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路线gl》耀君

71、第三章

　　分班过后，没有了理科的负担，学习一下子轻松起来。特别是小孩，她记忆力很好，历史又是强项，玩起来更是肆无忌惮。这段时间，小孩突然迷上了武侠，金、古、黄、梁、温的书全被她看了个遍。
　　小孩对成绩看的很淡，只要表面上能过得去就行，全班四十多个人，她总在十名左右晃悠。老班为此找过她无数次，可是每次她都当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照样玩她的。
　　我曾出于好奇问小孩，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她一边玩着手中的GBA，一边说：「在学校旁边开家书店。」看我没反应，她又接着说：「你看啊，这里环境多么好，在居民区里面，很安静，而且书店开在学校旁，又不怕没生意……加上这里又靠近将江边，环境也好……」
　　听着她津津有味的给我介绍这个愿望的可行性，我突然有种想撬开她脑袋的冲动，看看里面的构造是不是和常人不一样。
　　小孩常自比作闲云野鹤，说什么小隐隐于是市，大隐隐于朝。她没啥大志向，当家书店老板就很满足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所以小孩选择留下。高二没多久，小孩告诉我，家里准备送她出国，我一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这个时候出去并不是很容易，除了钱外，还要有很好的机会，孙阿姨让我帮忙劝劝小孩。可我却开不了口，小孩要去的地方是加拿大的温哥华，一个和这里有着15小时时差的城市，我不知道小孩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但我还是开口了。我按照孙阿姨说的，不停的给小孩讲道理，希望她能体谅孙阿姨的苦心，告诉她去了那边有哪些好处。可是小孩只是静静的听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一样。
　　最后，小孩终于开口了，她只问了一句：「你呢？你希望我去吗？」
　　我傻傻的看着她。我呢，我希望她去吗，迷茫的看着小孩，我突然沉默了。我没有马上给小孩答案，但心底的一个声音告诉我，自己希望她留下。
　　小孩见我不说话，眼底流露出一股深深的失望，她留下了一句话，「如果是你希望的，我会去。」那天小孩没有等我，一个人回家了。
　　晚上，孙阿姨打电话来跟我道谢，说小孩同意考虑考虑，没有了一开始的坚持。我的心一阵抽痛，不知道是因为孙阿姨的话，还是因为小孩的决定。
　　小孩最终放弃了出国的机会，而我那个答案，自然也没告诉她。虽然不知道小孩是怎么想的，但我很高兴小孩能继续陪在我身边。当然，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或许是因为差点和小孩分开，我越发喜欢和她腻在一起。好友拿这个嘲笑小孩没长大，总喜欢跟在我身后。其实她们都错了，我才是那个被照顾的人。
　　当然，小孩也有欠揍的时候。由于孙阿姨和关叔叔工作上都比较忙，所以小孩的三餐很没规律，经常饥一餐饱一餐的。其实小孩啥都好，就是太懒，即使手上拿着钱，她也懒得出去吃饭，更别说自己做了。
　　为此，孙阿姨特地让我负责小孩的吃饭问题。小孩有轻微的胃病，稍微吹点冷风，或者饮食不规律就会胃痛。每到这个时候，小孩那副样子真是又可怜又可气。
　　第一次看到小孩胃病发作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那天小孩正好住我家，我们很早就上了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小孩很喜欢搂着我睡觉，说我身上有股她喜欢的味道。
　　其实，小孩的身上也有种我喜欢的味道，淡淡的，暖暖的，像牛奶一样。小孩的皮肤很敏感，所以她用的护肤品都是强生系列的，捏捏她有点婴儿肥的脸蛋，惹得她左躲右闪。
　　小孩睡觉很老实，可那天，我在睡梦中却感觉到小孩不停的在床上翻滚，腰间的双手，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去。我费力的睁开眼，摸索着打开床头灯。
　　看着小孩脸色惨白，双手捂着胃，身体缩成一团。那痛苦的表情，让我顿时清醒了不少，连忙问她怎么回事。虽然后来小孩喝完热牛奶后，胃痛渐渐平息，可我依旧被吓了一身冷汗。事后，小孩再三保证以后一定按时吃饭，我才帮她把事情隐瞒下来。
　　到了高二下学期，和小孩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小孩开始刻意的避开和我肢体间的碰触，有时候玩笑般的搂搂抱抱甚至会引起她的不快。我知道小孩有轻微的洁癖，莫非现在变严重了。
　　那段时间，班上一个叫磊的男生和小孩走的很近，我突然有些怀疑，小孩是不是恋爱了。我幸灾乐祸的看了看阿立，可怜他浇灌了N年的花朵就这么被别人给摘走了。
　　「怎么，和磊吵架了？」小孩这段时间脸色总是很不好让我有些担心。
　　小孩很奇怪的看着我，回了一句「不明白你说什么」，脚下突然加速。
　　我不满的说：「我们俩啥关系，有什么好隐瞒的。」小孩的隐瞒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认真的问我：「好，你说我和你什么关系，我和磊又什么关系？」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小孩，对她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当然是死党关系了。至于磊，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小孩欲言又止，别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继续往前走。
