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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第一百二十九章·生死攸关(修改版) ...

  •   永安元年·七月·凉州城

      逸云山庄凉州分部·后院

      月光清幽,映得满地霜华,西北苦寒之地的夏季非常短暂,似是提前步入秋季,着实难捱。

      转过廊角,烛火跃跃,精致的厢房内,人影绰绰。

      “有劳楚大哥。”斜倚卧榻的女子微微侧身,递回瓷碗,致着谢意。

      “傻丫头,好好歇着,勿思量太多。”接过瓷碗搁至卧榻旁的矮几,一双优美白皙的手扶过女子躺卧,覆上锦被,卧榻旁的白衫男子语声清朗。

      “嗯,我会的,楚大哥,你也早些安歇。”园园点了点头,依言合上双眸。

      “嗯。”将两侧床幔垂下,拾起矮几上的木制托盘,楚云步出房外,带起房门。

      一路行来,园园可算是领略何为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的境界,偶的老天爷!不过才农历七月的天气,边塞就已是寒风凛冽,风沙漫天的深冬光景,放眼望去,入目皆是一望无际的黄沙,以铺天盖地之势笼罩四方,清晨还觉得冰冷刺骨,正午时分,却是汗如雨下,夕阳西下,又是寒意顿生。一日之间,你就会非常惊奇地体验到何谓夏秋冬三季,独独缺了春季,夏日的酷热,秋日的凉爽,冬日的肃杀,却没有春日的和煦。

      途中,楚云也曾遣派风云铁骑十二卫士先行奔赴凉州查探,却是始终未得进展,而园园安排杀影留在长安,密切关注着老狐狸的一举一动,巧儿亦留在府中,以备宫中不时来人垂询。毕竟,此番出京,行踪绝不能外泄,否则,此时正值新君登基,四方未平之际,焉不知有多少狼子野心之徒正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只待时机成熟,伺机而动?而我现下的身份将会是他们最觊觎下手的目标之一,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凡事皆要三思而后行,安全第一,毕竟,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啊!

      玉,你究竟在哪儿?我不相信,你就这样丢下我!前世,我们爱得是如此艰辛,难道,我们的生生世世在今生就仅仅只有这短短两年的相处时光?不!不可以,你知道吗?我们有孩子了,他(她)也很想你,你不可以就这样扔下我们始乱终弃!你答应过我的,无论遇到什么,我们都不会再分开,可是,为什么你食言了?为什么?

      你可知,父皇过世了,我很伤心,我很后悔自己曾怀疑过他对我的关爱之心,太后奶奶走了,父皇也走了,在我身边爱护我关心我的亲人在短短的半年之内都先后离我而去,虽说皇兄对我很好,可他现在是一国之君,朝务繁忙,他不仅仅是我的兄长,更是天下万民的福祉,而我,只不过是一缕穿越时空而来的孤魂,没有家,没有亲人,我唯一拥有的只有你!可是,现在,你在哪儿?你知道吗?其实,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我只是个小女人,我很脆弱,我需要的是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个宽厚的肩膀来依靠。可是,玉,我的夫君,你而今何在?思绪如潮,泪雨纷飞,绣枕渐润。

      “吱呀!”暗风袭过,房门洞开,漾起满室寒意。

      “谁?”陷入深思的园园惊觉,旋即拥被坐起,开口相询:谁?是谁?该不会,是那老狐狸知晓我的行踪,遣人来追踪至此?应该不会啊!这里虽说没有长安城的公主府邸戒备森严,可也称得上是铜墙铁壁,一般宵小之辈是不得其门而入的啊!那么,此人会是谁呢?怎么房外的暗哨并未发出警戒的讯号?

      “原来,真的是你!原来,他与我说是来凉州商谈要事!所谓的要事,就是和你私奔?姐姐,你好啊!你好啊!很好!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啊!”被寒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烛影,现出一道身影,一袭淡紫衣着,发髻挽起的少妇疾速奔入房内,向着循声望向自己的园园怒目切齿。

      “小雨?你怎么了?”得见林小雨面色不善,园园讶然地回问。好奇怪,小雨何时到此处的?怎么楚大哥都没与我提及此事啊!只是,她这是怎么了?什么私奔啊?看样子,小雨定是误会了,我还是与她分说缘由吧。

      “我怎么了?哈哈!我的好姐姐!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怎么了?”怒意未顿,林小雨一字一顿齿缝迸出冷冷的回应,唇畔慢慢扬起一抹笑意。

      “嗤!”蓝光乍落,疾指咽喉,园园本能地举过右手搁挡,血色迷漫,深可见骨。

      “小雨,你疯了?”该死!她竟然在这匕首上抹了毒!顷刻间右手连着右臂均失去知觉,园园左手轻挥,锦被向林小雨当头罩下,趁着这个缓冲,快速翻身下榻,就待夺门而出。

      “没错!我疯了!在我和楚大哥成婚的当晚我就疯了!你知不知道,他和我成婚数月,却从来都没有碰过我!我们仅仅是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可笑的是,大婚的当晚,醉意盎然的他抱住我,喊的却是你的名字!你让我情何以堪?既然,他那么爱你,为什么不去娶你,而来招惹我?你们两个致我于何地?所以,你该死!”

