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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证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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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渊摸着沈念曦嫩滑的脸,眼眸盛满水光,两颊绯红红唇莹润,妩媚美艳得不可方物,他整颗心被念曦的一举一动牵动整晚,此刻面对委屈倾诉却又只能妥协的妻子,愧意早已把他淹没,他郑重点头,“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那今天她、她跳的舞好看吗?”沈念曦红了眼眶,不想让他看见,所以把头埋在他肩窝里。
听出她声音哽咽,祁渊更是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搂紧亲了亲她的额头,“不及你万一……”
“那、那太后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沈念曦又小声问,手指轻轻抠着他胸口处的松柏竹叶的刺绣。
“我心里只有你,一直都是,从未变过。”被她挠的心痒痒,祁渊心底早已化作一滩水,抬手发誓,面色严肃,“太后是故意的,她想要激怒你。”
沈念曦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按下他的手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
祁渊总是默默承担着一切,虽然她有些不开心,但她也明白祁渊的处境不容易胜她许多。
一个能在皇上面前能办事同时在太后那儿也有一席之地的男人,远比她想的要复杂多了。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祁渊怎么样,又是如何的复杂,沈念曦都相信在他的心里自己还有一席之地。
所以眼下,别的事做不好不要紧,只要抓牢祁渊的心,就足够了。
今夜祁渊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是失落,比以往多了几分急切,沈念曦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翻来覆去被摆弄着,无论怎么哭求祁渊都不肯停,缠绵过后还紧紧抱着她不肯松开,只差把人揉进骨血。
两人热出了一身的汗,酸疼的腰还在他手里掐着,沈念曦抖着手软软的推他,“好热、松开些。”
眼眸里没有往日的温柔,唯有深不见底的恐慌和阴鸷望着她,祁渊哪里肯听,收紧手臂反而抱得更紧,恨不能把她揉进骨子里。
沈念曦被缠得没办法,今儿从宫里出来祁渊就这样了,可怜巴巴望向她的眼神里既有担忧又是心疼,似乎盼着她生气,现在又闹脾气怪她不生气,生怕她飞走了似的,所以才这么黏人。
勉强打起精神轻轻拍着他的背,指尖触到后背那些交叉细碎的疤痕,滚烫炙热,她哑着嗓子安抚道:“好了,好了,睡吧,我困了。”
听到这话祁渊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抱着她的手放松了些,却还是不肯离开,头埋在她颈肩细细轻吻,滚烫的唇烙印在她肩上。
沈念曦累得没力气挣扎,只得随他闹,手上动作没停,依然一下一下的轻抚着他的背,和平日里安抚炸毛小黑的手法一模一样,上下顺毛。
安慰的动作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沈念曦到最后困得失去了力气,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便昏睡过去。
第二日醒来不出意料还在祁渊的怀里,只不过寝衣已好好穿在身上,掩盖了身上暧昧的痕迹,沈念曦试着动了动酸软的腿,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祁渊觉浅,原本搂着她细腰的手顺势移到了大腿,轻柔按摩,声音低哑:“按按就不疼了。”
“骗人。”隔着衣料也拦不住他炙热的手掌,沈念曦肌肤发紧,抵着他的胸膛低低道:“别闹,该起了。”
平心而论,这些年祁渊如一日对她的好是自己都没料想到的,只是沈念曦不知道,这份爱终有一天会不会化为泡影。
如同李姨娘那样。
李氏往日的风光还历历在目,如今却被幽闭在西院生不如死,沈念曦却从没有觉得畅快,除了感慨之外,还有几分心惊。
由此及彼,这样的结局,会不会也是她的结局呢?
