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The Last Chapter.转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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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莫关山站在主卧室外，踌躇着进去以后对贺天说什么，紧张得像他们新婚的第一夜。
今天组会的时候，贺天意料之中地生气了，看着桌上的验孕棒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
他锁着眉头从牙缝中挤出不可以三个字，神情几乎是狠戾的，就如他们初次见面那样，只是嘴唇发白，紧握成拳的手还微微有些颤抖，泄露了他愤怒之下的惊慌害怕。
然后会议结束后他就一人待在主卧里，闭门不出。
莫关山推开门，看见贺天坐在百叶窗边，静静地看着天边的残阳，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但这次他没有抽烟。贺天斜了莫关山一眼，又飞快地转移视线。
莫关山见贺天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在门外打好的腹稿立刻忘得精光，整个人呆立在门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贺天先心软松了口，声音竟然有几分嘶哑，一点也没有往日的游刃有余：“莫关山，你知道alpha怀孕要面对什么吗？”
莫关山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贺天在气什么，也知道他在怕什么。
Alpha怀孕如此惊世骇俗的消息一旦传出必定会引发震荡造成社会轰动，而作为第一案例当然会成为万众焦点。说好听的是举世瞩目，说不好听的就是动物园的珍奇异兽。即使依靠贺家的权势可以保他生命安全，不被政府绑架去做活体实验，但排山倒海如洪水猛兽的舆论也足以将他撕碎。
人都是自私的，贺天可以接受无关人员成为这个案例，却不能接受他的莫仔以身试险。
不能接受到连要当爸爸的喜悦都不曾有，只有笼罩全身使他颤抖的恐惧。
贺天猛地转过头，狭长的桃花眼被西下的太阳照得发红，隐约还有水光闪动。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莫关山，嘴角又习惯性的勾起，在此时却显得有点狰狞和狼狈：“既然你知道，那你的意思是为我牺牲，你是在可怜我？”
贺天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刺痛了莫关山的心，他慌张地往前走了几步，但又不敢走得太近。他停在一处橘黄色的余阳中，定定地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少年，过了半晌才说话：“我没有可怜你，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本来也是怕的。”
在厕所里看到验孕棒结果的莫关山脸色并没有比现在的贺天好多少，甚至下楼梯的时候腿都是软的。那大概是他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难走的一段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了，好像大喘几口气就可以蹦出来。两段普通的阶梯莫关山走了足足十分钟才走完，脸都白了还一身冷汗。但就在他与贺天目光交错的那一秒，他想起他曾对他说过的话，像魔法一样让他瞬间就心安了。
“可是你说过，怀孕不代表软弱，软弱只是社会贴上去的标签，我不会因为怀孕而变性，或者说不会变得不像我。你想改变这个社会，撕掉以前的标签，就不要走从前的老路，觉得怀孕会使我软弱，想把我藏起来。而且你想把我怎么藏？让我变性成omega吗，像你父亲一样把我关起来藏一辈子？”
贺天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坐在椅子上完全僵住了。莫关山望着呆愣的贺天，顺着他的影子慢慢走近他：“你看清楚我，我是莫关山，是和你一样健全的人。怀孕真的不代表什么，我不会因此变得胆小，而需要你的保护。”
莫关山终于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跟前。他立在他的阴影里，从下往上看，在贺天的视角中，莫关山像一颗苍劲挺拔的树，气势强大得令他喘不过气。贺天手足无措地想去摸口袋里的烟，恍然间扫过莫关山的小腹，想去摸烟的手又停在半空中，颤抖着想要收回，却被莫关山一把握住。
“既然我们结了婚，就要平起平坐共同面对，你不能因为我怀孕就看低我的能力。”他拉着他的手，按向自己平坦的腹部：“怀孕不会让我变弱，反而会让我更坚强。贺天，你不要过度保护我，你要相信我，也相信他。我想和他光明正大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莫关山的每一个字都说得笃定有力，腹腔都随之微微震动，让贺天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了胎动。
此时此刻，正有一个新的生命在这里孕育，一个在alpha的生殖腔内的孩子。
他的性别还是未知，他的未来尚不明朗。
可是他坚强地想要活下来，和承载着他的这个alpha一起改变世界。
贺天突然就为自己狭隘的想法感到羞愧。
他的莫仔那么勇敢，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却不相信他，想将他藏在身后。
他伸手环住莫关山的腰，把脸埋向他的肚子，声音闷闷地听起来像在撒娇：“莫仔，我刚才是不是很怂啊？”
莫关山笑着揉乱他的黑发，趁机落井下石：“对，怂爆了。”
“我是不是因为你，变得越来越怂。”
贺家二少这个混世魔王以前从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但好像从他认识这个人起，就一次又一次地丢盔弃甲。
为了他拆下壁垒，为了他变得温柔，为了他感觉害怕。
还没有丝毫的不甘愿。
莫关山笑得更加得意，本想说些安慰的话，但觉得过于肉麻，还是在最后一秒改了口：“没关系，怂着吧，哥罩你。”
其实他想说，没关系，我会因为你们变得更强大。
b.