      好痛!这累赘的长发啊!三千青丝被人自脑后大力揪起,拖曳而行,重掷在地,旋即一记力道凶猛的耳光以排山倒海之势袭上脸孔,瞬间,满天金色的星星在园园的眼前炫舞,几欲昏死过去。

      “小雨,你听我解释,我和楚大哥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我一直都视楚大哥为兄长,对他向来敬重,从无半分儿女私情,你……”不行!我不可以昏过去!晕眩遍布周身,顾不得其它,左手紧紧护住自己的小腹,不让自己昏迷,园园急忙解释。

      “呵呵!兄长?好一个兄长!我的好姐姐,生死关头,这种谎言,你也能信口开河?”林小雨冷笑不止,俯身揪起园园的衣领,美目圆睁,眼底皆是讥讽。

      “还说没有?连孩子都有了,你们…你们…”动作过猛,林小雨这才发现园园的小腹微凸,似是怀有身孕的迹象,一只沾满血渍的素手正紧紧护住腹部,忿恨已经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再度举起匕首,疾刺那只素手。

      “嗤!”匕首穿掌而没,直入腹部。

      蓝芒闪过,左手无力坠地,满地鲜红,妖艳惊心。

      “该死!你敢伤她!愚不可及的女人!受死吧!”蓦地,林小雨身形摇晃顿地,一道血箭疾喷而出。

      “不…要!不…要…伤…她!”被来人极速揽起的园园已是气若游丝。

      “她想杀你,你还为她求情?”双手翻飞,疾点园园伤处的穴位,止住不断溢出的鲜灿,来人顿觉不可思议,讶然地看向怀中的女子。

      “不…!秦…风,你…究…竟…还…要…杀…多…少…人…才…肯…罢…手?”意识涣散,园园声如蚊呐,阖身已是无力,衣袖低垂,发丝倾落。

      “宁可我负天下人,莫要天下人负我!凡是有碍于我的人都该死!”秦风目光凌厉,正欲出手将倒地的林小雨立毙于掌下,却惊觉怀中的女子已是双眸紧闭,气息渐无。

      “该死!园园!园园!”

      “该死!我得尽快带她回去疗伤!”心刹那变得空荡,只觉心跳全无。秦风大骇,再也顾不得补上杀招,打横抱过园园,急跃而行。

      数日后·凉州城·逸云山庄凉州分部

      “小雨,你醒了?龙夫人呢?”这是悠悠醒转的林小雨闻听的第一句话。

      “哼!在你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吗?还在装腔作势,那个妖女已经被人救走了。不过,估计也活不长,我在匕首里下了蚀骨毒!哈哈!痛快!你们这群臭男人,一个个对她死心塌地,爱得要死要活的,可到最后,谁也得不到她,谁也救不了她,哈哈!痛快!”林小雨怒极,恨恨甩过楚云相扶的手臂,翻身下榻,仰天狂笑。

      “啪!”火辣的感觉自面颊迅速蔓延。

      “你敢打我?”笑声骤歇,抚着红霞密布的脸颊,林小雨又惊又惧。

      “林小雨,她是你姐姐,你……”我真是该死!一时大意,全庄上下皆中了这个女人的“醉清风”,昏睡不醒人事,以致酿成这等无法挽回的悲剧!我当初怎会迎娶这个女人?闻听林小雨所言,楚云顿觉万念俱灰,悔恨交加。

      “姐姐?哈哈!好笑!她是我姐姐吗?楚云,那你告诉我,姐姐会来夺走你吗?”林小雨凄然一笑,直视楚云的双眸,厉声质问。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愧疚之意油然而生,楚云的呵斥不免有些底气不足。

      “我胡言乱语?”见楚云避重就轻,林小雨愈加疯狂。

      “可笑的是,我傻傻地付出了一颗真心。可结果却是这样,楚云,你好狠!”林小雨无意识地狂喊,发丝紊乱,神情可怖。

      “他们去了何处?”楚云不理会林小雨的疯言疯语,继续追问园园下落。为何数日来找寻皆无功而返,难道,真如她所言,她已…已…遭遇不测?

      “无可奉告!”时至今日,此时此刻,你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我!林小雨冷冰冰地回着。

      “你……”楚云举过左掌,却是久久未曾落下。小雨,是我错了!我错在不该自欺欺人与你成亲,我以为这般我就会忘了她。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无法做到!所以,今天的这一切全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是我!最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而不是她!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这辈子,你休想再看见那个女人!哈哈!痛快!”见楚云扬手,林小雨倒是不畏不避,似笑还哭,不住吼叫。

      “我不杀你。但,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你走吧!”良久,手掌颓然垂落,只觉周身气力全无,楚云跌坐在地。

      “怎么?你这是何意?你想休了我吗?”哼!瞧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你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身遭不测,而你在这无限缅怀亡妻啊!哈哈!多讽刺!多可笑!这是我林小雨生平看见的最大的笑话!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是!我不想再看见你,请你离开!”合上双眸,抑下心间翻涌的杀意,楚云不想再与林小雨多说。