　　后来，和磊分手时，我才知道，磊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我。而他频繁的找小孩，是因为小孩和我的关系最好，希望她能帮忙。而我则告诉磊，和他分手并不是由于小孩的关系，而是自己对他实在没有恋人的感觉，当初由于和小孩一时的赌气而接受这份感情，现在看来真的很不明智。原以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可交往了才知道，感情是可以培养，可是感觉却不能。
　　小孩依旧对我很好，可是却丧失了一种原有的亲密感。她甚至和老班提出了更换同桌，虽然由于某些原因，老班没有同意。但小孩的这个决定却让我难以理解，更无法接受。
　　到了高三，这种尴尬的情况依旧没有得到改善。而小孩则开始疯狂的跷课，在教室里看到小孩的时间越来越少。再加上刚开学时，孙阿姨为小孩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所以出了学校我们更难见面。
　　我有些痛恨小孩的自以为是，单方面的终止这段友情。于是，我也赌气般的忽视她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几个好友之间突然谈论到了同性之间感情的话题。我那颗被云雾缭绕的心，渐渐清明开来。难道小孩喜欢我，这个想法在我心里越来越强烈。
　　被吓到是一定的，我想没有人能很坦然的接受这个事实吧。虽然我想方设法的否定这个想法，可小孩那一连串的行为，却越发让我肯定。
　　可是即便知道了原因，我也无力改变什么。高考迫在眉睫，我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告诉小孩，我希望能和她上同一所大学。
　　高考结束后，我和小孩同时收到了CB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在谢师宴上，小孩默默的喝着酒，没落的样子，让我心中不由一痛。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说话了，怕是自认识以来都不曾有过。悄悄的和她身边的人换了个位子，我夺过小孩手中的酒杯，换上了饮料递给她。
　　小孩先怒目而视，发现是我后，一愣，默默的接过可乐。我凑近她耳边，小声说：「等下一起回去。」她的脸上划过一丝喜悦，随后很快又恢复平淡，轻轻的点了点头。
　　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才结束，我和小孩一前一后在回家的小道上漫步。
　　我放慢脚步，回过头看着她，昏黄的路灯下，汗水混着小孩的碎发贴在额前，宽大的米奇T恤衫紧紧的贴在小孩的身上，更显的她的瘦弱。小孩低着头，丝毫没有察觉我在看她，脚下踢着的易拉罐，「哐啷」作响。
　　我气恼的一脚将那个易拉罐踢了出去。小孩好像被我吓到，呆呆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她无辜的表情，心又软了下来，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说：「回家。」
　　小孩乖乖跟在我身后，任我牵着她的手。原本不远的一条路，此时在我脚下却显得格外的漫长。
　　我从没有像现在痛恨小孩的懦弱，她总是被动的接受一切。即使是我和磊的交往，她也只是远远的看着，甚至帮磊递情书。小孩的心思很难猜，或许她早已不再是那个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小孩了。她学会了掩藏，学会了总是对着我笑，却在看见我和磊的时候默默的避开。
　　我和小孩之间就像隔了层窗户纸，谁也不愿去捅破。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这个时候的我们都没有承担社会压力的勇气。即使到大学，当我终于确定了自己对小孩的感情，两人之间若即若离的现状也没有改变。
　　在外人看来，我和小孩是很要好的朋友。小孩依旧用她的方式对我好，可我却日渐厌倦了这种相处的方式，我不知道这样情形一直要到什么时候，是她结婚，还是我结婚？
　　可能是老天在帮我吧，大二的一天，母亲突然问我愿不愿意出国。
　　我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小孩的，我自己的……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出国，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改变我和小孩之间这种尴尬的处境。
　　思来想去，我没有告诉小孩自己要出国的事情，直到临上飞机，我看着学校的方向，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小晟，等我回来。」
　　可惜我忘了，时间能改变一切，四年的时间足够让另一个人走进小孩的生命里。
　　面试会上，当我再次看到小孩时，一股喜悦充盈着全身。我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却没想到这只是上天和我开的一个玩笑。
　　如果说茶馆里小孩的一番话让我们回到了朋友的身份，那么当我看着小孩追寻着那个人的身影而去时，我心底唯一的希望被彻底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