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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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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子得了个差事,皇上让他陪着太子一起去临州,临州今年春旱严重,算是给作为储君的一次历练,小胖子和陆以安被一同派过去查访灾情。
当赵樱得知这个消息,差点跳脚。这桩事情也是她二皇兄的另一个被人诟病的事迹。不分青红皂白残杀忠良。
这临州知府刘闻誊调任临州的时候,据说接手了一个烂摊子,刚过去虽然朝廷拨款赈灾,但是临州的库里说有的存粮全部是半沙半土的所谓的粮食,也就是说他要去开仓放赈,全然没有粮食。而他拿着银子去南方购买粮食,又遇到了粮商坐地起价,将整个临州的粮市搞乱。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二皇兄去当地查访灾情,看到饿殍遍地,就直接斩杀了这个知府,后来真相出来,临州百姓为刘大人叫屈,人头已经落地。
太子回京,直接被圣上斥责,问他是去干什么的?给他的是户部和工部,不让他大张旗鼓过去,暗暗过去是为了不给当地的百姓添加负担,而他呢?直接杀了个能臣良臣。
在这件事情上很多人对于这个王朝唯一的,第二代的继承人,有了疑问。
说回此时此刻,赵樱觉得他爹还没有死心,当初三兄弟撮土为香结为兄弟,一起打下江山,如今看着三个小辈也到了他们当初结义的年纪,所以特别希望他们能够有老一辈一样的情义出。
出门的时候好生嘱咐了一番,看着他头上渐生的华发,驮着小胖子的赵樱,一时间心内酸楚,按照前世的光景,她父皇也没多少年了。
驮着小胖子和狐狸在背上,小胖子从京城出来,买了一堆好吃的。从酱菜到肉干,还有能存放些日子的糕点。太子问他这是打算常住临州了吗?一辆用来拉日常用品的马车,堆了一半他的吃食。
小胖子用嘿嘿笑糊弄了过去,反正他心大。
他在赵樱的背上挂了个大口袋,小狐狸就在那个口袋里,脑袋探出,转过来转过去乱看。
既然是暗访自然不能大队人马出门了,轻车简从,这不如今另外一辆马车里坐着户部的毛侍郎和工部林员外郎,加上一个太子的随身太监曹青。太子带着陆以安和小胖子一路骑马而来。
一走走了大半日,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在马车里的毛侍郎道:“殿下,不要再赶路了!找个村子投宿吧!”
太子看了一眼西沉的太阳道:“行啊!”一行几人往前而去,走了不老少路还是没有村子。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起来,打起了火把,借着火把的光亮往前看去,似乎前面有房子。
“走,往前看看去!”
一行人连着骑马赶路已经疲惫,赵樱也想着要歇会儿。他们往前去一看,确实有房子,却是已经荒败落的破庙,里面蜘蛛网连成了片,这样的夜晚看着很是瘆人。方才已经赶了好几里路,如果不进这个破庙,就要露宿荒野了。
太子看了看天道:“好歹有个地方避避风!”
“我家祖母在我出门的时候嘱咐我,宁宿荒坟,不住破庙!表哥,我们还是随便找个空地儿,生个火,随便吃些干粮,我那里还有很多吃的……”对于小胖子来说睡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吃饱。
“世子说的是!”林员外郎不过二十多岁,他走上前说:“殿下,臣当初进京赶考,总有错过村庄,城镇的时候,便是如世子所言,坟地里将就一晚便是。”
这林员外也是京里的一位奇人,此人少年就探花及第,生得端方,才学出众,却有些特立独行,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才得了个工部的不尴不尬的闲职。从五品不低,但是却没有实权,这次有跟着太子出来,让人看不懂。
对于“坟地”这两个字,明显太子无法接受道:“那种地方怎么呆得?”
“太子自有龙气护体,鬼魅不敢靠近!”
