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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百花冷暖避东风(中) ...

  •   宣武二十三年七月,南唐大军过燕岭之后,气势如虹的扫下燕云十六州三分有一。照这种速度下去燕云十六州已经半入南唐囊中。

      如果事情都如所料那般顺遂,“天意难测”这四个字也就失了其本身飘渺难捉的含义。

      “北魏已经到兖州了?!”李馨歌看着手中短短数字的军报,一下子从榻上惊起。背上伤口虽然已经部分结痂,可也经受不住她这么大力的一扯,有些嫩痂又裂了开来,痛的她面色渐变直倒吸冷气。

      “别激动别激动,这不还没过兖州么。”李熠见李馨歌激动成这样,一把按下她的肩头让她趴回了床上。

      李昭与李馨歌的大军已经会合,知道儿子险些铸下大错,再看李馨歌被伤成这样,李昭气得差点当场杀了李熠,虽然李馨歌的伤也不能全怪李熠,不过李昭却全算在了李熠头上。

      算来他也很倒霉,身上伤口未好,又被他老爹抽了二十鞭子,那个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呀,也亏得他肉厚,伤口愈合的比李馨歌可快多了。

      “北魏怎么动作如此快?!孙赟难道没有挡住他们?”李馨歌连声追问李熠,照孙赟的手段哪能轻易让北魏走到如今的地步?过了兖州后那可就是燕云十六州了!难道他们要跟北魏抢地盘?

      李馨歌问李熠的问题他压根就不知道,由于他老爹怒气未消,所以这前锋之职已经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他现在就和李馨歌一样只管后防清野的事情。想到他堂堂三品武将居然要去清理战场,胸口就发闷。

      “大概是那个孙赟顶不住了吧。”李熠挠了挠头讪讪说道,孙赟的大名他听到过,只是从来未曾和孙赟交过手,所以孙赟实力到底如何李熠是一点不了解的。

      李馨歌咬着唇摇了摇头:“不会,即便他顶不住也不会让北魏走得那么顺利,简直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前半段孙赟能堵北魏大军数月,没道理后半段一点拖不住北魏的步子呀。

      “兴许孙赟已经离开军中了吧。”帐幕掀开,明亮的阳光透入一线,逆着光让人很难看清踏入行帐的人,可那声音太熟悉不过了。

      “君公子。”李熠一直恹恹无神的面孔上顿时绽出了笑,忙起身让了个位置给君尚。

      这君尚让他不佩服都不行,以前他身上的伤口愈合再快也要大半个月,现在外敷内用君尚的药不出十天他就已经生龙活虎了。

      君尚谢过他的好意,将手中一碗药递给李熠:“这是李将军的最后一贴药。”

      “君公子的医术真是高明,比那帮老学究强多了。”这国内顶尖的大夫都在宫中禾医苑,而军中的军医大多只擅长外伤救治,内里方面倒研究不多。和君尚当然没法比,不过也没李熠说得那么差。

      君尚见李熠捧着药碗咕咚咕咚的喝着,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手中拿着另一只碗走到榻旁 。

      “这是不是也是我的最后一帖药?”李馨歌半撑起身体,从君尚手中接过药碗,笑道。

      药涩腥苦,那股味道熏的李馨歌双眉皱成一团。她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女,自然也没那般矜贵。深吸一口气,她吹也不吹温烫的药汁,直接大口灌下。没想到药中似乎掺入过什么东西,把那药中清苦综合了去。药汁淌过舌根隐隐还能尝到几许甘甜。

      “我这里有些薄荷草,含在口中可以消抵药味。”君尚拿出几片青绿色的三叶草递到李馨歌面前,见她一张脸都快拧成一团,无觉自己唇畔也微微上勾,牵出了温柔的弧度。

      “谢谢。”李馨歌不客气的拿过薄荷草,摘了一片就往口中送去。清凉淡淡含甘的味道从舌尖开始漫延至整个口腔,越来越浓。

      “唉?你怎么知道孙赟不在北方了?”想到君尚进帐前的那句话,李馨歌便又忙不迭的追问开来。

      君尚坐在榻旁,接过她手中的药碗,见她好奇难耐的样子,不禁笑了开来:“这个问题殿下还是去问凤将军的好。”他只是一个大夫,这种军务琐事他并不了解。

      凤将军?凤言珏?

