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格蕾思琳

42、嫁给我吧

　　清晨的时候下了一场雨，空气中笼罩着一层薄纱般的朦胧，等晌午的太阳探出云端，向日葵开始抬起了头，花瓣上的露珠莹透闪亮，不过多久就消失无踪。
　　费尔南斯开着车，清凉的山风徐徐吹过，把两人的头发都吹得凌乱，收音机传来声线低沉的女歌手慵懒地唱着法语歌，像是情人在耳边的温声细语。
　　和昨天的压抑不同，今天两人的心情格外轻松，费尔南斯充当导游，带着宁雪羽游玩他儿时的乐园。越过繁花点缀彩蝶纷飞的山坡，远处白色石灰岩的杜冯山，即使在夏天看起来也像是白雪皑皑。穿过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老村庄，村民们依然保持着悠闲的生活方式，在自家的院子里晒太阳，外面的干草垛卷成木酒桶的样子，三五个晾在田野上。
　　村外的山谷里，成片的向日葵和熏衣草在阳光下自由地舒展着，张扬的金黄和淡雅的紫交融在一起，就像费尔南斯和宁雪羽的结合一样，在这片纯净的土地上，肆无忌惮地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牵手漫步在花田里，风一吹过，花香随风飘散，融入了发丝，融入了皮肤，融化到心里。
　　费尔南斯看着宁雪羽，忽然停下了脚步，左右顾盼若有所思。
　　“怎么了？”宁雪羽有点担心，怕他心病未除。
　　“小羽，我昨天说‘和你相约一生’……是真心的。”
　　“哦……”宁雪羽垂下眼睛，几分欣喜，却装成若无其事，“我知道了。”
　　“就只是这样？”
　　“不然还怎样？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不够，还不够……”
　　“哪里还不够？”宁雪羽娇羞地低下了头，“我还有什么不是你的？”
　　“不，是我，我还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的深情……”费尔南斯抱住了宁雪羽，“我们结婚吧！”
　　耳边飘过了动人的请求，人已经被花香熏得不太清醒，宁雪羽的心“砰砰”地跳，怀疑是不是过于陶醉产生了幻觉。
　　“你说什么？”
　　“我们结婚吧！”
　　不是幻觉，宁雪羽幸福得有点眩晕，但他怀疑费尔南斯是不是中了这浪漫的气氛的毒？
　　“为什么这么突然……”稍微推开了他，好让两人清醒点。
　　以为他想要拒绝，费尔南斯连忙把他抱得更紧些，怕他就这样逃脱了。
　　“不，不是突然，我细想了很久，我这辈子离不开你了，小羽！答应我吧！”
　　宁雪羽的脸红得发烧，腼腆地咕哝着：“为什么非结婚不可呢？两个大男人结婚，你不怕被人笑吗？”
　　“我管那些人笑不笑！我是为自己活着的！”费尔南斯凝视着宁雪羽，用灼热的目光询问他，“我只注重你的想法，小羽，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两人的身体贴得好近，费尔南斯的体温快要把他融化了，那双火热的眼睛在渴望他的回答，好象全世界都在注视着他，宁雪羽撇过了头，推开了他：“戒指都没一只，就在学人求婚！”
　　宁雪羽满脸绯红扭头就走，乍看之下好象拒绝了，但那句却是情人间的埋怨当不得真，是不是有了戒指就答应他的求婚了？
　　费尔南斯一阵狂喜，随手摘了一株开得灿烂的熏衣草，三两下编织出一只指环，兴高采烈地追了上去。
　　“这只先戴着，回头给你弄只货真价实的！”
　　“不要！这么花俏的东西，会被人笑死的！”
　　宁雪羽横竖不让他戴，却让费尔南斯抓住了左手，不由分说地把那只紫色的花环套在了无名指上。
　　一阵喧闹过后，两人都沉静了下来，看着开在手指上的那朵小小的花，是他们相许的约定。
　　紫色的熏衣草，花语是“等待爱情”，在经历了烦嚣和纠缠，终于等到了属于他们的人。
　　费尔南斯抚摩着那只白净的手，心里充满了感激，俯下身，在手背上印下轻轻的一吻。
　　“从今天起，我们属于对方。”

