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欢喜》子瀛

20、红豆麻薯汤

　　身后的拉门哗啦打开。

　　商淼淼吓得一哆嗦，僵硬地转过身。

　　红豆汤热气腾腾，周煜鸿的眼神却冷冷淡淡的，丝毫没有刚才哄她时候那种老父亲般的慈爱。

　　难道刚才跟段翩翩说的话被他听到了？

　　段翩翩一直担心地念叨，自己才不得不拿出杀手锏让她放心的。

　　不会这么倒霉被小叔听到了吧？

　　虽然是事实，但毕竟是小叔的伤心事……

　　周煜鸿将红豆汤放到她面前，像刚才一样坐到她身边，而不是坐到她对面。

　　这是没听见？

　　真的是太好了……

　　商淼淼看了看自己的红豆汤，“小叔，你不喜欢甜食吗？”

　　“喝酒的时候不太喜欢。”

　　周煜鸿也不忍心看她紧张兮兮的，干脆装作没听见，笑着倒了杯清酒。身边的人用汤匙盛起一块白嫩的麻薯，鼓起腮帮子吹了好几下，才放进嘴里。

　　她白嫩的脸也像糯米似的，周煜鸿伸出手捏了捏。

　　商淼淼正陶醉在麻薯的口感和红豆香甜中，脸颊的酸痛将她拉回现实，这才发现脸颊酸痛的罪魁祸首是小叔。还以为脸上沾了脏东西，小叔帮她擦掉，可小叔的手在她脸上捏来捏去，而且小叔的脸越来越近，呼吸中隐隐的酒气都闻到了。

　　一杯就醉的商淼淼更晕了，紧张地闭上眼睛。

　　脸颊贴上温热的呼吸和唇瓣……

　　牙齿贴了上来……

　　脸颊酸酸地疼了一下。

　　商淼淼刷地睁开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她被小叔咬了一口！

　　小叔喝多了好像就喜欢做些平时不会做的奇怪亲近动作……

　　上次是举高高……

　　这次是咬人……

　　商淼淼捂着脸颊懵逼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周煜鸿，心脏怦怦要跳出喉咙，结结巴巴地问他：“小叔……你、你为什么咬我呀？”

　　周煜鸿托着下颌斟酒，眯着眼睛看她，勾着嘴角笑她：“罚你乱说话。”

　　刚才的话被他听见了啊！

　　怎么办……

　　捅马蜂窝了……

　　要解释吗？这种事情，会不会说多错多？

　　商淼淼咽了咽口水，偷偷打量周煜鸿。

　　他兴致不减自斟自饮，也不打算追究……

　　按照商淼淼这几天对他的了解，也知道他脾气说不上好，偶尔也会黑脸，但是好像都是黑一会儿就过去了，从来不往心里去。

　　本以为不能人道也算他一个难以言说的伤痛，被戳到了，肯定是要发火的……

　　嗯，

　　咬一口就过去了。

　　这火发的是不是太随意了？

　　这就翻篇了？

　　如果宰相肚里能撑船，小叔肚子里估计都能开航母了吧？

　　既然他都翻篇了，商淼淼也不决定选择失忆，专心致志地喝起了红豆汤。

　　周煜鸿注视着身边闷头吃东西的女孩，联想这几天她对自己的举动，终于填补上了奇怪的罅隙。

　　正是因为她不把他当个正常男人，才会完全没有男女之防跟他亲近撒娇，那么轻易地邀请他一起睡。

　　周煜鸿挠了挠鼻梁，总觉得说出来会吓到她。她好不容易暂时熟悉了新环境没几天，还是等等再告诉她吧。

　　只是好奇她从哪里听说自己那方面不行的？

　　周煜鸿笑着闭上眼睛，有点回味刚才那一口……

　　软软糯糯还有点弹牙。

　　没想到糯米团子还挺适合下酒的。

　　两个人各怀心事吃了晚饭，回到家的时候，周浩锋正窝在沙发上吃馄饨。

　　看他们回来，周浩锋翻了个冷眼，继续看电视吃馄饨。

　　经常被他毒舌的商淼淼贱兮兮地凑到他身边：“小叔刚才带我去吃火锅了！”

