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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待定 ...

  •   “几十里?初始暴雨,河堤无力,为什么不扒堤泄洪?”玉潇涵看都没看,说道。
      “那段堤坝的下段是――是翟将军家的地,若是扒了便一泻千里,那些良田将全部被毁,然后当地县郡组织人力不断加固河堤,结果是上段先受灾,先是淹没田地,这时候需要疏通将水流到地势稍低的地方,可是――”沈念桥看了玉潇涵一眼,又道,“如此一来上段淹了下段自然也脱不掉,这样绵水那段又扒堤让水进到下游,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下游全部淹没,只有最初的两段稍微好一点,水没过,那地也还有用。”

      玉潇涵笑了笑,“哈?还有用?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如果最开始扒堤是不是便没有问题,至少可以减少受灾?”
      沈念桥看这玉潇涵苍白的脸,咬着牙点点头。
      “翟青荻多少年没有回京了?”玉潇涵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五年,”沈念桥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杯热茶,玉潇涵摇摇头,“这事他未必知道,可是有人要动他,自然也会有办法。最初无人上报,那些人定然明帮暗害,他的家族定然也有些骄纵横行霸道惯了。”
      沉默了一会,起身,晃了晃,沈念桥连忙扶住他,玉潇涵摆摆手,“我没事,”心头却倍感凄惶,他来是为了查真相,这就是真相,有人要动翟青荻,借皇帝的手,或者?

      “后来的赈灾银,他家有没有伸过手?”玉潇涵回头问道。
      沈念桥虽然不想但还是点点头,“最初的赈灾银两,大半补了翟将军家的缺损。”
      玉潇涵眉毛紧拧,补他家的缺损?若是不给,难道他们敢砸了州府去抢不成?
      “他那些愚昧的兄弟害他呀!”玉潇涵眼前一阵模糊,却快步走出去,沈念桥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头恻然。

      翟青荻当年跟着玉潇涵远征关外,与藏疆、青云几番会战,是玉潇涵的左右手,可谓功勋卓著,后来襄王调任回京,做了富贵闲人,但是他培养出来的大将却都在边关戍守,大权在握。
      此事就看皇帝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若是细追究,翟青荻也不会有什么错处,可是若是有心要办他,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朝廷新的赈灾银两拨了下来,玉潇涵和沈念桥留在冀州亲眼盯着将一批批的银两发到各郡手上,他们早就提交了针对各郡县的切实可行的方案,襄王和沈念桥都仔细分析过目,实地考察,然后一一批示最后记录在册呈给皇帝。

      玉潇涵和沈念桥特意去翟青荻的家乡看了看,那里已经初步恢复了样貌,知道襄王前来,翟家最负威望的族长领着族人亲自迎接。

      虽是名门大户,可大多也是普普通通安享富贵的人,不过总也有几个贪得无厌,或者借着祖上或者兄弟的威望,横行乡里,也是有的。

      住了几日,玉潇涵却也不多说,只找到翟青荻的夫人,偷偷叮嘱让她带着儿女离开绵水,辗转南下莫要再回来。
      翟青荻的夫人是个有见识的女人,受灾之初就不同意这样,可是一个女人说了总归不算,翟青荻虽然位高功大,可实际并没有机会回家,主事的不过是那几个人。

      几个月后,深冬,大雪纷飞,玉潇涵他们将事情安排妥当,便返回京师。

      刚踏入城门,接到皇上诏命,库银主犯刘景湖与襄王有关联,且办案不力,而今纵容其属下翟青荻目无君上,阴奉阳违,其族人纵横乡里,无恶不作,致使冀州平原,千里灾患,将襄王暂时收进大理寺监,捉拿翟青荻全族,责令翟青荻即日返京。

      **************************

      虽然玉潇涵身处大理寺大狱,却也并不曾受过什么刑讯,吴乃超给他收拾了一处僻静地方,收拾了干干净净,熏上清淡的香,里面放置了锦榻,笼了炉火,还挂了一挂藕荷色纱帐。
      每日煲着滋润的汤,因为襄王面色稍微苍白。
      又按照王爷的要求送了很多书籍。

