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库银案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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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王府便步行快速去了府尹衙门，和沈大人约好的。
沈念桥已经在那里翻看了很长时间的典籍，看见玉潇涵来，站起来行礼，顺便活动下腰肢。玉潇涵看他眼底微微浮肿，脸色也不是很好，便道，“沈大人要不要先休息？”
沈念桥连忙婉拒道，“王爷太抬举下官了，小毛病，没什么问题。我们还是先办正事要紧，”说着亲自去给玉潇涵冲了茶，端过来放在他手边。
衙门单独给他们辟出一个房间，这样没有人来打扰，也免得很多絮烦礼节。
玉潇涵拿起那一大本银库施工的文案还有图稿，看了一会，却也看不出眉目。“沈大人，这图纸都在这里了，本王也看了一下，似乎没有什么漏洞，银库墙厚地基深，而且都是花岗岩，大青石，要说挖也根本不可能挖开，不过除了这样一条又没有其他的路可走，即使是开了门，要想把几百万两银子运出去，也不太现实，更何况外面层层禁军把守？而且我们都调查过，最近一个月根本没有大车出入的记录。”顿了顿呷了口茶，“我还是觉得从地道上做文章。”
沈念桥便也放下手中的资料，点头称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只好如此。”说着轻叹了口气，眉头紧紧锁起来。
玉潇涵笑笑，又呷了口茶，虽然笑，但是心头却也是沉甸甸的，不过大家都沉重紧张，也不差自己再皱把眉头叹口气，缺的反而是笑声了。
“沈大人，去过大理寺吗？孙大人如何？”玉潇涵放下茶杯，万玹立刻去给他倒满茶，又给沈念桥也添了。
沈念桥一听更是皱眉了，“王爷，下官倒是去过，可是――”闷闷地喘气，复又抬头看着玉潇涵道，“都说刑不上大夫，可是――对孙大人为什么如此严酷，下官自不能说什么，毕竟――是案子。”
看着沈念桥紧紧拧起的眉头，玉潇涵就知道孙大人肯定被大刑逼供了。
这大理寺卿向来心狠手辣，到了他的手上只怕比――眉梢一挑，天一搂可不能拿来比，那是个无底黑洞，谁都不知道会如何发展。
“既然这边没有什么进展，不如沈大人和本王一起去看看孙大人吧。”玉潇涵将身前的文案哗啦一推，起身站起。
这时候沈念桥派出去在城里明查暗访的人回来说，流云城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沈念桥便让他们继续留意，一有消息立刻汇报。
“沈大人，我们现在不想它是怎么丢的，就想银子在哪里，做什么用。这么多银子不是一个包袱一辆马车就能拉出去的，而且上个月王大人他们还查过银库，是完整无缺的。本王就奇怪了，就这么几天，那人就能将几百万两都给运走？而且――还藏得密不透风。”玉潇涵坐在马车里，微微眯了眼睛看着坐在门口的沈念桥，他纤长的眸子干净清澈，如一泓秋水。
“王爷，所以下官怀疑，即使是挖地道，偷银的地方，也必然不在市井，因为若是在百姓坊间，那么几百万两银子来来回回折腾，这么短的时间动静肯定不小，可是下官派人仔细地盘问了，百姓家没有接连几天晚上有动静的。青楼、乐坊等地方，下官派人光明正大去查了，也没有什么痕迹。所以――”沈念桥看了玉潇涵一眼，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沈大人，尽管说。”玉潇涵起眼看他，因为犯困那双凤眸轻轻闭合，浓密的长睫弯弯翘着，看着沈念桥一阵心跳耳热，还以为自己哪里不对劲了，是不是又犯病了有点头晕目眩。
只好将视线落在玉潇涵挺直的鼻梁处，缓缓道，“是那些独门独街的朝廷要员！”如同炸雷，将有点迷糊的玉潇涵一下子惊醒，凤眸睁得很阔，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念桥，沈念桥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硬着头皮，用力地点点头。
