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花》任*钺

3、第三章

　　“你不喜欢咖啡？”
　　“嗯？”
　　我看着自己只抿了一口的咖啡，是不怎末喜欢咖啡。
　　“也说不清，我怕今晚说不着。”
　　“你喜欢喝喝茶吧？”
　　“嗯，你怎末知道？”
　　“你的身上和家里有淡淡的茶香。”这种十分暖昧的话语，文先生也意识了，“喜欢茶的人一般都不会喜欢咖啡。”
　　“是啊。”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虽然是住了三年的邻居，像这样一起说话还是第一次。平时也没有像样的聊过天。
　　“我也喜欢喝茶。”
　　“那怎末不请我喝茶去呢？”
　　“和你家里的茶相比，我喝过的茶不值得一提。而且在难过的时候不要借自己的喜好来转移悲伤，那样的话，以后看到那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时也会变的伤感。”
　　很有道理的一番话，听得我心里暖暖的。那就再喝一口咖啡吧！

　　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气氛到是十分的融洽。文先生的温柔和幽默很自然，不做作，让我赶到舒服。但同时那种寂寞感更加的强烈，恐惧令我焦急的期盼时间的飞逝。

　　在小区的大门，我突然想问他一个问题，一个今天不断萦绕在我脑中的问题。
　　“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吗？”
　　他没有看着我，面对我这样一个鲁莽的问题。
　　“我是想说……我知道争吵是在所难免的，但是如果相爱到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持续下去，不令人遗憾吗？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吧。”
　　看不清他的表情，今夜虽然不是那麽昏暗。
　　“明天你做什么？”
　　他还真的当作没有听见
　　“里带着吧，也许……”
　　“我也是……”

　　从小区到我们的公寓竟然有这么长的一段距离啊。以前匆匆赶路的我没有注意到；以前和朋友闲走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今天两个人如此沉默的走着，竟是这样的远。
　　他心中有事，眼镜下的双眼直直看着脚下的路，书卷气的面容被棱角分明的五官破坏。是我刚才的蠢话，一定是了。有什么权力去问别人，自己不也是一个失败者吗？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沉默的气氛一直到分别的时候，连再见都没有说。

　　我在床上再一次静静的躺着，看着天空中的月牙。是残月，还好是残月，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期盼月圆。这种美好的寄托是鼓舞人心的。可是，我还是失落的。已经不仅仅是旅行的延误，还有更多。

　　与张章的通话本可以更长，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妻子的身上了。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真的是为他高兴，也为自己悲伤。有伴侣的人，不是寂寞的。要好好的珍惜，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想你们那样幸运会一见钟情并且在一起。有那麽多的坎坷在考验着相爱着的人，还有那麽多的人在苦苦的寻找着，还有因为差错而在一起的人。真的是复杂的事情啊！

　　父亲说过，是在秋收的麦田中第一次见到我的母亲。之后就是父亲他义无反顾的主追。我一直以为是母亲被父亲感动了才在一起的，但一定不是这样的。感动毕竟是一时的，一定有让我母亲更为痴迷的东西。我想是就是父亲自己吧？“因为是你”，“这辈子就是她了”，仅仅是这样的、不能成为原因的原因……

　　我起身，靠近窗子看残月。隔壁的窗子大大的打开——文先生坐在窗前吸着烟。
　　我也好久没有这样吸烟了啊。我很少吸烟，香烟对于我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只是父亲吸烟才影响了我吧。有时，我就会像文先生这样：一个人，靠着窗边，看着风吹散我突出的烟雾。有时候，仅仅是点燃烟，静静的看着它燃尽。我计算过，一支香烟自己燃尽的时间是9分钟。人的生命如果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能够延续多长时间呢？这也是我长长思考的问题，因为死于车祸的母亲。“没什么可遗憾的”，父亲对我说母亲是幸福的死去的。是啊，虽然短暂但有相爱的人陪伴，有心爱的女儿在膝前。没有什么遗憾的，只是悲伤而已。我想文先生一定也不想因为遗憾而悲伤，所以……我也是觉得他们夫妇并不相配，可什么才是相配、圆满呢？

　　如果真的要经历失败才能知道答案，我还是放弃吧。就想你说的那样，父亲——我把自己封存在我的世界……

　　今天也是个大好的天气啊，只是有风，大风。不过是我所熟悉的风尘。
　　昨天就趴在窗台上睡着了，醒来天已大亮。怎末说呢，睡的真好！记忆中少有的好睡眠呢！
　　文先生一定没有睡好吧，我昨天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手中的烟还没有燃尽。是一根接一根吧？