思来想去仍旧无果沈念曦便也不再胡思乱想,杞人忧天对自己可没有什么好处,反倒是伤神伤身。
沈念曦看开了,心里头也明亮了许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走好眼下的路,来日就算有变故,她也能坦然面对。
所以对于刘芷念做了祁渊侧妃的事,沈念曦除了恶心之外也实在没什么好生气的,更没道理为了此事和祁渊闹,这对自己只有害而无利。
至于刘芷念,不过是太后安插在他们夫妻之间的一颗棋子而已,离间也好,分宠也罢,沈念曦都不会让太后如意。
她的男人,不是说抢就能抢走的。
不过刘芷念得太后亲赐姻缘,虽只是侧妃,但皇上顾念太后颜面,又特地让皇后赏赐许多,东西流水似的进了刘府,好不气派。
这风头旺得刺目,沈念曦懒得理会让自己分心,迎侧妃入府等事宜沈念曦统统交给了巫旭和郭管家。
与沈家讲和后,刘府终于安定下来了,眼下又有了刘芷念的喜事,再大的恨也先放在一边去了。
沈念曦歇了午觉才醒,巫旭便捧着册子来求见。
“王妃,迎侧妃进府所需的金银礼器、瓷器摆件、各色绸缎等物都备齐了,另外月韵阁也都清扫打理干净,按着您的吩咐,用的都是最好的器具摆设,请您过目。”话毕,巫旭躬身双手奉上册子。
沈念曦还赖在榻上没有起身,支着头粗略听巫旭说完,懒懒朝外摆手,“我累得很,凡事按规矩来就好,你自个儿瞧着安排,不必问我,去吧。”
巫旭一走,陶陶便进屋,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颤抖:“姑娘,太子妃那儿派人送了好些绫罗来,可漂亮了。”
抬眼看向陶陶,沈念曦孤悬了多日的心稍稍落下去了些,撑起身捋着黑发,声音清越,“那我明日一早进宫谢恩吧。”
陶陶伏在她耳边又低语了几句,沈念曦细想了想,沉声吩咐,“去,把我之前收着的那个手镯盒子拿来。”
熟练打开梳妆台下的抽屉,陶陶小心拿着东西捧到沈念曦面前。
伸手接过盒子,打开后鲜红如血的玉镯静静躺在其中,摩挲着镯子上的竹叶暗纹,沈念曦长长叹了口气,但愿此番,一帆风顺。
夜来照旧被祁渊搂在怀里,沈念曦却是没有睡意,她不知道明日进宫之后会见到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些东西会翻出多大风浪。
如果真的天翻地覆了,祁渊会恨她吗?会怨她吗?会怪她一意孤行吗?
第二日沈念曦早早进宫,依礼往各宫请过安后才去了东宫见沈念昀。
这回沈念昀是在寝殿等沈念曦,待沈念曦一进屋便把人都吩咐在殿外守着,即便她已经尽量保持平静从容,却还是在关上门那一刻显出了难掩的激动。
“姐姐。”少见沈念昀这般慌乱的形色,勾得沈念曦也很是不安。
沈念昀拉着沈念曦挑开珠帘越过屏风一路走到内室,才停下转身看着妹妹深深呼了口气:“你猜得没错,东西找着了,不过是带着机关的匣子,上头有圆形凹陷,若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昨夜陶陶已经提醒,沈念曦一面听姐姐说话,一面目光跟随着姐姐的动作,她揭开床铺,打开床板暗格小心取出黑色铁匣,递到沈念曦面前。
沈念曦看着面前的通体铁塑的匣子,不是寻常的铁,似乎还加入了其他材料打造,坚硬无比,埋入地下这么久也没有锈迹,铁盒上方雕刻着竹叶海棠纹,中间确有圆形凹陷,恰有手镯那么大。
心脏没预料的猛烈跳动起来,沈念曦接过铁匣,感受着不知道是匣子还是里头装的东西带来的重量,转身小心放到榻上的方几上。
“我传话给你了,你现在可知道该怎么打开吗?”沈念昀擦干净泥土后研究了一晚上也没有发现玄机,只能不解的询问妹妹。
“我试试吧。”沈念曦缓缓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包裹着的布包,拿出浮雕花枝缠绕的血玉镯小心照着圆形凹陷处小心放下。
镯子顺利嵌进凹槽,几声机械契合的咔哒声过后,凹陷之处托着血玉镯慢慢凸起,沈念曦轻轻旋转,原本严丝合缝的盒子便吧嗒一声打开了。
