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欢喜》子瀛

17、炸鸡和奶茶

　　商淼淼一边刷朋友圈一边喝粥，向下翻到了昨天晚上段翩翩发的照片。

　　照片里段翩翩穿着合身的抹胸小黑裙，桃花妆面，头发卷成大波浪，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颜色的洋酒啤酒，像是在夜店……

　　嚼着油条的商淼淼都看呆了几秒后，咽下嘴里的油条，发了个消息过去：姐姐，你还好吗？这次没断片吧？

　　两分钟后，段翩翩发给她一张猫咪哭泣的表情包。

　　完了，这是又断片了。

　　段翩翩给她发来了视频电话。

　　商淼淼咬着蛋卷点了接听。视频中，段翩翩脸色有些白，但已经恢复了精神，看背景像是在教室里。

　　“呦，小叔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商淼淼拿着手机给她看了一圈，听到段翩翩咽口水，笑着转向自己：“都是小叔做的！可好吃了！”

　　段翩翩托着腮帮淡淡道：“多长点心，你才认识他几天啊。”

　　“姐姐，你没事吧？胃不难受吗？”

　　“还好。”

　　“夜店好玩吗？”

　　段翩翩打了个哈欠，兴致缺钱：“昨天被同学拉去的，日抛的隐形眼镜没了，啥都没看到。”

　　“姐姐，你这次没把男厕所当成女厕所吧？”

　　“哈哈哈哈哈哈……”段翩翩笑着挥挥手，“我要上课了，先不聊了，拜拜！”

　　“拜拜。”

　　商淼淼忍不住叹息。

　　以前段翩翩是滴酒不沾的，但自从她那个嫌贫爱富的前男友移情别恋找了个白富美后，段翩翩就多了个一喝酒就断片的毛病。第二天醒来，她完全不记得喝酒后发生的事情。

　　段翩翩学习从来不需要家人操心，甚至都不需要补课，稳稳拿着全班第一，年级前十的名额，大学自然也是重点，听话懂事又孝顺……

　　就是这样自尊心极强的人，被前男友的母亲嫌弃家里没钱，也没有放弃爱情，跟着前男友去他的城市租房子工作了两年，到头来在开会的酒店撞见了去相亲的前男友。

　　段翩翩黯然辞职，回到了家，准备了半年，考上了澳大的研究生。舅舅舅妈一直很宠她，想着她去念书也能放松放松心情，见见新的人。

　　其实舅舅舅妈都是正经公务员吃工资，虽说家里不算太富裕，但也算得上小康。

　　段翩翩有一次喝多了，无意中跟她透露了前男友的家庭，条件还不如舅舅和舅妈呢……

　　再说了，段翩翩长得那么漂亮又有能力，前男友绝对会后悔的！

　　商淼淼替段翩翩打抱不平，但也知道心病难医。

　　自尊心极强的人，不需要太多语言上的安慰。

　　手机另一头的是这样，门外自己的“前男友”也是这样。

　　商淼淼抱着吃光了的饭桶走出门，对正在喝粥的前男友投去可怜的目光。

　　“看屁。”

　　周浩锋白她。

　　“噜噜噜！”

　　商淼淼朝他做了个鬼脸，钻进厨房把饭桶洗干净。

　　出来时，正看到周浩锋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她一直很想看，却没机会看的电影，商淼淼坐到他身边一起看了起来。

　　周浩锋斜了她一眼，继续看电影。

　　一个小时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商淼淼愣住：才十点多，小叔不可能回来啊！再说小叔有钥匙，也没必要敲门啊……

　　周浩锋推了她一把：“我点的外卖，去开门。”

　　商淼淼被推得歪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想推回去，但看他脑袋上的纱布还沾着血迹，又想想早上小叔让给自己吃的鱼子酱，越看越觉得他怪可怜的，收回蠢蠢欲动的手。

　　在心里念了三遍“关爱残障儿童”，商淼淼才去开门。

　　周浩锋点的外卖是奶茶和炸鸡薯条，都是双份。

　　在小叔健康的喂养下，商淼淼好几天都没碰以前天天都会喝的奶茶了，看周浩锋的眼神闪闪发光，觉得他简直是善解人意的小天使。

　　商淼淼一边喝奶茶一边匪夷所思，明明吃的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周浩锋却越来越瘦呢？

　　他端着奶茶的手几乎皮包骨头了……

　　正在商淼淼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周浩锋发问：

　　“这几天你有没有见到个带孩子的寡妇来找我小叔？”

　　“啊？”商淼淼想了想，“只有个叫童童的小女孩来找爸爸。”

　　“那就是了。”周浩锋啧了一声，放下奶茶，抱臂看着她冷哼，“以后她们来，你不要开门。”

　　“为什么？”

　　周浩锋不耐烦地凶她：“不让你开就不要开！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商淼淼气鼓鼓地使劲咀嚼珍珠，她私心的确不想让周煜鸿给其它人当爸爸，但也理解童童和童童妈妈依赖他的原因。

　　周煜鸿的确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而且，周煜鸿照顾童童也是出于他自己的想法。

　　从昨晚来看，周煜鸿丝毫不把她当未婚妻，只把她当个客人。

　　她本来就是个客人，有什么资格撵周煜鸿的客人？

　　“童童很可怜，那么小就没了爸爸……”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啊！”

　　“你同情心那么多，怎么不去给希望工程捐款啊？”

　　“……”

　　周浩锋打量她：“我小叔好吧？”

　　商淼淼连连点头。

　　“人不能太好。”周浩锋冷哼，“人太好了，贪婪的人会像水蛭似的缠上他吸干他最后一滴血。”