　　周浩锋端着馄饨碗的手虚晃一扬，像是要泼她身上似的。商淼淼也往后跳了一下，才发现他是假招，笑嘻嘻地摸了摸身边的黑子，对周煜鸿喊：“小叔我去遛狗啦！”

　　听见声音的周煜鸿从卫生间探出头来，“等我一下。”

　　商淼淼给黑子戴上了遛狗绳，又拿了几张废报纸，见黑子绕着她转圈圈，很着急上厕所的样子。

　　“小叔我在楼下等你哦！”

　　几天的时间，她已经不怕黑子了，效果喜人。

　　周煜鸿擦干手，走出卫生间，就听见缩在沙发上的人阴阳怪气道：“没良心。”

　　没良心？

　　周煜鸿抱臂站在沙发旁打量瘫在沙发上的周浩锋。

　　从视频里看，他在沙发上瘫了一天，不是在刷手机，就是在睡觉，中午他让人送来的饭也没吃，让他有空看看视频，找找打他的人也不找。

　　晚上没理他，他倒不高兴了。

　　这个侄子的心比女人心还难猜。

　　周煜鸿：“你明天跟淼淼一起上班，我也请你吃火锅。”

　　周浩锋捂脑袋：“我头晕啊……哎哎，小叔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周煜鸿抓着他的衣领，把他从沙发上拎起来，“医生说你没脑震荡！躺了一天不运动能不晕么！”

　　实力悬殊太大，周浩锋无奈地跟着周煜鸿进了电梯，讪讪道：“你说你照顾小不点有啥好处，她妈多事逼你又不是没领教过！”

　　周煜鸿沉默不语。

　　“你光棍这么多年要真找老婆我也不会说什么，出去嫖也好过你现在养女儿吧！给你那个战友的女儿当爹也就算了，又养了一个，你当爹当上瘾了吗？”

　　周煜鸿淡淡看了他一眼，伸手拉拉他压皱了的T恤，“别胡说。”

　　周浩锋：“我哪胡说了！她的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打算养肥了送人啊！”

　　电梯下沉。

　　周煜鸿看着倒数的红色数字说：“她还小，长大了就不会那样了。”

　　“……”

　　电梯门开了。

　　周浩锋对走出电梯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小不点虽然的确经常被误以为是初中生……可她都二十五岁了，还得长到多大才能治好跟异性亲密接触就晕迷不醒的毛病？

　　三十？

　　三十多岁的萝莉？

　　太可怕了……

　　周浩锋耸了耸肩膀。

　　反正跟他无关。

　　周煜鸿走出楼梯，正看见她吃力地抓着遛狗绳，开心地朝他招手。周煜鸿上前从她手里接过绳子，看到她被勒红了的小手，心疼地握住揉了揉。

　　几个人在小区里散步。他们遇见了童童和童童妈妈。

　　淼淼跟童童一起追着黑子跑，很快熟络了起来，半个小时后，就彻底黏在了一起，姐姐妹妹地叫得亲热。

　　难以想象几天前两个人还闹别扭来着。

　　“童童这两天也吵着要来找你，我想你工作忙，还要照顾客人，就没让她来。”童童妈余光瞄了眼周浩锋，心疼地望向周煜鸿，“最近很辛苦吧？”

　　周煜鸿笑着不易察觉地拉着黑子后退了一步，“我挺好的，嫂子。”

　　“……你看你都瘦了。”

　　童童妈刚抬起手，就听见一声嗤笑，余光看到周浩锋，顿时僵住，尴尬地放下手。

　　周浩锋被周煜鸿瞪了一眼，依旧不以为然地翘着腿，葛优瘫在长椅上。

　　瘦个屁！

　　明明红光满面，说他能打老虎都有人信！笑容也比以前多了……

　　周浩锋眯起眼，重新打量周煜鸿。

　　两个小不点笑哈哈地朝他跑过来，周煜鸿俯身一手一个抱起来，开心地接受了童童亲吻脸颊，然后把目光投向商淼淼，扬了扬下颌示意她。

　　商淼淼有点害羞，但也在周煜鸿的另一边脸吧唧亲了一口。

　　周浩锋想起自己被扇巴掌的那次，渐渐冷了眼。

　　这货什么时候病好了？

　　可转念一想，周浩锋又乐了。

　　小不点跟童童一样，是把周煜鸿当爸爸了。

　　被单手抱起来的商淼淼心也跟着飘了起来：小叔咬了她一口，她亲一口，也算扯平了……

　　夜更深了。童童妈带着童童先回了家。没过一会，他们也回到了家中。

　　商淼淼整理了白天在公司码好的文档上传发布后，换上睡衣，洗了个澡。

　　卫生间已经跟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不同了，她在网上买来木板铺在淋浴下的瓷砖上，周围还摞起来不少鹅卵石，浴帘也换了个可爱的白色叶子的，洗澡的时候就像在海边，十分惬意。