　　我做了一份很日本化的早餐——煎鸡蛋，曾味汤，海苔。我平时就是吃这样的早餐。为了诚挚的表达我的歉意，我还泡了一大杯茶。

　　“那个……我做了早餐，一起吃吧。昨天……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啊，那个没事的。那……真是麻烦你了。”
　　好半天才给我开的门，可是衣冠很是整齐，想必是在犹豫是否要为我开门吧？一夜未睡，整齐的衣着和黑黑的眼圈。我无心的一句话不会造成这番效果吧！

　　“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的一句话差点又呛到他。
　　“文轩”
　　“我叫……”
　　“荀美煜，我知道。我是明报……”
　　“主编，我知道。”
　　我们都笑了。
　　“每年都去京都啊。”
　　“嗯，成为习惯了。这时候的樱花开的最好。”
　　“就是为了看樱花吗？”
　　“对啊！哦，还要看看一位朋友。我们约好每年都一起看樱花。”
　　“是吗……”
　　就是这样的原因，虽然他的眼中是不相信。我知道我隐瞒了很多原因，但那些被隐瞒的原因也是我无法用语言所能讲明的。仅仅是寂寞吗？仅仅是为了逃避这座没有春天的城市吗？我也是不知道答案的人，谁能告诉我呢？

　　“很重要的旅行，很重要的约定吧？”
　　“嗯？”
　　“你昨天的表情不仅仅是愤怒，还有……悲伤。我想这个约定一定很重要。”
　　被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回到了昨天的状态中。
　　“其实也不是什么约定，就是已经计划好的事情，在连续七年没有波澜的情况下突然有了变故，我有些不适应罢了。”
　　“是啊，已经习惯了。习惯，是好事吗？”
　　“我也有这样的疑问……”
　　我们竟然有同样的疑问，想必也是所有人的疑问吧。

　　“你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感觉你冷冰冰的。但有时候很有趣。”
　　“啊？”
　　“你慌乱的样子挺可爱的，你不止一次的开不开门。”
　　“是啊，呵呵！”
　　我的脸红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我可爱？还真的是有人第一次这样说我。

　　“这是什么茶？”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从朋友家拿的，就是在京都的那个朋友。”
　　“哦。”
　　他在转移着话题，可是他没有放弃对我的一些疑问，那眼镜下的眼睛在不停的眨着。措辞吗？
　　“你总是故意在掩饰心中的一些事情，是不能回忆的一些事情吗？”
　　“我还以为你在措辞呢，还真是直接啊，哈哈……”
　　我不由得笑了出来，同时心里感觉很不平静。他看出了我的一些伪装，不过没有那麽复杂，只是因为寂寞和恐惧而已。
　　“我背负了很多回忆，但都是有关我父母的幸福回忆。只是，只是那些幸福的回忆和现在的我对比起来有些落差，就是这种落差造成的一种想要掩饰的心理吧。”
　　我有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而他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轻松和快意！

　　一段早餐，吃了三个消失。我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进入吉尼斯世界纪录，但我很高兴，仿佛又回到了和父母一起吃饭的时候。有人在身边真的是好。我们说了很多话题，虽然我和他的兴趣差异很大，但是真的吸引我去听，比如登山。我没有想到有些纤细的他会喜欢这种运动，不过倒也和他坚毅的五官相配。我甚至有些冲动要去尝试一下，但是一种陌生的恐惧感又随之而来，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更加强烈。一种失落，他不是我的……在胡乱想写什么呢！

　　“你想过离开这座城市吗？”
　　送他离开的时候，我问出了这个问题。这个萦绕在我身边多年的问题，自从父亲去世以后。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兴趣吧——由谁愿意离开自己的故土
　　“你想离开？”
　　“嗯……这里连家没有，其实别处也没有家……这里没有我值得留恋的东西了，只除了那些悲伤着的幸福回忆……”
　　“樱花的美可以消除那种悲伤吗？”
　　“不能，但我可以感受到春天的气息，更加幸福而已吧？”
　　“……”
　　他的沉默让我不得不关上了门。为什么要问他这样一个问题？是我感觉他和我很像。今早他给我开门的时候，我注意到桌子上只有一个烟头的烟缸。他的身上平时就没有烟味，他与我一样喜欢在一个人的时候、对着夜空吸一支烟吗？我，不知道，不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