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师徒一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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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师徒一家
延秋不舍得巫羽哭。他喜爱漂亮精致的对象，巫羽又是这其中翘楚，他怎可能看巫羽难受？哪怕知道这串眼泪没一滴是真的，也有几分受不了。
雾延在晚漠暗沉的眼神注视下，熟门熟路地走向墙边，在那里的大口陶瓶中摸索了半晌，拿了几件衣物出来。刚好是仆从的样式，也刚好合身。
-- 只因雾延同晚漠的身子一般大小，那套衣服又是晚漠平日里溜出楼去时穿戴的。
待得他把衣服穿戴整齐了，延秋同巫羽也不闹了。两双桃花眼打量着他，两道声音也同时流泻了出来：
“你怎么也穿得这样没品味？”延秋的。
“你怎么知道衣服从哪儿拿？”巫羽的。
雾延微沉默，随着抬起头，清楚大声地道：“是漠主子告诉我的。”
延秋巫羽两人于是齐齐去注视晚漠。他此时一幅懵懂的样子，仿佛方才揪了雾延盘问的是另一个人一般。他的声音也很无辜：“秋秋，你同我出楼的时候，也穿得这样。”
雾延浅浅笑了。果然，晚漠维护了他。
在知道巫羽和他究竟是什么人前，晚漠不会放任他们走的，自然也就不能让其它人看出端倪，一起怀疑。
-- 巫羽是个极聪明的。晚漠晓得，若让他知道自己的怀疑，他必会处理地让执秋永远也不信自己的话。
执秋一挑眉，瞪了晚漠刚想开口，却听得有侍女恭敬地在门外说：“少主子，秋主子，两位楼主醒了，正在…”
是清清。
随着的是妩媚的声线，尚且带着午觉未醒的慵懒：“清清，你真是慢。我们比你晚走了一炷香，你竟也才到这儿？”
晚漠执秋注视着对方，摇了下头。
巫羽亲热地拉了雾延，一起退到床边。
帘子掀起，出现的绝对是儿童不宜的画面。
两道修长的身子相互偎着，衣襟半敞，发鬓凌乱，眼神都是疏散的。行走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情态，很容易让人猜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雾延发现，巫羽在见到他们的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头低了下去。
来的，自然是两位楼主。
走在前面一些，青衣附体，神色冷淡着慵懒的是晚漠和雾延的花近楼楼主，歧楚。
另一位着沉黑服色，却偏生任妩媚布满了眼角眉梢的是好云楼楼主，纹遥。
再次见到自己的师傅，雾延心中百味陈杂。以前，一向是看不起他的。明明也是天下那最尊贵的五个人之一，歧楚却不如纹遥一般狠心努力。明明是一起向着中央那掌管天下生杀大权的位置努力的，歧楚却仿佛毫不在意。
雾延去好云楼，去天涯楼，去西北楼，明里暗里总能见到那几位楼主那几些弟子匆匆努力着，为正中央那位子头破血流。然而每每回到花近楼，见到的却总是自家那位沉浸在声乐山水中的师傅。那份轻视，便是这般一点点儿培养下来的。
而后告诉自己，要做得更好，要超越师傅，要打败所有人，坐上那冷硬的位置。
师傅是被他亲手杀了的。他看着师傅重伤在纹遥手下，而后不痛不痒的，加了一脚把师傅踹下了山顶，踹进了山涧。
再没了那让他烦闷的身影晃荡在眼前。
心中不是没有后悔过当初那决断的不成熟，但他更多担心的还是其它三楼在花近楼丧主之际偷袭，倒是从没想过不应该弑师这等问题。
杀了执秋之后，他也细细反省过，甚至有那么几份冲动想去山涧里找找看能否寻到尸骸— 即使明知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看到歧楚的模样，雾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杀他还杀晚了。他明明是堂堂花近楼楼主，但那所作所为和个头牌妓女有什么两样！
“晚漠，听说你收了个孩子。”师傅的声音平平淡淡，带了点儿嘶哑，也听不出关心是不关心。
“是，师傅。那日去洗衣房里见了他，便觉得他灵秀，又正好缺了个书童，就带回来了。”晚漠的声音也是平平淡淡的，方才同执秋说话时的孩童骄气无影无踪。垂下的眼睑遮住了波澜不兴，只是那淡然嘲讽的笑意，还是被几个敏锐的注意到了。
“伯父，漠漠这是同我赌气呢，您可别嫌又多了份花销。雾延不言不语的，想必平日里饭也吃不上几两，定然不会为您添烦扰的。”
“我就像是那样小气的人了？”歧楚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离了纹遥想要站起来，却不知怎得踉跄了一下，反而更狼狈地被他一把抱到了怀里。
“逞什么强？前些日子的伤还没好呢。这才几天不见，小鸟儿们还不至于突然懂得了尴尬。累了，我带你歇着去，留心别让本座心疼。”纹遥挑了眉，手指在歧楚喉头轻揉着，语含埋怨，更有一份盛气凌人。
雾延侧着眼，刚好瞧见巫羽握得太紧了些的左手。抬抬头，视线又刚好撞上执秋咬紧了的下唇。这两个人啊… 那神色怎么像是要吃人似的。
记忆里，执秋明明是不怎样在乎他那位师傅的。莫非是记错了？
“师傅，身子不适您便别过来了。怎样徒儿都会留下雾延的，也请您莫要挂心了。”晚漠上前一步，抬头仰视着歧楚，带了几分送客的滋味。
执秋也不拦他，只是笑着道：“巫羽，可怪我方才失误了。瞧瞧这都几时了，你且同雾延去备几道菜，记着捡些清淡的，炖烂点儿，再熬锅乌鸡汤。我们去沁园用餐。”
“秋儿，你随意了，这花近楼倒叫你使唤地跟自家屋子似的。其他的我不管，你只管给我上碟小葱拌豆腐，再去捡壶清脆的竹叶青来。这两日梅雨正浓，可恼着人了。”纹遥扣紧了歧楚咽喉，另一手顺着自己的头发，口中训着执秋，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更甚百倍。
这师徒二人，仿佛真把花近楼也当了自己家。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师徒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