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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疯魔武林 ...
正是白玉堂。
白玉堂咬着唇一剑快似一剑地攻过去。展昭既认出他来自然便不肯再打,只守不攻,口中劝道:“白玉堂,你先住手!……你先住手行不行?”
白玉堂吼道:“少废话,先跟白爷爷剑下见真章!”剑招更加凶猛。
庞统背着手站在一边看。展昭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剑术灵动、柔软,轻功卓绝,内力走的是阴柔的路子。他原本以为以白玉堂的脾性,剑术当以险峻取胜,在快、狠之余追求剑招精妙,出奇制胜。可是实际看来却并非如此。白玉堂的剑的确够快够狠,但剑势如行云流水,转承间大开大阖,刚健凶猛,没有半点故弄玄虚的机巧,凌厉中带着空灵,隐隐有宗师风范,竟是不在展昭之下。
不少将士都来围观,打到惊险处,惊叫声此起彼伏。
外头乱哄哄的,包拯也走出来,看两人打得正热闹,其他人都在围观,疑惑地问公孙策:“这是怎么回事?”
公孙策正全心观战,回头看见包拯,刚想说话,忽然想起昨日白玉堂提起包拯时凶狠的样子,心中突突直跳,心说可不能让白玉堂见着包拯!
旁边恰是几间空室。他一边比着“嘘”的手势,一边硬拉着包拯弯着腰,开了一间屋子,把包拯往里一推:“你在这里呆着,不许出来!”
说罢便“碰”地关上门,赶紧跑回去观战。包拯坐在地上愤怒:这到底是干什么呀。
缠斗了一阵,白玉堂怎么也不肯摆手。展昭又出了些汗,被落日晃得眼花,不禁皱了剑眉,心里烦躁起来。本已奔波多日,上午山谷激战时被落木砸到的左肩还在痛,从到了驻地到现在又忙着安顿伤员、布置防务,刚刚才略作梳洗,把满是尘土的衣衫换了,连歇都没歇一下,凭什么还要跟这白老鼠纠缠?七年没见面了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展昭想:多大个事还值得这样恼我?
越想越气,还有点委屈。用力荡开刺到胸口的剑,展昭朝白玉堂吼道:“死耗子,你闹够了没有!”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沉了脸儿转身就走,顺手“呛啷”一声——宝剑入鞘。
白玉堂正打得兴起,收住剑势、旋身、自然而然使出下一招,宝剑刺向展昭左肩。他哪知道这猫突然撂挑子不打了!
尖叫声四起,公孙策大喊一声就要往上冲,被庞统一把搂住。
白玉堂情急之下一抖手,那剑刃倒了个方向,紧贴着展昭的袖子险险滑了出去,刺破空气的声音尖锐而清晰。众人又齐声“啊”了一声,不过这次是松口气。但那展昭却像根本不知道一样,半垂着眼帘,自顾自地往后堂便走。
白玉堂吓出了一头汗,气坏了:“臭猫你想死啊!”
“……”
“展小猫!白爷爷跟你说话呢,你装什么蒜?”
“……”
“臭猫你……喂,你、你个背约的小人,不敢回答吗!”
“……”
“喂,我说猫儿!猫儿!……展昭,你别走,喂!”
温文俊秀的展御猫展大人就是不理他,拐过了垂花门,直奔二门里厢房而去。风流潇洒的白五爷白玉堂拎着剑气急败坏地跟在他后面,还不敢靠得太近,哇哇大叫,被晾了个凉快。
眼看展昭进了屋,眼看展昭垂着长长的眼睫就要关门……
“展昭,你贪图功名富贵,背弃誓约。你不顾江湖道义受封御猫,欺压武林同道。你,可好得很呐!”
白玉堂此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下来。公孙策脸色刷白,庞统无奈地揉揉额头,嘟囔着“这个笨蛋”,向周围的人一挥手:“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
看热闹的正都大气不敢出,一听这话赶紧趁机溜走,本来就在这院子里做事的此时也断断不敢留下——笑话,一个是备受官家恩宠的御前四品侍卫,一个是绿林豪杰,现在摆明了要谈恩怨,他们这些豆大的兵丁参将还在这儿瞎掺乎什么?谁都惹不起还不赶紧躲?别到时候平白惹祸上身,连膏药都没地儿贴去!
