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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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的清辉下，清扬抱着小Sev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轻声的讲着小故事，直到男孩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那乖乖睡觉吧。”
“嗯，妈妈晚安。”
小心地把Sev放在长椅上盖好衣服，怜爱地摸了摸睡梦中仍用小手攥着自己衣角的男孩，清扬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十分庆幸小Sev懂事的没有问到为什么他们又要在公园冰冷的长椅上过夜。
这个问题显得是如此困难，清扬实在无法告诉一个孩子这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钱，所以，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没有温暖的壁炉和舒适的床铺，只能在寒风中蜷缩在公园冷硬的长椅上。即使是最便宜的旅店，5.5英镑一天的住宿费还是让清扬望而却步。
5.5英镑的阻隔，就划定了温暖与寒冷的界线。这就是现实。
应该感激英国处处可见的公园吧，清扬自嘲的想到，让她们还有一处容身之地，而不是露宿街头。
仔细在心里计算了今天的开销，清扬惊恐的发现，只一天就用掉了3英镑9先令6便士！叹一口气，摸出身上所有的硬币，数了又数，只有6英镑4先令4便士。
6英4先令4便士，就算再怎么节省也只够用6天而已！
转头看了看睡梦中的小Sev，看来要尽快想办法找一份工作了，清扬对自己说。
无星的夜幕下，闭上眼，在脑海中盘点着适合自己工作的清扬，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好像都是一场噩梦，不，应该说接下来的每一天清扬都迷茫地徘徊在同一个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噩梦中反复纠结辗转着，不死不休。
几乎每天都在以1英镑2先令的速度减少的硬币告诉了清扬现实和理想的差距。4天，只4天，现实就让清扬认清了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可笑。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那只是一个笑话。在一次次的失败后，清扬只希望能赚到钱，不，是能填饱肚子。
对原本只盯着各种大小公司的招聘广告到现在挨家挨户只求能换得一顿午餐的清扬来说，这种生活的磨砺无疑是痛苦却又无奈的，好在无论多么委屈，只要看看小Sev羞涩的笑容，紧迫的责任感就让清扬无暇顾及自己心里失落。
不是没有埋怨过自己的冲动，也许当初应该使用更理性的方式，比如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协议离婚，或者是在家里拿一些能基本保障生活的钱再走，而不是如此感性的在冲动下就当即离开。但这种明显只能存在于幻想中的如果，不仅于事无补，更让清扬的内心备受煎熬。
又一日徒劳的奔波让清扬再次感觉到人生的无望，当夕阳的余晖透过光秃秃的树梢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印记时，清扬知道，又是时候为自己和小Sev找一处容身之地了。
穿过一排排沐浴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房子，清扬牵着男孩走向一条略显荒凉的郊区小路，没有记忆，仅凭运气，路的尽头或许就是一个破旧但能容身的公园。
“听说了吗？Mr. Kuhn又在大发脾气了！”
“昨天你也这么说。”
“这不一样，他刚刚辞退了Anna！”
“就因为Anna带着小孩子在Kuhn家工作？”
“是啊，没见过这么怪癖的人！讨厌小孩子？”
“要我说，Kuhn活该单身。”
“他现在正忙着临时找个人收拾他那像垃圾场一样的房间呢！”
“就他的脾气，还有人会去？”
“那是。再说，才给9先令。”
“请问，”打断面前这两个中年妇人的闲聊，清扬鼓起勇气，“你们说的Mr. Kuhn家是不是需要人做临时工？”
“怎么，小姑娘你想去吗？”其中一个妇人上下打量了清扬和小Sev一番，“Kuhn那个老家伙就住在前面不远处的Blue Brown社区4号，去碰碰运气吧，记着别带这个男孩。”
两个妇人远去的背影和口袋里最后的硬币让清扬下定决心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Sev，”带着男孩走到社区一角小树林的秋千下，“乖乖待在这里，妈妈一会就回来，不要乱跑，妈妈回来给你带热狗好不好？”男孩乖巧地点头，“Sev会乖乖的待在这，妈妈带面包回来就好。”
给懂事的小Sev系好领口松掉扣子，清扬走向远处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传出阵阵咆哮的4号大门。
夜幕降临，星光下，清扬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出Mr. Kuhn家的大门，欣慰的从口袋摸出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赚到9先令数了数再放回去，又摸了摸临走时Mr. Kuhn给的，还是热乎乎的一小块馅饼，想象着小Sev吃到热馅饼开心的表情，清扬快步向社区角落的秋千走去。
树荫下，社区的角落漆黑一片，摸索着找到秋千，附近空无一人，只有手边的秋千轻轻摇晃。清扬一下子慌起来，顾不得深夜树林里夜风吹过阴森恐怖的沙沙声，一寸一寸地翻遍了小树林的每一寸土地，四处寻找，然而••••••
徒劳地双手抱膝，低下沉重的脑袋，坐在冰冷的泥土上颤抖着企图把自己蜷缩成一个温暖的圆球，凄冷的月光穿过婆娑的的树影透射下来，在身边撕裂出一片片破碎的光斑，远方似乎隐隐约约传来缥缈的歌声。
突如其来的晕眩伴随着钻心的痛楚，头痛得像要裂开了一样。泪，一滴一滴无声的滑落，这是对自己的惩罚吧？茫然的注视着依然灿烂的星空，小Sev羞涩的笑容浮现在眼前。是幻觉吗？伸出的双手僵在半空。一刹那间，那充斥着悔恨、懊恼和自我厌恶的情感拒绝再回忆那个乖巧的男孩，因为这一切都在向她叫嚣：“卓清扬，是你，是你把他丢了，把小Sev弄丢了！”
夜凉如水，幽暗的树荫下，月光支离破碎，远方的歌声依旧缥缈，猛地站起身来，通红的眼眶、满面的泪痕和咬破的下唇让清扬看上去有些神情恍惚，“Sev，”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疯狂的到处寻找这那个小小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