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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库银案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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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办事处的时候,万玹也回来了。
“万玹,事情怎么样?”玉潇涵坐在书案前看些传奇故事野史一类的闲书,既不紧张也不做事情。
“王爷,封大人出城了!”万玹汇报道。
“嗯,开箱看了吗?”玉潇涵眼不抬,淡声问道。
“没-”万玹低声道。
“没?”玉潇涵拧眉抬眸?“你说没?本王不是让你亲自去城门口了么?为什么没?不是说过往的人员车辆一律需要搜查吗?”声音依然不高,但是一声却比一声质疑。
万玹忙跪在当下,“王爷,封大人――他有皇上的令牌,出城免查!”
皇帝令牌?玉潇涵不由得叹气。
看见玉潇涵有点郁闷,万玹轻声笑道,“王爷,虽然没开箱,但是小人偷偷抽箱查看了。”
“嗯?”玉潇涵哈哈大笑,惹得外间沈念桥进来探询,待看到他一脸坏笑,沈念桥话都没说便转身出去。
“快说,如何?”玉潇涵往前探了探身子,让万玹站起来,靠近点。
“王爷,小人亲自查看,可是里面除了些普通东西,没有什么贵重的,更遑论银子,而且每辆车的车印都很浅,说明很轻巧的货物。”万玹道。
玉潇涵一阵失望,还以为自己的怀疑会是对的,没想到竟然是妄猜,可是总觉得不对,肯定有什么自己遗漏了。
“王爷,”沈念桥复又进来,唤了一声看见玉潇涵在沉思模样便又住声。
“嗯?沈大人有事情?”玉潇涵抬起头看着他。
“下官忽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情来,”沈念桥说着上前,对上玉潇涵示意的眼神便道,“下官忽然觉得,封大人家的凉亭似乎――似乎”
玉潇涵看着沈念桥似乎了半天也不催他,等了会却听沈念桥道,“可能是下官这几日太过紧张,乱说了。”沈念桥皱皱眉道。
“沈大人,不是你紧张,是大家都不会太在意,本王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说不出来。”玉潇涵示意沈念桥坐。
“哦?王爷觉得哪里不对?”沈念桥听得玉潇涵如此说,便急忙问道。
“说不上来,从前去封府,觉得游廊曲折,曲径通幽,今日为何觉得视野通阔?”顿了顿,
“对,院子变大了!”不待玉潇涵说完,沈念桥脱口而出。
玉潇涵直觉灵光一闪,“对,是――不对,是里面东西少了,视野开阔了,所以――我们觉得院子大了!”
“难道?”沈念桥蓦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念桥,却似乎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知道了!”玉潇涵忽地站起来,喊道,“万玹,牵马,去银库!”
万玹听令,即刻调配了马匹,等在门口。
沈念桥便也急急跟上,一路打马飞奔,到了偏门处,跳下马便急急往里赶。
守门人看见,急忙去回他们头领和千窕。
站在从地道里挖出那些填充进来的新土处,玉潇涵和沈念桥同时脱口喊出封府。
“沈大人,你和万玹带人,叫上工匠,前去封府,我即刻面君。”说着又快步往外走。
心头激荡,却觉手心潮湿一片。
得了消息皇帝在太后处。玉潇涵走了几步却顿住,让人去禀报皇上,说襄王在御书房候驾。
等在御书房内,深呼吸强自按心头的激动和突变引起的恐惧。
“王兄,为什么不直接去长乐宫?”随着清朗的声音皇帝潇洒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玉潇涵连见礼都顾不上,直接道,“皇上,请给臣一道指令,即刻追回封太傅!”
他没头没脑一句,皇帝愣了一下,“王兄,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太傅已经离京了,而且是朕亲自发的令牌。”
“皇上,来不及细说,等追回封太傅再细说。”玉潇涵急道。
“王兄――”皇帝拖长了声音,流露出一丝不悦,“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是太傅,朕断定他绝对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朝廷和朕的事情。”
玉潇涵看见皇帝的脸沉下来,退缩了一下,但是如果真的是封大人,那么他已经离京,银两恐怕也已经没有了,如果有人接应,那么出了京门,便会消失的。
可是皇帝与太傅的关系非同小可,封大人即是太傅,还是皇帝的干爹,在他给自己做太子太傅的时候,他对湘就格外好,那么是不是可以说自己是真的多心了?