展昭保持着一个关门的姿势就没动。白玉堂双手抱剑,也在院子里绷着。他眯着丹凤眼,唇边含着戏谑的笑,姿势潇洒极了,其实心里惴惴的:要不是实在没台阶可下了白爷爷我也不会这么说啊——这猫要进屋关门,我总不能把自己晾在院子里头啊,那我的脸还往哪儿搁?也不能当着这么些人撞门进去吧……死猫你动弹一下不行吗?干吗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不会真的炸毛儿吧?
展昭动了,突然就动了。
他冷不丁地抬起头瞪着白玉堂,脸色铁青,眼睛瞪得溜圆——庞统眼尖,看见他气得眼睛都是红的,心中大乐:开眼了嘿,想不到你展昭也有这时候!
“白、玉、堂!”展昭的声音明显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完了,真炸毛儿了。白玉堂心里只有这一句话。
展昭把门往后一摔,一个箭步就蹿进了院子,隔了十来步对白玉堂怒目而视,冷笑道:“我好……嘿嘿,我还真是好的很!”声音忍不住拔高起来。
“我贪图功名富贵?我不该受封御猫?难道我愿意被莫名其妙地弄到什么耀武楼,当着那么多不知所谓的老头儿耍把式?你还不乐意了,那你早干嘛去了?我白天给达官贵人赔笑脸,晚上还得应付没完没了的刺客和找碴儿的江湖人……我气得整宿睡不着还不能跟别人说,那时候你这只死耗子又死到哪里去了!”
比别人跑得慢的个别闲杂人等这时候真想感谢自己的腿够短:千载难逢啊!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笑容可掬虚怀若谷的展护卫,竟然不笑了生气了变脸了骂人了?!
两道寒光射来,最后两个赖着不走的终于恋恋不舍地退场——清场完毕。庞统心说展小猫都开始说实话了,这戏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看的。
“我那不是在辽东收人参吗?要不是俩月前才知道,白爷爷早去扒了你的猫皮,才不会让你当这费力不讨好的劳什子官!”
“包大人国之栋梁,我帮他就是帮老百姓。我一身本事总不能就为了自己活得潇洒快活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竟也不懂?”
白玉堂一听就蹿了,急赤白脸地:“我怎么不懂!那咱俩的约定呢,就这么算了?”
“……我也不想,犹豫了很久……大不了、大不了就当我认输!”
白玉堂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你认输?那我这几年来算什么?好你个展小猫,你说话不算数!告诉你,你别以为随便认个输就完了,你不争,白爷爷就算真的疯魔武林了也不希罕!”
……
疯魔武林?!
庞统失声道:“你们俩那个什么什么的约定,莫非就是……疯魔武林?!”
白玉堂大概气昏了头,怒道:“是又如何!”
称霸武林也就罢了,小孩子有理想是好的。可是“疯、魔”……庞统实在是黑线。
展昭脸红了:“死耗子不许说!”
“许你打赌不认账还不许我说了?展小猫我问你,当年是不是你跟我约好的,说咱俩必定要有一个疯魔武林,不是你就是我,还击掌为誓!还至死方休!”
“你还说!也不嫌丢人!”
“你说话不算就不丢人?”
“先不说怎么叫疯魔……白玉堂,之前我们那么问你,你干吗死咬着不说?”庞统插话。
敢拿“风流天下我一人”招摇的白玉堂脸皮居然也红了,咬牙道:“这不是嫌丢人么……都是我师傅那老头乱讲的,这种事难道还要白爷爷到处宣扬?”
庞统一听更不明白了:“那你们俩干吗还死守着这约不放?”
白玉堂和展昭不约而同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那岂不显得白爷爷(我)怕了这猫(耗子)?”
庞统:“……”
白玉堂不再理庞统,又冲展昭:“我15岁就出师下山,在江湖上拼了这多年,都是为了这约。你现在进公门不算,还说认输?”
“我还不是一听说你出师了就不顾师傅舍不得也赶紧下山。这几年我闯江湖就闯得容易不成?现在还被人骗,让人欺负,居然都向你认输了,你还,还……”
展昭说得怒气更盛,一竖剑眉一咬牙:“臭白耗子!”左手一抖,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一物从展昭袖中射出,电似的冲着白玉堂的胸口就去了——赫然是一支袖箭。
白玉堂一见他左手微动就知道不好,忙道:“别……”来不及说完,箭已到胸前,赶紧一个后铁板桥。
袖箭贴身飞过“嘭”地钉在树上,颤动着嗡嗡直响。
白玉堂翻身起来,怒道:“臭猫你怎么还是一生气就用袖箭射我,没躲开会死人的!”