　　商淼淼撇嘴：“你说你自己吧！”

　　周浩锋扯着嘴角笑，倒也不反驳。

　　商淼淼好奇地打量他。和他分手后，商淼淼很少再和他接触，但毕竟是一个学校，不特意见偶尔也会碰到聊几句……直到后来他突然从学校消失，同学都传言说他因为挂科太多，被学校劝退了。

　　那之后，商淼淼也尝试联系过他。但是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中断了。

　　从周奶奶口中得知周浩锋染了赌瘾，商淼淼却不肯相信。她认识的周浩锋虽然会做一些极端的事情，却不会做傻事。

　　“你真的有赌瘾吗？”

　　周浩锋耸耸肩，“你说呢？”

　　“那你现在怎么不去赌啊？”

　　“没钱呗。”

　　“你不是有钱点外卖吗？”

　　周浩锋斜眼瞪她：“你就这么闲么？”

　　“你的头是怎么受伤的啊？”

　　“喝多了，忘了。”

　　又是一个喝断片的。

　　商淼淼叹了一声，余光看到趴在沙发上的黑子，悄咪咪地凑近问周浩锋：“小叔没有女朋友吗？”

　　“他光顾着操心了，哪有时间谈女朋友。”

　　“那以前呢？”

　　“怎么，”周浩锋坏笑，“你又看上他了？”

　　“……”商淼淼的小心思被说中，立刻红了脸，可依旧嘴硬道，“才没有……”

　　“拉倒吧！”周浩锋敲她的额头，“你忘了以前自己有多讨厌了？”

　　“我怎么讨厌了！”

　　周浩锋向后一仰，拍了拍大腿，“给我做个马杀鸡，我就告诉你。”

　　“死疯子去死啦！”商淼淼气得踹了他一脚，抱着奶茶跑进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后，商淼淼磨磨蹭蹭到周浩锋身边坐下，学着电视剧的情节，给他敲腿：“以前，小叔也像现在这样照顾我吗？”

　　周浩锋露出得逞后的微笑，“哦。你也像现在似的是个跟屁虫。”

　　“小叔以前讨厌我吗？”

　　商淼淼小心翼翼地问，见他不回答，才疑惑地抬起头。

　　周浩锋指了指另一条腿，“这边。”

　　“……”

　　商淼淼无奈地蹲下敲了起来，见他不出声，加重敲了敲。

　　“哎哎哎——”周浩锋直起身，“还想不想知道了！”

　　“你倒是说啊！”商淼淼气闷地又捶了起来。

　　“他倒是不讨厌你。”周浩锋托着腮帮子笑，“他当时的女朋友们很讨厌你。”

　　女朋友……们？

　　“小叔，以前有很多女朋友吗？”

　　“那当然，各个人美腿长胸大。”周浩锋露出回忆的神情，坏笑着看着蹲在地上的小不点说，“每次他一带女朋友回家办事儿，十有八九都会被你搅黄，她们气得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我、我怎么了？”

　　“他们一锁门要办事，你就在外面嚎，一会儿头疼一会儿肚子疼的，保姆带你去医院你也不肯，非要小叔哄才不哭，”周浩锋点着她的鼻子笑，“那时候我也才三、四年级吧，还不懂怎么回事呢，你倒比我早熟啊！”

　　商淼淼惊呆了。

　　小时候她还做过这种事呢？

　　“小叔……不生气吗？”

　　周浩锋还想说点什么，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到来电显示，笑着在商淼淼脸前晃了晃，才接通：“小叔，怎么了？”

　　“你，”周煜鸿揉了揉气得直突突的太阳穴，“你让淼淼接电话。”

　　周浩锋把手机递给身边的小不点，“哝，有什么，你自己问吧！”

　　前一秒才发现如果不是自己以前不懂事，说不定周煜鸿早就结婚生子的商淼淼战战兢兢地接过电话，笑嘻嘻地说：“喂，小叔吗？”

　　周煜鸿开早会的时候一直担心家里的两只会打架，没想到开完会点开家里的监控正看到她蹲在地上给小锋敲腿。

　　两个人十分亲密地说着什么。

　　周煜鸿想都没想，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听见她甜甜的声音，周煜鸿才发现自己想要发火质问她实在是没有道理，竟顿了几秒，直到电话里传出她甜甜软软的声音：

　　“小叔？”

　　周煜鸿咳嗽两声，才恢复了正常的声调说：“我一会儿给你发个地址，你买两份我要的套餐，送到我公司来。”

　　说完，周煜鸿就挂断了电话。

　　商淼淼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手机。

　　这语气，好像是让她去送外卖。

　　但从这几天小叔对她的照顾来看，如果不是遇到急事，他是不会让自己去跑腿的。再说这几天自己白吃白喝，商淼淼本来心里就过意不去，现在有了需要她的地方，当然乐意之至，连忙查了下路线。发现时间也不早了，她收拾收拾便匆忙离开了家。

　　周浩锋全程围观，懒洋洋地抬头盯着客厅天花板的一角隐隐的红色小点，勾起嘴角。

　　他闭上眼睛，想起小时候的小不点一看到周煜鸿带女朋友回家，就开始哭闹的模样。

　　周煜鸿的好事被搅，不但不生气，还把次次都丢下女朋友，把她抱回卧室哄她。

　　女朋友接二连三受冷遇，纷纷气得把他甩了，有的还造谣他恋童。

　　周浩锋睁开眼，看着把下颌搭在自己手心的黑子，轻轻地说：“你主人真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