玉潇涵抬手拍拍脑门，脑子里有点乱，偷库银，刺杀的，那么是不是有人在密谋什么，是自己和皇帝根本不知道的，皇帝有着天一楼，可是即使他再聪明，再有远见，还是不能和那些狡诈的江湖人斗。
那些刺杀的人，狠辣的剑招，想得有点坐不住，“我去大理寺，沈大人且去禀报皇上，就说本王建议皇上加强内宫的警卫保护，还有夜间的巡逻，禁止任何人随便出入宫廷。”玉潇涵只觉得冷寒涔涔，本来以为刺杀可能是巧合，可是后来想着不对，现在联想到库银失踪，那么怕不是有人要搞什么大动作？
这如何让他不心神剧颤。
照例又是让千窕赶了马车送沈念桥进宫，自己带了万玹去大理寺。
大理寺衙门并不远，一会便到。
玉潇涵一进去，大理寺卿、少卿连忙来见礼，听玉潇涵说为孙大人的事情来的，大理寺卿吴乃超脸色变了变。
“吴大人，本王不废话，也不寒暄了，你即刻带我去看孙意得。”说着盯着吴乃超。
吴大人额上即刻见汗，唇喏喏了两下，没说出话来，“吴乃超，你吱吱唔唔做什么？别告诉我孙意得死了！他要死了，你们都给他陪葬！”玉潇涵一下子火了，声音阴冷。
“请王爷息怒，没那么严重，没死，只是打得有点厉害。”少卿薛明量上前小心翼翼道。
玉潇涵哼了一声，“没死就前头带路。”
穿堂过院的，到了大牢，见到孙意得，玉潇涵知道吴乃超为什么不敢让他来看了。萎缩在那里的一陀血肉模糊，泛着腥臭味，五月下旬天气，苍蝇已经乱飞，怎么都看不出那是个人。
玉潇涵用力地闭了闭眼，忍住没发飙，“吴大人，本王明天一早来看孙大人，我说的是孙大人，你要是再给我看一堆辨不出什么东西的东西，本王立时剁了你！”说着气呼呼地转身出气，也不管后面哗啦啦地跪了一大片。
玉潇涵虽然不担任什么职务，但是皇帝经常让他办一些棘手的事情，而且对他格外宠爱，所以吴大人自然吓得抖如筛糠了。
“吴大人，别怕，王爷不会真怎么样的，我们毕竟也是为皇帝办事，能审出来是好事，对付孙倔头这样的人，可不得大刑伺候？下官这就让人给他清理干净，且看明日王爷是不是能审出个花来！”薛明量一等玉潇涵走出去，便将吴乃超拉起来。
玉潇涵气呼呼地走出去，万玹就觉得不对劲，玉潇涵很少生气，可是像今天这样气得脸色煞白，双眸冒火，还是头一次见。
“孙意得做官的时候，吴乃超那瞎了狗眼的还在家骑门槛呢，这倒轮到他撑门面了。”玉潇涵气得全然不顾周围有人，而自己一直是个注意外表的王爷，一出大门就一通骂。
“王爷，要不要下官替您写个折子呈给皇上，是参大理寺卿还是要求严禁对大人滥用刑法，要不，我今天晚上去吴家揍他一顿屁股开花！”万玹安慰他道。
“算了，他也是为皇上办事，我就是气不过。”玉潇涵长叹了口气。
“王爷，那我们现在做什么？”万玹看着他，玉潇涵可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现在竟然也一筹莫展。
“万玹，你说苏小易到底让谁给关起来了？”玉潇涵又开始生气，好不容易王府有个解闷的，哪个不开眼的竟然给他抓了去，那小子身体还没好，指不定又受个什么伤的，到时候又有的折腾。
想归想，玉潇涵也从来没想苏小易让人家给做了或者怎么了的，只让人一边在坊间勘察库银一边找苏易生。
“去城南那边晃荡一圈。”玉潇涵还真希望说不定转悠一圈，能看见苏小易从哪个旮旯里钻出来。雇了马车，一路穿街过市，路上人来人往，气定神闲。
逛了一圈也没有得到任何的舒解，心情更加郁闷。
“万玹，回去，找沈大人会合。”想着苏小易那人要嘴皮子有嘴皮子，要耍赖会耍赖，就算是被人抓了去，也当吃不了亏才是。
正想着，忽然一个颠簸，没有任何防备，重重撞在车壁上，“车夫，怎么赶车呢！”万玹一挑帘子气道。
“客官，不是我的错，你看――”车夫打鞭指着当下一人。
玉潇涵定住身形，做到前面，问道，“万玹，怎么回事呢？”一抬眼看见外面马前站着个乞丐，乱蓬蓬的头发，脏兮兮的脸蛋，便道，“赶路吧。”却听到一声脆喊，“陪俺银子，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有钱人，给俺把包子馒头都撞碎了，就要走吗？今天你要是不赔俺，你休想走！”