“就是要你去死!”
展昭抬手又要射,忽然肩膀一痛,口中“嗯”地一声,手就软了下来。右手过来捂着伤处,不禁皱起眉。
白玉堂正要跑,忽见他这样。“猫儿!”一纵身跳到展昭身边,“怎么了?”
庞统打听了“疯魔武林”四个字之后,满脑子转的都是“开裆裤开裆裤开裆裤……”。此时看看公孙策一直白着脸发愣,估计那两人也就这水平了,热闹也看够了,抓住机会凉凉开口道:“白五侠有所不知,今天展护卫等人来的路上遇不明刺客袭击,激战多时,虽无大碍可身上的青紫怕是少不了的。”
“什么?死猫也不早说!伤到哪里没有?”说着就来挽展昭的袖子。
“不用你管!”炸毛儿猫不是那么好安抚的。展昭忍痛甩开白玉堂的手,转身就往屋里走。
白玉堂急道:“怎么就不用我管了!你这笨猫打个刺客就能把自己弄伤,真是没用。”边说边追过去。忽然想起来,回身一个起落纵到树前拔了展昭的袖箭,冷不丁看见庞统:“你叫人送点药酒来。”又追过去:“猫儿你是淤血了怕疼不敢揉吧。噗,长这么大一点没长进……”拉拉扯扯地硬是跟进了屋,脚一勾还把门合上了。
庞统:“……”这算怎么一档子事儿?看这架势你白玉堂就坡儿下驴不但不跟展小猫算账了,还要亲自押着他推拿化淤擦药酒不成?
公孙策忽然回魂,猛一抬头那表情都惊着庞统了:“庞统,你不许过来,也不许其他人靠近。”
庞统没反应过来,一直在前头屋里扒着后窗缝看热闹的包拯可明白了:“完!”
可是公孙策动作很快,三两步绕过垂花门,正好在包拯哆里哆嗦开门要逃的节骨眼儿上赶到,揪住领子退回去,用力关门,落锁。
跟过来的庞统:……哎呦呵?
白玉堂出来找药酒,看庞统正鬼鬼祟祟地缩进一间屋里,顿生疑惑,眼珠一转,回去“猫儿你来一下”,硬把展昭拉了过来。
庞统把耳朵贴在墙上正听的带劲儿,门一响,白玉堂拖着展昭跨进来。
庞统没想到被抓了个现行,白玉堂也没想到庞统鬼鬼祟祟地在这屋里竟是在偷听隔壁,还在闷闷不乐、硬被拖来的展昭更没想到。一时间三人大眼瞪小眼。
白玉堂先回过神来,邪邪一笑,回手把门关好,拉着展昭也到那面墙边,把耳朵贴到墙上。听见了那边的动静,白玉堂一怔,看着庞统。
庞统耸耸肩,心说你看着办吧,就又把耳朵贴回去了——开玩笑,正是精彩处啊。
展昭站在一旁正哭笑不得。白玉堂想了想,便揽了他腰硬是往墙上贴,自己也把耳朵贴回去了。展昭自然不肯跟他一起胡闹,还要说话,却被白玉堂顺手捂了嘴,搂紧了愣是被他用体重压在墙上。展昭心说这是什么事儿?有硬逼着人听墙根儿的吗?死耗子偏偏比自己高半头、壮一圈……
正在挣扎,耳边隔着墙忽然传来包拯的惨叫:“我真的知错了,公孙策你莫要打死我啊!”不觉就呆住了。
“打死你都活该!你怎么就这么对展昭了?”公孙策气愤的声音。
“我真是没办法啊。你刚才也听见了,他跟白玉堂有约,当时怎么都不肯答应随我进开封府,非说先想想,我担心啊我……”
白玉堂笑眯眯地看了展昭一眼,很满意的样子。展昭正愣愣地听,也不乱动了。庞统看白玉堂得意洋洋跟偷着油似的,手上搂得也结实,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唾弃他。
“他胸怀天下、志向高远,若打定主意自然会来帮你,你又何必骗他做什么御前侍卫?”
