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章 获曲·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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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左丞相府
后院，梅园。
深秋时节，尚未到梅花绽放的时候，徒留枝桠，光秃的矗立。
一袭青衫人影正自抚琴。
琴声哀婉，催人泪下。
孤雁不饮啄，飞鸣声念群。
谁怜一片影，相失万重云？
望尽似犹见，哀多如更闻。
野鸦无意绪，鸣噪自纷纷。
唐·杜甫《孤雁》
一抹小小的身影慢慢靠近正自抚琴的青衣人。
“黄叔叔！黄叔叔！”小人儿清脆的童音响起。
“是媛媛啊！来！过来！让黄叔叔好好看看你！”闻声回首，黄易风抱起粉嫩的小女娃娃。
“黄叔叔！你教媛媛弹琴好不好呀？媛媛刚才听见黄叔叔弹的曲子很是好听，媛媛也好想和黄叔叔一般能弹出这般好听的曲子，黄叔叔，好不好吗？好不好吗？”粉色衣衫的小人儿撒着娇。
“嗯！气色不错！恢复得很好！好！黄叔叔答应你！教你弹琴！”双手将小人儿举过头顶，转着圈。
“咯咯！咯咯！媛媛要飞咯！要飞咯！咯咯！要飞咯！”小媛媛兴奋地手舞足蹈。
“媛媛，你这是做什么？如此这般，成何体统？怎么能就这样骑在黄兄的肩上呢？”
一大一小正玩得不亦乐乎，蓦地传来周安世的轻斥声。
“黄叔叔，你还是把媛媛放下来吧！爹爹生气了！”看见爹爹脸色不太好，小媛媛轻轻扯着黄易风的衣襟。
“周兄，不打紧！不打紧！媛媛这孩子我很是喜欢，小孩子嘛！就应该让她这样快快乐乐地玩耍嘛！”黄易风对周安世不请自来的打扰甚是不悦，并未依言放下小媛媛。
“黄兄此言差矣！这世家子弟哪能如寻常布衣的孩童一般，整日沉迷于嬉笑玩乐中呢？”周安世颇不以为然。
“哼！世家子弟又如何？寻常布衣又怎样？只要是孩子，没有一个不爱玩的，你这般条条框框的规矩锁着，这也不许，那也不成的，好好的一个孩子都会被教成傻傻呆呆的木头人的！媛媛，不怕！不用怕你爹！有黄叔叔给你做主！”黄易风颇不以为然地回着。
双手柔柔轻拍怀中小人儿微微有些颤抖的身子。
这些个读书人真是迂腐可笑之极！好好的孩子，左一个规矩，右一个家法的，弄得小小年纪就一板一眼，老气横秋的，哪里有半分如她这般年纪孩童的模样！
哼！若她是我和馨儿的孩子，我又怎么舍得让她变成这般？
想玩就去玩，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
哪儿来的那么多狗屁规矩啊？
哼！馨儿既已不在，她的女儿说什么我也不让这个迂腐的书呆子把她教成另一个迂腐的书呆子！黄易风心中暗道。
“黄叔叔！你还是放媛媛下来吧！爹爹真的生气了！黄叔叔！媛媛求你了！”小人儿软语相求。
眼见爹爹的脸色已然铁青，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发作。小媛媛低声恳求黄易风。
“唉！你这孩子啊！好！黄叔叔放你下来！”唉！毕竟是亲生父女啊！骨肉天性啊！黄易风暗叹，依言放下怀中的小人儿。
“爹爹！您别生气！是媛媛错了！媛媛不敢了！求爹爹别生气了！”双脚方一落地，小媛媛就福身行礼向周安世谢罪。
“嗯，明白不对就好！起来吧！来！和爹爹说，你刚才的功课都习完了吗？”周安世出声询问。
“回爹爹的话，都习完了！媛媛刚才正和黄叔叔说着要随黄叔叔学弹琴的事情呢！爹爹！黄叔叔答应教我了！”小媛媛立即回着。
“哦？是吗？那太好了！有劳黄兄了！周某不胜感谢！”周安世转而深深一揖。
“不敢当！黄某人乡野村夫一个，才疏学浅，只怕周兄可能要失望了！”拱手回礼，黄易风犹自气闷。
“黄叔叔，你刚才不是答应教媛媛了吗？怎么现在你又不教我了？是不是生媛媛的气了！那媛媛给黄叔叔您赔礼！求黄叔叔不要生媛媛的气！教教媛媛！好吗？”生怕黄叔叔一生气就不教自己弹琴了，媛媛忙道歉，福身行礼。
“哎呀！你这孩子！唉！黄叔叔没有生你的气啊！也没有说不教你啊！快起来！快起来！”唉！都是这死书呆子不好，看把这孩子折腾成什么样子了？黄易风忙拉起正对自己行礼的小人儿。
“咳咳！咳咳！黄兄！适才是周某言语有失，还望黄兄大量！”这位高人性情古怪，行事作风更是与时下一般人不同，这大概是他们这些江湖英雄特有的风格吧！周安世拱手赔礼，心下暗道。
“周兄言重了！黄某不敢当！这教习琴艺一事，黄某人自当尽力！周兄大可放心！不过，黄某教习令媛琴艺之时，还请周兄不要相扰，不知，周兄可否办到？”黄易风说道。
“理当如此！周某定不会打扰！黄兄还请宽心！”周安世回着。