姐妹俩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看着怡妃费心思留下的遗物此刻展现在她们眼前,一切就好像命中注定,是如此奇妙无法言语。
匣内静静摞着一叠檗黄纸,目测有两指厚,沈念曦小心翼翼全部拿出来,匣子底部还有枚白玉玉佩,是鸳鸯佩,不过此刻只有一半,另一半不在匣子里。
沈念曦随手拿起一张信纸,展开细细读来:“昌明四十六年春,吾于护国寺与侍妾杨氏同日临盆,不幸遭遇盗匪,却是偷天换日之时,产婆宫婢虽死,但屋后有洒扫沙弥三人目睹真相,另有陪产医女两名死遁逃脱……”
“玉舒公主误饮皇后之酒,其毒为南疆特有,翠云殿庆妃杨氏与南疆往来频繁,供养巫医无数为其炼药,现有其往来书信数封,并名册一份可供追查……”
另有庆妃谋害过其他妃子的罪证。
不胜枚举。
沈念曦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手莫名其妙抖得历害,她记得贤贵妃说过,与庆妃往来的那个大夫在贵妃手里,后来她与庆妃撕破脸,贤贵妃进过太后宫里几趟,探子便来报那大夫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原本沈念曦还懊悔当时没和贤贵妃交换人质,现如今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怡妃娘娘不知花了多少年,才将庆妃的底细探查得如此清楚。
当然除了庆妃之外,也有许多太后母家刘氏一族的陈年往事。
直到沈念昀握住妹妹的手,拍着她手臂轻声安慰:“别慌,事不宜迟,我会立马派人岀京去找这些人,近来你别进宫了,有事我自会派人去告知你。”
虽然有姐姐安慰,也有姐姐和她一起承担了这份压力,可直至出宫之时沈念曦的魂魄都还没有从巨大的惊讶之中抽离出来。
匣子里装的,全是怡妃不得已凄然离世前耗尽心力留下的证据。
玉舒公主被害的真相,证人线索,以及她与庆妃往来的信件,还有……还有祁渊的身世……
一切豁然开朗,现在只要按着信上所指找到当初那些证人,以及凭借匣子里的东西,人证物证,便都齐全了。
如此重要的东西却沉睡了这么多久才重见光明,可到底时过境迁,那些东西还能有用吗?
皇上会为了怡妃而搅乱现下宁静的局面吗?
沈念曦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纠结与不安之中,怡妃娘娘既然早已准备妥当,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即刻揭露?是在没有机会无法抗争,还是对羽翼尚未丰满的祁渊的保护?
沈念曦垂头叹气,看着掌心泛白的指甲印,姐姐已经派人按信上所指去寻那些人了,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但时隔多年,多少事都已经烟消云散,能否重新掀起波澜,真的是她们能左右的吗?
沈念曦烦躁的甩甩头,思绪乱作一团,越是想理清越是烦乱不已。
回府后陶陶一直在给沈念曦捏腿放松,寒烟抱着猫儿进来回话,“王妃,小厨房炖的汤已经好了,用文火温着呢,等王爷回来就可以用了。”
沈念曦接过小胖猫抱在手里抚摸,懒懒道:“嗯,下去吧。”
祁渊这些日子总在午时之前回府,在书房处理完公务后便来月华阁陪着她,若不是府中上下都在筹备迎接侧妃的事,连她自己都恍惚错觉岁月静好起来了。
“今日这汤不错,清新不腻,一看就知道是你的手艺。”祁渊愉悦喝了两大碗之后,满足笑着夸赞。
沈念曦得意微微扬起下巴,“那是自然,这可是特意从我娘那儿学来的,里头加了一种叫做香茅的香料,所以会格外清香些。”
祁渊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埋头继续吃饭,沈念曦夹了一片肉给他,笑嘻嘻继续说道:“园子里的花都开了,等会儿你陪我去瞧瞧吧。”
“恐怕不行,商的使臣又来了,陛下命我与四弟五弟去城外亲迎,用完饭就得走。”
沈念曦若有所思点头,忽又有些好奇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要来?”
