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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库银案四 ...


  •   王想走了。
      玉潇涵第一次觉得心似乎有点空了。
      虽然怀疑他,疏远他,怨恨他,可是他在府里,没有那种失去的感觉,反正回头伸手他就在那里,随时可以拥他入怀。
      可是现在他走了,即使同在京城,却并不多见,甚至可能一生都不见。

      没有任何的征兆,某天便让米心将府里的男宠除了苏易生全部打发走了。
      苏易生没走的原因,在他眼里他不是男宠。
      那算什么自己一个夸张的没有原则没有操守的崇拜者,笑,就当解闷的人吧。

      将那些哭哭啼啼的美丽男子一个个安抚打发出去,分给他们丰厚的银两,处理完也是好几天,把米心累坏了,劳心劳力。

      “王爷,要不要让小易搬到正院来住?”米心总是喜欢亲自给玉潇涵收卧房,聊天的空间随手擦擦那些摆设,花架上的古董。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米心喜欢苏小易,称呼也成了小易,对他也是有求必应,要教武功,便耐心地教,尽管苏小易动机不纯,却也不以为意。

      王想走了,是个好事,院子里祥和多了。米心这样想。

      “米心,要不是我知道,我倒以为苏易生给了你什么好处,或者他是你什么亲戚呢。”玉潇涵笑笑,放下手里的书,伸个懒腰,趴在书堆上叹气。

      “我不过是觉得就您自己住,这么大个院子,怪空的,而且您从前都要有人陪才肯睡觉,现在一个人怪冷清的。”米心笑笑,上来给他收拾案桌。

      襄王并不像外间说得那么不堪,至少他喜欢看书,一点不轻视文人,但是他很愿意针对人,不喜欢的人说话便刻薄。

      “那就让他过来吧,住在软烟阁好了,我想自己睡卧房里。”说着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软烟阁是玉潇涵睡房左边的一个偏房,里面清香细密,布置精美,比女子闺房还胜上一筹。

      米心答应着,让兰书去告诉小棋,打发小厮们把东西都收拾过来。

      “怎么没看见千窕万玹?”玉潇涵信步走到院子里,映着眩目的太阳慢慢地耍了几招太极拳。“那天王爷不是让他们分个胜负么,结果怕我们问,两人跑出去亲自蹲在孙府附近,说一定要找出点什么来,免得王爷烦躁。”笑了笑,站在廊下看打拳的玉潇涵。

      “其实孙府不用去了,我觉得他没有问题。”玉潇涵身材挺拔修长,穿了素色的福字暗纹薄锦单衣,身姿瑰丽,行若流水。

      “您不是说皇上需要证据的么?”米心抬手按在横板上,身体轻盈地翻到外面,坐在横板上方便和玉潇涵说话。

      “那就把调查来的得意大人的资料整理清晰让沈念桥呈上去就是了。”手上并不停,一招招演练下去,后面却开始变式,力道威猛。

      “那我让人去叫千窕他们回来。”顿了顿,笑道,“王爷,您还是练太极拳或者幻蝶剑掌来得好看,这大力金刚掌确实不是您的风格。”

      看着玉潇涵身姿飘逸地打着虎虎生风的大力金刚掌,只觉得如同让流水定形,云雾成冰。“米心,你这是偏见,本王的大力金刚拳其实比幻蝶剑掌厉害得多,只不过我不用而已。”笑着却收了拳,只觉得内力激荡,气血畅通,心思莹澈。

      “我一直坚持要内容形式结合。”米心笑笑,追求形式与本质的完美结合,特别在武功上,米心到了痴狂的境地。

      像玉潇涵那样的人,就适合修炼翩然若仙,飘逸惊鸿的武功,那些类似于力劈华山、开碑裂石的外家功夫,太过凶狠狰狞,无论如何都不适合。

      “那你该去菊花谷,问问玉西楼,他那样的人,是不是该比本王还要轻灵飘逸才好?你看他的功夫了么?那简直是个武学篓子,别人会的,只要说得上名目,他觉得好的,你比划两下或者描绘两招,他立马耍得比你好。少林的拈花指,金刚指,铁头功,扫堂腿,般若波罗掌,他的修为绝对比少林主持高得多。”玉潇涵笑笑,顺手接过兰书递上来的润湿的手巾,擦擦脸。

