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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假设ENDING1 ...

  •   九重绫罗纱帐罩不住深处隐约双人身影。玉钩轻散,罗裳半解,女子低吟的喘息似沾了媚香的毒,缠上了便舍不得放下。

      “馨歌……。”男子柔情的轻唤辗转在耳边,绵绵的,千丝万缕的,像是不经意间就缠绕上了心头“知道我是谁吗?”他粗哑着声询问,半是诱惑半是轻佻。

      那般的眉眼,那样的神情,她一直一直记在心中,就连在梦里她都没有或忘半分。

      一手勾住他的脖颈,一手抚上他的面颊,眼角的那点朱红依旧惑人心魄。

      “天上地下,你都要在我身边。”她踮起双足在他眼角处落下浅吻,从来未曾说过话在意乱情迷下竟是如此的轻易脱口,心中所有的痴与爱都在这一刻淋漓成春江的水,泛滥成灾。

      男子喉中只发出一声轻笑,似讽,似嘲,似暗藏深处无人知晓的苦。

      一地烟珞玉碎,朱扣四散;芙蓉帐内情欲消弭,女子的呻吟妖娆噬骨,男子的喘息渐生渐消。

      她背上伤痕纵横累累,白腻如玉的肌肤上一片的狼藉;舌尖灼烫的温度沿着伤痕一路缠绵而下,勾起一点火,刹那间就成燎原之势。

      十指丹蔻紧紧攥着身下绮罗缎锦,无双的容颜在欲念的摧折下更见妩媚多情,经受不住他指尖的逗弄,她口中断断续续呜咽出声,一声一声不停念着的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他在她背后,单手环过她胸前将她从榻上扶起,不敢看她的眼睛,怕从那双迷离的眼眸中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要的只是她的帝国,可为何会不忍?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刻在她的心间,为何会痛?

      处子的血落上纯白的被衾,一点一点泅散开来,触目的就像是朵朵盛开的血色芙蓉。

      他一下怔住,不敢置信怀中的人大婚多年竟然还保有完璧之身。
      所有的痛与悔决堤而下,他紧紧拥着身前的女子,像是恨不能把她揉入自己的身体内,化为他的骨,他的血。

      “馨歌……馨歌……。”一声一声的唤像是从天边遥遥传来,又像是呵在耳旁近在咫尺。

      她依旧是妩媚的笑,欲望的火焰焚烧了彼此,她目光中只余迷乱,似痴如狂,当一切攀至高峰,她喉中抑制不住的叫出他的名字:“言珏……。”

      一生的痴缠怨怼,到底是谁捆缚了谁?而谁又放弃了谁?

      “皇上……,皇上。”惶急焦切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李馨歌猝然从梦中惊醒,一夜春风度雨竟辗转成纠缠她一生的噩梦。窗外细雨连连,夜色难掩一殿凄凉,身旁的侍女秉烛披衣半跪在御床旁,正担忧的望着她。

      “朕是不是又作噩梦了?”她半撑起身体,侍女忙帮她背后靠上软枕。

      “皇上,需不需要请王君过来?”侍女忧切道。

      李馨歌单手抚上额头,脸上涩苦的笑渐渐漫延;一生的征战,半世的惨淡,终究逃不开命运多舛。

      “不了,他最近身体不好,那么晚了,就别去扰他了。”她披衣下床,踱步至窗旁;春风裹着一丝清寒吹入殿中,她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

      侍女忙走过去将宫窗合上:“太医嘱咐,皇上怀有身孕,吹不得风。”

      李馨歌怔了怔,恍惚低头,双手抚上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不知会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她喃喃自问,眼中丝毫不见初为人母的喜色。

      “一定会是个女孩。”侍女高兴的笑道。

      李馨歌嘴角牵扯出一丝无谓的笑容,是男孩还是女孩,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或者对南唐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烽火连城灼九州,铁蹄金戈入江南。

