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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影展 ...


  •   程以恩抬起头看他,公式化地微笑,“没什么,我们随便聊聊而已。”

      到底是自家公司的老板,叶蓁明显比刚刚拘谨了些,“明哥,你也坐。”

      话说完,她准备要起身让位,没想到程以恩早她一步起来,说:“你们慢慢聊,我去一下化妆室。”

      范海明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程以恩走远的背影。

      叶蓁来回瞧了他们几眼,心里有些摸不着头绪,看样子她老板对程以恩的态度似乎不太寻常,可他其实又没有太踰矩的行为。

      程以恩离开的原因倒是很简单,她私底下跟范海明来往是一回事,但在台面上,她并不想引来过多的注意。

      毕竟鱼已经上钩,就不需要再放饵料了,她只需要一松一紧地慢慢收起线,将它钓上来就好。

      到达影展所在的城市,他们一行人在剧组团队的安排下,入住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整家酒店异常热闹,大厅里满满都是人,其中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明星跟他们的随行人员。

      程以恩按照行程的进行,陆续参加了两次酒会跟私人聚餐。

      重头戏当然是走红毯,他们一群人勾着手,站成一排,声势浩大地一起进入会场。

      行进到一半,程以恩停了下来,她原本还挽着叶蓁,在给他们自己带来的摄影师拍照,可这情形,在范海明靠过来以后,就忽然变得不同了。

      来自许多国家的摄影师,开始疯狂地朝他们拍照,镁光灯顿时闪个不停。

      无论程以恩多不想与范海明公开合影,她也不得不承认,藉由他的帮助,她所能得到的关注,比她发一百遍通稿,还要多很多。

      进到会场,来到后头的休息区,里面万头钻动,在还没找到自家的助理前,叶蓁因为外语程度没那么好,紧紧地握住程以恩的手,深怕跟她走散了。

      兴许是被挤得有些狠,叶蓁脾气忍不住上来了,她瞇起眼睛看着前方说:“现在不管什么阿猫阿狗,只要能花钱买张入场券,都可以来这里,难怪会挤成这副德行。”

      程以恩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一名穿着颇为暴露的女孩子,那是张标准的东方面孔,可她对这个人毫无印象,“你认得她?”

      叶蓁鄙夷地说:“我当然认得,她以前也参加过海选,不过在初赛时,她就被刷下来了,前些日子我听说她在做网红,没想到她这事业做得可真是成功,连影展也能够混得进来。”

      程以恩不像叶蓁,反应如此激烈,她看了那个女孩一眼,淡淡地说:“主办单位要招揽人气,来的厂商却不是每一个,都只想光打广告,做赔本的生意,总得给他们平衡收支的机会。”

      叶蓁哼了一声,正对着她的脸问:“难得听妳讲话这么厚道,妳最近是吃错药?还是忽然转性了?”

      程以恩挑眉,反问道:“你是又欠收拾了?”

      倒不是她说不出更毒的话来回击叶蓁,可或许是她近来跟何煦在一起,过惯了平稳幸福的日子,她狂妄嚣张的气焰,比从前消散了许多。

      叶蓁瞪大眼睛,夸张地摆摆手,“惹谁都好,我才不敢惹你呢。”

      程以恩笑而不语,算是满意她的答复了。

      隔一天,电影首映,有很多国内外的媒体记者应邀出席。

      这也是程以恩头一次,如此完整地看到后制过后的影片。

      她看着大屏幕里的自己,几乎快认不出来了。

      镜头下的女孩,眼神异常空洞,显得既憔悴又骯脏,一点也不像现在坐在放映厅里光鲜亮丽的她。

      秦导的拍摄手法确实非常独特,即便单单看内容,很有可能会是另一部烂大街的动作电影,可在他的导演之下,彷佛变成了一首诗,一条蜿蜒的河,静静地在屏幕里流动着。

      所有在里头的演员角色,就如同一个又一个精准而生动的词汇,起了鲜明又撼动人心的作用。

      影片放映完后,陆续有人站起来热烈地鼓掌,放映厅里响起了此起彼落的赞叹声。

      秦导带着他们一行人,走到最前方,大伙儿齐刷刷,向首映会里的观众鞠躬致意。

      这是程以恩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团队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她为自己曾经参与过这部电影,感到由衷的荣耀。

      首映会完的当天晚上,由秦导作东,请他们在当地一家颇具知名度的米其林三星餐厅吃饭。

      因为是庭园式的餐厅,桌子分散在室内、廊道与户外的草坪区。

      剧组坐的位置是半独立式的屋内空间,隔着镂空雕花的窗棂,可以看到花园的景色。

      整间餐厅的灯光十分昏暗,玻璃灯罩内微弱的烛火摇曳着,花木扶疏随着晚风摆动,别有一股海边城市独有的慵懒风情。

      大伙儿都很高兴,气氛非常活络,秦导带头喝了许多酒,程以恩即便只是把酒杯放在唇边抿了几口,到后来都觉得自己有些晕了。

      吃到一半,叶蓁带着浓浓的醉意,推了把程以恩,“你看你背后,她竟然也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男人,要我说这个男的肯定是她的金主,否则他干麻不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老是眼巴巴地望着我们这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程以恩还没到叶蓁这么醉的程度,直到她从座位上起来时,才随意地瞥了一眼外头的桌子。

      她的心沉了一下,与留意着她的男人对视几秒,随即转过身,朝洗手间走去。

      毫无意外地,她出来时,便看到他堵在过道。

      李翰背靠墙壁,神情凝重地低头站着,他看上去比之前高壮了一些,身上那股混子气息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玩世不恭,在名利场中打滚已久的公子哥儿调调。