      “言珏人呢?”李馨歌朝李熠看去。

      “大概……还在前线吧。”李熠半靠着行帐内唯一的一张桌子,回道。凤言珏是前锋,估计忙的很,一时半刻恐怕回不来。

      试问世间何人轻功最高?有人答曰:曹操!问之为何?呵呵……

      “找我呢?”帷帐突然被人掀开,阳光还不及透入,就被他高大的身形给遮住。

      要不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对,找你呢,你怎么说孙赟不在北方?”李馨歌用手肘半撑着身体,比起半月前的苍白这脸色可好了很多。

      凤言珏将手中盔帽往一旁架子上一搁同李熠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和君尚又打了个招呼,最后才慢悠悠的看向李馨歌,缓缓启唇:“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李馨歌一怔,目光疑惑看向君尚。

      君尚忍住笑,同凤言珏颔首致意,起身离榻前不忘目色含笑睨了一眼李馨歌,往帐前走去时,他顺手一把将李熠也拉了出来。

      “唉?我还想听听情况呢。”李熠眼看自己被君尚拽出营帐,忍不住嚷嚷道。

      拖着他离开元帅行帐数步之远后,君尚这才放开了李熠。

      “李将军难道看不出来么?”君尚浅然一笑,话中含义莫名。

      李熠在某些方面其实非常粗线条,他瞅了一眼李馨歌的行帐再看看面前笑意难测的君尚,摇了摇头。

      君尚摇头叹气,一手拍了拍李熠的肩膀,转身离开了。直留下李熠一个人在那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李将军,都统正在找你呢。”一个士兵见他傻愣愣的杵在那儿不知道想些什么,忙快步上前禀道。

      李熠心中一颤,他老爹找他八成没好事,不去不可能,他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行帐内,李馨歌依旧喋喋不休。

      “那怎么君尚说孙赟不在北方了,还让我来问你?”李馨歌继续追问,却见凤言珏似乎没在听她说话,而是在翻找着什么,这么无视她,让她终于发怒:“喂,你在干嘛呀?有没有听我说话?!”

      “恩?你说孙赟?”凤言珏拿出几瓶伤药和一卷纱布走到床畔旁。

      听到他来这么一句,李馨歌差点忍不住没有形象的朝天翻白眼:“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她一字一字恶狠狠的从唇间迸出。

      凤言珏现在看她发火已经知道怎么来转移话题了:“我替你换药。”

      换药这么私密的事情照理来说根本不可能让凤言珏来动手。这也是李馨歌至今懊恼的一个原因,出军前她怎么就没坚持带一个侍女出来呢?!当初是觉得军营中有侍婢不妥,毕竟她是来打仗的不是来享受的。一味理智的后果就是受伤敷药的时候找不到一个可以使唤的侍女,甚至连个女人也没有!

      凤言珏帮她上药不是一次两次了,除他之外李馨歌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合适的。其实当初帮她拔箭上药的是君尚,可李馨歌压根没想到他,理所当然的就是凤言珏了,虽然这也是她迫于无奈下做出的最能接受的选择。

      “怎么今天那么早就要换药了?”李馨歌也没多想的咕哝了一声,解开身上单衣。

      “君公子说你伤口应该差不多都结痂了,得换另一种药,这样以后不会留疤。”凤言珏边说边拿起剪子开始拆她背上的旧纱布。

      李馨歌拿衣服挡住胸前春光,忍受纱布掀开时粘着伤口的疼痛。

      凤言珏坐在她身后,将药粉慢慢撒在伤口上,每次换药看到她的背脊,他就感到眼中一抽一抽的痛,因为他非常清楚铁器刺破肌肤是何种的感觉,冰冷、死亡、迸裂,这些纵横的伤口中或许曾有一条差点要了她的性命。

      “疼不疼?”他突然问。

      “你让我划几刀看看疼不疼!”李馨歌呲着牙恶狠狠的回道,根本未见身后的他脸色深沉的吓人。

      替她伤口缠上纱布,动作间正见自己手腕系甲下有猩红的疤痕若隐若现。这是他自己划开的,为了救她。而如今她的身体里亦有了他的鲜血,这种暧昧的情况让他脑中产生一种很特别的念头。

      李馨歌感到身后的人突然停止了动作,她不安的朝后喊了他的名字。

      “馨歌。”他的低唤,让她错愕,来不及回神间,他已经曲身半跪在她榻前。

      “干什么?”她紧张的掩住身前单衣,不安的问,他眼中闪烁的难辨光影让她顿感无措。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除了上战场,凤言珏的态度一直是漫不经心的,即便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他最多敛起散漫稍许端起一本正经,像现在这般慎重的态度让李馨歌误以为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怎么?难道北魏已经过了兖州?”李馨歌此时心中能想到的大事无非也就一二三个,最让她担忧的只唯有北魏。

      “北魏?”凤言珏一愣,怔怔看了她片刻,心想这女人脑子怎么都装着这些东西?!“前线没有问题,我是想问你别的。”