“我就想着怎么赶紧让他来帮我,也没想到皇上就封他做御猫和御前侍卫啊……公孙,我知道我有错,不过也没那么严重不是?展昭他那么聪明,整个京城上下都喜欢她,所以……哎呦,你怎么又打……”
“你个混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他受了那么多委屈你居然都不知道!”
“行了、哎呦,我知道了,你别打脸啊!我也是没办法,到开封府三个月就被行刺了十八回,庞太师、刘承敬、刘承俊,哪个不想我死?再说,公孙策,我想你们来帮我,为大宋、为百姓撑起一片青天,我错了么?”
包拯问得凝重。这边三个人不禁都屏住了呼吸,凝神细听。却听半晌,公孙策才开口,声音透着疲倦和伤感:“……没错。你没错。我信你,展昭信你,所以,我们都不会怪你,都愿意信你、帮你。可是包拯,你心中有公道,却不懂人心。”
展昭听到这里再也不想听下去,不自觉地挣开来。他心中烦乱,只想退得离那墙远远的,无意识地在屋里走了两步,便一屁股坐在屋子另一边的一张榻上。
白玉堂也不再拦他,放了他去,摆出习惯的笑来只看着他。见他坐下,也晃晃悠悠过去,就着那张榻懒洋洋地在他身后歪着。因为听见庞太师的名字,还不忘恶狠狠地瞪庞统一眼。
庞统摸摸鼻子,心说要杀包拯的是我爹,你瞪我也没什么用嘛。却听见那边公孙策说:“包拯,我要跟你回京城,我会回去帮你。”心中一凛,赶紧凝神。
就听包拯喜道:“太好了。你之前暂时在礼部,这次回去得先想想要去……”
“哪里也不去。我回去就会把现在的职务都辞了。包拯,你开封府里还缺个主簿吧?”
“什么?不成不成!你可是大宋第一才子,以你的才学见识,就该立于朝堂之上指点江山,开封府区区主簿……公孙,你这个想法,是不是跟庞统有关?”
“呵,不愧是包拯!不过你别忘了,宋辽两国自在檀渊缔下盟约,已有多年未曾开战。这次辽兵犯境虽然虚多实少而且事出有因,但明眼人早晚知道这其中有我和小风筝的搅合,你真的以为我还能继续为官吗?这些都与你无关,你只要记得,我公孙策信你是大宋的栋梁,是百姓的青天。我和展昭一样,是心甘情愿帮你的,你莫要让我们失望。所以,你不用再劝,留出位子等我便是。”
庞统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把耳朵从墙上拿开时,自己的心一直怦怦乱跳。对着墙,他沉默半晌,翻腾的心绪才安定下来。
一回头,就见鼠猫二人亲亲热热地挤在一张榻上,展昭往后靠在白玉堂肚子上,白玉堂仰面躺在榻上,头挨着展昭的腿,懒洋洋笑着。俩人正聊得开心。
展昭:“……我在开封府正灰心失望,欧阳春欧阳大哥却给我捎来一封信,只写了四个字‘清者自清’……他果然知我。”白玉堂:“那北侠欧阳春什么样儿?只知道他与你齐名,我却至今无缘得见。听说是个四十多岁的彪悍的大胡子,胡子还是紫色的。”展昭忍俊不禁:“那是谣传。欧阳大哥不过30岁上下,相貌潇洒威武。年纪跟身形都跟中州王爷差不多,只不过跟王爷比,显得正气有余,略逊于奸……那个心机。”
庞统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本来想说什么!
见庞统踱过来,展昭微笑点头:“王爷。”白玉堂则白了他一眼。庞统再怒:白玉堂我没惹你好不好?还有展小猫你也不要一幅温良恭俭让的样子,毕竟我刚才听墙根儿还被你们两个小子撞见了来着,现在没缓过来这儿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展昭忽然想起一事:“王爷,今日包大人遇袭一事,可有线索?”