神秘组织的五个人经过三天三夜的密谋，最后决定先打舆论战，吸引公众注意力，再发表科学论文打个措手不及。
于是他们给莫关山在社交网络上申请了一个账号，名字简单明了，叫alpha孕夫毛（简称阿毛），记录孕期生活和贺天的婚姻。就跟炒作小明星一样，展正希帮他买热搜和水军，见一帮他回复评论和粉丝互动，贺天和蛇立帮他监控流量收集数据，莫关山只要负责出镜露脸就行了。
如此操作之下，这个账号很快就红了，在社交网络上炸开了锅。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讨论alpha怀孕的真实性，热搜话题撤了又开，网站管理层完全控制不住，服务器还险些崩溃几次。
展正希又见缝插针地甩出有关omega饮料的负面消息，大胆提出abo三性无差异的理论，宣称物质x是催化omega发情的主要元凶，看得网民目瞪口呆高潮迭起。
如贺天所担忧的那般，莫关山处在了本次舆论风暴中的风口浪尖。有人表示支持他觉得他很勇敢，但更多是无谓的谩骂，以及各种各样的人生攻击。莫关山倒也没当回事，休假在家好吃好睡安心养胎。但渐渐的，他走在路上也会被人认出来，有时莫名其妙就会冒出个人对他破口大骂说他不配做alpha，居然被omega给操大了肚子。
这时候，莫关山就会像他对贺天承诺的那般，怀了孕也要坚强地做自己，伸手就把这些嘴臭的贱人打倒在地，痛殴一顿。
开始几次陪他出门的见一还会想着帮莫关山出几拳，到了后来再有人当面挑衅，他首先抱住莫关山的腿，然后扭头对前来找茬的人说：“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跑吧！再不跑就没腿跑了！”看得周围的人一头雾水。
后来的后来，莫关山的肚子越来越大，但他仍不知收敛，甚至还变本加厉，把见一急得不行，找贺天求救。
贺天正在和展正希筹备论文发表，家里乱七八糟的全是书籍纸张，听了见一哇啦哇啦一通抱怨，过了好半天才把脸从书本中抬起来，应了一句：“哦，莫仔有分寸的。”
见一被这对夫夫折腾得只想撞墙，跳起来大骂贺天：“他现在肚子快五个月了，还不在家里养胎，完全没有孕夫的样子，天天上街打人，你也不管管他。”
贺天歪头看了他一眼，问：“孕夫应该是什么样子？整天关在家里足不出户？身娇体软？”
见一被他问懵了，愣了一会儿说：“啊……应该是吧？毕竟有孩子了……呃，应该会比较，体弱多病……比较娇弱？”
贺天放下手里的文件，玩味地看着见一：“你觉得他娇弱？那你去和他比试比试？”
见一闻言秒怂，低着头连声说：“不敢不敢，我错了，打扰了。”
过了一会儿见一又说：“我说，你们这两口子还真是奇怪，别人家里有个孕夫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形影不离。你们倒好，还各干各的，他怀孕了你就不担心？”
“那你是说，我应该像我爸关我一样，因为我是omega就觉得我软弱，为了保护我天天锁家里，我也该这么对莫仔？”
见一语塞，完全无法反驳。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可能你想要展正希天天围着你转，但是莫仔不想，他想要信任和自由，我们是平等的关系，我不会把他圈养起来的。”