“是商国的嫡公主,此番前来,意在与我朝结秦晋之好。”祁渊一边吃一边说道。
自太后寿宴后,两国似是达到了某种协议,商此番特地送来一位嫡公主,不进后宫那必然是要许给皇子为妻方是正配,沈念曦凝神想了想,“如今尚未婚配的也只有十皇子了,可他年岁还小,这不妥吧?”
祁渊噗地一声笑了,放下碗筷看向沈念曦挑了挑眉道:“谁娶她都无所谓,反正不会是我。”
“嘁,谁关心这个了。”知他故意在打趣自己,沈念曦没好气瞪着他。
见她一双美目雾蒙蒙似远山浮着轻薄云烟,祁渊心生爱怜,立马收起笑意严肃回答:“你忘了,赵王妃的位子还空着,近来四弟可殷勤着呢。”
他不提沈念曦还没想到这一层,自打周曼儿被贬之后王妃之位一直悬着,连侧妃周晗生下儿子也没有扶正,眼下赵王忙着去讨好商国公主,只怕任凭再深的情意如今也是过眼云烟。
沈念曦没再多说什么,祁泩得皇上倚重,若能取得公主芳心,与商国联姻,两国交好,想必皇上也会很满意吧。
她自己还有一烂摊子的事要操持,旁人如何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用过午饭后祁渊没停留便出府去了,直至深夜才回月华阁来歇息。
白日里沈念曦被怡妃娘娘的事搅乱心神,睡得也不大安稳,祁渊洗漱后上床,她便熟练依偎进祁渊怀里,强打着瞌睡想和他聊聊,刚想开口却被祁渊吻住。
呼吸间热气翻涌,沈念曦软软按住他要去解衣带的手,寻隙嘤咛:“等等、我、我……”
“夜深了,先睡觉吧,乖。”祁渊抱着人轻笑出声,气息发烫,手掌抚着她后背,只把人搂得更紧了些。
感受着他胸膛震动,沈念曦也实在是困,便没再多说,闭眼安然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身侧已空,伸手一模,被褥里早凉了。
呼吸间全是祁渊的味道,沈念曦拥着被子发呆,小黑抖着尾巴跑进屋跳上床来蹭她,黑色的皮毛长得油光水滑的,比上好的貂绒还要柔滑。
这几日祁渊忙得脚不沾地,事情拖着拖着转眼便到了吉日良辰,梁王府侧妃刘芷念进府的日子。
宴席被巫旭他们安排得很是妥当,来的宾客也是不少,沈念曦盛装出席,面容平静的和祁渊坐在厅上等着刘家把刘芷念送过来行礼。
鞭炮声过后,珠环翠绕的刘芷念便缓步前来,虽只是妾,可她穿戴繁重,明显有违礼制,不过有太后在,逾矩也不好计较什么。
身旁坐着的祁渊身上是件暗红色金线团纹的锦袍,勉强算是喜庆,早晨沈念曦亲自给他穿上的,他现下板着一张脸无悲无喜的和沈念曦坐在正厅上座,眼珠一转不转的看喜娘牵着刘芷念款款而来。
侧妃礼简单,再怎么逾矩终究没有拜堂的资格,刘芷念只需要向王爷和正妃敬茶便算礼成,只见刘芷念娇滴滴跪下,恭敬举起茶杯朝祁渊递去,“请王爷用茶。”
祁渊神色淡淡,按礼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一语不发。
刘芷念嘴边噙着娇羞的笑,接过喜娘的第二杯茶转向沈念曦,“请王妃用茶。”
望着露出的那一小节雪白手腕发呆,沈念曦没有立刻接过,唇边弯起得体的微笑,缓声道:“你既然入了梁王府,往后一切便要以王爷为重,我与王爷少年相识,婚后相知相伴,可惜我身子弱,嫁给王爷两年多了也没能为他添个一子半女,实在惭愧,幸而你来了,今后你便好好服侍,早为王爷开枝散叶,孝顺皇上、太后和宫中各位娘娘,方是你的本分,你可明白?”
