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见鬼以后》晴小雪

7、嫉妒

　　白少典动作粗鲁，褚清回被他抓的手腕生疼。
　　但他不觉得反感，反而有种被体贴的错觉。他被拽着一路往前走，半晌忽然听到白少典说：“身份证拿出来，医保卡带了没？”

　　褚清回抬头，才发现两人已经排到了急诊窗口，护士不耐烦地说：“什么伤？挂什么科？”
　　褚清回掏出身份证递过去。
　　护士一看他肩膀，被吓了一跳，喊了个人过来，一指白少典：“你，去交费。”
　　又指指褚清回：“跟我过来，晕不晕？先去止血。”

　　交费处也排出长龙，自动付款机坏了。白少典被大哥大姐大叔大妈们挤出一脑门汗，结果到地儿还不给在线支付，一掏钱包，现金不够。
　　“没钱看什么病啊。”后面一个中年大妈给他一个白眼，“赶紧让路。”
　　白少典简直想骂娘，但是他一个人民警察，骂骂别人就算了，对着年纪可以当自己妈的老人是在骂不出口，只好任劳任怨去ATM取钱。
　　结果排队又碰到中年大妈，大妈打量了他一番，露出鄙夷的神色：“又来排队啊，有钱吗你。”

　　白少典鲜少来医院跑腿，这会简直烦的要爆炸。
　　好不容易交完费，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他一脑门子官司，臭着凑到门诊室门口，探头进去里头的情况。
　　等看清楚，白少典愣了一下。

　　褚清回脱了衬衣在缝针，里面被帘子挡着。透过帘子缝隙，白少典看到一截白生生的肩膀。
　　几道弯弯曲曲狰狞扭曲的疤痕爬在肩头，触目惊心。

　　褚清回看起来弱不经风，白少典实在没想到会在他身上看到这么明显的疤。他自己经常和歹徒打架，也就上次被一个□□犯在背上划了一刀，才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
　　褚清回这怎么搞的？

　　护士一眼看到他，过来没好气道：“去去去，不看病不要挤在这里，里面你家属？费交了没有？怎么搞的，家里养大型动物了，把人抓成这样？等下去打针狂犬病疫苗，现在的人可真没道德，随便什么动物都往家里养，伤到人怎么得了。”

　　“交了。”白少典让到一边，把缴费单据给护士。
　　护士白他一眼，噼里啪啦道：“伤口不碍事，不过他怎么回事，一身都是疤，经常打架？”

　　“不是不是，我们是警察，他是我同事。”
　　白少典胡说八道张口就来，“上午动物园有只熊跑出来了，我们帮忙抓熊，我同事不小心被抓伤了。他身上是以前和歹徒干架留下来的，我们警察都这样。”
　　“哦。”白少典人高马大，放在他们局都算个子高的，看起来实在不像警察反而像个□□。护士将信将疑的看他一眼，还是觉得这人不像个善茬，进诊室前还叮嘱，“你再等会，别堵在门口。”

　　白少典让到一边，脑子忽然冒出一个年头，难道褚清回经常和妖魔鬼怪超自然现象搏斗，所以才受伤留疤？
　　这样一想，顿时就觉得肃然起敬起来。

　　褚清回坐在里面，不知道白少典眼里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降妖伏魔大英雄。
　　伤口很快被缝合包扎完毕，做了局部麻醉，并不觉得疼。整个左手臂都是木得。他动了一下肩膀。
　　医生正在开单子，马上训斥说：“别乱动。去缴费打一针狂犬。过七天来复诊换药，平时别沾水。”
　　褚清回好脾气的点点头，拿着单子要出去。
　　医生点了点电脑，把病历拉到最下面：“哎，等下，你来我们精神科看过？”

　　褚清回僵住了。
　　医生说：“现在还吃安眠药吗？丙戊酸钠释缓片呢？”
　　医院里开着暖气，褚清回背后开始出冷汗。护士听到丙戊酸钠释缓片，投过来一个讶异的表情。
　　褚清回僵着头，点了一下。
　　医生说：“没事，注意休息，药少吃，对身体不好。”
　　这次护士的眼神变成了怜悯。

　　褚清回最不喜欢看人这种表情，低着头快步走出去。出门的时候，下意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果然还是万事不顺。
　　他都忘了，来过这家医院。

　　走廊里人来人往，白少典正百无聊赖的靠在外面墙上玩手机的白少典。
　　他头发剪得很短，五官硬朗，高出褚清回小半个头。身上随便套了件白T，隔着衣衫也能看到微微隆起结实有力的肌肉。
　　褚清回的心情几乎是一瞬间就明朗了起来。

　　褚清回很少有这种被人等的经历。
　　小时候生病，都是家庭医生上门。等到了奉城，举目无亲，身体再不适，也只能自己来医院，一个人打针，一个人吃药。
　　再一个人开车回家。
　　后来有了陈栋梁，其实还是他照顾陈栋梁居多。陈栋梁高二就父母双亡，他把陈栋梁领回来，供他读书。
　　陈栋梁叫他一声哥哥，他当然要担起哥哥的责任。