贺天当然也不是完全不担心，他早就叮嘱过莫关山，结果多说了两遍被对方嫌烦。
但莫关山确实有分寸，一直紧遵医嘱，严格忌口，不忘吃营养品，胎儿十分健康。后来贺天也懒得再提。
他们的确不像普通夫妻，整天肉麻兮兮的你侬我侬，日常生活总是在拌嘴，让外人觉得相处很冷淡。可他们仍是相爱的。
他们不会在出门前吻别，但是会嘱咐一句路上小心。
他们不怎么说甜言蜜语，但是会相拥而眠一起赖床。
他们不限制对方的出行，但是做什么都会相互报备。
爱是束缚，但也应当是自由的。
温情的时刻也是有的，有段时间贺天很喜欢趴在莫关山的肚皮上听胎动。
“咦他好像动了......”贺天头贴在莫关山微凸的小腹上磨蹭，神色紧张得仿佛在听秘密电报。
莫关山倒是老神在在，腿叠在茶几上，手摊在沙发后，大方地袒露着肚皮，活像个□□大佬。他捻起一颗樱桃放进嘴里，不屑道：“这才四个月，医生说就猫一样大，动个屁啊。”
贺天也不让着他，挑着眉回嘴：“你懂什么，父子间心有灵犀。”
“哈你这人真是逗......说得像这孩子长你肚子里一样......”
拿着相机的见一看着这对没坚持三分钟又要耍嘴皮子的情侣感到无比心累：“大哥们，口口你们配合一下摆个动作吧，今天的日常还没更新呢。”
c.
日子一天天过去，莫关山肚子里的胎儿在成长，组织的计划也越来越顺利。
政府曾尝试着去压制，但后来因贺家本家的出手，事态完全失去掌控。
贺老爷对这件事的心情是又惊又喜，没想到他的小儿子身处劣势，还能掀起那么大的风浪，当真把整个世界都撬翻了给他看。于是也明着暗着为他打通了很多关系，控制舆论。还给莫关山配备了最出色的医疗团队，保证他顺利生产。
社交网络陆续爆出更多alpha怀孕生子事件，民众抗议的呼声越来越大，政府最后终于被迫做出让步。
——在性别统治丑闻爆出的第五个月，宣布停止omega饮料的供应，工厂永久封闭，全线停产。
——丑闻爆出的第七个月，omega保护协会正式成立，主席一职暂由见一代理。同月，莫关山和贺天的孩子出生了。生时正逢农历正月，所以他们为孩子命名贺新，恭贺新禧的意思。
——丑闻爆出的第十个月，政府对婚姻法进行整改，允许所有形式的婚姻。
虽然abo性别的分化测试仍未做出调整，可性别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了。Alpha不再是曾经的alpha，omega也不再是曾经的omega。曾经价值千金的性别分化书已经变成了一张破纸，形同虚设。
但莫关山的社交账号仍然有定期更新，他和贺天共用。
政府宣布婚姻法改的那一天，贺天用阿毛的名义发了一条状态，状态的配图是一张十指紧扣的牵手照。
【@alpha孕夫毛：感谢我的性别，让我没有错过你。我为我是omega感到自豪 - by HT】
感谢生命中所有的挫折，磨平了我的棱角，让我学会了解你、体谅你，能够好好珍惜你。
也感谢你让我放下伪装，接受真实的自己。
-fin-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The Last Chapter.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