一番话说得缓慢有力,刘芷念举过头顶的手早已微微颤抖了,可听到沈念曦这明里暗里的敲打,眼含秋水的眸子无辜望向沈念曦,又可怜兮兮看向祁渊,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祁渊仍旧保持沉默,看着刘芷念的眼神是毫不遮掩的冷漠平静,半点没有要开口解围的样子。
来道贺观礼的人们站在大厅两侧,谈笑声渐渐小了下去,都默默观察着厅中情况,梁王妃不愧是定国公家培养出来的女子,气势非凡,只这几句话便把刘家的女儿压得死死的,刘家倚靠太后又如何,女儿既然甘愿做妾,便永远矮正妻一头。
“怎么,本妃说的话,侧妃听不惯吗?”沈念曦还是没有接茶杯,笑意淡了下去,“刘氏,你既然进了梁王府,本妃便有训斥教导你的责任,你好歹也是刘家出来的闺秀,也不知这规矩是跟谁学的,竟会做出这一副矫情做派,明儿我会让你的教导嬷嬷重新教你规矩,你可要好好的学。”
厅中的夫人们大多都是成精了的,满屋子的精怪谁还瞧不出刘芷念这副狐媚做派,梁王妃三言两语便挑破了刘芷念的皮,这小家子气模样果然也只配当个妾,真是半点情面也没留。
“王妃息怒,是妾身失礼,妾身谨记训诫,定会尽心服侍王爷和王妃。”刘芷念勉力维持着最后体面,赶紧垂首认错,双手只将茶盏又往前递了递。
话说完后刘芷念脸颊烧得通红,从小到大还从没有如此难堪过,她知道沈念曦是个厉害的,可没想到才进门沈念曦就敢当着众人的面这般疾言厉色。
“也罢,你年纪还小又不是在京中长大,礼数不足本妃不怪你。”沈念曦这才重新扬起笑脸,接过刘芷念端了很久的妾室茶。
宴席散尽,沈念曦送完宾客才回到月华阁,忙碌一日,可谓是身心俱疲。
“王妃,王爷、王爷去月韵阁了。”寒烟抱着小黑,小心翼翼上前回禀。
“嗯,知道了。”沈念曦正在卸钗环的手一顿,随后便恢复如常,瞧着铜镜里姣好的面容,这张脸美貌如旧,可天天瞧着,也是会看腻的吧。
压制着心里莫名其妙的别扭,沈念曦闭上眼睛继续拔发髻上的珠钗,卸掉妆发后又由陶陶服侍沐浴,而后安然躺进被褥里。
“姑娘,可要奴婢留下来陪你?”陶陶替沈念曦仔细整理好被角,在放下锦帐前还是轻声询问。
“没事,你去外间歇着吧,有事我会唤你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被衾之间全是祁渊的味道,昨夜他还在哄自己睡觉呢,可今夜过后他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她真的太累了,只想一个人静静待会儿。
陶陶没在多说,轻手轻脚退到次间榻上歇下,姑娘未出阁前就不喜欢让人守夜,来王府后便是留人守夜也是在廊下,也就只有王爷不在的时候,沈念曦会允许她一个人留候在榻上陪着。
卧房安静下来,也不知是怎么了,乱七八糟的思绪便接连闯入大脑挥之不去,沈念曦越想便越委屈,可刘芷念终究不比此前的那些丫头,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日日在眼前,哪有男人不会动心的,况且刘芷念身后有太后撑腰,她不能让祁渊为难。
祁渊也不能忤逆宫里的意思。
这是死局。
沈念曦丝毫没有睡意,现下屋里静得落针可闻,愈发放大了她此刻心里的烦闷。
道理她都明白,可心里却还是堵得难受,沈念曦拥着被子跪在床上赌气似的伸手去捶祁渊的枕头,没好气的嘟囔:“哼……”
帐子忽被揭开,那张熟悉的脸带着笑意闯进来的时候沈念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拳头停滞在空中,片刻后软软落下时被他捉住,只呆呆看着祁渊再也说不出话。
祁渊换了衣裳,身上没有任何突兀的香气,唯有文墨松柏熏香依旧,修长的手指轻轻扳开她的拳头十指紧扣,另一只手伸手勾勾沈念曦的下巴,沉声开口,“我回来晚了,曦儿生气了?”