“对今天蹭蹭太子表哥的龙气!”小胖子如此一说,太子也就听了他的话,赵樱侧头看向那个陆以安,等着他接下一句。
果然他开口道:“什么坟地,荒庙都不打紧!无非就是些鬼怪传说罢了!”
“小公爷是不知道,这荒庙荒废时间一长,有传说是正神出走,野鬼就会进来是一回事。另外就是荒庙里大多强盗流匪出没,倒是坟地反人烟稀少,不太容易碰上抢匪。”林员外说道。
太子看了看他道:“林大人说的有理,别去庙里了,外面月朗星稀的,也无什么不好。”
自然也没有刻意去寻找坟地,就野道之外的一片荒地里,小胖子和小太监去捡了柴,堆了起来,生了火。小狐狸蹿了出去,赵樱在旁边的河里喝了口水。
那位林员外也是个有趣的,从车后掏出一个锅子,架在柴堆上,还从车上拿出一点白面,取了水调和成了糊糊,小胖子问道:“林大哥,要咸菜吗?我祖母腌的,我出门前给我炒了一小坛子!”
“拿出来!放面疙瘩里刚刚好!”
小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坛子,另外拿了个布袋子,把小坛子给林员外之后,他把布袋打开,里面是切成了一片片的咸肉。那林员外乐呵道:“你把肉先下进去,我去拿鸡蛋!”
其他几个人看着两人拿东西,觉得这两人倒是一搭一档,还真是样样都有。
一会儿一锅子滚烫的面疙瘩,一人手里一张饼,就这么出来了。林员外十分喜欢小胖子这个和他品味一致的小伙伴,两人在坐在一起喝着面疙瘩汤,谈着什么东西好吃。
比起从打南边儿来的林员外,小胖子这个西北旷野来的在吃上面显得就粗糙了些。听着他在火光下侃侃而谈什么肉,什么鱼,小胖子口水泛滥。
赵樱听着看了看林员外,他老兄还是瘦长条子,小胖子就一言难尽了,一样爱吃,缘何人与人如此不同?
连太子都说道:“以后定然要跟你去闵越之地走走!”如此这般露宿野外倒也不觉得什么。毛侍郎年纪最大,看见太子也没什么架子,一起说说笑笑。直到夜深了,小狐狸拖回来的第二只田鼠都解决了。
众人还坐着,太子站起来对着毛侍郎道:“毛大人,您最年长,先去马车上睡着吧!”
小胖子识相地说道:“我一直靠着小白就能睡下,林大哥一起?”
那位林员外应了一声,跟着小胖子一起过来,太子从车上取来一块毯子,递给小胖子,林员外忙着致谢。
赵樱跪卧下来让他们俩靠着她,小狐狸晚上不要睡觉,在她身边兜来兜去,转了几圈。就蹿到外边去了。
赵樱睡得很浅,毕竟是在野外,哪怕是风大些,吹得树叶沙沙,她都会半开半合地睁开眼,不要说有人悄悄地站了起来,陆以安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柴堆还燃着,火光之中远处他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谁在跟他说话,只是看上去是一个人。
是暗卫?!有了这个认知,赵樱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上一辈子为什么后来太子全无助力,为什么能够轻轻松松被解决。
因为在她爹的心目中,陆以安除了是故人之子以外,还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养子,他是想要将江山托付给自己的儿子,却也想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陆以安。所以陆以安才是被培养的暗卫的接班人,可惜她父皇看错了人。
他又悄悄地回来,坐在石块上。来来回回地看了看,小狐狸和他对视,赵樱也抬头看向他。他那匹站着睡觉的马,也看向他。
只见他叹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赵樱也跟着看了看天,月朗星稀,暗灰色的云飘过,没什么好看。
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一支发簪,对着火光看了良久,白玉蘸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温润的光泽,这支发簪是他娘的旧物,也是赵樱的一个旧物。