      “王爷,若是还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吩咐。”吴乃超笑得谄媚,薛明量说过,即使皇帝要砍王爷的头了,你都不能怠慢了他,否则大家都等死吧,即使皇帝发火,也要好好的伺候王爷,皇帝也就只是发火而已。吴乃超知道薛明量脑子活,而且家里有亲戚是宫里头的人,消息灵通,自然照办。

      “没什么了,不管谁,本王都不见。”玉潇涵斜倚在榻上,盖着熏了桂花香的锦被看书,狱卒每隔一回便进来给他笼炉火,外面北风呼啸,狱内融融如春。

      吴乃超又让那些狱卒眼睛都亮着点,时刻问候着王爷看有什么事情没有,别冷着捂着,饿了渴了,就让狱卒在玉潇涵的门外打地铺。
      玉潇涵也不管,尽着他们折腾,反正福祸都不由己。

      “王爷,沈大人来看您了。”狱卒在外面禀报,“您要不要见?”
      “李顺,沈大人是来办案的,自然不在本王说的不见之列,以后不用来问我了。”玉潇涵看看门口毕恭毕敬的狱卒笑了笑,将手里的书扔在榻上,拉紧披在身上的棉被,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便倚在靠枕上看着外面。轻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念桥这个人精细到空和自己的脚步都有严格的区分,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听见过空得脚步声,即使白日也是无声无息,而沈念桥的脚步却是不论什么时候都这样轻浅,不禁笑了笑。

      沈念桥站在牢监门口的时候,看到神清气爽的玉潇涵对着自己笑得快意,黑亮的发丝如锦缎披泻下来,没有束起却也并不凌乱。看见他朝自己笑不禁也轻笑笑,但是看到王爷裹着的棉被,露出的白皙结实的胸前肌肤,又大窘,即使没有棉衣,难道他不知道穿上衣服?连忙转身,轻声道,“既然王爷还没起床,那么下官可以等一等。”

      玉潇涵哈哈大笑,“沈念桥,你少和本王来这一套,本王在这里没什么日夜,要是看不惯你走好了。”说着他索性又躺了回去,却以手支头看着慢慢转过身来走进来的沈念桥。
      里面炉火融融,看到玉潇涵如此装束,沈念桥不禁觉得自己的棉衣太厚,都怪琉璃非要说外面下大雪,怪冷的,穿最后的棉袍才行。

      玉潇涵拍拍床边对着犹豫着要坐还是站的沈念桥示意。
      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玉潇涵身边坐下来,柔声道,“王爷受委屈了。”看了玉潇涵一眼,本想看他的脸,却不小心看到他裸露的胸膛,忙又转首,玉白的脸泛起丝丝红晕。

      玉潇涵好整以暇啊地看着他,黑亮的长发随意的在头上挽了起来,青色的丝带松软飘逸,发丝上初始片片的雪花现在融化成点点雾珠,长长的睫毛挂着细密的雪珠,被炉火一烘便融化成雾气氤氲在黑亮的眸子里。他的唇红润并不纤薄,微微抿起嘴角便有颗的小窝,今次竟然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打量他的模样,原来他长得很好看。

      反正闲来无事,玉潇涵笑笑,伸手按住沈念桥放在榻沿上的手,沈念桥微微挣了挣,却被玉潇涵抓得更紧,指头扣进他的指间,拇指轻轻抚摸着他的小指,他的指头白皙纤长比自己的要细,指间圆润指甲修剪的整齐,淡淡的粉色很漂亮。

      沈念桥紧张的身体都在颤抖,心跳如擂,死死地盯着门口,美丽的长眸快速地眨,不断地深呼吸,却连呼吸都带着浓烈的颤音,身体发软,觉得就连那旺盛的劈吧的炉火也带着暧昧勾引的气息。