贝齿咬着红唇,沈念曦眼巴巴望着祁渊,轻轻挪到他面前,勾住祁渊的脖颈抱住,这才弱弱开口,“才没有。”
回抱住冰肌玉骨的美人儿,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祁渊拍着她的背安抚,“不难过,我这不是来了。”
这会儿能来,是祁渊还愿意来。
可日子又不是只有这一两天,时日长久,情意慢慢的也就淡了。
越想抓住的东西,便越如紧握的流沙。
不奢望便也罢了。
沈念曦撇着嘴跨坐到祁渊身上,天青色的寝衣也蹭得松散,她搂着祁渊的脖子不肯撒手,依旧满心满脸的不高兴,却是维持理智担忧开口,“月韵阁那儿怎么办?”
“我已同她说明白了。”祁渊搂紧怀里的细腰,脸埋在她的颈窝,懒懒道:“不过每月少不得过去敷衍几次,算是向宫里交差,也是全了她的脸面。”
沈念曦一听这话又不高兴了,做气要从祁渊身上起来,又被他重重按回去,祁渊揉着她的后脑勺,声音里是止不住的笑意,“我永远不会碰她。”
安抚好怀里气鼓鼓的猫儿,祁渊控住沈念曦肩膀,神情轻快,“现在不生气了吧?”
沈念曦乖巧点头,下一瞬便被祁渊翻身压回了床上,手指熟稔挑开她碍事的衣带,“那我们歇息吧。”
次日清晨,祁渊照常去上朝,沈念曦懒懒起身,等着新入门的刘芷念按规矩来请安。
原本昨夜祁渊去的是刘芷念的月韵阁,今晨却是从月华阁离开的,祁渊的意思已经很是明了,府中上下对沈念曦的敬重不会减少半分。
“姐姐,之前我不知道我家做了什么得罪了姐姐,姐姐待我生疏了我也不敢辩驳,可我知道姐姐现在是真的生我气了,是我对不住姐姐,姐姐对我这么好,我不该对王爷有倾慕之心,不该奢望能够得到王爷怜惜,都是我不好,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怪王爷,你要罚便罚我吧。”刘芷念没有半分被祁渊抛下的不悦,乖巧跪在堂中,眼泪成串似的掉。
沈念曦端坐在上,对地上假模假样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兴趣,依旧面容平静,斜睨着刘芷念卑躬屈膝的样子不满摇摇头,“王爷待我很好,纳妾也是常事,妹妹这话可是将我架到火上了。”
“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说错话了,妹妹不奢求你能原谅,只求能默默陪在王爷身边,求姐姐成全。”
刘芷念哭得梨花带雨,当真十分可怜,月华阁上上下下的人都瞧着她这副做小伏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念曦把她怎么样了呢。
“你这话我就更不明白了。”沈念曦不紧不慢喝了口茶,不做劝说也不给好脸色,仍旧不耐皱着眉头,“刘氏,你的心思百转千回,大可不必这般惺惺作态,既然倾慕王爷,只管去服侍便是了,谁还能拦着你不成,你这会儿便是把你对王爷的爱意都挖出来,王爷他也瞧不着啊。”
戏谑之意明显,刘芷念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又攥得紧了些,指甲抠得掌心生疼才没让她当场破功,“姐姐误会了,我并没有与姐姐争宠之意,我只是、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