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格蕾思琳

44、兄弟相逢

　　宁雪晨收起了家伙什儿，半个月来的精心策划，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竟然发生了意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宁雪羽会在现场。
　　行动失败了，还好没伤到小羽，不然他肯定不能原谅自己。
　　离完成任务还有2个星期，他要想想办法，在不伤及小羽的情况下，把那家伙给杀了。
　　重型的狙击抢迅速地拆卸成零件，脑子也在不停地旋转，作为组织里TOP 1的杀手，他想要某个人死，那个人就不得不死。
　　收拾好工具，戴上深色的太阳眼镜，拎着手提箱的宁雪晨像是来伦敦出差的普通职员，到酒店大厅退掉了房间，搭乘出租车回去租借的公寓。

　　宁雪羽从费尔南斯的办公室出来以后，又去签证处查询有无宁雪晨的入境资料，虽然他向工作人员诉说得情深意切，他们也深表同情，但是出于隐私问题，他们不能帮他查询这类消息。
　　宁雪羽只好无奈地离开，寻找晨的事情四处碰壁，让他一筹莫展，有时候他感觉晨离他很近，两人就像置身在相隔几面墙距离的迷宫里，兜兜转转的，却始终见不到对方。
　　事实上，宁雪羽的预感并没有错，他要找的人就在几条街外的一辆黄色出租车里，和他一样融入到伦敦繁忙的车流里，就在他们想着对方的时候，命运之手也在悄悄地将他们拉近。
　　宁雪羽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市里转着，鬼使神差地，竟然兜到了他原来住的地方。
　　这里有几幢单身公寓，租客大多是留学生或到伦敦工作的外来职员，这里属于外伦敦了，没有市中心那么热闹，不过简单舒适，很适合思考，记得自己偷的最后一幅画，就是在这里策划的。
　　有点怀念，宁雪羽停好了车，下来散散步，回味一个人生活的日子。
　　这时的伦敦渐渐感受到了秋意，太阳变得有点软弱无力，一阵秋风吹过，送走树上变黄的叶子，以其优美的舞姿，飘飘盈盈地落在地上。
　　孩子们还在上学，小区里的秋千变得静悄悄，宁雪羽坐在上面荡了两下，又想起了从前的时光。
　　晨啊晨，你到底在什么地方？我还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找到你？
　　“宁先生，你怎么坐在这里，忘记带钥匙了吗？”
　　身后传来一把老妇人的声音，宁雪羽回头一看，竟然是以前的房东太太，站起来向他微笑问好：“日安，威尔逊夫人。”
　　“呵呵，你终于又笑了，你这次回来很沉默，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呢。”
　　威尔逊太太是寡居老人，靠名下的物业收租度日，宁雪羽为人和善，老太太遇上什么困难都会热心相助，偶尔也会和她一起喝下午茶，一来二往就熟络起来。这次“宁雪羽”来向她租房，却好像不认识她了，虽然也很礼貌，却不大爱说话。
　　“我回来？”宁雪羽有些摸不着头脑，“上次走了之后，我没再回来过呀。”
　　“嗯？怎么回事？你怎么连一个月前租房的事都给忘了？”
　　宁雪羽的心猛地一提，难道是晨来租房？不会这么巧吧！
　　心里又惊又喜，宁雪晨激动地握住威尔逊太太的双臂：“来租房的那个人，是不是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咦？这么说那个人不是你？”
　　“不，不是我，那是晨，是晨啊！”
　　宁雪羽高兴得欢呼出来，威尔逊太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还好吧？”
　　“不能再好了！威尔逊太太，他租的是我以前那间房吗？”
　　“是的……”
　　“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了！”宁雪羽对着老太太又搂又抱，转身跑向了他从前住的那幢公寓。

　　宁雪羽坐在楼梯上等，只要租房的人回来，就一定会经过这里。
　　他的心忐忑不安，既想早点见到他，又不敢太快知道答案，万一结果不是他期待的那样，沉痛的打击会把他的心再次推向谷底。
　　楼下的大门开开关关好几回，宁雪羽的心也扑通扑通了好几遍，等了好一会，又恢复了平静，始终没有人上来5楼。
　　一直等到了傍晚，夜风越来越凉，宁雪晨缩在了外套里，只有坚忍和耐心。
　　门，“卡啦”一声，又开了一遍，这次发出的声音却很细，关门的时候也不像刚才“砰”地一声。
　　来人的脚步很轻，脚跟几乎没有声响，宁雪羽以前也是这么走，可以减低噪音避免不必要的注意，可那是出于职业需要，一般人不会这么走，宁雪羽有点纳闷，还是打起精神，站起身来想看个究竟。
　　宁雪晨看到墙面上投下一条长长的人影，下意识地往口袋里摸枪，这时宁雪羽探出扶手往下望去，眼神正好和下一层楼梯的宁雪晨碰在了一起。
　　有那么几秒钟，两人都愣在了那里，仿佛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一个人的时候，他们曾经对着镜子揣摩过对方会长成什么模样，现在看来和想象中的差不了多少，可不知为什么，明明那么思念的人，近在眼前时，感觉又有点陌生。
　　“晨……”宁雪羽先开了口，“是你吗？”
　　宁雪羽激动得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害怕自己认错，又确信不会有错！
　　那个伟岸的身影，小时候帮他挡住苦难的身影！
　　梦里见过千百次的重逢场面，一旦见到了，却只剩下哽咽。
　　晨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前这一幕是他所盼望却又不愿见到的，他的身份不允许相认，但是现在，想要假装不认识已经不可能了。
　　宁雪羽“嗒嗒嗒”地下了楼梯，不由分说地抱住宁雪晨：“晨！太好了！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宁雪晨向来平静的情绪也起了波澜，但他却不忘扫视每一个角落，在确定周围没有可疑人物后，才松了口气。
　　见晨没有反应，宁雪羽以为他忘了自己，连忙唤醒他的回忆：“晨，我是小羽啊！你的孪生弟弟！你还记得我吗？”
　　小羽，小羽……他最心疼的小羽，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晨沉默了一会儿，事已至此，拒绝也没用，只好轻轻地环住了他，低低地唤了声：“小羽。”
　　“晨！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宁雪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竟然“哇”地哭出声来，沉积了多年的酸甜苦辣此刻统统爆发，紧紧地抱住宁雪晨，恣意地流淌着泪水。
　　冷酷如晨，也难掩激动，如果被认识他的人看见此时的他眼中有泪，一定会以为世界末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