庞统见他忽然说到正事,一挑眉:“你怎么看。”
“恕展昭直言,我怀疑他们是西夏国一品堂的人。至于目的,怕是企图破坏和谈,挑起宋辽争执再从中牟利。”
“有趣,理由呢。”
“我们遇袭的时间和地点。他们摆明了是冲着和谈来的。而且虽然那些刺客形貌上没有显著特征,武功路数庞杂,但我刚才检查刺客尸体的时候发现,他们大概是为了隐藏身份,所以都剃了光头,这已经说明他们的发式应该与我朝不同;而他们头上的晒痕证明,他们之前留的正是西夏人的发式。”
庞统颇为赞赏地点头道:“不错,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西夏国王李德明近几年都抱病,他的二儿子元昊一直对我大宋虎视眈眈,这次若能挑拨宋辽不和,于他自然有利。”
“那和谈?”
“无妨。元昊目前还不敢太过嚣张,行刺包拯没成功,包拯进了我大营他就玩不出什么花样了。我已严加戒备,也知会了辽国方面。辽国这次派来说了算的不是那个耶律博学吗?哼哼,元昊哪知道这次根本就不是真打仗,他怎么挑拨也挑拨不起来。”
展昭松口气。白玉堂看他这操心的样子就不乐意,嘴一撇便出言讥讽:“我说猫儿,你被人骗着做了个官儿,还真给他们尽心,我是说你老实还是说你笨呢?”
展昭忽然就很无奈地笑了:“其实,我那时回开封,已经是决定要入开封府了。”
“什么?”白玉堂噌地从榻上弹起来,“好你个臭猫,亏我还心疼你受欺负。合着你根本就是自己找上门儿去的!”
展昭缓缓道:“那时我很犹豫,别的我都不在乎,只是惦着跟你的约定,知道一入公门,那约便算告吹了……就知道你会闹!我自然也不甘心便输给你。当时包大人开了口邀我,我拿不定主意,便离了京城四处乱走,却在离京城不远一个叫双溪县的地方,碰见了一桩惨事……”
展昭垂了眼,睫毛的阴影投在脸上,安静地颤。
“那县上有一个村妇,本来和丈夫、公公一起生活得很好,还怀了孩子。可她被一个恶霸看中了,使计骗了她家地契,逼她就范。求告无门,她的丈夫和公公都被逼死,她遭受凌辱,孩子也没了。她太恨了,便在那恶霸家里的水井中下毒,竟把他全家上下一十五口都毒死了,里面有三个还是未成年的孩子。我到那里时,她已被押在监中等候问斩。我怜悯她想救她出来,她却自知罪孽深重但求一死,说只恨苍天无眼,自己有冤难申才犯下这等罪孽。她哭着问我,怎么没有早些来……”
展昭声音清而且稳,只最后一句渐渐低了。白玉堂一只手撑着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庞统则一直看着窗外。
顿了顿,展昭才接着说:“我想去杀了之前纵容恶霸的县官,却发现那官并未贪赃受贿,只是庸碌,没看出那恶霸的诡计,致使枉死了这许多人命。”
他猛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白玉堂:“玉堂,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江湖人再怎么行侠仗义、锄强扶弱,都只助人于一时一地。对百姓来说,只有所有的官员公正廉洁、恪尽职守,才是最大的依仗。他们不需要我们偶尔兴起地快意恩仇,需要的是那天天摆在眼前的衙门里,有人能为他们主持公道,让他们平平安安地过日子。玉堂,我前两年与包大人相交莫逆,知道他要做这样一个人,甚至有理想还要在将来让我大宋有更多这样的人——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忽又自嘲一笑:“不过都怪我信里只说要到京城,包大人便哄我去皇宫献艺……幸亏皇上同意我借调开封府,不然真做那劳什子御前侍卫,整天只在皇宫里转圈儿,我怕我直接就逃了。”
白玉堂不禁微笑。见他情绪又有些低落,故意抢白道:“你猫大人胸怀天下,白爷爷却知道你背弃约定不算还想赖账,实际上是只赖皮猫来着!”
展昭噗嗤一笑,顿时满室春风:“不是还有玉堂吗?你加把劲儿,疯……嗯,做到了不就行了?”
庞统想问很久了:“疯魔武林是什么玩意儿?一般不是都说称霸武林什么的吗?”
展昭明显不想说,白玉堂见他嫌丢人,忽然促狭心起,眯着眼儿看他,邪笑道:“嗨,就是我师傅跟我俩说,只要武功足够高强就能实现的称霸武林,不是武者的最高境界;只有武功高强,而且英俊潇洒足以风靡万千少女的,才是武者最高境界,也就是疯魔武林。”
展昭没想到他真有脸解释出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心说这死耗子真是损人不利己,一把把白玉堂拍扁在榻上:“耗子莫要多说!”