玉潇涵听得有点耳熟，便探出头去看了两眼，但是那人太脏，也看不清脸，便要坐回去，却听到那乞丐喜道，“王爷，王爷，是您哪！”眼前人影一闪，那小乞丐便奔到车前，喊着，“王爷，我是贾安，贾安，包子馒头，封大人家，您不记得了么？”小乞丐眉飞色舞，眼睛明亮地盯着玉潇涵。
玉潇涵看着他，眼神里都是厌恶，“贾安我知道，可是你浑身脏兮兮的谁能认出来。”说着朝万玹点点头，万玹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扔到贾安怀里，“给你。”
贾安拿着银子呵呵笑得露出洁白的牙齿，“王爷，谢谢啦，好几天没吃大肉包子了！”说着便急着往一边地包子铺里跑。
“贾安！”玉潇涵一下子想起什么，将他唤住，“啊？”贾安回头看他，满是戒备，怕他将银子要回去。
“我决定请你吃烧鸡！”玉潇涵笑了笑，手按在车板上 ，一个纵身跳下来。万玹便让车夫在旁边等，也跟了上去。
“吃――吃烧鸡？”贾安盯着王爷俊美得不像话，让人浮想联翩的脸疑惑道。
“是，吃烧鸡，走吧。”玉潇涵抬手揽上他的肩膀，贾安脏兮兮的脸也见红，一侧身躲开去，“吃饭就吃饭，别动手动脚。”
玉潇涵笑笑，请他先走。
十六香。是酒楼的名字，更是一种酒的名字。据说酒香十六里地。
吃着烧鸡，喝着美酒，贾安开始晃悠，清澈的大眼微微眯起来。
“贾安，你们经常走街串巷，有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事情？”玉潇涵给他倒满了酒，问道。
“不正常？这京城这么大，天天有不正常的，不过呀，王爷，你看多了，也就正常了。”贾安喝了口酒，又撕了一条鸡大腿递给玉潇涵，玉潇涵看见他黑忒忒油腻腻的手，摇摇头。
贾安便自己塞进嘴里，“你比如说，这小年轻没媳妇，要入棺材的老头子可是牛呀，天天做新郎，夜夜入洞房。”又猛得喝了一口酒，打个酒嗝，吧嗒吧嗒油汪汪的嘴巴，“不过，看惯了不也就觉得正常了，他要是不做新郎我还奇怪了，今天老头子是不是死了？”
哼了一声，摇着脑袋啃鸡腿。
“这个事情你要是想管，本王可以帮忙，本王明天就派人找你，你领着他们去拿人，拿了要事有罪，给你们游街，这还是在天子脚下呢，就敢这么无法无天？那人是谁？”玉潇涵饮了杯酒，问道。
“王爷，嗯？您真是王爷么？”贾安吃到一半，倒是怀疑上了。
“哈哈！”玉潇涵笑了几声，抬手拍拍贾安单薄的背，“如假包换。”
“其实也没啥！”贾安笑道，“那个做新郎的是演戏的，他们天天演戏，敲敲打打的，我们有的免费戏看，自然去的，这天天看，我倒是看得入戏了，当了真事。”贾安眯着眼睛笑得露出挂在牙缝里的烧鸡。
玉潇涵瞅了他一眼，又让万玹给了他一大锭银子，道，“贾安，你给本王留意，看看谁家进进出出地搬箱子，谁家叮叮当当的敲打，也打听一下，前几天有没有每天敲敲打打的。
贾安接口道，“封大人呀，他要走了，家里也是叮叮当当，而且大车好几辆呢。”贾安扬眉撇嘴道。
“封大人要辞官，自然会有点家当，没什么好奇怪的。”玉潇涵笑笑，又帮贾安倒满酒，“对了，帮我留意一个人，问问你们那些人，有没有见过。”玉潇涵说着便将苏小易的模样，姿势，身段，习惯描述了个八九不离十。
“王爷要找个美人呀！”贾安笑笑，伸出指头剔着牙缝。
“算是吧。”玉潇涵笑笑，“不过他是个男人，到时候不要真找个女人给本王充数，你要找到了，本王重重赏。”
抬眼透过窗户看看天色，便道，“贾安，本王还有事，先走了，你要有什么消息，随时到王府报告，那里好酒好菜招待你，还给你银子。”
贾安点点头，这样的好事怎么能不接，“王爷，您放心，小人肯定会给您办好的。”说着朝王爷摆摆手，又大声道，“小二，给爷打包！”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库银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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