他俩拟定了婚期之后,他亲手簪在了她的发上。身为一国公主,世间宝物也算见识多了,这根发簪算不得珍品,对于这根簪子是爱若珍宝。
在他和郭琳琅的丑事败露的时候,她亲手将这一支珍视的玉簪,扔在了地上,碎成了三段,从那一天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根发簪一样断了,她曾经对陆以安说过:“我和你的情分就如这簪子已经碎了。”
他请了工匠用黄金进行了拼接修补,弄好之后金镶玉的簪子比原本的簪子看上去更贵重了,只是她珍视的本就不是玉簪,而是给玉簪的这个人。人已非,就算是玉簪如旧又能如何?她退回了修补的玉簪。
陆以安细细地摩挲着簪子,这根簪子倒还是原来的样子。
陆以安抬头的时候,看见顾明毅的马注视着他,他将簪子放进了怀里,慢慢地走到赵樱面前。蹲下来,小狐狸蹿了过来,陆以安没有管小狐狸,他伸手摸了摸赵樱的头。
赵樱扭过头去,看见小胖子睡得正酣,她将头埋在小胖子身边闭上了眼睛,唧唧的声音传来,小狐狸钻到了她身边,赵樱睁开一只眼,小狐狸团成了一个毛球在她身边睡下。
陆以安笑了笑,回到自己坐的那块石头上,看着火堆。
有了这次露宿野外的经历,众人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情愿天蒙蒙亮赶路,到了下午就考虑起了晚上的食宿。越接近临州,这天空感觉上灰蒙蒙的,天上的太阳犹如蒙上了一层纱。经过桥上,下面的河道已经干涸,河底的淤泥如今已经龟裂成了一块一块。
由于旱灾,路上的嫩叶很少,赵樱几乎都吃不饱。弄得小胖子每天都很焦躁,比他自己的一日三餐的问题还要当心,毕竟他的存粮够多,还不至于没有东西可吃。
小狐狸倒是自有一套,抠洞把地下的田鼠给挖了出来,顺带带出来一大把田鼠藏的豆子。
赵樱看着陆以安一路鞍前马后地给太子跑腿,小胖子心里藏着怡和公主,做着白日梦,这路上干得事情却不在点子上。既然想要娶人妹子,这个时候在可能的大舅哥面前表现也是应该的。偏生就是把心思放在给她弄草料上。她吃饱了,其他事才好说。这么一来,岂不是让人觉得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半大小子?
这已经是看到的第三次祈雨了,在青石板铺就的晒粮场上,男人们敲锣打鼓,将龙王抬到了太阳底下,瘦弱的村们在磕头求拜,陆以安上前去问了几句话之后,退回来对着太子言道:“殿下,如之前一样!这里也没有赈灾款下拨!”
“还是没有!?”太子又惊又怒。他不敢相信,上面几十万两的赈灾款丝毫没有到村民的手里,那到底去哪里了?
前世赵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向来宽厚的太子,会震怒,她现在有些明白了。而她听见了陆以安的话之后更是明白,他就是想要让他二皇兄震怒,人在冲动的时候容易犯错。
“张爷,张爷,求您了!我家婆娘刚生下娃,家里的这点子米指望给她熬粥喝,您不能把拿走啊!”苦苦哀求声让太子转头看去,一个男人抱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腿哭喊着道:“这是我娘给人做苦工,人赏的,今年田里没有出息,实在没得交啊!”
“租子都没交,还想要吃饭?做梦吧你!”那男子一脚踹了地上的男人。
“曹青,你过去看看!明毅,你那里给那男子一点吃食!”太子吩咐道。
小胖子去车里挖了几块饼和一小包点心,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舍,看了看太子。这几天他这个表哥已经让他几次拿东西送人,不是他不舍得,实在是一大箱子的吃食,如今已经快用尽了。昨儿他提醒过了,被太子说道:“你怎地如此小气?”再多啰嗦,岂不是坐实了小气二字?
他将手里的吃食去给了曹青,让曹青给人,太子一脸欣慰,转头道:“去临州,孤要问责临州知府!”赵樱觉得他哥应该是在往圈套里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