白玉堂嘻嘻笑着挣起来:“有什么可害羞的?我说猫儿,锦毛鼠的名头虽比南侠略差了那么一滴滴,可白爷爷我这几年挣下的‘风流天下我一人’的名号,你确实比不上的吧?”
展昭怒道:“下流!”
“怎么是下流?是风流,风流!又要万花丛中过,又要片叶不沾身,你这薄皮猫哪里懂!”
庞统心里这个气:好你个展昭、白玉堂,闹得鸡犬不宁的就为了什么疯魔武林,不就是俩自命不凡的臭小子穷叫劲吗?好,不整整你们本王我就不姓庞!
想到这儿,庞统背着手笑眯眯地接口道:“那也不一定。就我所知,展护卫现在在京城可是相当受欢迎呢!”
白玉堂一下来了精神:“怎么说?”
展昭看庞统笑得舒心又惬意,觉得背脊一阵凉:“王爷,你莫要取笑我……”
庞统:“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实话实说罢了。我听说展护卫上任半年来已风靡京城上至八十岁下至八岁……哦不,三岁的女子,他们都说展护卫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王爷,不要说了!”
“好你个展小猫,原来是骚在骨里!我看看哪里温润如玉了”
白玉堂说着就手缠脚缠,展昭急忙把他从身上扯下去:“白玉堂!休要胡搅蛮缠!”
“他们还称赞展护卫你……”庞统一咬牙,有句话之前他怎么使劲儿也没好意思告诉公孙策,但现在为了恶心这两只也顾不上了,毕竟独恶心不如众恶心。
“他们还称赞展护卫你……是‘貌比潘安宋玉,笑容如春风一般让人沉醉的大宋第一美男子’呐!”
话音一落,屋里三人同时打了个寒颤。这、这还真不是一般的酸啊。
“王爷,你不要再……”
“我呸,你这臭猫怎么就是第一美男子了?你哪里比得上白爷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看这发式、衣衫都不是时兴的样子吧……猫儿你说,你这半年在京城都怎么招蜂引蝶了,是不是都进官府了还想着疯魔武林呢?”
庞统再加一把火:“白玉堂,你的风流名声大多是在秦楼楚馆挣来的吧?展昭可比你高杆儿哦,就算真要疯魔武林,你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展小猫你到底干什么了?”
“庞……王爷,不要再说了!”想他展昭聪明伶俐,京城里那些古怪的说法他不是不知道,一看庞统这架势就知道他没好话,心中暗骂庞统大概还想谋朝篡位,不然没事在京中安插那么多暗探吃饱了撑的么。就算安插暗探也好,怎么净搜集这些八卦?
可白玉堂不依不饶:“庞统你说!”
“就是京里未出嫁的姑娘们都说……”
“庞统,住口……唉呦,白玉堂你混蛋!”
“展小猫你给我老实点儿!”
庞统笑得跟只狐狸一样:“其实也没什么,她们只是说‘嫁人当嫁展御猫’——白玉堂,青楼花魁和良家妇女比,你是不是输了?”
白玉堂大呼小叫道:“输了?不可能!臭猫你休要得意,再来与白爷爷比个高低!”扭着展昭在榻上不放。展昭连羞带恼脸已经红成了一块喜帕,又被白玉堂斜压在榻上,挣了半天也没起来,觉得狼狈极了,不由得恶从胆边生,怒视庞统:“庞统,小人!”
庞统哈哈大笑,转身出门,听着身后展昭还在气急败坏地喊:“谁跟你比这个,白玉堂你要不要脸?”以及白玉堂不依不饶的声音,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憋了两天的气终于撒出来了,怎一个“爽”字了得!心说这两个小子想跟我庞统斗还嫩得很!哼哼,展小猫你有本事继续装老实叫我王爷啊,最后还不是绷不住了!……
忽然觉得不对。自己不又成了“庞统”了吗?庞统黑线:我这是图的什么?刚才听见那展小猫故态复萌直呼本王大名,竟然、竟然还觉得松了一口气……
预告:还有比较短的一章,第一卷“重逢”就完结了。第二卷开始赵祯筒子和阿敏女筒子就要出场,情节也将以事件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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