      “好!好!很好!楚云!我恨你!你记着,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他日,你定要为你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林小雨冷哼数声,快步奔出,待要迈出房门,复又转身撂下恨意绝然的一句。

      “代价?呵呵!我早已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还有什么能及得上,心,再也没有跃动的感觉?”楚云亦是惨笑,白影颤动,泪,无声滴落,转瞬没入尘土,不复踪迹。

      雪白的轻纱,雪白的丝幔,雪白的床褥和被褥,这是一片雪白的世界,莹白的桌椅,玉色的杯盏,晶莹玉润的珍珠圆润饱满,垂于雪色的丝幔两侧,色泽柔和,仿若童话故事中的冰晶幽境,空灵寂静,圣洁庄严。

      “这是哪儿?好漂亮的地方!”轻轻转了转犹有丝昏沉的脑袋,映入眼帘便是这一幕美景,园园不由暗赞。

      “你醒了?”蓦地,床侧,邪魅的声响飘落。

      “秦风,我怎会在此?”青丝如墨,衬得本已是血色全无的面容,愈发显得苍白。

      “嘘,别说话,喝药。”秦风缓缓搅动玉盏内的药汁,玉色的汤匙舀起,徐徐吹拂,递至园园唇边。

      “我不喝。”又要喝药?为什么我总在不断重复着喝药的过程?除了玉开的药方,谁开的药方都苦得要命!打死也不喝!誓死不从!说什么我也不能败倒在病魔的威胁之下!园园本能地抗拒,摇了摇头。

      “难道,你就不想想你的孩子吗?”秦风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她还是这般爱逞强啊!虽说已嫁为人妇,可这性子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可爱。

      “孩子,我的孩子,他……”下意识地要抬手,却只觉双手完全无感,园园猛地忆起先前自己的腹部曾中了林小雨一刺。虽说,左手挡住了攻势,但毕竟还是刺进寸许,心下更是惶然。不要!千万不要!这是我和玉的孩子,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他是我和玉的骨血,也是我最大的期盼,伴着我一路行来的最大念想,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我不能失去玉和孩子!我不能!

      “放心,他没事。可如果,你再不喝药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该死!她就不能多想想自己吗?真是个笨蛋!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傻的女人了!可是,为何我对这个最傻的女人情根深种,无论几度轮回也要寻到她呢?是冤孽吗?还是,为了那句三世情缘而念念不忘?心间酸涩,面上却是笑意未顿,秦风复又哄劝园园喝药。

      “好,我喝。”为了孩子,再苦的药我也喝!

      “我自己来。”很不习惯被秦风这般眼神直视,园园点了点头,想接过玉盏,却忘了自己现下身负重伤,除了头部,周身皆动弹不得。

      “你双手都受重创,如何服药?”不可自抑的怒气自眼底一闪既逝,转瞬恢复平静。秦风极力抑下心间的怒火,不想吓坏园园。

      “我……”园园语噎,无言以对,迟疑地看着玉盏内的液体,心间飞快转着念头:为何秦风也会出现在此间,玉的失踪和他可有关联?还是,根本就是他的诡计?

      “不错!我是个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可对你,你扪心自问,我可曾有过半分失礼之处?难道,在你的心中,我真的就如此不堪?周媛媛、园园、安平公主李馨,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你?”似是察觉园园此刻心底的疑惑,秦风笑意盎然,却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再度递过汤匙。

      “我……”嗯,不可否认,他说得也是事实,他并未对我有什么逾越之举。忆起往昔,园园也有几分动容,没有拒绝,开始用药。

      “我知道,你并不爱我,但你并不能阻止我爱你。我的心告诉我,我放不下,我无法放下。或许,上辈子,是我做错了,可我并不后悔!而今生,我遇上了你,而你,将会是我黯然无光二十余载岁月中唯一一抹亮色,我无法忘却,我做不到,我无法放开,你告诉我,我这么做,有错吗?爱上一个人,有错吗?”喂药的间隙,秦风幽幽剖析自己的心迹。

      “我……”药液入口苦涩,园园更是无法回应,心下不住叹气:爱一个人本就没有错,情爱一物,古往今来,又有谁能将它说得清,道得明呢?

      “算了,你失血过多。毒我已经运功替你逼出,好好歇息,别逞强了。大笨蛋!”指腹轻柔拭去园园嘴角边的残余药渍,秦风莞尔一笑,拾起玉盏,转身离开。

      “你才是大笨蛋呢!”习惯成自然,安平长公主的嘴皮子向来是不饶人的,直觉地回顶。

      “嗯,是,我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秦风回首,灿然一笑,神色愉悦,步出玉·洞。

      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场心伤;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

      秦风!风景天!谢谢你救了我!可是,对不起!不管前世今生,我和你永远都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而已。因为,我的心很小,它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人,而他早已烙在我心底深处,无论几度轮回,矢志不渝!为何你们都要让我负上如此多的情债?这让我如何偿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6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生死攸关(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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