笑了笑,却道,“皇上,臣不管皇上和封大人什么感情,可是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感情来衡量的,现在库银最重要!”玉潇涵虽然笑,可是却坚持。
“如果朕说不许打扰封大人,让他安安静静地回家呢?”皇帝一张俊秀的脸有些冷,他没想到让玉潇涵查找库银,他会几次三番的针对封大人。
“那么――”
“襄王,最好想好了再说!”皇帝冷冷盯着他,如果他敢说些放手不管,撂挑子的话,皇帝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处置他。
“皇上,臣想说的是臣找出确切的证据来让皇上看。”玉潇涵笑了笑,盘算着既便是封大人,那么他定然不能一人带走几百万两白银。
如果他走了,自己才怀疑是他揪住他不放,那么反而中了圈套,以为他将白银带走,放松了警惕,那么反而大错特错。
“好,王兄,朕等你的好消息。”皇帝听玉潇涵如此说,倒是松了口气。
“皇上,那么臣可以随意去封府查看吗?”玉潇涵问道。
“只要不破坏,你随便。孙意得的案子也要快。”皇帝扭头看玉潇涵淡笑的脸,心头却有点内疚,他毕竟是为了库银的事情,而自己方才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点?但是皇帝说出去的话,收不回,解释也不必,因为玉潇涵的笑,他时刻的笑,已经说明他对自己的隔阂了么?
若是以往,他定然要据理力争,定然会吵一番,可是今天竟然就说算了,那么是不是也说他是不在意了?如果封大人真的是偷盗库银的人,那么此刻定然已经逍遥法外,在从前玉潇涵拼死也会阻拦,可是现在他不会了,他妥协了,是自己的错?幸还是不幸?
他对自己的妥协,忍让,是说明他对自己的维护顺从?还是他的隔阂与戒备?
皇帝此刻烦心的竟然是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事情,玉潇涵想走,却看到皇帝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便道,“皇上,孙意得的事情,臣会尽快,只要库银一有下落,便全力追查孙意得的事情。而且刘府的银两也还有四十几万没有着落,臣会尽力,尽快找到库银,结案。”玉潇涵笑笑,“皇上,臣并不是针对封大人,只不过是觉得稍微有点怀疑,既然皇上如此信任,那么臣便当作自己误会了。”
皇帝点点头,道,“王兄,封大人其人,我们都清楚,不仅仅是我,你自也受过他的恩惠,朕初登基几年,多亏他辅佐,若是他有心,那么当年略耍点手段,你我都不是对手,又何必等到今日,弄点库银?”
玉潇涵整理衣冠,郑重其事下拜到地,“皇上,臣知错了,找错了目标,这便重新修整方案。”皇帝将他扶起来,“王兄,朕――没有批评你的意思,这点你该知道,而且朕也想你知道,我们并不是草木皆兵,怀疑每个人,自然要相信人,王兄――”皇帝盯着玉潇涵带笑的清眸,说道。
玉潇涵连声称是,“皇上,时间紧迫,臣这就告退,争取早日结案。”
皇帝点点头,让他去忙。
玉潇涵走出御书房,那抹笑却冷在嘴角,相信人,那也要分场合,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别人说的,更加不相信传言。
虽然皇帝不让他查封大人,但是他还是偷偷派出暗卫,出城跟踪封家的车队。
然后又即刻赶往封府。
沈念桥万玹带了人正在勘察。
“王爷,下官觉得很是蹊跷,虽然来过封府只有两三次,可是现在想来似乎每次都不同,王爷看――”沈念桥说着走到一侧,然后抬手指向前方。
怕玉潇涵看不懂,便道,“我记得第一次来封府是几年前,那时候下官还只是个跑腿的,来送文书,那时候下官就十分佩服封大人,庭院居然如此漂亮雅致,不单单是胸中丘壑这么简单,后来又见封大人内室,反而布置简洁,如果大人仅仅是喜欢庭院意境也有可能。可是,下官第一次来时看到的那座八角攒尖飞檐亭子不见了,那座亭子端庄秀美,厚重而不笨拙,轻灵而不虚浮,就连外行人都观之称好,想必封大人更是喜爱,但是――”沈念桥此刻停下来,怀疑封大人,可是卯足了胆子的。