　　褚清回穿过护士和病人，走过去用单子拍拍白少典的肩膀。
　　白少典抬起头，下意识就就往褚清回衣领里面看。褚清回刚穿上衣服，衬衣留了最上两颗扣子没扣。
　　入目先是白生生一截锁骨。
　　他目光一凝，看到右锁骨后面一道浅浅的疤痕，和刚才他隔着帘子，看到的褚清回肩膀上的疤痕同出一辙。

　　褚清回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抬手扣上一颗扣子。
　　白少典“啧”了一声。

　　褚清回说：“医生建议打狂犬，我觉得不用了。”
　　白少典想了想，黑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确实打一针狂犬比较保险：“那去打狂犬。”

　　褚清回：……
　　褚清回实在理解不了，这位刑侦支队白队长到底是怎么做到，完全无视当事人意见的。

　　白少典转身就走，走了两步想起来不知道往哪走，又转头问：“狂犬疫苗在哪个科打来着？”
　　褚清回面无表情的抖抖手里医生开的条子：“三楼，302，先去交费。另外，我说了我认为不用打。”
　　白少典在楼下排队排的彻底没耐心了，这会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磨叽，他直接无视了褚清回最后一句话：“楼下有收费台。走吧。”

　　褚清回有点无语。
　　对面这个人根本不会听人话对吧？

　　褚清回刚进去打疫苗，白少典手机就响了。
　　程瑶说：“老大，血检出来了，有问题。死者血液里有安定成分。”

　　安定成分最常见的就是安眠药，服用过后，血液里48小时内都能检查到残留。
　　白少典看了现场照片，再到自己去死者房间里走一趟，怎么都觉得事情不对劲，从头到尾都透露出违和感。
　　他深深吸了口气：“我马上赶回去。张局怎么样？”
　　程瑶面色古怪：“右手骨裂，上了夹板，活蹦乱跳的。程远东这个废物带着烟过去，被张局老板贺检察官抓到了，挨了一顿骂，供出来是你的主意。你等着回来挨骂吧。“
　　白少典：“……”

　　褚清回打完疫苗出来，白少典挂了电话，朝褚清回一招手。
　　褚清回茫然的走过去，白少典又一伸手：“手机。”

　　褚清回莫名其妙的掏出6S，刚解开锁，白少典就一点也不见外的把他的手机拿过去，行云流水般把自己的手机号存进去了，顺便还给自己号拨了个电话。
　　他的动作驾轻路熟，褚清回根本来不及反应。

　　褚清回：……
　　他再一次认识到了白大队长的我行我素。

　　白少典问：“你微信号是手机号不？”
　　褚清回还没来得及回话。

　　白少典又说：“哦，搜到了。啧，你一大老爷们，还用二次元纸片人做头像呢，这谁来着，夏目啊。我加你了，你晚点通过下，我有事先回局里，你自己打车回去吧，身上有钱吗？会叫滴滴吗？”
　　褚清回忍无可忍：“我不是弱智。”
　　“那行。”白少典把手机扔回给了褚清回，自己风风火火走了。
　　走到一半，他又手插着裤袋转头：“没事多吃点，瞧你瘦的，吸毒的都比你多几两肉。”

　　得。褚清回看看自己虽然偏瘦，但是好歹是个正常青年男子的手腕，实在不觉得自己跟吸毒的人有什么可比性。

　　白少典走的飞快，转眼间就在楼道拐了个弯不见了。褚清回连想问他止血缝针交了多少钱都没来得及。
　　褚清回按亮手机，看到通讯录里多了个人，存的名字是少典。

　　褚清回又按开微信，果然看到有个好友申请，来自手机号搜索。
　　白少典的微信名就是真名，微信头像是只布偶猫，侧头对着镜头，蓝眼睛折射着水晶一般的光泽。想到白少典人高马大的模样，褚清回实在是很难把这个头像和人联系在一起。
　　他点了一下同意。

　　那边白少典马上发消息过来：【龇牙】【龇牙】【龇牙】
　　褚清回：【。。。。。】
　　白少典：【周家那个东西还可能出现吗？】
　　褚清回：【不知道，第一次遇见，我回家查资料。】
　　白少典：【注意安全。】
　　褚清回：【缝针缴费花了多少，我转给你。】
　　白少典：【没几个钱，下次您老人家别给我灌符水我就谢天谢地了。中老年人经不起折腾。【无奈】昨晚我差点一晚上没睡着。】

　　褚清回：……
　　他就知道过期色素肯定有问题。

　　白少典又说：【伤口注意别碰水。】

　　褚清回的目光像是钉在这行字上，他把这句话看了三遍，回复了一个【好】字。
　　然后转了三千块钱过去，也没管白少典领没领，就关了微信。

　　他给周明信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也没说详细的，就说那边邪气重，他本人和白少典都差点出事，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处理好。
　　周明信听了他的话，大吃一惊：“我们不会有危险吧？”

作者有话说

　　离周五还有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