      他见到程以恩,立即站直身子,走到她面前,“好久不见,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程以恩别开脸,没有出声。

      果然如叶蓁所说,现在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有一点臭钱,就可以买张入场券来到这里。

      程以恩忽然觉得恶心,其实她不鄙视钱,也不鄙视钱所能带来的一切,但她是从骨子里,鄙视李翰则这个人。

      他们一家子叫她心生厌恶到极点。

      他们彻底向她展示了,什么叫做有钱,便可以毫无下限地为所欲为。

      当初假使不是有何煦在,她现在已经被迫嫁给李翰则的智障哥哥,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李翰则扬起嘴角,自嘲地说:“你肯定不想见到我,是吧?”他顿了顿,“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可我其实一直想找机会当面跟你说声抱歉,是我的错,我没有帮到你……”

      程以恩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够了,我不想听。”

      她越过他要走,却突然被他拉住了手臂。

      程以恩冷冷地望着他,语气严肃地说:“放手,别以为这里是你家那儿的农村,你还能够一手遮天。”

      李翰则一顿,像被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面色难看的不得了。

      如果是其他女人,他绝不会这么有耐性,更不会如此失态,可他是真的对她有感情。

      那么多年了,打从小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喜欢她,但他妈不只一次警告过他,“程家那个死丫头,区区一个小农村是没法儿关住她的,你不要继续痴心妄想了。”

      甚至他妈还早早给他物色了个漂亮的媳妇,逼他娶进家门,然而,因为太过不甘心,他索性带着家里的钱,跑到市里做起夜场生意,也因此认识了许多女孩子。

      虽然她们一副非他不可的样子,可他心里清楚,她们只是贪图他的钱。

      或许还有一点,他的确比那些年过半百,秃顶痴肥的金主年轻又好看许多,所以根本毋须他主动,她们总是想尽了各种方法贴到他身上来。

      可程以恩不一样。

      别说她们不在一个等级,连比都没法比,即便她是她们其中的一个,她也跟她们不同。

      他曾经深刻地感受过她对他的喜欢,也在她眼里,看见过很深的依赖。

      他们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倘若不是他妈妈当初想把她嫁给自己的大哥,他相信他们早已经是一对了。

      有时,午夜梦回间,他甚至还会产生一种龌龊的念头,她若是真嫁入他们家,成为他的大嫂,他就有跟她朝夕相处的机会,总比现在,她高高在上,让他遥不可及更好。

      李翰则坚持不肯放手,他的指尖下是她细嫩滑腻的皮肤,那是他梦寐以求多年,也求不来的触感,“我错了,不管你怎么埋怨我都行,可有些话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单独聊一聊?”

      来往的侍者跟客人,因为查觉到不寻常的动静,纷纷朝他们看了过来。

      程以恩定定地凝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我怕是不行呢。”

      李翰则锲而不舍地追问:“为什么?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

      “怎么会,可你不是带着女朋友来的吗?”程以恩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难不成你是要我跟你一起过去你们那张桌子,跟她打声招呼吧?”

      李翰则深吸一口气,沉声说:“你不用管她,她不碍事,等等我叫她先走就是了。”

      程以恩戏谑地说:“那怎么好意思,再说了,我也不想她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说话的语气是如此轻挑,可也就是像他这样不懂她的人,才不晓得她的愤怒已经上升到最高点,彷佛被灰烬覆盖,看似已经熄灭的火堆,只要掀开一点点,便会再度熊熊燃烧起来。

      李翰则干笑了两声,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察觉到,程以恩似乎已经不是从前的她。

      他放开她的手,试探性地问:“我听人说过,你还跟着那个人,他是不是还在勉强你?”

      程以恩不吭声,因为听他提起何煦,眉心不由得皱了起来。

      李翰则声音放得很低,几近于恳求了,“你不需要说是跟不是,只要你点个头,就算拚尽全力,我也会带你离开他身边。”

      程以恩的脸上,全然没有刚才的不正经,冷声说:“不关你的事。”

      她是不能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诋毁何煦的,尤其是像李翰则这样的人渣,他连提都不配提到他。

      李翰则一时语噎,可片刻后,他哑然失笑,彷佛见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般,摇着头说:“的确与我无关,可跟你大大有关系,我要跟你聊的也正好是这件事。”

      程以恩不屑地轻笑,看着他身后,仰了仰下巴,“我怕是没时间跟你聊,我朋友来找我了。”

      李翰则心里明白,她这次走了,他就不可能再有接近她的机会。

      因此他再度拉住她,跨了一步,挡住她的去路,紧接着低下头,在她耳边,慢悠悠地说:“你不是托征信社的人四处在找程修吗?你就不想知道他躲哪里去,又或者是谁帮着他躲起来了?”

      他们那个地方说大不大,只要他特意关照过的事,稍微有个风吹草动,消息便会传到他耳朵里。

      李翰则其实一点也不怕程以恩不回来,再怎么说,这里是她的老家,附近的灵骨塔里,还安放着她妈妈的骨灰。

      更重要的是,程修的根在这里,程以恩若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他的狐群狗党那里打听消息,而那群人,大多数跟李翰则有些关系。

      程以恩停下脚步,可也没仰起头看他,她的心脏急遽跳动着,呼吸极为不平顺。

      这时,她听到李翰则,用他一贯流里流气的语气说:“是何煦,他给程修一大笔钱,喔,这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他顿了一下,“可你不知道的是,何煦还让人把他一家子带走藏起来,要不是有他在背后操控,说不定那时候,我已经能帮你找到程修了。”

      程以恩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她浑身发着抖,再也听不进半点声音,就连范海明快步走了过来,用力推开李翰则,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问:“以恩,你没事吧?”,她都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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