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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发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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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芷念备尝冷眼,走到哪儿都似乎要被议论几句,越是楚楚可怜越让人觉得蹊跷,活脱脱成了个嫌疑犯。
可她又能怎么样,时至今日她也才明白自己不过是棋子,无论在哪儿,无论换谁执棋,她都不过是棋子而已。
没有人在乎她会怎么想,只在乎她有没有用。
现在祁渊转眼就把她抛在了脑后,刘家那儿除了催她也要赶紧怀上祁渊子嗣,又何曾真的在意过她的感受。
这些年她的苦衷又有谁真的明白,自从嫁到这梁王府,她受到的羞辱已经够多了,这样的日子,她一天也不想再过下去了。
路行至此,已然没有回头的道理,既然注定得不到,不如便彻底摧毁。
全都去死吧,死了就清净了。
刘芷念站在月华阁内,面容平静的朝座上的沈念曦行礼请安,“妾身给王妃请安。”
“嗯。”沈念曦抬起手边茶盏慢慢喝了一口,这才抬眸看向下方,淡淡道:“我身子不舒服想睡一会儿,你自去吧。”
昨夜管事嬷嬷提醒她今晨要来给王妃请安,她来了,在月华阁外等了快半个时辰,她等了,这会儿在这屋里才说了一句话就要被赶出去,刘芷念积压心底的怒气终于开始横冲直撞起来,脸上的难堪变换几番终于又回归沉寂,她扯了扯嘴角垂眸应下:“是,那妾身改日再来给王妃请安。”
沈念曦注视着那道身影离开,自她回来后刘芷念便再没见过祁渊,外头嘲笑刘芷念这些日子犹如镜花水月,那些事那些话自然都是她的手笔,不过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这些人就是被千刀万剐,也难解她的心头之恨。
“王妃,巫旭来了。”寒烟进屋回禀,看到沈念曦阴沉的脸色时被吓了一跳,连说话都小心了不少。
沈念曦这才收敛神色,闭上眼深呼了口气才道:“传进来吧。”
现如今一切如旧,今日巫旭来不为其他,自是为了交还王府庶务而来。
沈念曦握着手中的香炉懒懒拨弄着里头的香灰,眼皮也不抬道:“先不急,我现在身体劳累不得,府中之事照旧即可,去吧。”
巫旭捧着对牌匣子面色如常颔首应答:“是,属下这就将东西交还侧妃。”
自沈念曦离开,王府中的事便是刘芷念料理,现在沈念曦身怀有孕,自然是安胎为上,那些操心的事,还是交给该操心的人去处置才好。
顾霄自那日负气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好不容易整理好思绪,却又得知沈念曦有孕回京的消息。
他彻底被这荒唐的一切逼疯了,在看到沈念曦那一刻,顾霄的愤怒已直冲脑门,他失去了仅有的理智上前想把人不管不顾的带走,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
沈念曦知道顾霄早晚会来这么一趟,也预想到他会崩溃,只可惜他还没能上前碰到沈念曦的衣角蔺晨和蔺隐就出现挡开了,看着顾霄跟个发狂的斗鸡似的,她也只能叹气,“顾霄,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你明明就不喜欢这里!你也不想同他纠缠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他逼迫你的是不是!”顾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路不管不顾闯进月华阁,连把刀也没带,这会儿被蔺晨蔺隐一左一右架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沈念曦无奈摇了摇头,挥手让蔺晨他们退下后走到顾霄面前,轻声道:“顾霄,我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你千辛万苦回来,顾家好不容易才洗清冤屈,现在却不把心思放在朝政上,不想着如何为皇上分忧,总盯着我不放做什么呢?就为着那些个陈年旧事,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小满,你对我当真没有半分情意了吗?我们的从前,你都忘记了吗?”顾霄满腔的怒火终于泄了气,他看着面前仍然举止恬淡的沈念曦,期盼她说没忘,期盼着她的心软,哪怕她能够骗自己也是好的。
顾霄失魂一般望着眼前恳切和他分析利弊的姑娘,比起她清醒疏离的同自己说话,他情愿回到前些日子,哪怕沈念曦只是在利用他刺激祁渊,可她会和他说笑,会支使他做事,会和他一起吃饭喝茶,哪怕是梦,他也情愿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想和她重新回到互不相干的两条线上。
沈念曦沉默的看着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没有波澜是假的,可她和顾霄也是另一个错误,按着顾霄现在的性子,也许顾霄真的会和她不死不休。
“念曦,从前瞒着你我的行踪是我迫不得已,可我从来没有……”
顾霄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声音,祁渊沉着脸进院,快步走到沈念曦身边将人揽进怀里护住,这才重新看向失了智的顾霄,“你还要发疯到什么时候?!你的前程,你的家族,你都不要了吗?!”
月华阁在祁渊到来之后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顾霄还是走了,看那样子像是刚从坟里爬出来一样,沈念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夫妻俩回到内室,等人都退下了,沈念曦才道:“顾霄方才想说什么?”
