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欢喜》子瀛

6、水果盘

　　眼前人听了他的话，便瞪眼如铜铃，两手和嘴都油腻腻的，腮帮子还鼓鼓的，忘了把食物咽下去……像只吓傻了的小仓鼠。

　　周煜鸿抽出两张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油，“被小叔喂养第一天感想如何？”

　　听起来倒是没生气。

　　商淼淼咕咚咽下包子，笑眯眯地接过纸巾，比了两个大拇指：“特别好！真的！小叔不愧是特级厨师！我生平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死而无憾！死而无憾！”

　　“怎么会，”周煜鸿冷冷一笑，“昨天不是也吃了炒饭么？”

　　商淼淼一紧张，咬了舌头，疼得皱眉，捂着嘴结巴道：“小酥……操，炒饭也是你做的啊……”

　　“怎么了？咬舌头了？”

　　商淼淼捂着嘴点头。

　　周煜鸿起身把她拉进厨房，接了碗清水送到她唇边，冷硬道：“漱口。”

　　“哎。”

　　商淼淼乖乖就着他的手，漱了漱口。

　　周煜鸿看到水槽里的血丝眉头拧得更紧。

　　乖乖漱口，乖乖洗手，重新坐回餐桌旁，虽然周煜鸿没再说什么，但商淼淼怀里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没了胃口，但又怕剩饭惹周煜鸿不高兴，慢慢喝光了粥。周煜鸿也只喝了粥。

　　两个人尴尬地盯着满桌的菜愣了几秒，周煜鸿挽起衣袖收拾碗筷。商淼淼也跟着他捡了碗筷，进了厨房，“小叔，我帮你！”

　　“少给我添乱！”

　　周煜鸿接过她的碗筷，把她推出了门。

　　蹲在门口的黑子呜呜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掌，湿哒哒地舌头在她手上舔来舔去。

　　“跟他比起来，你可爱多了。”

　　商淼淼在它身上擦了擦口水，面对着一盘五颜六色的水果拼盘，长长叹了一口气，拿起手机寻求帮手。

　　“姐，我如果把耽美肉/文被他看到，他会不会生气？”

　　段翩翩秒回：“他要是个同道中人，不仅不会生气，还会很高兴。但如果是个钢铁直男，应该只会觉得恶心。”

　　“……”

　　可不是么，都恶心得吃不下饭了。

　　“不会真被他看到了吧？”

　　“看到了……”

　　过了很久，段翩翩才给她发来信息：

　　“但我看他好像挺喜欢你的，你撒个娇卖个萌，其实这种钢铁直男特别好哄，你就使劲夸他，把他吹上天，他也不好意思生气了。”

　　怎么夸？

　　她刚才夸了，但好像也没什么用。周煜鸿脸色反而更难看了。

　　她拍马屁拍马蹄上了？

　　不应该啊，夸他做饭好吃，有什么错？

　　商淼淼抓耳挠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黑子见她不搭理自己，就地倚着沙发坐了下来。商淼淼听到厨房的声音，连忙直起腰，露出乖巧的微笑。

　　周煜鸿走出来，扫了一眼丝毫未动的果盘，“怎么不吃水果？”

　　“哦！”商淼淼伸出手就要去抓，伸到一半被他握住。

　　“摸完狗洗手了吗？”

　　“……没、没洗。”

　　周煜鸿从茶几下掏出一包湿纸巾，打开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一根根仔细地擦拭。商淼淼偷看他，脸色虽然有点黑，但并没有嫌弃表情。

　　商淼淼壮着胆子问：“小叔，你不生气啦？”

　　周煜鸿看了她一眼，“这么有什么可生气的，吃吧。”

　　但还是黑着脸啊！

　　商淼淼吃了两颗草莓，偷偷看他打开了电视看新闻看得专心，又抓了颗草莓借花献佛，“小叔你吃！可甜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草莓！”

　　“不用讨好我。”周煜鸿吃了草莓，摸摸她的头，“说了，让你当自己家。”

　　商淼淼抱着腿坐在他身边，拿起一颗草莓，见黑子抬头痴痴地望着她手里的草莓。商淼淼问周煜鸿：“小叔我能喂狗水果吗？”

　　望着他的眼睛水汪汪的，闪着星光，熠熠生辉。

　　以前，她缠着自己要吃冰淇淋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周煜鸿差点就心软了，动了动唇。

　　“不能。”

　　“……哦。”

　　商淼淼垂头丧气地拿着小叉子戳葡萄，听见周煜鸿起身在她耳旁补充：“狗不能吃的水果偏多，因为生物碱含量过高，狗容易消化不良——”

　　不想听他碎碎念，商淼淼塞了一颗红葡萄到他嘴里。

　　“甜不？”

