爷们这么叫已经够别扭了,若是闺中女儿也这么叫那就太见外了。”

      “嗯,书凤姐,”她很乖巧地叫了一声。

      待到上了船,我又问道,“你和周都督很亲么?”

      她嗯了一声,眼眶又是红了。“周叔和家父情同兄弟,我和大哥也一直敬他如亲叔叔一般。只是直到今日才有机会吊唁。”

      “哦?为何直等到今日?”我奇道。

      她又低下头去,闷声道,“议哥哥未曾回来,我,我只道我们一家人都不得随便外出;公绩也是这么说的。莫说渡江吊唁,我都不曾去探过芸姑姑。”

      “芸姑姑?哦,你是说阿香。”孙夫人名芸,字尚香,只不过我叫习惯了她的小名阿香,一时都没想起来。待想到了,却不禁几分不安。阿香可是她父亲的亲妹妹;她如今却不敢前去探望么?

      “你想哪去了,”我忍不住说,“主公接你们来公安,也没有以你们为质的意思,只是不想小陆他...”说到这里我突然又停下了,觉得有些对不住眼前的这位小姑娘。还不是我害得她的丈夫出征不回,自己又被亲叔叔当货物一般拿出去换土地,一大家子人千里迢迢跨过大半个中国,从江东直迁到荆州。不是说我后悔了还是怎么,但就只是单纯地觉得几分抱歉。

      “对不起,瞳瞳,”我说,“我本以为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了,却还是害得你背井离乡,远离家人。”

      孙明缓缓摇了摇头,说,“公绩告诉我,刘使君割让了半个南海郡和长江上一处要塞给二叔换我们这一大家子;议哥哥也说,若不是书凤姐救他,他肯定是再见不到我了。书凤姐不在意他是敌人,全力相救,我还未曾言谢呢,又怎能怪罪你?再者,使君能这般看重议哥哥,我自是高兴的。虽然离开娘亲和祖母我有些不舍,但至少议哥哥一家都在这里。”

      “还有你芸姑姑,”我说,“你以后多去看看阿香才是;还有胡夫人,莹姐姐她们,月瑛姐也从五溪回来了——所以你以后可要来多串串门。别避什么嫌;咱们这里的人可没有这么小心眼!”

      她嫣然一笑,点头应了。

      我突然又想起一事,顿时激动了,问道,“瞳瞳,你说的公绩,是不是小陆的堂叔,陆康大人之子陆绩陆公绩?”

      “便是他,”孙明抿嘴笑道,“但是他小议哥哥几岁,所以议哥哥决计不会叫他叔叔!”

      呵,果然还是刘备的算盘打得精细!难怪可以这么大手笔的送土地出去——买一送一啊!这陆绩也是个才子,更是二十四孝之一;谁没听说过陆绩怀橘的故事?历史上他好像死得比较早,也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据说他是清官,好官,在郁林修路造桥,屯田挖井,百姓都特别爱戴他;而且相比做官,他更喜欢研究周礼易经,在学术上颇有成就。好吧,易学确实有点神棍,但是他的《浑天仪说》总是实打实的了吧?

      “久闻江东陆公绩大名,今日终于可以一见!”我兴奋地说道,“瞳瞳,回头你帮我带份见面礼给他吧!”

      不如抄份开普勒定律详解给他?还是基础数学?那啥,虽说做人不能太贪心,但是他要是能看懂牛顿力学那世界就真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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