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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开始的第三天,韩千终于憋不住发了短信给莫日,依旧是先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又提议说天气比较冷出来玩不方便,干脆找个网络游戏一起玩吧。
莫日从来没玩过网游,想想也答应了,游戏是韩千找的,下载好了客户端,韩千先练了个男号,职业是刺客,他一定要莫日练一个女号,说这样以后方便结婚,获得额外的技能。
莫日不太懂这些东西,也不在乎号的男女,依言选了个可爱女生的形象,挑选职业的时候他和韩千商量:“你练了个刺客,那我弄个辅助的好了,牧师?”
韩千问:“你想练什么?”
莫日老老实实道:“法师。”他又说,“两个攻击职业恐怕不行,还是得有个辅助的吧?要不我还是弄个牧师得了。”
韩千阻止他:“不用,等我刺客练好了,小号再练牧师,不急。”
不晓得是不是几天没怎么联系,或者是隔着电脑距离较远不容易产生矛盾,游戏开始的时候两人一起去打打怪升升级聊聊天,气氛相当和谐,莫日不禁欢喜,心里暗道这个网游可算是玩对了。
两人在游戏上也时不时做出点拥抱亲吻的动作来,一直组在一对里,虽然升级速度慢点,却也开开心心的。
但是游戏的难度随着人物等级的提升逐渐的增大,新地图的怪物也不再任人宰割,莫日和韩千都是新手,给追得满世界乱跑,还不幸牺牲了几次。
终于有个好心人看不过去,赶过来把追兵打死救了他们一命,三人围坐着聊天,那高等级的法师做了个皱眉的表情问道:“新手?”
莫日点头,韩千赶紧强调:“这是我老婆。”
高手一愣,莫日在电脑前也是一愣,虽然这个称呼让他不太习惯,但他一言不发的接受下来。
高手笑道:“你们职业选得不搭配,你老婆练的是法师你就应该练个辅助的牧师,升级最快。”
韩千满不在乎的说:“随便玩玩。我就爱练刺客。”
高手又说:“现在这样你们会很困难,不过这个刺客加法师的模式也不是进行不下去。”
莫日立刻虚心请教:“那怎么样比较好?”
高手马上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的布置战术分析地形,莫日时不时提出点问题,韩千在一边坐的不耐烦,站起来直绕圈,一不小心引来一只怪,他用了个技能一隐身,那怪倒是一下子差点把莫日的法师给秒杀了。
高手跳起来解围,莫日惊魂未定,高手建议说:“干脆我带你们一会,把我组进来吧,咱们三个分经验。”
莫日兴高采烈,立刻在组队频道里把这个消息告诉韩千,韩千干脆的回绝了:“我不要。”
莫日奇怪道:“怎么了?这不挺好的么?”
韩千半天没说话,莫日耐心等着,忍不住问道:“你卡了?收到我消息了么?”
韩千闷闷的发来一句:“看他对你那么殷勤,多半对你有意思吧。”
莫日只觉得一股热血只冲上脑门,整张脸都热的沸腾起来,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击,像是要把情绪都发泄上去似的:“你太夸张了!这认识还不到2分钟的人你都能怀疑!还是游戏里的!”
韩千也说的直白:“看你在那一直和他说个不停我心里就是不爽!”
莫日还没来及答话,韩千唰的就下了线,莫日愣在原地一动不动,高手奇道:“怎么回事?掉了?”
莫日木讷的说:“也许。”打了声招呼也下了线。
他的头脑里一片空白,许多零碎的东西纷纷扰扰的席卷上来,确都漂浮在半空中似的,一样也沉静不下来。
想要好好的思考,无奈大脑像是锈住的机器,停止了转动。
不是很愤怒,心态平和的令自己都吃惊。只是一瞬间所有的气力都被剥离了,只望能够平躺下来,最好床上还有阳光,可以在这冬日里晒的周身暖暖的。
才刚刚喜欢上这个网游,喜欢里面Q版的人物,喜欢里面如画的风景;才刚刚说好了,等级高些的时候,也不再打怪练级,只想把这里所有的地图都跑个遍,如同虚拟世界中的旅游似的。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晚上莫日又上了次线,看看好友名单中唯一的韩千的名字还是灰色的。他黯然的找了个角落坐下,身旁的那棵树遮盖了他半个身体。
有个人绕了两圈坐在他旁边,头顶上冒出一句话来:“小法师,你有牧师一块组着练级么?”
莫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回答:“原来可能会有的,现在再也不可能有了。”
五彩斑斓的游戏世界,霎那间灰暗了。
有一个答案,在嘴边徘徊了许久,在心中反复了许久,在脑海中沉沉浮浮了许久,终于也到了清明的不能再清明的时候。
韩千,阿千,我们真的无法在一起。
不是不喜欢,而是这样的爱,负担不起。
韩谈在自己的房间听见隔壁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好像韩千狠狠的把键盘砸在电脑桌上似的。他推开门,正看见韩千怒气冲冲的走出房间,脸色不善。
韩谈什么也没问,为了避免尴尬还是去厨房溜了一圈,倒了杯开水,他瞟了眼韩千,韩千半躺在电视前的沙发上,手里机械的换着台。
又吵架了么?今天早上韩千明明还兴高采烈的研究着那个网游,他也凑上去看过一眼,风格清新漂亮,应当会是莫日喜欢的类型。
韩谈走到自己的书桌旁边坐下,慢慢的把一杯热水喝完,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的发短信给了莫日:“几天没见,假期怎么样?”
机器传送的语言很少能看出人的情绪,或许情绪只能用标点符号表达了吧。莫日回的中规中矩:“还行,睡了好几个懒觉。你呢?天天陪女朋友出去吧?”
韩谈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去问莫日和韩千的事,既然他都不愿意先开口,自己又哪里来的立场去询问呢?
莫日把手机甩在一边,人还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心里的悲伤感觉淡淡的,好似有个人倒进了很多很多的水,把原有的情绪无限稀释了。
也可能是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以什么情绪去面对这无可抵挡的失望和下定决心的放弃和离别。
他摸摸胸口,却还是觉得心里缺失了一块,这个时刻,仿佛风都能穿透身体直灌进来。
那一夜他做了许多梦,好像一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纪录片。他看见了很多场景,比如和韩千第一次见面的公车,熙熙攘攘的人相互挤压撞击;比如韩千把机车停在他家门口,一扯头盔,发丝飘散;比如韩千第一次吻他,在梦中甚至还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么大那么大。然后就是零零散散的争吵,这些片段都放了不到一半就中断了,就如同可以的剪辑过一般,可是这过程还是冗长,长到让人厌烦,挣扎着想要醒来。
于是他醒来了,天还没亮,房间里黑乎乎的,窗帘的缝隙漏出点银光。他留了一些汗,沾湿在背脊上,并不舒服。
他安静的呼吸,安静的望着天花板,然后安静的流下窄窄的一道泪。
心里依旧不悲伤,只是空空落落,几乎都可以听见那穿堂而过的声音,绵长而寂寞。
呼,呼,呼,呼。
他并不擦干眼泪,还是闭了眼睛睡去,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痛,他却连手指都懒得动弹一下。
原来失去一段感情,也不是传说中那般痛彻心扉。
原来决定要去放弃,是一个厚积而薄发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