      北线大军一路溃败,浅家满门覆灭;睿亲王领三军元帅李歆桓与王妃浅攸衣死守北防门户洛城一月有余,终不敌北魏百万大军;魏军入城后,一路杀伐尽灭,李歆桓与浅攸衣下落不明。浅曦扬守西北要塞,不想西夏王族复又卷土重来,矛头竟直指南唐。南海匪寇肆虐,李昭大军被迫驻守而动弹不得。

      “如果君父知道他忍辱负重多年换来的依旧是南唐如今这般田地,想来死都不会瞑目吧。”李馨歌穿着玄衣覃裳绣十二章纹的朝服站在赏莲湖上的琉璃亭内,目色眺望远处天空蔚蓝无际,二十多许的女子却难掩话中沧桑疲惫。
      身后的男子着王君正服,翟袖罗章,紫佩金绶;即便如此这般富华,也很难遮去他与生俱来的平和气质,皎皎如白莲。

      “馨歌。”他低声唤道,千般困难,万般险阻,他都陪她一路走过来了;坐困深宫数年,他也从来不曾有怨言,只期望她能快乐一点,原来如此简单的愿望到头来也只是奢望。

      李馨歌听他这么叫她,不由得一愣。初次相遇至日后夫妻数载,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名字,不过短短的两个字却凭添了几分温暖。

      她长舒了一口气,回眸对他一笑:“不知道南唐史以后记载朕这位女帝会用什么词?”

      “馨歌……。”他忧心的唤她,不忍见她用这般笑靥来讲述国破家亡。为何这般镇定?像是终于挣开了束缚,脱开了囚笼……。

      她浑不介意的摆了摆手,依旧是笑,明明笑得无暇,却让他看了心中只余痛:“君尚,我将你困在深宫多年,用你的名来换百姓对皇室的忠诚,我很抱歉。”

      “我知道。”他语声很低,低到几不可闻,这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走吧,离开皇宫。作一只真正展翅飞翔于蓝天下的雄鹰……走吧……。”一声声的叹息流风轻逝,将一切爱恨俱都忘去,转眼不过百年,万物且都成灰。

      他抿唇不语良久,只是看她纤楚的身子罩在宽大的朝袍中愈见消瘦,将一切清苦独自浅尝,她不过是一个女子,却坚强的凭自己硬是走到了今天:“后悔吗?如果你不曾如此伤他,他也不会离去,或者……。”那个运筹帷幄,可决胜千里,被华子鉴称为当世枭雄的男子,如果他还在,南唐也许……。

      李馨歌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子,隆起的小腹在朝袍遮掩下很难细辨。她一手搭在腹部,似乎从手掌中便能感觉里面另一个生命正在蓬勃的生长,不管南唐是不是在,这个孩子将来都富贵以极。

      “你不明白,我和他……早已没有未来。”多少年了,都不曾流过泪,即便当年狠心斥他离去,她都没有哭,以为自己再也没有眼泪了,原来并非是自己不会哭,只是伤心未到极处。只是自己不肯面对相思已入骨髓的痛。

      “姨……姨……。”一个小男孩快步在通往琉璃庭的九曲桥上,小小的身子一跌一撞的朝他们跑来,总让人担心他下一步就会摔倒。

      李馨歌笑着走了过去将小男孩一下抱起:“忆儿,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她低声暖语逗着怀中俊俏的小男孩。不远处紧随而来的宫女内侍跪了一地,李馨歌以目色示意他们退下。

      直到小亭内只余下他们三人,如画的风景,无双的人儿,像是一幅惊羡世人的天伦美图。只是夫非夫,妻非妻,子亦非子。

      “这孩子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君尚看着她怀中那个搂着李馨歌脖子不放的小孩子,淡淡笑道。

      “恩,与他父亲小时候一般的俊朗。”她笑着在那小孩的额上落下宠溺的吻,眼中难得有温情,那般的款款如水,直渗到人的心里。

      “馨歌,你跟我走吧。”他突然向她欺进一步,一向温淡平和的双眸中竟也有了迫切,有了期待。

      李馨歌并没有诧异他的莽撞,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亦如看一个普通的人:“你明知这不可能。”