　　想到明天就要上班，商淼淼还是不免担心，但想到小叔在身边，便什么都不担心了，美滋滋地窝在床上记日记。

　　大概两个小时后，门响了三声。

　　商淼淼跳下床，打开门。

　　疯子从来不敲门，肯定是小叔。

　　果然，周煜鸿洗了澡，换了身家居的T恤和短裤站在门口。

　　商淼淼把小叔拉进屋，探头对僵在卫生间门口目瞪口呆的周浩锋做了个鬼脸，才关上门。

　　昨天晚上太晚了，周煜鸿进来没多久就睡了，没有时间仔细看看她的房间。

　　淡淡的香气，花花绿绿的床单，毛绒绒的地毯……

　　现在离睡觉还早，她一会儿弄手机，一会儿弄电脑，还不住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周煜鸿坐在床边刷了一会儿新闻后有些无所事事，顺手从她放在床头的漫画里抽了一本。

　　漫画啊……

　　有点怀念……

　　以前他也经常看一些热血漫画……

　　等等……

　　这两个男人在干嘛？

　　“小叔！”

　　商淼淼一个没注意，回头就发现小叔在看自己收藏的耽美漫画，吓得连忙抢回来塞到枕头下。

　　周煜鸿抓了抓头发，大概猜到是和上次她发给自己的那个文档差不多的内容，干干地笑了两声。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周煜鸿咳嗽了两声，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看这……个的？”

　　商淼淼眨眨眼，“初中的时候。”

　　周煜鸿抓耳挠腮还是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商淼淼蠢蠢欲动地抱着平板，“小叔你想不想看带我入腐的作品？”

　　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周煜鸿完全没懂，但看她激动地闪闪亮亮的眸子，也不忍心拒绝，周煜鸿点头答应。

　　没想到周煜鸿真的会愿意了解她的兴趣爱好，商淼淼激动地凑到他身边，点开《世界第一初恋》。

　　他们倚在一块看起了动漫。

　　周煜鸿偶尔会被自己身边纤细的小腿和洁白的脚丫晃得分神。

　　恍惚中，他记得自己也曾经这样窝在床上陪她看动漫，那时候还要买DVD才能看……

　　第二集结束，片尾曲响起。她兴致勃勃地问他：“小叔，好不好看？”

　　周煜鸿也能看懂这个动漫说的是高中的时候短暂恋爱但分手的两个人重逢后的办公室恋爱故事。

　　只是对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生理上还是有些抵触……但看她激动地跟自己讲解的样子，那点不悦也都不见了。

　　他摸摸身边的小脑袋。

　　“好看。”

　　“是吧是吧！小攻超帅！”

　　她开心地倚在自己怀里，更自在地让脑袋在胸口蹭了蹭，向下滑着找到了个舒服的位置。周煜鸿动动手臂，刚好揽住她的腰。

　　好细啊……

　　一掰就要断了似的，却又很软，杨柳般柔韧……

　　她仰面朝他笑，脸颊白里透红，还散发着刚刚沐浴后的香气。

　　周煜鸿脑袋里响起不知道从哪看过的一句诗：

　　“芙蓉面，杨柳腰，无物比妖娆。”

　　他扣住她的肩头，翻身把她按在了枕头上。

　　商淼淼倒吸一口冷气后目瞪口呆地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他低沉的目光舔舐着自己的脸庞，气息越来越近，喉结一上一下……

　　商淼淼紧张地抓住床单，不明所以地喊他：

　　“小小小小小小叔？”

　　周煜鸿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笑问：

　　“想不想跟我试试？”

　　商淼淼抖啊抖。

　　试婚终于来了？

　　怎么办，她好激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