祁渊扶着人往榻上坐下,把她微凉的手包裹到掌心,无奈道:“他想告诉你,从前他和许氏只是假夫妻,许氏是商国三皇子的人,当初她怀了三皇子的孩子,可两人身份悬殊,当时三皇子又被废太子吕贤盯着,不敢有丝毫逾矩,许氏未出阁,肚子又不等人,无奈之下便与顾霄做了个交易,后来吕贤被废,三皇子展露头角,后来被立为太子,许氏早就带着孩子回到了三皇子身边,做了太子良娣,顾霄则恢复自由身,并在许氏的帮助下,收集赵王罪证,洗雪沉冤。”
心口那口气堵得厉害,沈念曦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了,所以在顾霄看来,他一路都在隐忍,谋划这么久,却还是什么都失去了。
“当初商国那边大局未定,这件事对谁来说都不光彩,若是泄露影响力大计,三皇子不会放过他的,后来尘埃落定,顾霄可能早就想和你说了,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我瞧他都快要憋疯了,那些日子你们难道没有聊过这些吗?”祁渊已经如愿以偿,他相信沈念曦不会回头,所以对顾霄屡屡出格的举动除了有点吃醋以外,更多的还是怜悯。
沈念曦原本安定的心此刻终于有点乱了,她沉默良久,只望着闪烁不定的烛火闷闷道:“罢了,他也是可怜,王爷就不要追究他今日的行径了吧,以后我不会再做那些模棱两可的事了,有机会我会和他谈谈,希望他可以放下,可不论怎么样,我和他的确是没有可能了。”
祁渊抱着她点点头,“我明白,他也是我的朋友,比起沉溺过去不肯放手,我也希望他能够向前看。”
又是冬天了,寒风呼啸,空中密密麻麻飘着雪花,将天地都凝固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沈念曦围着厚厚的斗篷站在廊下赏雪,这儿不比别院冷得彻骨,站在外头也能忍受,能让人美美的融进这柔软如鹅毛的雪景之中。
夜幕降临,黑漆漆的天依旧再无声无息飘落着雪花。
祁渊下职回府照旧直奔月华阁,脱掉斗篷便大咧咧同她窝在一起。
微凉的衣裳和带着些许寒气的怀抱惊醒了沈念曦,她有些不耐烦往外动了动,“做什么一回来就往我身上贴,离我远点,冷死了。”
“看看咱们的孩子……”祁渊带着笑意,手从她腰间穿过附在平坦的小腹上来回抚摸,真像是在抚摸什么珍宝似的。
沈念曦睡意散去,满脸倒霉相转过身望着他低低嘟囔:“别胡闹了,现在谁见了我都要嘱咐一句好生安胎,我都快装不下去了!”
“所以啊,我们要赶紧。”祁渊轻吻着她的耳垂,顺手将碍事的耳环摘掉,这才抵着她的额头低低笑道:“才好解你的燃眉之急啊。”
沈念曦被他困在怀中无处可逃,面对祁渊的无赖话也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同他拌嘴,懒洋洋抬臂环住祁渊脖颈柔声道:“这儿冷。”
本只打算照旧逗逗她而已,这会儿忽听到这话,祁渊仿佛被塞了满口蜜,甜意从脑门直冲心口,祁渊激动的往她脸上又重重亲了几口,一刻也不想再等,起身将人从榻上抱起,急匆匆便往内室而去。
恰是久旱逢甘霖,春风欲染百花开,窗外映衬着暗淡的夜,静静飘着雪,静默落在房檐屋舍,将万事万物都盖上松软洁白的雪。
祁渊这一闹就跟脱缰的野马没个限制,眼瞧着帐前的红烛将要燃尽,沈念曦的腰还被握在他手里,她早已神思混沌困得不行,又加体力不支,连同祁渊较劲的力气都没了,见上方依旧兴致勃勃的男人,沈念曦两眼一闭便沉沉昏睡过去。
次日天光大亮,层层叠叠的软罗纱帐中寂静无声,沈念曦稍微一动便觉身上酸软得使不上力,睁眼迷迷糊糊看到的便是祁渊的脸,锦被下是紧紧相依偎的躯体,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体温。
重逢那日沈念曦就明白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别院朝夕相对让她和祁渊找回了从前相处的几分适意,如今一切已然回归寻常,行夫妻之事理所当然,她也没什么好拿腔拿调的。
就是祁渊不知收敛,闹腾得沈念曦虚弱了不少,连端碗都在手抖,白日也懒怠着没精神,只窝在榻上透过窗户纸看漫天飞雪,静静一待就是一日。
祁渊倒是乐得跟个傻子般,任凭朝政再忙碌,每晚回府必马不停蹄赶回月华阁,用本就不多的时间去哄被他折腾得没精神的沈念曦。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某种怪异的平衡之中,转眼又是一年除夕,阖宫夜宴,自是热闹非凡。
沈念曦去岁未曾参加,今夜坐在祁渊身边,举手投足优雅端庄,一点儿也看不出被责罚过的样子,谈吐依旧自如恬淡,笑容依旧温婉和善。