      他一下子缄默不语,眼中沉痛的伤也来不及掩去。

      她依旧只是淡淡的笑,留下唯一的嘱托:“若是北魏打入帝京,我们这些皇族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希望你能带忆儿走,他是少尧唯一的血脉,也是我现在唯一的牵挂。”

      “馨歌!”他一下扣住她的肩膀,不愿听她这遗言似的嘱咐。

      李馨歌托了托手中的孩子,幼小的孩子听不懂他们大人话中的生离死别,只是好奇的扯着她华簪上垂下的缨络,李馨歌望着他,久久的,像是看见了另一个人:“这辈子我亏欠的人太多了,少尧,你,还有……。”她一顿,双目紧紧阖起,良久后这才缓缓睁眸,幽幽的说了两个字:“言珏。”那字都好像幻化成了利锥,连想起时心都会被戳痛:“真若有来生,我希望不要再投胎作人,哪怕是一棵树一片叶子也罢……。”

      若是时间能够重回,我只希望当初在竹林里没有遇见你……。

      皇宫内最高的建筑物是九龙塔,站在塔顶便可俯瞰整个帝京。

      在北方朝阳门的方向,火光隆隆映红了半片天幕,浓烟硝火直冲天空而去,似要把苍穹也冲出个窟窿来。

      “孩子,你看见了吗?你的父亲来了。”李馨歌穿着绯红色的宫袍站在玉栏旁,长长的披帛蜿蜒漫散在身后,素白的手一下一下抚着小腹,脸上的笑纯美如孩童。

      她的身旁散落各色信笺,每一封都是他亲笔所写。里面有他的承诺,有他的誓言。这个狂妄桀骜的帝王竟然愿与她共享天下,竟然许下她腹中孩子的未来……可惜,这一切她都不再想要。

      耸立千年的古老都城被鲜血织成的网笼住,北帝亲率大军攻入南唐帝京,众人只晓北帝这般奋勇皆是为了那千秋帝业,万古之名。谁又知道他心中只不过惦念着一个人而已,那个世上唯一能与他并肩看天下的女子。

      南唐军誓死抵抗,国破的仇浇灭所有理智,那般无惧无畏依旧挡不住铁蹄踏入。北帝手中长枪在空中舞出绚烂的花,锋刃过处必然见血 。
      心中蓦然间一痛,仿佛心头的肉被人生生剜去一块,那般的猝不及防,那般的催断人肠,让他手中突然失了力气,怔然中,身上被一□□中。远处投出这一枪的南唐士兵顷刻被化为血泥。

      耳旁亲卫的嘶吼怒喊都化为絮絮,再也听不清,他只是望着皇宫的方向,那耸峙于天的九龙塔被熊熊烈火裹住,即便隔了那么远,还是能清晰感到那炽烈的温度灼痛了肌肤。有什么在离他远去,再也不会回来……。

      “不……。”他一声悲吼,含了绝望的痛,噬人伤。不理会身旁诸将,他策马朝皇宫方向狂驰而去。

      明明是苍蓝的天,却被火光映出妖冶的色泽。

      南唐皇宫已经大乱,宫中该逃的逃,该躲的躲,一切已成定数,再也挽回不来了。

      华忆躲在君尚的臂弯里,怯怯的唤着:“姨……姨……。”似也感到了亲人的离去,他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君尚紧紧搂着怀中的孩子,看着面前的火焰将他的世界焚化成灰。

      一抹白色的身影突然冲入九龙塔内,片刻间便被火焰吞没。

      她等了你一生,你终究还是来了……

      “醉里不知谁是我,多情白发春无奈;蓦然回首数风流,丝雨如尘云著水……”声声吟唱,段段思念,男子悠扬的歌流转在南唐皇宫的上空久久不散。从今晚后,碧落黄泉,人世两相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假设ENDING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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