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格蕾思琳

28、揪心的爱

　　宁雪羽被喂了奇怪的东西，情绪激动，跑到卫生间想把它抠出来，除了让自己难受之外，什么也吐不出来。
　　宁雪羽转而怒向费尔南斯，揪住他问他到底给自己吃了什么，费尔南斯没有回答，只是告诉他自己是不会伤害他的，宁雪羽一怒之下挥起了拳头，狠狠地砸在他身上。
　　面对宁雪羽的拳打脚踢，费尔南斯不躲也不避，默默地承受着，希望他能消消火气。
　　保镖们冲了进来，把宁雪羽拉开，愤怒中的他力气极大，三四个人才按得下，却还是奋力地挣扎，嘴里痛骂着费尔南斯，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痛苦无助。
　　直到最后，安娜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他才慢慢地平复下来，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眼角还带着不甘的泪滴。
　　费尔南斯抱起宁雪羽，他的眼眶也是湿润的，也不处理被打得青淤的伤，安静地上了楼。
　　帮宁雪羽脱去凌乱的衣物，为他擦洗，换上新衣，低头吻干他眼角的泪滴。
　　他沉睡的样子好安静，这张温雅的脸，很难联想到刚刚还因为愤怒而扭曲，费尔南斯抚摸了一遍又一遍，把他抱在了怀里，幻想他是爱着自己的。
　　这样，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宁雪羽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从他出生开始，宁雪晨就陪在他身旁，如影随形，9岁之前他们几乎没怎么分开过。
　　那时候的他，身体很瘦弱，在物资贫乏的孤儿院，大一点的孩子总想抢他的东西，但他们没有成功，因为在他前面，站着一位守护神，他能把高他一截的孩子打得求饶，他能在寒风凛冽的夜和自己共挤一张棉被，用他的双臂和体温，告诉自己什么叫“温暖”。
　　说起来，他们已经有16年没有见面，但是这些昏黄的记忆，宁雪羽却倍感珍惜。
　　在他遭遇挫折感到无助的时候，他就会梦见晨，这个给予他保护和关怀的人，即使是在梦中相见，他也能从中汲取到力量，并且相信总有再见的一天，他靠这个信念活着，可是现在，无形的枷锁却把他锁住了，他的身体，他的信念。
　　晨，你在哪里？你听到我在叫你了么？
　　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
　　“晨……晨……”
　　迷蒙中宁雪羽睁开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还以为是晨，等定住了神，欣慰的眼神马上黯淡了下去。
　　“晨是谁？”
　　费尔南斯在宁雪羽身边守了一夜，等来的却是从他口中唤出另一人的名字，顿时无名火起，又觉心如刀割。
　　“你不配知道！”
　　宁雪羽挣开他的怀抱，翻身下床，昨晚的余怒仍然未消。
　　“小羽，我想知道你的过去。”
　　“你做梦！”
　　宁雪羽走进了淋浴房，“砰”地一声摔上了门，里面传来了一片哗啦啦的水声。
　　“不告诉我没关系，”被抛在外面的费尔南斯，望着那扇门自言自语，“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总有一天你会对我说的。”
　　宁雪羽仰着脸，任由蓬头喷下来的冷水洗刷着脸上的忧郁，涓涓细流淌遍全身，让那颗激愤的心稍稍得以平静。
　　关上龙头，穿上衣服，每一天过得了无生趣，他的命运已不属于自己，被别人强行并入他的世界里，成为别人生命中的一部分。
　　走出浴室，打开房门，想要离开这里，又觉得无处可去，停在那里，脑子空空洞洞。
　　费尔南斯见他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连头发还是湿的，一点也不像平时干净整洁的宁雪羽。连忙从柜子里面拿出一条毛巾，帮他擦拭起来：“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你他妈的不要碰我！”宁雪羽厌恶地打开了费尔南斯的手。
　　“好，我不碰你，”费尔南斯把毛巾放在他手里，“你自己来。”
　　宁雪羽拿着毛巾在头上胡乱扒了两下，就把它扔到了地上。
　　费尔南斯弯下腰，把毛巾捡了起来：“我知道你不高兴，我不强求你天天呆在家里。等会儿我送你一件礼物，你看了一定喜欢。”
　　“礼物？哼，狗绳吗？”
　　“不是的，是……”费尔南斯话还没完，窗外就传来了一阵汽车声，他一脸欣喜，拉起宁雪羽的手，“今天睡晚了，已经来了。走，我带你去看看！”
　　宁雪羽一甩手，阴沉地看着他。
　　费尔南斯伤心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自己走。”

　　两人来到楼下，一辆小型货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两名穿着深蓝制服的工作人员，向费尔南斯确认了身份和回执，然后就像上次那样打开了货车后厢。
　　不多久，Koenigsegg就从里面缓缓驶出，一身银白，锋芒锐利，一如初见它时的惊艳。
　　整辆车经历了一场大手术，该换的地方全换了，车身经过精细的打磨，根本看不出曾经被狠狠地撞过。
　　工作人员微笑着把车钥匙呈献给费尔南斯：“先生，整辆车的维修一共用去了62天的时间，我们对您的不便深感抱歉，现在请您验收。”
　　费尔南斯接过钥匙，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钻进车厢里一跑为快，而是把钥匙递给了宁雪羽：“给你的。”
　　“我不要！”宁雪羽双手插着口袋，虽然他喜欢这辆车，但只要是和费尔南斯沾上关系的东西，他一概不要！
　　“说起来，这不算是我送你的，”费尔南斯换了种说法，“我曾经说过‘要是你跑得赢我，这辆车就送你’，上次是我输给你了，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有车又怎样？”宁雪羽依然不屑，“还不是原地兜圈圈？”
　　“你可以开它出去吹吹风，散散心。”费尔南斯知道，他不愿意与自己同行，“从今天开始我要去上班，就不陪你了。”
　　“你不怕我跑了？”
　　“不要试……”费尔南斯苦涩地笑了，“你跑不了的。”
　　“那就试试看！”宁雪羽一把夺过钥匙，钻进了车厢。
　　“不论跑多远，都要记得回家的路。”费尔南斯按着车窗，对里面的人千叮万咛，“晚餐之前回来，我等你一起吃。”
　　“滚！”宁雪羽把车窗按了上去，不想多看费尔南斯一眼。
　　直到车窗快夹到手指，费尔南斯才把手收了回来，对着宁雪羽还说着什么，虽然他知道里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宁雪羽一踩油门，银白色的Koenigsegg像插上翅膀的天马，嘶鸣一声绝尘而去。
　　只剩下费尔南斯，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像被抽了魂的木偶，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还念叨着什么。
　　“小羽，你还没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