      在他自己看来空和沈念桥就是两个人,所以在沈念桥的时候死都不会施展武功,而在空的时候就算是献了身也能保持心态平衡,不急不徐,淡定从容,可是那毕竟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毕竟是自己愿意的,心里也偷偷喜欢的那个人。

      紧张的想哭,不知道是为自己看不见底的命运还是为也许与王爷永远都不要开始的好,不开始大家都能掌控自己的进退,一旦开始了交集了,就太多的纠缠根本理不清楚。

      想着用力地按耐住砰然猛跳的心,将手抽了出来,然后站起来,背对着玉潇涵,轻声道,“王爷,该舍弃的都舍了吧,因为他们都在等着。”
      玉潇涵哈哈笑了两声,“舍,沈大人,本王早就什么都没有了舍什么?”
      “王爷如此聪明怎可不清楚。”沈念桥平稳了自己的呼吸,轻声道。
      “那么――沈大人在不在本王舍的范围?”玉潇涵调笑道。
      “王爷,下官没那个福份。”沈念桥的声音微微发颤,
      “那你记得,我们曾经是露水夫妻就好了。”玉潇涵不肯说正事一味调弄他。
      沈念桥身体发抖却依然站定,“王爷――”声音里有着浓浓的不满。
      “若是本王哪天没有了,想着在世上还有个美丽多情,能干的遗孀也不错!”说着更加放肆地笑。
      “玉潇涵!”沈念桥猛地转身,嘴唇颤抖黑眸大睁,死死地盯着玉潇涵那张无所谓的笑脸。如果任性,现在他也会跑过去用唇堵住他那张恶毒的嘴,可是他是沈大人,他还有很多未完的事情,让他不能任性,心头酸苦,眼眸一阵模糊,猛得回头疾步快走。

      玉潇涵看着沈念桥猛跑出去的身影,双眸收敛,俊颜黯淡,叹息着躺回去。他是傻子吗?皇帝让他跟着自己自然是监视自己,竟然跑到这里来指点,难道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才会下狱的吗?自己早就放手了,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懂,就是不信?
      父皇您对孩儿的恩宠如此大,为什么却不能不能保佑孩儿早点查到真相?
      您能在孩儿八岁开始就给了兵权,却为什么不肯多陪孩儿一天为什么撒手人寰连最后一眼都不肯让孩儿见?

      这世间有多少苦痛心酸要把人放在烙铁上,不断地煎?宁愿死也不愿意兄弟相残,可是为什么不肯相信,不肯?就算笑得眉眼弯弯,却还是咫尺天涯?

      *****************

      一场大雪,将整个流云城都笼在白茫茫的粉妆玉砌中。
      红梅浴雪经寒,傲然怒放,粉白、灼红在苍茫间愈加耀眼。
      几行深浅不一的脚印一直延伸,在红梅树底,凌乱细密。
      穿着银色锦貂狐裘的可人儿扬着似雪敷就的脸蛋笑得灿烂耀眼,“小棋,米心姐姐,快,快,这里,这一枝,给我剪刀,我要自己剪。”
      “小易公子,自己都生病了还不好好呆着,让王爷知道了,会心疼的!”穿了松绿色棉衣的小棋成为这粉白世界中一抹亮丽的异色,说着连忙给苏小易拉紧了狐裘,将镶嵌了一圈貂毛的帽围子帮他戴好。
      “是呀,小易,让风吹了头可不是玩得,快点戴好,我们马上就弄好了。”米心笑笑,咔嚓剪掉几根相中的梅枝。
      “小易公子,你拿了这株红梅,穿着这身新作的水貂毛的大氅,俊极了!”小棋笑嘻嘻地将红梅抱在怀里,放在苏小易身前比划比划。
      “王爷会喜欢吗?”苏小易不由得抬手摸着胸口的那么戒指。
      “当然,快点吧,车已经等着了。”米心喊着他们。
      “米心姐姐,我还是不去了。”苏小易犹豫着站定,目光黯淡。
      “怎么啦?”小棋诧异道,自从王爷去查水患就天天在家念叨没有王爷什么精神都没有,王爷要回来了开心地几天睡不好,结果一进城人没见着却下了大理寺监。把个苏小易急得连火带气硬生生病了一场,好不容易好点了王爷说想他了让他去。
      兴奋了好半天,夜里折腾着不睡觉就急着问天亮了吗,天亮了吗?现在好不容易天亮了,他竟然说不去了!
      苏小易咬着唇,“王爷在那里肯定受委屈了,我这样去了,会给他添麻烦的。”说着又猛得咳嗽。
      小棋连忙将他包住,“别瞎说,王爷才不会呢,听说王爷在里面吃得好睡得好,可舒服了呢!对吧,米心姐姐?”小棋说着朝米心使眼色。
      “那是,什么事情都不用作,就等你呢!”米心说着牵起苏小易的手便走。
      马车等在花园外面,宽敞,暖和,用厚帐子蒙了,里面生了炭火,熏了香。
      苏小易想了想,笑了,小心翼翼地抱着红梅便上了车,又让米心和小棋快点,这时候又等不及,恨不得生了翅膀才好。