素闻江湖规矩，师父授课传徒时，严禁外人偷窥干扰！
想来，这黄兄许是怕有人偷偷学艺吧！
嗯！这朝廷有朝廷的规矩，想不到，这般草莽之辈也有如此规矩！倒也不全是一般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周安世暗思。
“好！既然如此，我黄某人也没那么多拜师的繁文缛节，这般说说就可以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就开始教习令爱，还请周兄先行回避！”黄易风不耐地赶着周安世离开。
这书呆子！啰哩啰嗦的！烦不胜烦！黄易风非常厌恶周安世的诸多礼数周全。
“好！周某告辞！还请黄兄多多费心了！”略一拱手，周安世依言离去。
“媛媛恭送爹爹！”小媛媛福身行礼，别过爹爹。
“嗯！要听黄叔叔的话啊！”周安世闻声，转身回头吩咐。
“是！媛媛定会用心向黄叔叔求教的！请爹爹放心！”小人儿保证着。
“嗯！这就好！爹爹走了！快去随你黄叔叔学琴艺吧！”周安世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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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叔叔！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好不好？”记着爹爹的嘱咐，小媛媛旋即向黄易风求教。
“好！小媛媛，我们开始！来！黄叔叔教你弹一首《有所思》！”黄易风扶着小人儿的两只小手，放在琴弦上。
“好！”小媛媛依言开始。
江湖纷争恨不休
风雨飘零几春秋
人来人往都是客
依旧寂寞在心头
多少话儿难出口
一半欢喜一半忧
痴心儿女无情剑
酸酸涩涩在心头
有所思，所思在江畔。
之子所居，荻汀枫岸。
芙蓉朝搴，蘅芷夕揽。
树蕙百亩，滋兰九畹。
竹秀于林，鸟鸣于涧。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
心所思之，绸缪缱绻。
道路苍苍，江水湛湛。
有所思，所思在湖畔。
之子所居，梧桐深院。
霜寒今朝，露白昨晚。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
不夷云胡，君子既见。
一抹芳心，共丝争乱。
心所思之，愁损消减。
道路茫茫，湖水澹澹。
有所思，所思在河畔。
雨横柳沉，风急巢浅。
飞絮萦怀，游丝过眼。
神往心驰，思绪无限。
似水流年，如花美眷。
凭栏仙姿，倚桃人面。
欲涉江湖，人杳帆远。
霜鬓皓头，冥冥谁管？
有所思，所思在海畔。
懒顾花丛，天涯行倦。
运败好知，时乖堪叹。
呼鹭邀鸥，引杯寄盏。
酒瘦醉宽，曲长箫短。
扶月枕欢，抱吟待旦。
欲涉江湖，空自肠断。
霜鬓皓头，相思所染。
心有所思，意有所念。
乐府读残，阑干拍遍。
数子多篇，良可称善。
人过二三，山重千万。
河海阔疏，江湖浪漫。
赢后输前，无非天算。
知己尚推，旧家新燕。
但有所思，终无所怨。
清音袅袅，往事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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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小桥初见面，柳丝正长，桃花正艳。
“公子此曲甚妙！不知，公子此曲如何称呼？”笑语嫣然，秋波流转，无端地，平静的心里泛出一丝涟漪。
“公子！公子！”半晌不闻回应，馨梅再度出声相唤。
“姑娘有礼了！在下此曲名为《有所思》，不才劣作，有辱姑娘清听了！”定了定神，斜倚小桥栏杆处抚琴的黄易风起身回礼。
“公子过谦了！如此精妙的曲子怎会有辱清听呢？有所思？好曲名！公子必是熟谙音律的雅士，方才有此佳作！”馨梅赞叹不已。
“姑娘谬赞！黄某愧不敢当！”黄易风微微躬身。
“不知公子，可否再抚上一次此曲？呀！奴家失言了！请公子见谅！”仿佛意识到自己说了句不该说的话似的，馨梅忙福身行礼致歉。
实在太无礼了！怎能这般造次呢？馨梅心下暗道。
“姑娘言重了！这千金易得，知音难觅。姑娘即是此曲的知音人，黄某就是再奏一曲，又有何妨？”
青衫拂过，琴音复又缭绕。
云也淡淡，风也倦倦。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六十章 获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