      “这样啊,你问吧。”听到不是攸关燕云十六州的事情李馨歌也松了口气。

      “我是想问你……。”他一下抿了唇,这到嘴边的话他又不说了。

      真是天要下红雨了,李馨歌可是第一次见他也会如此吞吞吐吐的。

      “喂,真的没什么大事?”刚放下的心顿时又被一只手给提起,连凤言珏这么潇洒不羁的人说话都只敢说半句,难道魏军已经打到单凉了?!她脑中总是脱不开这些。

      凤言珏半垂着眼眸,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不该问,考虑了半晌,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伤口已经上了药,今晚我可能不会回来了。”他起身欲走,李馨歌却快他一步的扯了他的手腕。

      他心思混沌,也没怎么注意的又走了两步,李馨歌有伤在身本也没什么力气就这么活生生的被凤言珏带的从床上滚了下来。

      “你……是不是存心的?!”李馨歌整个人趴在地上,长发覆了背脊,手上攥着的长衫半滑下身。

      这个混蛋,又害她伤口裂开了,痛死了。强烈的撞击,迫得她眼角都闪了泪花。

      “你干什么突然抓着我?!”凤言珏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本想扳脸训她唤人就唤人怎么还动手,可一见到她眼中晶莹欲坠,心中什么话都没了,满心满脑只余下了不忍和怜惜。

      不忍?!怜惜?!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眼神复杂的看着怀中美丽的女子,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怎么会……。

      李馨歌见他面色变幻不定,连修长的羽睫也轻颤,不由紧张的扯住他的衣领,将他脖子往下一拉:“到底怎么了?你别说一半藏一半的啊,你要急死我啊?!”

      被她这么一拉,原本不远的距离更只剩下咫尺,连她呼吸间的馨兰香味都清晰可闻,如绕在鼻端。

      想是发现了彼此之间过分暧昧,李馨歌猝然放手将他推开,脸上似烙了炭,渐渐发烫透红。

      “除却这个天下,还有什么你想要的吗?”轻语柔声缓缓转过耳旁,拂过面颊,似乎慢慢涤荡开心中某层一直被自己深深掩盖的东西。

      除了这个天下,她还有什么能要的?又是要得起的?

      李馨歌抬首迎上他的双眸,澄澈如映天边日月的眼好像有着夺人魂魄的能力,还有眼角那一点朱红的痣。

      “你说我还能要什么?”她淡淡的问,虽然是问,但她话语中并没有想知道答案的激情。

      “比如浪迹天涯?比如去一个没有纷争的地方?比如……。”生活有很多种可能不是吗?

      他还没有说完,她却先笑了起来:“我一不会做饭,二不会洗衣,三不会砍柴烧火,说起来我根本不能自力更生,离开皇宫你想让我一个人去哪儿?”

      “那你情愿天天生活在尔虞我诈之中?这样很快乐?”他执拗的询问,眼中灼热光芒迫得她有丝狼狈。

      那种眼神似乎已经将她全部看透,她凄惶的笑,眨眼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贴着面颊滚下:“我不快乐,我甚至憎恨这样的生活,可是那又怎么样?李家的天下、南唐万千子民、甚至我的家人哪一个不是我的责任?还有我的母亲我的皇姨……”她将心中压抑多年的所有情绪全部倒了出来,她本就是个贪享安逸的人,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野心想要一统五陆,她原就只想作个平安皇帝,一生顺遂的直到驾薨那天。可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硬生生的将她推到了历史的风口浪尖。除了顺应,她还能怎么办?

      凤言珏看着她一句一句的说着,说着她心中所有的痛苦和压抑,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颗的滚下。本该让人呵护在手心的女子,却承受着一个男人都未必承受得住的压力,还得时时刻刻在人前佯装出胸有成竹,万事在手的泰定样子。谁又晓得在无人处,她是怎般的无助。

      “如果说我要带你离开这里,你愿意跟我走吗?”他突兀的询问,打散了她脑中所有的思想。

      她一时语噎,只能愣愣的看着他,他的目光幽深变幻,似乎有什么正在隐隐跳跃。

      “你愿意吗?”见她不语,他又问,目光依旧灼灼。

      从来也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想不想,仿佛她所作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而他却在问她,愿不愿意……愿不愿意脱开这层枷锁,愿不愿意随他一起走,或许未来会非常美好幸福,这曾经是她的憧憬。

      眼中泪水未尽,唇边却泛出一丝笑渐渐变得苦涩:“我不能走。”