      “菊花公子那是绝世无双的人,王爷拿他举例子,倒是难倒我了。”米心说着扭头看到苏小易指挥着人将他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天青色的衫子在明丽的太阳里闪灿生辉,纵身跃下,便去帮忙。

      王想离开了,苏小易反而没有幸灾乐祸,因为王爷并没有搭理他。
      现在让他搬到卧房隔壁,又觉得异常开心。让小棋指挥着将他的东西都放好,其实也没有什么,房间的摆设软烟阁比浣花别院高出好几个档次,不过都是他的衣物被褥加上自己收集的王爷赏赐的一下奇巧之物而已。

      看见玉潇涵练功,便跑了过来,“王爷,您要不要看看我新学的螳螂拳?”苏小易说着立马摆出伪马步,摇摇晃晃地秀出第一招第一式。

      看着玉潇涵忍俊不禁的模样,不由得笑得开心,“王爷,你真美!”苏小易看见俊逸的王爷嘴巴就不听话,本来想说王爷您英明神武之类的马屁话,结果不由自主就把心里想得说出来了。

      低低地哼了一声,更像是笑,伸手戳了苏小易一指头,那马步溃不成军,在哎呀声中跌坐在地。

      一起吃了饭,苏小易便赖在玉潇涵的房里,即使千窕万玹回来汇报事情他也不走,趴在玉潇涵地大大的椅子里吃核桃仁,桂花酥,又有小棋给他剥得瓜子,吃得眉飞色舞。

      玉潇涵不赶他,米心他们便也不避讳,尽管谈事情。
      玉潇涵看了看千窕整理的关于孙意得的一些资料,将他一段时间每天的记录归纳总结,也仅就那么几条,家上他老家的调查其实和大家说的差不多,就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抠门,吝啬,清贫……

      顺便借着这个机会将刘景湖贪污受贿的资料整理了一并呈上去,奏折里也交代了刘景湖的资料以及为什么会发现他。

      刘景湖太过贪婪,同一件事情竟然许了两个人,最后择送银子多的主办了事,未成事的人怀恨在心,便偷偷匿名密报了襄王府。

      玉潇涵便让人暗地里查了,这个刘大人贪得太明目张胆,但是一直却没有人告发倒是稀奇,告发他的是办事情的人,而不是他的同行。

      看来他在同行间要么隐瞒的很好,要么打点地很好。
      这些天玉潇涵并未将孙大人当回事,而是着重又盯梢了刘景湖,短短几天又得了很多情报。
      而且送进府的银子一直还没有运出去,所以尽快地禀告皇上,可以即时捉拿才是。

      ☆★☆★☆★☆★☆★☆★☆★☆★☆★☆★☆★☆★☆★☆★☆★☆★☆★☆★☆★

      玉潇涵带着苏小易和千窕万玹出去逛街。
      实际上是去找沈念桥,本来玉潇涵让人去找他,结果苏小易一听说沈念桥以为要去沈府,便一脸谄媚地盯着玉潇涵,要跟着出去散心,说好久没有去过大街了,没有吃清门楼子下面的肉包子了。

      玉潇涵想想自从自己装病以来确实好久没出门了,便答应了。
      出了门又有点后悔,那个苏小易跟放了缰的野马一样,看见什么都是新鲜的,似乎自己刚从大牢里出来一样,买个破陶瓷吱嘎响的老虎也乐个半天。
      就是那种陶瓷老虎,头上画着个王字,腰部用锦帛连起来,里面有个哨子,一拉一按就会吱吱地响。

      奇怪地发现京城里好像乞丐格外多,至少比以前多了,难道哪里闹了饥荒?饥民涌进来?却也不曾听说,问了万玹,他也说没消息。

      又很不幸地是走在路上被明眼人认出来,襄王领着男宠逛街,又成了街头巷尾的饭后谈资了。而且谈资往往只具有娱乐解闷的功效,所以极尽可能地夸张渲染,就成了襄王带着像后宫那么多的男宠出来逛街,真个是千娇百媚,莺莺燕燕,鸟语花香了。