　　“甜。”

　　商淼淼见周煜鸿草莓也吃了，葡萄也吃了，尝试着问：“小叔，你要是不生气，能不能笑一下？”

　　周煜鸿愣了一瞬，勾起嘴角冷笑一声，手指捏起她的下颌，“怎么，我要是笑一下，你能陪我睡一晚吗？”

　　商淼淼：“……”

　　妈呀，难道又拍马蹄子上了？

　　不过……

　　周煜鸿近在咫尺坏坏的样子真的好诱人啊！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女人喜欢坏男人，心跳好厉害……

　　“呀！”

　　周煜鸿反手拍到她脑门上：“你又脑补出什么了，嗯？”

　　“小叔你欺负人！”

　　商淼淼捂着头委屈地抿嘴。

　　明明什么也没有，却一脸受了大委屈的样子。

　　周煜鸿突然笑了一下，虽然没有很明显，但是眼角弯弯，面色柔和……

　　好像，好像寸草不生沙漠里绽放的一朵娇花。

　　商淼淼开心地抱住他的胳膊，“小叔，我能把我的东西放到你卧室吗？”

　　如果是在自己家里，肯定不会这样问吧……算了，也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周煜鸿：“当然。”

　　商淼淼开心地跳起来，跑到书房，吭哧吭哧地抱着行李箱晃晃悠悠地搬进卧室。书房的七八个纸箱，她一个人也搬不动。周煜鸿搬了两个走进卧室，看她坐在地上，转身又把其余的箱子搬进卧室，丢给她一个坐垫，站了一会儿。

　　商淼淼抬头看他。周煜鸿丢下一句“你忙吧”就出去了。

　　他刚刚是想帮自己一起收拾吗？

　　商淼淼从背后拿起一本看了一半的耽美漫画，舒了一口气，把坐垫塞到屁股下，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走出门去的周煜鸿心猿意马地看了会儿电视，摸了摸身边的黑子，手比了个枪，指着它的鼻头：“お座り！”

　　黑子呆呆地晃了晃脑袋，向后一仰，躺了下来，一动不动地装死。

　　周煜鸿摸摸它的肚子，想起以前她也喜欢指着隔壁家的狗鼻子这么说。

　　事故后医生说她受的刺激太大，连话都不会说……

　　应该是她搬家后重新看了一遍那个动画片吧？

　　十多年，的确发生了很多事。

　　以前她最喜欢看的是美少女战士，喊着自己是小小兔，要嫁给夜礼服假面……

　　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周煜鸿皱着眉头点开刚刚的文档，越看越想笑。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真敢编啊！

　　手机震了两下。

　　周煜鸿看到周浩锋的来电显示，皱起眉头，接通电话：“喂。”

　　“小叔，你什么时候来啊？”

　　周煜鸿看了眼卧室，起身来到阳台，关上门，“最近我有事，给你打了点钱，你照顾好自己，要是再去赌，我也不会管你了。”

　　周浩锋耍赖：“可是我吃不惯这边的饭啊！还说什么美食之都，真的难吃死了……”

　　周浩锋虽说只比他小五岁，但辈分比他小，从小就是周煜鸿带着他。

　　这孩子，命有点苦，刚出生没多久就发现是先心病，大嫂又没多久就去世了，因为心脏病经常休学，好不容易努力考上了大学，大哥送他去学校回家的路上却出了车祸……全家人都心疼他没了父母身体不好，作为周家第一个孙子，钱上从来没苛待过他。

　　但是大学还没毕业，周浩锋染上了赌瘾，手里的几百万几天就花光了，还欠了贷款，因为挂科太多毕业证都没拿到……周煜鸿去澳门找到他的时候，他都流落街头好几天没吃饭了。

　　催账的人把电话打到了周家，老爷子很生气，索性把他丢在了澳门，让他念完书再回来。

　　以前，周浩锋纵然淘气，但也是个有正义感的好孩子。

　　什么时候开始自甘堕落了……

　　……

　　都说三岁看到老，这两个孩子他现在却真的看不懂了。

　　周煜鸿摸了根烟，“我给你发几个电话，想吃什么会有人给你送。”

　　电话另一头的人拉长鼻音嗯了一声，笑问：“小叔，你谈恋爱了吧？”

　　“……不是。”

　　“你也该谈个恋爱了，不过你家楼下那个寡妇还是算了吧……”

　　“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她，那是谁？”

　　“跟你没关系！”

　　周煜鸿捏灭了烟头，挂断电话。

　　“不是你心虚什么。”

　　周浩锋挂断电话，查询了一下余额，笑着拨通了电话：“超哥，在哪呢……十六浦？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