      *********************

      “公子,苏公子和米心姐姐去看王爷了。”清痕别院里,也是梅花盛开,白雪皑皑。
      王想身子淡薄,围着厚厚的大氅依然发冷,“我知道。”
      “公子也想王爷了吧,小叶也想。”小叶子笑笑,将手炉里的炭火拨弄了一下递给王想。
      王府上上下下对公子都很好,吃得用的,穿得玩得,莫不是最好的,米心也是每天来关心问候,可是公子还是日渐消瘦。小叶子不懂,难道吃穿不愁,有人关心还不幸福吗?

      “小叶,又不是想便能来的,若是有了裂痕,怎么补都不管用了。”王想叹息,特别是王爷那样的人,就是没有什么隐瞒的,平白里若是说几句话,让他敏感的心刺痛了,他都会瑟缩,何况?
      可是,你终究都会知道,这一切全是为了你!现在不知道没关系,恨,误会都没关系,可是,背负着背叛孤独的行走,爱无极,苦无边,这身子又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

      御花园,琼林玉屑,满目珍珠如土。
      俊美的皇帝坐在游廊中间的亭里,看着对面那八角攒尖凉亭上琉璃瓦厚厚的白雪,映着新升的朝阳,灿烂夺目,像――潇曾经的笑脸,飞扬跋扈的让人恨不及,爱不够,小小的自己只能够仰望他,拽着他的衣角大喊着潇,潇!自己明明只比他小了半个时辰,可是为什么小时候比他矮那么多?现在一般高了,可是――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皇上,今日王爷叫府里的苏易生去了。”起公公偷眼察言观色,看到皇帝脸上现出一丝怒意,忙低了头。
      “他倒是耐不住寂寞!”皇帝的声音冷冷的,如同那披拂阳光的白雪,看似温暖,却凌寒无比。
      “王爷听说他病了好几个月,让他去看看。”起公公小心翼翼地寻找措辞。
      “病了?”皇帝冷笑,太后也病了,自己也病了,可是他何尝关心过?
      “起敏,沈大人有消息来吗?”皇帝站起来,走到窗口处,抬手抓起一把松软的雪,刺骨的冰寒,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皇上,没有新的奏报,翟青荻说边关事务繁忙,今日总有小股的人马骚扰边关,所以――一时半会赶不回来!”起敏低声说道。
      “赶不回来?什么叫赶不回来?我看他别有用心!”皇帝狠狠地将手里的白雪扔出去。
      “皇上,跟着翟将军的李参军回信也是这么说的。”起公公看皇帝愤怒的脸,不由得有点担心。
      “哈?他,他最是没用,恐怕早就被翟青荻知道他做什么去的了!”皇帝哼了声,“给朕准备,朕要去探望朕的王兄!”说着气呼呼地便转身快步走出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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