      府尹衙门和襄王府离得有点远,玉潇涵后悔没有坐马车出门,竟然听苏小易的闹腾,真是失算。

      而千窕和万玹,一个像冰块一个像牛皮糖,也让他头大。
      去府尹衙门的路上经过沈府,想了想还是不穿街过市了,带了人径直去沈府。一听说襄王驾到,府上的小厮立刻飞奔衙门前去请沈念桥回府。

      沈府不大,但是很优雅别致,三进院落,厢房正屋,花园游廊,流水小桥都别有风韵。府里人也很少只有几个小厮丫鬟并老妈子还有几个老头。

      而且这位沈少尹还没有娶亲,按说相貌俊雅,年轻有为,又过了弱冠之年,早该成亲,只怕沈念桥这样的人来提亲的媒婆会踏破门槛。

      被请进了沈府的书房,有个眉清目秀,一脸傲然的小厮在分门别类整理书卷,说起沈念桥没娶妻的事情,小厮不屑道,“我们大人不稀罕。”小厮叫红药,本来叫琉璃,但是他读了句诗,说是“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所以将玲珑剔透的名字就改成了女孩子家家的红药。

      苏小易早就知道红药的名字来历,嘻嘻笑着,“你们大人不稀罕,还是你不稀罕有个当家主母?你给我们王爷说说,,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说着亲自捧了茶递给玉潇涵,在沈府他如鱼得水,熟悉地很。

      玉潇涵笑笑,念桥红药,拿来考他,却也没有兴趣作答,只道,“你只道本王不读书的。”说着看着小厮不经意撇起的嘴角轻笑。

      那小厮自己认为读了几本书,写了几首诗,那就是天下无敌了,不过――自然除了他家公子沈念桥了。

      自己在某个领域窥探了点门道,便以为自己是大神大拿大师的人可真不在少数,这小厮也不过有点轻微臆想症而已。

      “我们大人说了,不读圣贤书,不开教化,那是愚民。”红药撅着嘴巴顾自说道。
      他只在府中,沈念桥又不在家应酬,出去也少带他,除了让他读书识字,其他的事情也少作,倒是做出个有教无类,没有眼力见的主。

      苏小易吓得满头大汗,咳嗽着打岔,“红药,快去拿你们家的蜜饯给我们王爷吃。”那小傻瓜却依然不开窍,在他的概念里,王爷就是叫王爷,和沈念桥叫沈大人一样,没有其他的含义。

      “苏公子,蜜饯是我特意给我们大人买来的,他晚上定要吃的,如果没有会很难过不能入睡,我怎么随便把大人的救命的蜜饯给你们吃了?”说着继续整理书房里的书本,一本本做了记录,又夹了封条,再放回书架上。

      苏小易小心翼翼地看着玉潇涵,他竟然没有生气,完全不是跋扈嚣张受不得委屈的模样,一颗心才稍微松了一下。

      去喊大人的小厮快马跑回来说他们大人马上就到,他怕王爷等的急了,特意先行一步回来禀告。

      喝了两盏茶的功夫沈念桥步履洒脱,身姿轻盈地迈进书房,叩拜行礼,玉潇涵竟然没有让他免礼,而是在他身形优美姿势优雅地做足了全套才淡淡地叫他平身。

      红药不解地看着沈念桥,他们家大人难道还要给人行礼么?看见苏小易冲他乐,便不高兴了,气冲冲地便出去了。

      沈念桥面上微一尴尬,低声解释道,“琉璃性子单纯,不善言语,王爷千万不要怪罪于他。”一听说襄王到了府上,沈念桥就知道自己的书童肯定会得罪襄王,若是他脾气不好,只怕立马砍了也可能。