　　宁雪羽半推半就地答应了求婚，费尔南斯既兴奋又忐忑，生怕他反悔，马上打电话去预约，得知民政署最近都有空挡，马上托人提交了资料，不过两天，就拉着宁雪羽上了飞机，一起飞到了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
　　这里是欧盟总部，同性和异性婚姻同样受到法律的保护，没有人会因为他们的亲密而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们像普通的青年男女一样，在民政事务署等待结婚登记。
　　结婚需要冲动，如果等下来细想，可能就会告吹，这两天在费尔南斯一连串的狂轰滥炸之下，宁雪羽有点昏头转向，幸福得找不着北，连打退堂鼓的机会也没有了。
　　宁雪羽从没想过会跟一个男人结婚，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回头想想，除了费尔南斯，已经没有其它人让他愿意相伴走完一生，虽然口头上矜持，心里却充满了甜蜜。
　　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轮到他们，登记官对他们表达了祝福，并对他们的勇气给予嘉许：“这世上有很多同性恋人，但是牵手走进婚姻殿堂的并不多，像汉米尔顿先生这样的名人更是少之又少，我很荣幸成为你们的见证人，祝你们一生幸福。”
　　“谢谢。”费尔南斯的心乐开了花，迫不及待地在证书上签了字。
　　抬头却见宁雪羽还没签上大名，费尔南斯不安地看着他：“小羽……”
　　“催什么催，跟卖身契似的。”
　　宁雪羽暗笑着签上了名字，费尔南斯这才放下了心头大石。
　　两份结婚证书上，一对新人的名字闪闪发亮，各自留下一份作为收藏，对于费尔南斯来说，这份证明意义重大，从此以后，他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和宁雪羽名正言顺地分享了。但是宁雪羽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他看来，只是两人的关系得到多一层的保护，并没有察觉到费尔南斯的良苦用心。
　　两人走出了登记署，漫步在布鲁塞尔繁华的街道上，一起逛进了一家珠宝店，要店员介绍一些结婚对戒。
　　比利时的安得卫普是全球最大的钻石加工基地，店员热情地拿出了各款精品，精光璀璨看得人眼花缭乱，费尔南斯问宁雪羽喜欢哪一款，宁雪羽却挑了其中最朴实的一对，白金的质地，一颗钻石也没有。
　　“只是做个纪念而已，没有必要那么铺张。”
　　其实在宁雪羽心里，最美丽的指环，莫过于那天费尔南斯为他编织的那只熏衣草指环，他已经悄悄地把它做成了干花，珍藏了起来。
　　“好吧，就要这一对，背面刻上我们的名字，明天来取货。”
　　费尔南斯掏出钱包就要刷卡，宁雪羽却坚持各付一半：“说好互相送给对方的。”
　　“好，一切都听你的。”
　　老婆大人的命令，费尔南斯莫敢不从，相依走在路上，不仅有情人间的亲密，更多了一层亲人间的温暖，他不停地告诫自己：要懂得珍惜。

　　第二天早上，两人来到了一家小教堂，费尔南斯已经和神甫约好，要和宁雪羽在这里举行婚礼。
　　没有累赘的鲜花，没有热闹的宾客，只有一对穿着黑白礼服的新人，身后一排排空荡荡的座椅。
　　阳光照耀着神像，由上帝来作证明，他们的婚姻和其它人的一样，是真诚的，神圣的，纯洁的。
　　神甫开始念起誓词，当念到“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时，两人互视着对方的眼睛，说出了“我愿意”。
　　交换戒指的那一刻，仿佛将整个自己都交给了对方，从今天起，就像誓词所说的那样“你往那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那里住宿，我也在那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当神甫宣布仪式结束的刹那，两人已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抱在一起深情地拥吻。
　　眼前仿佛出现了天堂，周围围绕着纯洁的白光，可以没有鲜花没有祝福，只要有贴在一起的身体和心灵。
　　这一天，全世界最幸福的，就是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