      清晰感到他的双臂一紧,李馨歌侧眸避开眼不敢去看他。

      他笑了笑,依旧是温柔的语气:“跟我想的差不多,你怎么会跟我走呢。”他佯装无所谓,可辗转在她耳旁的话却有淡淡自嘲与叹息。

      “今晚可能前锋营会急行军,我不会回来了。”他将她轻轻抱回床上,拉上被衾。从衣襟内
      抽出一块挂在脖子上的玉珏,扯断红绳递给了李馨歌。

      待他移眸不再看她时,她却紧紧盯着他的面容,不再挪开,怎么看,怎么看都好像看不够。她并非不懂自己心中悸动,若非在意,若非爱之深,她又怎会一次次冒险孤身去找他,最终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甚至连命都差点丧掉,可她从来不曾后悔。

      只是当面对有些问题时,理智一旦战胜情感,作出抉择的人总会万分痛苦。

      “这是什么?”她接过那方玉珏,白润通透的玉环上还留有他身体暖暖的温度。

      “这是第一次见面时你给我的玉珏,不记得了么?”

      怎会忘,怎能不记得?若那日没有他的蓦然出现,她李馨歌早已是一缕幽魂。

      “为什么还给我?”手指缓缓摩挲着玉身,感受上面的温暖渐逝,她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他淡淡一笑,从榻前起身:“你给的承诺已经兑现,我没必要再留着这块玉珏了。”时光瞬息千年,每一个朝代每一个纪年层层叠砌,他走过很多地方,却从来没有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落脚在同一个朝代同一个纪年过,他本以为是天意是巧合,可后来才知道,因为这块玉珏上面浮有她的气息,所以才会一直将他带到她的身边。他又以为这是缘分,可事实看来还是他自作多情。

      她怔忪看着手中玉珏,通透的南海白玉上雕着九条飞龙,姿态各异,却都围绕着一个篆体李字。代表着李氏皇族至高的荣耀,这是她从小戴在身上的玉珏。

      “我走了。”他惨淡一笑,目光留恋过她的脸庞。没想到第一次的动心,竟然换来这般结果,这一刻他蓦然明白当日莫愁湖畔他回眸的一瞬眼中的痛是何感觉了,只叹落花有意随流水,奈何流水无情恋落花,也罢也罢。

      他转身欲走,不想紧握成拳的手却被她轻轻握住。他身子一僵,没有动,也不曾回身。而她却固执的将他手指一根根掰开,将自己的手紧紧贴着他的掌心,五指扣起。

      “你能不能等我?”她的声音幽幽响起,将所有凌厉骄傲皆都化去,楚楚轻喃恰似软语娇嗔。

      “什么意思?”他脑子片刻转不过弯来,只能不解的看她。

      “等这场仗打完了,南唐安定后,我跟你走。”女子面薄,这样含蓄表白的话还是让她羞红了脸,可她却不再退缩的迎视着他双眸,欣然于他眸中光彩渐渐亮起。

      “你是说真的?”他高兴的问,连眉梢眼角都在这一刻飞扬,被她握着的手掌亦紧紧扣起,十指交缠,许诺的是一生不变的誓言。

      “我什么时候食言过了?”李馨歌撇了撇嘴,见他俊美容颜愈靠愈近,有丝慌神,却更有期待。

      唇齿间的温柔缠绵是如此的陌生却又那么的让人眷恋,李馨歌一手与他相扣,另一只手忘情的环上他的脖颈,身前单衫滑落,肌肤触到他身上冰冷的铠甲,她口中不禁呻吟出声,他却将她所有的喘息娇喃一一吞下。

      “若你食言,我便让南唐与我同葬。”他温暖的气息呵在她的耳旁,字字清晰,不给她一丝退路。

      夜家的男人一生只会动情一次,而这唯一的一次便是生生世世。若是哪一天这个唯一不再,他们不介意与这个世界同毁。

      李馨歌靠在他胸前,隐隐间还能听到盔甲下他稳健的心跳声,似乎蕴含着奇异的力量,让她的心也平静:“我若食言,就让我孤老一生,临了也无人送终……。”

      “馨歌。”他的一声轻唤打断了她的起誓。

      “什么?”

      他默然了很久,缓缓说道:“如果哪天你的心中再也没有我,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离开的。”

      她在他怀中一顿,旋即摇首:“不会,不会有那一天的……即便你离开,即便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泪水无声滚落,贴着冰冷的铠甲如线般滑下。

      天涯海角……若真的离去,他又怎会在天涯和海角。

      一室药香缭绕,旖旎深情,从布帷缝隙间投入的阳光业已逐渐成红。

      如此缱绻,连时光也定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百花冷暖避东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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