      所以回来行礼的时候那是恭恭敬敬没有一点马虎,而玉潇涵并没有像从前那样见到他便来扶让他免礼,他也知道这个琉璃把王爷得罪的不轻。

      “没什么,他还是孩子,孩子都是这样的,允许孩子的单纯。”玉潇涵笑笑,便让千窕将写好的奏折递给沈念桥。

      沈念桥接了过去,慢慢地看,这时候红药又踏踏地冲进来,手上捧着一盏琉璃碗,玉潇涵认得那是沈念桥生日的时候自己送的。

      红药看见自己的大人对着那个王爷行礼,就知道那个王爷比自己大人要高出那么一点,可能会管着大人,便去捧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蜜饯,给他们吃。

      玉潇涵朝他笑笑,“红药,本王不喜欢吃甜得,你们若是喜欢吃蜜饯,有时间到襄王府,那里什么样的都有。”

      红药只觉得眼前如同最美的花开了,静美灼热,带着眩目的光,甚至比他家大人更加好看漂亮。

      对漂亮的人,和事务,孩子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那――可以带走嘛?”红药歪着脑袋竟然笑了笑,露出白生生的整齐牙齿。
      “当然可以,想拿多少都行,还可以住在那里天天吃。”玉潇涵竟然觉得自己有点拐卖孩子的味道了。
      “骗人,”红药脆声道。
      沈念桥闭了闭眼,然后看了看玉潇涵,便又抬手拉住红药的手,“琉璃,到外面玩去,我和王爷有要紧的事情。”
      玉潇涵朝他笑笑,说没什么,让他在这里好了。“为什么说我骗人?”玉潇涵难得地好心情逗个大孩子。
      “要是你们有,为什么苏公子还要吃我家的?”一副你说谎很不对的眼神看着玉潇涵。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沈念桥更是无奈,也不管了,任由玉潇涵逗他,自己专心看折子。
      “小鬼,我是想给你机会显摆你的蜜饯甜,你还真当我们没得吃,眼巴巴跑你家来吃呀?”苏小易抬手弹了弹红药的小脸蛋笑道。

      “咦,苏公子,我记得你说我们大人最好了,沈府最舒服了,红药的蜜饯最甜最好吃了,你说沈府是我家的,怎么现在开始说你们?难道你和红药还有大人不是我们了,而和别人是我们,现在我们是你们了,他们就给了我们了吗?”他脆声脆语,一通你们我们把一屋子的人绕得迷迷糊糊,头大。

      “什么我们你们的?如果我和你一起做事情那和别人说话就是我们了,知道吗?我们还是你们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现在王爷说‘吃饭了,’然后我搂着你说,您先去,我们要等会儿。就是我们了,知道吗?要分情况,不是一成不变的。”苏小易揽着红药两个人纠缠我们你们地好半天。

      那边几个人也不管,随他们折腾,顾自讨论孙大人,刘大人的事情。

      沈念桥很是佩服玉潇涵办事的效率,自己也派人盯着孙府,可是什么都没发现,也只能大体知道进出孙府的人的情况,却不能像玉潇涵这样具体的时间、事件、牵涉人都罗列详细清楚,就如同亲眼看见一样。

      “王爷,这个折子需要稍微改动一下。”沈念桥最后纤眉微蹙,对玉潇涵道。
      “哦?你说。”玉潇涵自己看了无数遍,觉得没有什么缺陷了才落在折子上的。
      “下官不是说内容,而是说――太过详细了,太过江湖了。”沈念桥轻轻地说道。
      玉潇涵心头猛地一惊,立刻惊醒,自己竟然忽略了。

      如此详细,如此精确,这不是普通的捕头或者衙役能办到的,若是这样呈上去,皇帝,或者任何看到折子的大臣怕都是又惧又怕了,自己虽然是为了皇帝办事,可是这样的手段若是皇帝猜忌,那便是大忌。

      “多谢沈少尹提醒,那折子放在你这里,你重新起草一份明日便呈给皇上吧。”心头又莫名地觉得堵闷,若是自己没有注意就这样投上去,他真的会猜忌自己么?

      即便不说,心里却疙疙瘩瘩,然后将自己的这些不适当的地方都收集起来,慢慢地积累,积到无法忍受么?

      想着又觉得可能自己想太多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库银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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