“不见了,对吧?”玉潇涵笑笑,从沈念桥和他有一样的感觉开始,他也细细地思量,其实从前便也觉得不对劲了,但是从未上心留意,如今也发现了,封府总是很快地多处一处房屋或者亭阁,又或者哪处不见了。
“王爷,沈大人”万玹小跑过来,神色兴奋。
“万玹,有什么发现?”玉潇涵将拳头攒在深厚,抑制自己过于紧张的情绪。
“王爷,工匠说,封府庭院很多建筑的石料泥土,和银库底下的相似或者相同,但是银库为了安全,修建的地方非常坚固,所以那里多石子,地下干燥少水,坚硬无比,而封府这里泥土湿润,很明显和那里不同。”万玹说道。
“万玹,会不会封府的泥土砖石从别处运来的?”沈念桥问道。
“沈大人,即便如此,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封大人的庭院这些建筑上会有银库地下特有的七彩石子这个问题。”万玹摊开手给他们看。
玉潇涵和沈念桥在银库挖出来的土堆里也见过这种仿佛被染过一样的不同色彩的石子,在阳光下竟然如同一道彩虹。
彩虹?玉潇涵苦笑,抬眼望着封府正厅大门上方那几排七彩的装饰,细看,正是这种小石子打磨出来的。
那道彩虹多少年了?
哈!天大的讽刺!
“王爷,怎么啦?”沈念桥看着玉潇涵时而冷笑时而苦笑,有点摸不着深浅。
“没什么,我们回去。”玉潇涵吩咐道。
“王爷有了线索,怎么不继续?”万玹急道。
“万玹,王爷要回去请示皇上,”沈念桥轻声道,便让人去召集那些工匠回去。
万玹带了工匠回去,玉潇涵却又和沈念桥跑回衙门去喝茶,沈念桥看他脸色阴晴不定,也不和他说话,只默默地给他冲了茶,拿了文件在他一边静静地翻看。
玉潇涵此刻却如同七月的信江,潮浪滔天,尽管表面看不出来,可是心头却转了无数个想法。若是拿了证据去逼迫皇帝,让他下令拿人,不说封大人可能逃了,就算拿回来,皇帝恐怕是最伤心的,那损失自然比几百万的白银要来得大。若是皇帝对朝臣对这朝廷失去了信念,没有了坚持,那么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可是如果不禀报,自己偷偷地查,既便查出证据,那么皇帝可能会更加生气,这样便又牵连到自己曾经是太子,他们是兄弟,最亲的人也往往是最容易攀比的人。
如果他认为自己有一丝的不敬或者讥讽,那么他定然恨死了自己,对襄王府才是致命灾难。
要么让他伤心,要么让他恨自己?
什么是两全其美?
玉潇涵苦笑不已,自己什么时候也如此婆婆妈妈,再不是从前那样热血沸腾,再也不是横冲直撞的勇猛少年了,毕竟――老了呀,自然要老气横秋一点。
苦笑,却又更多是酸楚。
一阵阵的刺痛,在胸臆间如闪电激窜。
沈念桥不时地抬头看他,待到玉潇涵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刚要说话,却又发现那目光根本没有焦距,似乎没有意识,失了魂魄的人一样。
“王爷,”沈念桥终究不放心,走到玉潇涵身边,轻轻唤道。
“沈大人,”玉潇涵幽幽而叹,“你此刻专心探查孙大人的案子,我们齐头并进,本王去查库银,看看谁先破案。”说完歪头朝沈念桥笑笑。
“王爷?”沈念桥即刻便意会过来,玉潇涵定然是知道如果库银案牵扯到封大人,那么里面肯定牵连甚重,而且皇帝到时候如何定夺还不一定,有时候为了保密也会将发现秘密的人一并同秘密埋葬起来。
“我们就这样说定了,”玉潇涵轻笑,“我让万玹跟着你,你派人将收监的那几个送银子的人秘密处决,给他们留口气,然后派身手好点的人暗地跟踪看看他们去哪里,见什么人,做什么事情。若是有危险的事情,万玹会安排,沈大人不要太过涉险就是了。”说着站起来,将万玹叫到跟前来吩咐了一番。
说完便让他们分头行事,自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